第29章
鍾愛一邊操心著玉山飯店, 一邊還要天天練車，八月二十號那天，鍾愛終於拿到了駕照, 高興地給江教練送了兩大盒點心表示感謝。
江教練高興地收下這一大包謝禮，心裏卻很遺憾, 以後再也收不到這麽好吃的孝敬了。
“小鍾, 你的駕照拿到了, 回頭要準備買車了？”
“是, 我想找朋友打聽打聽能不能買到便宜的二手車。”
江教練不認同：“我建議你買新車。舊車毛病多，你一個新手什麽都不懂, 要是運氣不好，修車都不夠你麻煩的。”
江教練知道鍾愛和陸家的關係，建議她問問陸總。
“我聽江川說，陸總有個朋友是賣車的，陸總公司好多車都從那家店裏提，他們和陸總有合作，價格比旁人去買優惠很多。”
“謝謝教練, 回去我問問。”
鍾愛嘴上說去問問，實際上她心裏並不是很想問，不好意思麻煩陸叔。
鍾愛沒想問, 回家的時候碰到陸叔, 陸叔主動問起車的事情。
陸淮山十分貼心道：“大眾的車還是不錯的，我朋友店裏前段時間進了一個車型, 賣價將近十五萬，走內部價十萬可以拿到。”
鍾愛有點猶豫, 本來她買車的預算最多六七萬塊錢。
“咱們國產的幾種車型六七萬也能買到，不過咱們買車也不能全看價格。”
隻是空口說也說不出什麽來, 陸淮山建議鍾愛去看看實車，親自體驗體驗差別。
陸淮山下午有事，吃了午飯就走了，留下江秘書帶鍾愛去看車。
江川當陸淮山的秘書多年，經常代替公司過來提車，跟賣車的老板很熟悉，江川介紹鍾愛是陸總的小輩，老板立刻就說看上什麽車直接說，絕對不坑人。
鍾愛先去看便宜的那幾款車，工作人員帶著她開了一圈，然後鍾愛又去看陸叔說的那輛捷達。
“小姑娘挺會選，這個車型在咱們店裏是賣的最好的車型了。這車質量好，造型也好，看看這大方臉，一看就大氣，車裏空間也不小，平常使用肯定夠了。”
“你看我店裏擺的那些豪車，奧迪、奔馳、寶馬，動不動就上百萬一輛車，那些車呀對咱們小老百姓來說不實用，有麵子有裏子，還是要看捷達！”
鍾愛默默看了眼老板，她是小老百姓不錯，這老板渾身名牌，什麽時候跟小老百姓沾邊了？
不過，聽完老板的介紹後鍾愛心裏還是有譜了，捷達這車比她預算貴了一點，確實值得買。
鍾愛定下了車，老板收了錢，說過兩天把車給她送家裏。
“你放心，該辦的手續我們都給你辦好，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
“謝謝老板！”
車子定下了，江川跟老板寒暄了兩句，跟老板說好，車送到磨坊路那邊。
“陸總老丈人家是吧，我知道那地兒！”
江川還要回公司，鍾愛就不耽誤他了，自己打車回家。
“姐，車訂了嗎？”鍾愛一進門李陽就跑過來了。
“嗯，訂了陸叔說的那輛捷達，過兩天辦完手續就給送過來！”
“太好了！”李陽激動得跳起來：“說好了，等車送來你要教我開車。”
“未成年人不能碰車！”鍾愛毫不猶豫地拒絕。
“不讓我學，總能開車帶我去玩玩吧！說起來雲海市就在海邊上，來這裏這麽久我都還沒看過海呢。”
不隻李陽沒有看過海，鍾愛和外婆都還沒看過大海。特別是外婆，來雲海市照顧她，隻知道磨坊路和車站，其他地方都沒去過。
“外婆，等車到了我們出去轉轉吧。”
“好，選個周末，把你李叔和趙姨都叫上。”
李陽撇嘴：“我爸媽他們現在可忙呢，不一定有空。”
陸淮山把李大偉和趙惠夫妻倆介紹給那個做醫療器械的朋友，兩邊聊過之後一拍即合，李大偉和趙惠第二天就入職公司開始跑業務。
九十年代醫生護士這樣的崗位屬於鐵飯碗，下崗潮都沒怎麽影響到他們，一般也不可能辭職下海。所以他們公司跑業務的工作人員基本上都不是這個行業的人，都是進入公司後才慢慢開始學。
李大偉和趙惠不用學，一進公司就很快上手，第三天就開出了第一單，夫妻倆一想到高額的提成高興的不得了，更是全身心投入工作。
為了上班方便，夫妻倆也沒有住在磨坊路這邊，而是在公司附近租房住，自從搬出去後一直沒回來。
鍾愛抓了把李陽的頭發：“你爸媽工作忙，估計等你開學了也沒空天天守著你，我看你高中還是住校吧。”
李陽理解爸媽工作辛苦，也早有住校的心理準備，但是還是非常不滿：“我媽說來城裏照顧我，現在好了，直接把我丟開了。”
“你爸媽沒空過來，你不是有空麽，去看看你爸媽唄。”
“我擺攤兒也忙著呢，沒空！”
鍾愛頭疼，李陽這個臭小子現在是越來越別扭了，難哄。
家裏有李叔公司的電話，拿到車後鍾愛給李叔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李叔中氣十足，聲音特別響亮，跟鍾愛講電話的時候旁邊還有人問他訂單。
李陽在旁邊偷聽：“算了，我爸媽肯定沒空，還是別打擾他們工作，掛了吧。”
李叔那邊說完工作中的事情，忙問：“小愛你剛才跟我說什麽？”
鍾愛提了周末一起出去玩兒，李大偉哈哈大笑說實在沒空，等過段時間稍微閑一點再說。
好吧！
鍾愛掛掉電話：“咱們仨去玩！”
第二天一早出發。
車門打開，李陽一下竄進副駕駛，激動地東摸摸西看看：“哇塞，這個車好帥啊！”
“外婆小心。”
“好。”
打開後座，鍾愛扶著外婆上車。
鍾奶奶坐下，欣慰地笑：“小愛越來越能幹，我回去了也能放心了。”
“外婆，咱們今天出去玩兒，不說這個。”
外婆已經訂好了回去的火車票，等到九月初送她去大學報道後就要回去了。
鍾愛對這輛車還不是非常熟悉，慢慢開著車出去，開了一段路後鍾愛放鬆下來，沒那麽緊張，還能抽空給外婆介紹他們走到什麽地方了。
海在城東那邊，鍾愛開著車從主幹道南邊一路往東開，穿過繁華大街，路過公園和學校，車子開到雲海大學正門口，鍾愛都沒多看一眼。
學校門口限速，沒來得及通過，紅燈停在馬路口。
一群學生過馬路從車前經過，柳人傑和張帆夫妻去學校辦事，路過時不經意瞥了一眼等綠燈的小汽車。
張帆正想跟丈夫說這個車不錯，突然開到坐在駕駛座的鍾愛。
張帆愣在原地，一直盯著鍾愛看，綠燈亮了，柳人傑趕忙拉了妻子一把：“你發什麽愣，綠燈了，小心被車撞了。”
“不是，我剛才好像看到鍾愛了。”
“哪兒呢？”
“路上，她開著小汽車，坐在駕駛座上。”
“不會吧，嶽母沒錢給小愛買車吧，就算小愛擺攤兒一天能掙多少錢？”
剛才隔得有點遠，張帆也懷疑自己看錯了。如果是鍾愛，看到她了怎麽不打招呼？
柳人傑歎氣：“你是不是想小愛了？”
張帆沒吭聲，夫妻倆並肩往行政樓走，過了會兒才說：“大學錄取通知書已經下來了，聽說鍾愛考上了雲海農業大學。雖然和懷瑾、子瑜的學校比雲海農業大學不是什麽好學校，但是也還行，要不咱們給她辦個升學宴？”
“按理說，小愛哥哥姐姐都辦過升學宴，也應該給小愛辦一次，但是我現在正是評正教授的緊要關頭，我擔心……”
“那就不辦了！”張帆立刻道。
柳人傑內心有點不舒坦：“要不咱們找時間去一趟那邊，鼓勵鼓勵小愛，大學的生活費和學費也該給了。”
“我倒是想去，沒時間啊，你學校這邊走不開，我明天要陪子瑜去學校辦複學手續，也沒空。”
柳子瑜去年因為拍戲受傷休學一年，修養的差不多了，九月份要回學校讀大三，張帆不放心，要陪著去看看。
夫妻倆沉默，不知道想什麽，行政樓到了，一進門就碰到領導，夫妻倆趕忙笑著迎上去寒暄起來。
“姐，剛才路邊那個是你爸媽吧？”
鍾愛扭頭瞥了李陽一眼，李陽做了個閉嘴的動作，輕拍了一下臉，怪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後座的鍾奶奶也看到了，她沒吭聲。外孫女那麽辛苦考上大學，她就不相信那夫妻倆一點都不知道。
鍾奶奶心裏還是有怨氣的！
鍾愛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外婆，收回眼神默默看著前方。
“大海到了！”
車子停到碼頭上，鍾愛扶著外婆下車。
前麵有一艘打漁船剛靠岸，李陽激動地跑過去：“姐，有大螃蟹，還有蝦！”
鍾奶奶笑著說：“都買點，帶回家吃。”
“好嘞！”李陽臉都笑爛了，一說到吃的就饞。
買了四五斤大蝦，又買了螃蟹海膽，沒有東西裝，又去買了個塑料桶把魚蝦都裝上放車裏。
三人慢慢往海灘上走，海浪在寬闊的海麵上起起伏伏，卷起的浪花拍打在海灘上，李陽光腳在海灘上撒丫狂奔。
鍾愛跟外婆在沙灘上慢慢走著，海風吹起外婆鬢角的白發，吹著她蒼老的臉。
“外婆熱嗎？”
鍾奶奶溫柔地笑：“不熱，海風吹著還行。”
鍾奶奶望著一望無際的海麵，溫和地對外孫女說：“以前年輕的時候就想到海邊走走，你外公說等過幾年打完仗了就帶我來海邊走走，我等呀等呀，你外公去世了，我們也沒能來海邊走一走。”
“所以人生呀，千萬別等，想做什麽就去做。因為有些人有些事，這麽多年沒等來，也別期待以後會等來，等待隻會讓自己失望。”
“外婆，我知道的。”
“我們小愛是個好孩子，以後也要努力生活，讓自己過得開開心心的。”
“嗯。”鍾愛重重地點頭。
鍾愛和外婆在海邊閑逛的時候，遼闊的大海對麵，美國西海岸，陸長柏跟著考察團的叔叔阿姨們在海邊散步，討論著昨天參觀的那家通信公司。
“長柏，你說咱們能不能做起來？”
陸長柏雙手插兜，目視遠方：“這不是能不能做起來的問題，咱們必須做起來！”
其他人頓時覺得肩膀上沉甸甸的，小陸說的對，通信工程必須做起來，他們要不做，那就隻能等著外國人搶占了！
考察團不是走馬觀花，他們參觀一家企業之前提前做了研究，又有當地華人幫忙收集消息，他們得到了很多經驗和資料，對通信工程的前沿技術認識更加深刻，這些對他們回國開展工作都十分有益處。
“長柏，聽你爸說你九月份要去清華讀金融？”
“嗯。”
“我看你就別去讀那什麽假大空的金融了，跟著顧叔我搞通信工程吧，到時候回去叫你爸投點錢，我分你股份。”
“顧叔，投資的事情咱們可以商量，至於工作麽我就不去了。”
“啥，看不上我們行業？”
陸長柏微微一笑，不是看不上這個行業，他目前的計劃是搞錢，搞大錢！
手裏有錢，才能投資他想投資的行業。
“你爸還不夠有錢？”
陸長柏搖頭，他爸手裏的錢幹不了什麽。
“哈哈，你小子比你爸心還大，你這也算曲線救國了，顧叔我就等著你成為首富投資咱們那一天。”
一位可以當陸長柏爺爺年紀的人突然說：“咱們後天就要回去了，小陸行李箱裏還裝著一瓶榨菜，半瓶蘑菇肉醬吧，要不咱們今晚上給解決了？”
“對對對，該解決了，行李箱騰出來才能裝禮物嘛！”
“我看行！”
一群叔叔阿姨一路上沒少打他行李箱的主意，特別是吃過美國這邊特別不正宗的中餐後，一天到晚都惦記著陸長柏行李箱的美食。
陸長柏也是無奈，他們怎麽連他箱子裏還有半瓶蘑菇肉醬都知道。
吃吧！顧叔說的對，吃完了趕緊把箱子騰出來。
他看好了一套鍋具，晚上就去買回來，給鍾愛帶回去。
聽爸爸說，她考上大學了，還開了飯店，做得還像模像樣的。
她真像一棵充滿生命力的小草，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不被人看在眼裏，她卻一步一腳印，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一點都不比別人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