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是好孩子……”◎
既然被燙傷,那自然是要收回手的。
但男人手指微動之際,瞥見少女的嬌憐模樣,眼尾忽就泄出幾分笑。
嬌軀顫顫,眼眸帶淚,似是極易被摧折。
也極易激起男人心底那陰暗的破壞欲。
謝玨心硬心黑,顯然更是。
他立在床榻前,看她這番可憐模樣,心裏對這嬌貴的小公主無半點憐惜之情,倒是生出了種掌控獵物,戲弄獵物的愉悅感。
她如此蠢笨天真,著實好玩。
若當真能誘著她失了清白,這和親聯盟一事便能迎刃而解。
在這亂世,又有誰會在乎一個公主。
不過是各方博弈的棋子罷了。
“小公主,”謝玨喚她,“小公主”三個字散在昏暗室內,被窗欞透進的雪風一吹,濕冷又低糜,隨風纏在少女耳邊時,有種說不出的蠱惑味道。
歲安不自知地顫了下,好似又有什麽東西在往她肌膚裏鑽。
骨髓裏生出密密麻麻的癢。
但她卻不懂這是為何。
夢魘還未散去,歲安整個人都好似是溺在了翻湧的潮水裏。
潮漲潮落間,恐懼蔓延意識昏沉,她被他溫柔粘稠的聲音所**,情不自禁地仰起脖頸,看他流光溢彩的眼睛。
似泛紅的玻璃珠。
好漂亮。
“你當真想我留下來陪你麽?”
“小公主,你想我做什麽呢……”
“你需要我……做什麽呢……”
謝玨附耳輕聲,微涼指尖一寸寸掠過她脖頸,將至她微張的鮮豔唇瓣時,忽然頓住。
少女輕微瑟縮。
她看著他的眼睛,蠱惑勾引像是從他眼睛深處溢出來。
麵前的男人的確生了一張令人神魂顛倒的臉。
膚白唇紅,昳麗漂亮,姿容遠勝女子,如果忽略他周身的戾氣和血腥氣,謝玨此刻溫柔愛撫她雙唇的模樣,足以讓人神昏意亂。
更何況,他此刻纏在少女耳邊的聲音低啞又陰冷,宛如毒蛇攀附肌膚,啃噬人骨髓血液。
如此堂而皇之的勾引,與妖孽也沒什麽兩樣了。
他在誘著這位涉世未深的公主一點點地走進他的陷阱。
而此時的歲安,確實在一點點地掉入這陷阱。
夢魘令她產生了巨大的不安和恐懼,她慌張害怕,本能地想抓住什麽,而麵前的人剛好朝她伸出了手。
將她拉出噩夢和深淵的手。
還是一個生的如此好看的人。
歲安雙眸潤濕,忽然染了層水蒙蒙的霧氣。
她被他**得有些頭暈目眩,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
漸漸的,男人冰冷修長的手自少女飽滿的唇瓣掠過,在她小巧的下巴遊弋,指尖再向下,猶如帶著寒光的鋒利劍刃,劃過她瑩白纖細的喉管。
再往下,觸到了一片柔軟。
歲安頓時一個激靈,睫毛若蝶翅一般,上上下下地扇動著。
少女一動不敢動,眼睛一瞬睜大,呆住了。
謝玨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笑了。
他微闔眼瞼,瀲灩流光從眼尾傾瀉而出,微冷的指尖之下,隔著雪白嬌軟,能明顯感受到少女心髒的劇烈跳動。
一下兩下,越來越快。
謝玨唇邊的弧度更深了。
然後,他捏了一下。
就跟揉麵團一般。
手感挺好。
怎麽能這般軟。
他笑了起來,而麵前少女卻是徹底僵住了。
她一下從方才的意亂情迷中清醒,猛地眨了好幾下眼睛,然後……少女的白玉小臉霎時鮮豔欲滴。
臉紅得不成樣子。
她愣了好久沒說話,許是還沒反應過來,隻撲閃撲閃地眨著睫毛。
謝玨眼底愉悅更深,笑得更歡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微動,欲要采擷那朵花瓣時,歲安縱使再不懂也意識到了什麽,慌忙握住了男人手腕。
“不,不可以!”歲安通紅著臉,結巴說道。
“噢?”被少女當場抓住手腕,謝玨不僅沒有絲毫的窘迫,反而還極其無恥地挑眉,反問道,“為什麽不可以……小公主,方才不是你求我留下來的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姑娘垂著眼解釋,眼神亂飄,根本不敢對上謝玨的眼睛。
“不是這個意思……”謝玨明知故問,又戲弄一番後,看她隱忍咬唇,終於是大發慈悲地收回了手。
“那嬌貴的公主殿下是何意思呢?”
謝玨語氣含嘲帶嘲,慢悠悠地收回手後,目光凝在指尖片刻。
指尖還留有那那軟玉溫香的觸感。
一股淡淡的奶香縈繞不散。
他長睫傾垂,幽暗愈深之際移開目光,微微**的手拾起少女滑落身下的外衫,替她穿上。
他褪了她一半衣裳,如今眼裏分明欲|望難消,卻還假模假樣地替她穿上衣裳。
這副樣子與衣冠禽獸也不差多少。
歲安隻是搖頭。
她胸腔的那顆心砰砰直跳,很是令她無措,臉頰耳朵也是燙得厲害,跟火燒一般。
這種感受是她以前不曾有過的,歲安覺得很奇怪,但又隱隱覺得羞恥。
她覺得不該這樣。
看她如此,謝玨狀若關懷,卻又極其直白地問:“小公主不是想同我行男女交|合之事麽?不是想和我一起享受那歡愉麽?”
他笑得混賬又勾人,這般坦**,好似方才做那種狎昵**之事的人不是他。
隻是他手上的奶香還纏繞指尖,屋外灌進的雪風都未能吹散半分。
這便是他衣冠禽獸的最好證據。
“不,不是呀……”歲安低下頭,臉都紅成了番茄,就連說話聲都帶著嬌羞的顫。
“我就是怕黑,不敢一個人睡覺,想讓你陪陪我……”
“不是想和你做那種事。”
謝玨微微眯眼,垂下的長睫掩去眸中情緒,望去似是一汪不見底的深譚。
良久,他薄唇忽又勾起,笑了:“好啊,我陪你。”
這話此刻自他唇齒間說出,多了幾分瘮人的意味,就好似幽冥的低語,笑也瘮人。
但歲安聽不出來。
見謝玨答應,她開心的不行,兩眼都放光:“那,那你能讓我牽著手睡嗎?”
她晚上睡覺須得有人陪著,不然就會陷入一場又一場的夢魘。
以前她在皇宮,歲安會讓皇兄陪她,皇兄不在,還有宮裏的侍女。
眼下隻有謝玨一人,歲安不得不求助於他。
小姑娘見他許久沒回,又輕輕問他:“可以嗎,哥哥?”
她喊他哥哥,嬌甜軟糯的聲音裏帶著一股不自知的嬌意,手拉著他衣角輕晃輕輕晃。
顯然在和他撒嬌。
嬌得不行。
嬌得想把她一點點碾碎,再一口口吃下。
謝玨看著她,睫羽微顫,眼尾洇紅之際,他目光深寒莫測,落在了少女那張嬌笑著的桃花小臉上。
目光一寸深過一寸。
臉上卻麵無表情,探不到絲毫情緒。
他沒回她,沉默了。
可是最後,歲安還是拉到了謝玨的手。
她拉著他的手睡了一個好覺。
謝玨卻是一夜無眠。
——
和親隊伍被劫殺一事,翌日才被安州驛驛長發覺。
此逢亂世,土匪作亂殺人越貨已非稀奇之事,偶有百姓路過看到也是匆匆離開,不想惹上麻煩。
本該酉時到達的隊伍,卻是翌日巳時都未到,距文書上記載的時辰差了不少,安州驛驛長方意識到事情不妙,忙領著人去官道上尋,果真看到一副血流成河的慘象。
殘肢斷臂亂飛,頭顱也被斬下滾在血水裏,屍體皆是血肉模糊,根本分辨不出本來麵目,更不知公主是否也已遇害。
安州驛驛站嚇得大驚失色,此事有關和親公主,他不敢輕舉妄動,趕緊將此事上報府衙,等待指示。
此處為邊陲之地,就算安州官員從這些殘肢斷臂血肉模糊的屍體裏未發現和親公主的屍體,或是將此事快馬加鞭上報京城,也得要些時日,
謝玨是此事罪魁魁首,他自是知曉這些,於是乎,翌日歲安醒後,他便準備帶著她離開客棧,堂而皇之地出城。
隻是離開客棧前,謝玨還得等這位公主殿下好好地拾掇一番。
清晨,謝玨透出那層薄如蟬翼的紗紙屏風,於朦朧的日光中,冷淡地看著那位公主。
看她洗完小臉,擦完脂膏,塗上胭脂,梳好發髻綁好絲絛,把發簪珠釵別上去……
雖然是個逃難的公主,但她還是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從頭發絲到腳都透著股嬌氣。
還有種春意盎然的勃勃生機。
謝玨懶懶倚在一旁,看她弄完這些提著綾羅裙擺朝他跑來時,他嘖了聲。
目光卻停在小姑娘的唇上。
抹了胭脂,紅潤飽滿,比三月桃花還要嬌豔。
她微微張著小嘴,唇紅齒白間,那粉嫩的小舌頭若隱若現。
男人冷清的眸光染了層霧。
“我好啦,哥哥我們走吧!”
歲安彎著眼對他笑,這聲“哥哥”喊得比自己親哥哥還甜。
甜得能要人命。
這一聲嬌滴滴的“哥哥”滲入皮膚,甚至血液時,謝玨麵無表情撇過臉。
唇邊譏誚的笑卻散了。
他沒說話。
——
出客棧後,謝玨帶著歲安出了城。
天色陰沉灰暗,寒風冷冽如刀,出了城門後,冷風呼嘯,漸漸大了起來。
歲安皮膚嬌嫩,被冷風一吹,那張芙蓉小臉便被刮得通紅,天雖未再下雪,但路上積雪深重,她走起來亦是非常吃力。
小姑娘沒抱怨,以為麵前的哥哥是要帶她去陳國,便安安靜靜的,很乖地跟在他後麵,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謝玨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偶爾會偏過頭瞧她,微紅眼尾透著笑意。
帶著壞的惡劣笑意。
謝玨心黑心狠心硬。
他答應了這位小公主,帶她去陳國和親,可他走的路線卻愈發偏離陳國。
此時此刻,謝玨帶著歲安走出安州城,遠離繁華城鎮後,帶她走向了流民逃竄廝殺四起的地方——蒼州。
安州過去便是蒼州,一處被戰火肆虐之地。
這裏是邊境之地,也曾是戰場,成堆的屍體還被埋在坑底。
連年戰亂,再加天災,餓殍遍野,屍山血海,大批大批的流民外逃,往安州遷徙。
越往蒼州走去,四周便越荒蕪,流民便越多。
謝玨帶著歲安逆著人流走,兩人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白骨屍體,以及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流民。
而歲安和謝玨兩人站在流民堆裏,極其顯眼。
氣質相貌皆是不俗,穿戴打扮非富即貴,一時間流民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兩人身上,諸多人眼露凶惡精光,想從這兩人身上搶過財物和食物。
隻是當他們把目光從歲安移到謝玨時,便都害怕地收回視線,打消了念頭。
這個男人手握長劍,一身嗜殺之氣,虎狼之勢,一看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怕?”謝玨笑問旁邊的小姑娘,忽就停了下來。
而此時,見這兩人停下,四周流民又朝他們看了過去。
“我不怕。”歲安搖頭,她站在謝玨身後,小手抓著他衣衫,“我就是覺得很難受。”
“哥哥,你快些送我到陳國和親好不好?”
“隻要我乖乖去和親,就不會這樣了……”
小姑娘一向嬌酥的聲音已然帶了哭腔。
謝玨眼底的笑一瞬凝滯。
但隻是一瞬而已,一瞬過後,男人挑起眼尾,那雙看似多情的桃花眼透出絲絲嘲諷。
蠢笨不堪。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蠢笨的公主。
謝玨居高臨下,在凜冽的寒風和周圍窮凶極惡的眼神中,直直看她半晌。
看她嗚咽啜泣,哭得梨花帶雨,顫顫巍巍。
謝玨忽覺口幹舌燥。
但下一刻,他卻彎下腰,薄唇勾起,附在少女耳邊輕聲:“哥哥有事要離開一下,歲安能聽話嗎?”
“歲安能…乖乖在這等哥哥嗎?”
男人唇齒微張,熱息噴薄在少女白膩脖頸,見這處的肌膚泛了層粉後,唇又張開,湊近她的小耳朵。
他撫摸她的腦袋,五指插入她秀發輕輕滑下。
他的聲音溫柔到近似於一種蠱惑。
“歲安可以聽話,站在這裏等哥哥嗎?”
“嗯,歲安會聽話的。”歲安完全地信任謝玨,很快就點頭答應了。
謝玨微眯眼眸,撥弄了下她柔軟的耳垂,歎道:“真乖啊,歲安。”
“真是好孩子……”
謝玨再一次欺騙了這個小公主。
話落,他的確離開了,走了。
歲安很聽話,乖乖站在原地沒動,等她口中的哥哥回來。
隻是在謝玨走後,惡向膽邊生,四周豺狼一般的流民漸漸朝包圍了歲安。
而他,此刻懶懶倚著不遠處的樹幹,仰起脖頸,眼尾處的那顆淚痣在昏暗天色中殷紅如血。
他偏頭,唇邊帶笑,冷眼旁觀這一切。
看戲。
【作者有話說】
現在看戲,後麵叫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