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是我的邊疆

席煙回想回去也覺著好笑, 甚至想瞧瞧他知道被耍的時候是什麽樣的表情。

才過去兩三月,這些記憶遙遠得仿佛天邊的雲,糾纏不休, 似忘非忘。

周末, 她讓司機拎了幾大袋特產到長堤,恰好舒暢有空,一並給了。

舒暢那邊分了兩份, 吃的都差不多,隻不過給舒暢的那袋裏還有條非遺金絲玉兔項鏈,和席煙自己那條是友情鏈。

她買的時候薄望京就看著, 嘴上不說,該付的錢也付了,臨掃碼的時候輕飄飄再次確認:“真就買三條?”

席煙以為他撒錢沒撒夠,篤定道:“別人也沒什麽好買的,送一條給舒暢,差不多了。”

舒暢當場拿出來瞧, 項鏈工藝非常精巧,而且是市麵上少有的款式, 玉兔由金線一圈一圈盤繞構成, 鏤空造型, 懷裏抱了粒珍珠,眉開眼笑道:“代購營銷什麽梵克雅寶西太後,應該多宣傳宣傳我們自己國家的工藝。”

“買的時候還怕你不喜歡, 不過我也想好了就算不喜歡, 你也得給我戴著, 這是我心意。”

席煙笑眯眯地看著舒暢,傲嬌地抬起下巴。

“容光煥發啊, 薄太太。”舒暢調侃道,“精神麵貌極佳,看來和薄老板相處得不錯?”

席煙自己沒感覺,聽舒暢一說,抬起手機看向黑屏幕,“沒什麽區別啊?”

不過好像沒之前那樣喪眉耷眼兒的。

舒暢轉過去讓席煙幫她戴上項鏈,說:“也是你心大,薄氏集團出了那麽大的紕漏你不擔心啊?”

這是最近熱點話題,席煙坐在外麵看書都聽到路人在聊。

薄氏集團旗下有款旅遊類APP叫“微生物”,涵蓋了購買飛機票車票酒店等服務,與市麵上老牌票務APP不一樣的是,它的社媒區塊做得很好,既可以分享自己有趣的旅行日記,還能申請要求專業的旅遊團隊規劃路線,價格不高,服務很好。

不僅如此,網友們還能給網紅地點打假,每周更新旅遊紅黑榜,一到這個時候必吵架,越吵引流越厲害。

無論是開屏,還是內容頁麵,沒有任何廣告,也禁任何非官方認證的工作室。

所以APP麵世以來好評不斷。

它背靠薄氏集團,很多用戶打趣,不用擔心這款APP怎麽賺錢,隻要不虧損,金主爸爸平等疼愛每一個小孩。

這兩天突然有人爆出這款APP泄露客戶數據,有販賣客戶個人信息的嫌疑,差評瞬間全網鋪開,有人說“難怪買票還能打折呢,原來是靠賣個人信息補的差價。”

當晚,“注銷”兩個字衝擊力很強地掛在熱一。

要是簡單的BUG工作室方麵回應一下就好了,但涉及公民信息安全,非常敏感,一個處理不好,將影響整個集團的公信力。

總部公關團隊第一時間發布了聲明,否認販賣數據一事,並蓋了公章,事態平息了一些。

後來有個一線明星的私生粉攪和進來,轉發調侃了句,“別逗了,內線給我的航班號就是從貴司內部人員裏買的,賣就賣了,死不承認有什麽意思。”

這條評論一經發出,立馬萬轉,小姑娘估摸著隻是想炫耀炫耀自己的人脈,吃口瓜樂嗬樂嗬,沒想到事情鬧大,立馬銷號跑路,但是她說的那句話已經被截了圖,傳得包漿了。

剛好薄望京下周有個城市智能與數字倫理的投資峰會,不知道哪位不嫌事兒大的將經濟新聞頂上了熱搜,一黑一紅的詞條,非常諷刺。

大部分網友保持理智不敢直接抨擊薄望京,但集團口碑還是下滑不少,“微生物”的下載量也直接跌破往年曆史最低。

席煙想了一陣,低眉將舒暢的項鏈扣好,說:“他的能力遠不止外麵的人看到的。”

她沒在秀,舒暢平白覺著被喂了一嘴狗糧,“你就這麽相信他?”

席煙平靜地陳述:“沒啊,他不是什麽好人,不值我多信任,但這方麵沒得說。”

舒暢單手握拳,下巴杵在虎口處,眨巴眨巴眼睛觀察她,想看看她是不是口是心非,但席煙除了淡定還是淡定,“我喜歡上了一個大灣區海王,同樣不是什麽好人,可我做不到像你這樣完全在一個領域相信他,為什麽?”

席煙答不出來,對她來說這是輕而易舉的事,像每天要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舒暢繼續說:“你提起薄老板的時候,自然而然形成一個隻屬於你們兩個人的結界,別人進不去。”

“倒不是說你現在多喜歡他,而是你倆合該在結界裏。”

“你了解他的一切。”

席煙不大在意道:“可能你認識海王的時間不夠久咯,要是你像我一樣,喜歡一個人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他生活裏大部分樣子。”

舒暢覺著席煙說得不夠充分,但又說不上來哪裏需要補充,點點頭,“可能吧。”

席煙視線挪向舒暢手邊另一隻袋子,沉默不語。

舒暢立馬領悟,笑了聲:“放心,一定帶到。”

自從上次搬家的事情出來,席煙再沒和梁慎川說過話,她發朋友圈沒屏蔽他,他也不過點了個讚,沒留言沒找她來說話,好像不敢打擾她生活。

今天她看到他發了一條動態,跑到藏區騎行去了,裏麵還有幾張前幾天跳傘的照片,笑容很陽光。

一切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席煙怕舒暢走自己老路,挑眉提醒她,“都知道對方是海王了,還不收心,不怕受傷啊?”

舒暢大大方方地喝了口茶,笑眯眯地答,“享受當下多好,曖昧讓人心碎,也讓人欲罷不能,或許沒等他真心喜歡我,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她看著席煙不大讚同的表情,點了句:“煙煙,感情這種事呢,太追求結果反而患得患失,一瞬間的美好也是美好,你輾轉反側不敢抓住的時候,才是真正浪費命運送你的禮物。”

席煙垂下眼睫無意識玩著鑲著金邊的複古瓷勺,沉默不語。

過了一兩分鍾,她又彎了彎唇角,“什麽時候有空帶禮物來見見?”

“讓姐們兒看看什麽樣的美男子勾住了我們暢暢的魂。”

舒暢難得嬌羞,含糊道:“人忙著滿世界飛,我都好幾天沒見著人影了,她妹妹倒是積極主動,時不時找我聊天。”

席煙和舒暢聊了好一陣,直到傍晚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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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望京忙得幾天不見人影,席煙看網上輿論把官方號都逼出來科普信息安全的重要性,就知道這事兒沒完。

她以為薄望京該力挽狂瀾,焚膏繼晷,沒想到他還抽出時間給她發消息:“在做什麽?”

席煙缺德地給他甩了張微博截圖,打字道:“在吃薄老板的瓜。”

那邊可能是被什麽打斷了,頓了好幾分鍾,緩緩回:“看差了,我以為你暗示我,要吃我的什麽。”

席煙半口水噴出來,猛咳。

隨後,他又發了一條新的,壓根不管人死活,說:“我還想,我的煙煙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體貼人。”

最後這句話,席煙幾乎能想象,他麵容寡淡眼眸含光帶笑的樣子。越是禁欲從容冷得跟菩薩似的人物,一旦對什麽實打實上了癮,程度比旁人深許多。

席煙回了仨字兒:“你做夢。”

她怕薄望京再說點什麽渾話出來,趕緊轉移話題,“過段時間你們要開記者發布會嗎?”

她看到微博官號發的,說薄望京會出席會議,針對這次風波給公眾一個交代。

薄望京在家打電話不避她,席煙之前聽到他們說要將月底的發布會提前,原來那個發布會是為了和新合作的企業在媒體前亮相。

估摸著他們想借這次的黑熱搜給新品造勢,對薄望京來說,壞的不會一直是壞的,反而是機遇。

而且他本人出席,絕對能把這次發布會頂上新的流量風暴。

不管對澄清還是宣傳來說,效果非常好。

結果那邊根本不接茬,不緊不慢地輸入,“我要真想,倒也不用做夢,尋根繩子將你綁了,有的是法子讓你張嘴,是不是?”

席煙太陽穴熱得發脹。

過了幾秒,薄望京又發來,引用她問發布會的那條消息,簡短地回了一個字:“開。”

席煙聽到門鈴,熄了屏不再和他瞎扯,下去開門,是門口的保安,說外麵有人送外賣,他沒讓進,親自拿過來了。

但她沒點外賣,看了眼收貨人,填的確實是她名字。

緊跟著薄望京電話就到了,席煙不情不願開口喂了聲,好像沒從剛才的對話情景裏出來,不肯搭理他,薄望京喉間帶笑,一點不覺著害臊,嗓音低磁,“我讓人送了點桃酥,你嚐嚐是不是一個味道。”

席煙好幾年沒吃桃酥了,她高中那幾年很愛吃一家叫歐拉的甜品店的桃酥,上大學回來沒再見到過。

她打聽了,有說倒閉的,也有說老板回老家結婚。

她十分惋惜,吃了別家桃酥都不是那個味兒,就再沒吃過。

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甚至梁慎川也隻是奇怪她突然不吃了,沒細究,更別說以前從不關注她的薄望京了。

她抿了抿唇,接過保安手裏的包裝袋,問:“怎麽想起給我買桃酥了?”

薄望京語調波瀾不驚,“放心吃,沒下迷魂藥。”

席煙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執著道:“等等,我捋捋,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喜歡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