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眼見白魁仙君收好了盒子, 宿月提醒了一句:“拿出冰玉盒後,不要長時間接觸。”
白魁了然,轉瞬間他便已經想好了使用這顆血靈芝的數種辦法。
“還有一件事。”宿月對白魁道, “玉無傷受傷不輕,現在應該在陵陽仙尊那裏養傷,這件事不要讓閻烈知道。”
宿月不擔心閻烈會做什麽,但是需要防止他將消息上報玉極仙帝。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 玉極仙帝,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比較好。
“這個你大可放心。”白魁答應的十分幹脆, 他在沉世淵這些年,手下得用的人, 未必不如閻烈多, 暫時截斷閻烈的消息來源, 對他而言不是難事。
“要是他們直接用傳音璧怎麽辦?”小年這時候插言問道。
白魁仙君隻得耐心解釋:“你以為傳音璧是什麽常見的東西?這都是上古紀元流傳下來的靈玉煉製而成, 十分稀少, 玉極仙帝得到的那塊靈玉,全都用在了修複他的伴生靈寶上,他手中, 不可能有傳音璧。
現在除了幾位仙帝以及龍族手中, 就隻有營地裏還有一小塊傳音璧, 再多就找不到了。”
說完之後,白魁仙君發現, 不止兒子,連宿月也眼巴巴地聽著,不由失笑, 於是便多說了一些。
“你們用的傳音玉簡,就是仿製傳音璧煉製成的, 效果很好,但是隻能短距離傳音,並且無法跨界。”
聽白魁仙君說完,小年摸出自己那一小塊傳音璧,有些不可置信:“竟然這麽珍貴!”
白魁笑著搖搖頭,他給小年的這一塊,是從東辰仙帝送來的那塊傳音璧上切割下來的,經過煉製才能使用。
而宿月不禁想起了那麵玉鏡,她由衷的覺得,生氣的時候亂扔東西,確實不是一個好習慣,有點傷財。
白魁仙君沒有在外麵逗留太久,便離開了。
小年與宿月,還需要在外麵多呆幾日。
送走了父親,小年依然有些不安,畢竟他活了幾百年,還是第一次參與到這種驚世駭俗的計劃中來。
送白魁仙君回來後,他滿心擔憂地問宿月:“你說,要是其餘幾名副統領,或者是各營主將反抗該怎麽辦?”
他還以為,父親和宿月,會設計一個更穩妥的方案,竟然沒有。
但是仔細想想,無論多少種方案,隻靠幾個人,想要推翻一軍主將,聽起來就十分的不靠譜。
雖然他毫不猶豫地站在宿月這邊,可想多了,難免會心裏發慌。
宿月並沒有與小年同樣的擔憂,仙界有四位仙帝,各自為政。在她看來,這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但對現在的局麵來說,是一件好事。
公平起見,如果營中統帥是玉極仙帝的人,副統帥就一定不是他的人,這讓事情變得簡單很多。
她對小年說:“隻要把他們都拖上你的船,讓他們覺得,跟著你是有前途的,他們就不會後悔。”
“要是有人擔心得罪玉極仙帝,半途後悔了呢?”
宿月搖頭:“如果不想得罪玉極仙帝,那他就會得罪另外兩位仙帝。小年,這背後的博弈,一直清清楚楚,二對一,我們當然會贏。”
這才是她一定要拉著白魁仙君的原因,因為白魁仙君的所作所為,代表的是東辰仙帝的意思。
營中那些位副統領,隻要頭腦還是清醒的,自然會站在他們這邊,至於那些不清醒的,除掉就是。
這也是她,提前送給東辰仙帝的一份拜帖。
小年喃喃道:“感覺我們做了這麽多,最後決定一切的,還是仙帝。”
宿月看著已然漆黑一片的山洞外,輕聲說:“是啊,不成仙帝,終究都是螻蟻。”
她不想做弱小的螻蟻,也不願意成為一個稍微強壯一些的螻蟻。仙帝之位,既然不是永恒的,誰說將來不能再換一次呢?
“路都是一步步走出來的,不要急。”
也不知,宿月這句不要急,究竟是說給小年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第二日,練兵結束之後,閻烈坐在營帳中,顯得心神不寧。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如果計劃順利,小太子應該已經回來了,可是至今他都沒有得到消息。
他沒有回來,宿月和她那個跟班也沒有回來,他一時無法判斷,事情到底進行到了哪一步。
正在他發愁的時候,他的長隨閻修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意,從外麵走了進來。
“統帥,有大好事。”閻修快步上前,匯報道。
閻烈猛地站起身:“可是小太子回來了?”
閻修愣了一下,搖頭:“不、不是。”
閻烈麵露不滿:“還有什麽好事,值得你這麽大驚小怪?”
閻修將剛剛得來的十萬年靈芝捧到了閻烈麵前,閻烈的雙眼瞪大,盯著眼前的靈芝不放:“這……這麽大的靈芝?”
閻修低聲道:“是一個斥候之前在魔界尋到的,那小子想要調離斥候營,在後城安家,所以將這東西偷偷交給了我,想獻給統帥。”
閻烈稍稍有些遲疑:“這麽好的品相……”
這種事,在軍中不算罕見,但是這靈芝的品相,實在太過罕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掐掉了一小塊,在舌尖上添了添,頓時,一股苦味彌漫在他整個空腔,並且他的身體開始微微發熱。
隻是嚐到了些許味道,便已經有如此藥性。
閻烈不再遲疑,當即將這塊靈芝收了起來。
他滿意地對閻修道:“你做的很好,等我將這塊仙芝煉成丹藥,必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閻修當即麵露喜色,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得到了這稀罕的靈藥,閻烈在單獨一個人的時候,都要將靈芝拿在手裏,反複端詳幾十遍才肯罷休。
偶爾還會後悔,不該掰掉那一小塊嚐藥性,否則看起來,定然會更完美。
便是休息的時候,他也要將靈芝放到床頭,醒來時一抬眼就能看到。
幾位副統領發現,最近統帥似乎不太願意離開營帳,偶爾有事匯報,隻是匆匆見上一麵便會被嗬退。
不但不願外出,且脾氣也變得愈發暴躁。
這日,連一貫周到的副統領承澤也被閻烈挑了幾處錯,出營帳的時候,他正見到好友白魁在外候著。
他見到好友,忍不住上前低聲道:“統帥心情不好,你進去的時候小心些。”
“放心。”
這幾日,白魁每日都會來一趟,在營帳中逗留時間都很短。
他也親眼見到了,那塊看起來與普通靈芝毫無差別的血靈芝,帶給閻烈的變化。
所有人都覺得閻烈是因為一些事情心情糟糕,但是白魁知道並不是。
進入營帳後,白魁遠遠地站在門口,便給閻烈行禮:“統帥。”
“誰?”閻烈似乎一時間沒能認出白魁,吼了一嗓子。
“屬下白魁。”白魁仙君趁機看了眼閻烈的麵色,麵色紅潤,隻有眼眶泛紅,精神比昨日更加亢奮,可他毫無察覺。
閻烈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來的人是白魁,不由惡聲惡氣地問:“你來幹什麽?”
“屬下聽聞斥候營主副將至今未歸,不知統帥是否另有安排?”
閻烈當即拍著身前的案幾站了起來,眼神不善:“與你有什麽關係!”
“身為副統領,下屬有資格知道他們的行蹤。”白魁一改往日的溫和,咄咄逼人起來,“還是說,統帥背著屬下,做了什麽不可見人之事?”
“放肆!”閻烈的拳勁朝白魁麵門襲來。
白魁硬接了他一拳,吐了一口血。
閻烈見狀冷哼一聲:“滾出去!”
白魁深深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出去了。
轉過身離開的時候,他用拇指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唇角微微揚起。
三日時間,閻烈怒極打出的一拳,甚至無法傷到他肺腑,這口血還是他自己逼出來的。
之前,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可不止如此。
他在衰弱,但是他本人,一無所知。
第五日,夜。
宿月回到營中,守城士兵目視前方,仿佛沒有見到一樣。
白魁仙君在不遠處等著她,見到她後微微頷首。
宿月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行走:“看起來,這幾日進展不錯?”
白魁仙君輕歎一聲:“豈止是不錯。”
若非血靈芝是他親手奉上,他也無法想象,這東西竟會如此可怕。
雖說立場不同,且各有恩怨,但閻烈能坐到統帥這個位置,足以證明他足夠精明,實力也足夠強大。
可短短幾日時間,他就從人變成了瘋子,他甚至至今都沒感覺到自己的異常。
宿月輕笑一聲:“那就好,既然禮物統帥已經收了,接下來,我這個送禮的人,怎麽也該露上一麵才是。”
越靠近主帥營帳,巡邏的士兵也就越多,他們看見白魁與宿月同行,以為是宿月終於執行任務歸來,與副統領一起去見統帥,並沒有過多關注。
等巡邏士兵離開後,兩人走向主帥營帳。站在營帳外的兩名守衛正想阻攔,在對上白魁仙君的雙眼時,突然就失去了意識,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動了。
兩人毫無阻礙地走了進去。
他們進去的時候,閻烈還坐在帥位上,拿著那塊血靈芝癡迷地看著。
“看來統帥很喜歡我送的這份禮物。”宿月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閻烈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兩人的到來,自顧自的撫摸著手中的血靈芝。
“仙君,你會不會覺得,我的手段過於陰損?”宿月偏頭問身旁的人。
白魁含笑看著此刻的閻烈,卻對宿月道:“等你坐上他這個位置的時候,別人的看法,都不重要。”
成王敗寇,不管凡間還是仙界,這句話都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