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最終也沒有真將人揍個半死, 胤禩回來以後就恨不得撲在他哥身上痛哭流涕，“哥，你是不知道了, 那個馬齊簡直是不要臉的老匹夫, 小爺本來隻被罰一遍，被他插上一句話, 就成了兩遍，你說他怎麽能活得這樣沒臉沒皮, 簡直白白辜負皇阿瑪的信任。”
“所以這是你險些將我推到的原因？”胤禛青筋暴起, 一拳頭下去, 胤禩收回了自己強抱著四哥的手, 不斷揉著額頭，“我這不是太想你了嗎？”
“要是沒有四哥在, 小爺怕是活不過今日了。”想想他那麽多遍的書要抄，四哥不幫他，他會死的。
“你厲害了, 朝廷上竟敢對上索額圖他們。”胤禛冷哼一聲, “那不得怪你皮太厚了嗎，讓皇阿瑪給你鬆鬆骨免得你以後什麽話都敢說出來了。”
“那隻是小爺不明白了，太子婚事居然能扯上數年, 他又不是金疙瘩，非得將咱們幾個兄弟弄成啥都不是的局麵嗎？”
胤禩皺眉道, 太子是金貴, 但也不能老是讓他越到幾個兄弟前頭吧, 四哥這麽厲害的人都得跟在太子身後, 他就是看不慣太子現在都還沒上位, 就已經將他們幾個兄弟當成臣子奴才使用。
儲君身份真是厲害的緊了, 連兄弟都能看成是未來的奴才臣子，他怎麽舍得不給太子添堵。
“你先悠著點吧，索額圖那人向來最記仇了。”胤禛語氣緩和許多，但還是恨鐵不成鋼，“額娘已經擔心你一整天了。”
那倒沒有，隻是在剛開始得知的時候緊張，後來知道八弟是這種德行就放下心來了，但這話他才不說，不給他一個教訓還真不行了。
胤禩苦著臉，“那過會兒小爺去給額娘賠罪了，隻是四哥，那抄書……”
“你自己來，爺不幫你了。”胤禛給了他一巴掌，“抄完這些我看看你還能不能再衝動！明知道那是太子母家的人，還敢出來招惹。”
真是能耐了，要不是皇阿瑪寵愛額娘，連帶著對他們幾個兄弟態度寬容些許，不然八弟都別想安安分分在後宮行走了。
“小爺知道了。”不就是安分嗎……他剛好可以將九弟十弟勾搭在手，宮裏就剩下這兩個兄弟沒有和他稱兄道弟了，這可不行。
胤禩心裏“惡狠狠”的想著。
……
宮裏麵佟佳氏與其背後的佟家想要行動並非是烏雅芷嫣擅自揣測，先不說皇貴妃這陣子積極經營宮權，險些敬業到將分到她們三人手中的宮權要回，且說佟家這陣子似乎是準備將自家庶女送進宮了。
天知道芷嫣在得知這話時臉上是什麽表情，大概都是震驚吧。
她在宮裏過了十來年的生活，妃位也坐了近十年，青春年華自是比不得那些新來的妃子，但家族裏也沒一人敢在她麵前提及讓烏雅氏的女兒進宮固寵啊，因為那是得罪人的，家族受了好處，自是要戰戰兢兢對她好，即便烏雅氏的女兒進宮了也隻是從包衣小選開始，壓根沒有在她麵前出現的可能。
佟家這是什麽概念，是明擺著要得罪宮裏麵的大女兒的情況啊，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些大家族的人在想什麽了，就算要送女兒也不早點送，等六阿哥長成了再送，這不上不下的很惹人眼啊。
佟家女兒要不在六阿哥小的時候進宮，剛好為皇貴妃生下一個阿哥，要不就不進宮，免得得罪皇貴妃，據她所知皇貴妃可不是什麽處處為家族貢獻之人，在利益相關處，皇貴妃不頭一個想著自己才怪。
因而皇貴妃私底下小動作停止，仿佛真心歡迎她妹妹進宮時的做態表現出來時，不光是芷嫣一人覺得詭異了，就連其餘宮裏的高位妃子都議論紛紛了。
皇貴妃這位即將要進宮的庶妹姑且在宮裏稱為小佟佳氏吧。
芷嫣打聽到這位小佟佳氏膚白貌美，為人溫和款款，雙瞳剪水，做態恰如那身段優美被嬌滴滴養大的小女兒，還詭異的和皇上喜歡的顏色對上了。
看來佟家這是早有準備了，芷嫣心裏大約也隻是存著看戲的心理，卻不曾想火很快就燒到自己身上了。
起初，皇貴妃也隻是將小佟佳氏召進宮而已，兩人見麵隻在承乾宮，旁人也見不得小佟佳氏的麵容，一切都是相安無事。
後來，佟家已經不滿足於僅僅隻是將小佟佳氏召進宮裏，最關鍵是讓皇上察覺到他們的動機，不然做再多準備都是白費，很快，小佟佳氏出現在禦花園裏。
禦花園裏貴人何其多，就連芷嫣這樣不愛出門的宮妃都會到禦花園裏走一走，這行人多了，自然就有人注意到小佟佳氏了，小佟佳氏被人注意到了也隻是淺淺一笑，當作一切都無事發生，整的別人好似認不出她不是宮妃。
但這也就算了，畢竟是皇貴妃的妹妹，光是佟家這背景就沒人敢正麵對上小佟佳氏，當然宮裏的高位除外，可是鈕祜祿貴妃向來在宮裏明哲保身，自是不會輕易對上一個沒進宮的貴女，而宮裏四妃一個比一個佛係，榮妃和惠妃已經不爭寵，準備做瑪嬤了。
宜妃對上小佟佳氏沒有好處且沒有勝算，德妃是純粹懶得理人，皇上想將人納進宮她也阻攔不了，而且對上皇貴妃讓她覺得沒什麽意思，皇貴妃都是宮中副後了，且身下還有一個阿哥，沒必要對上給自己惹麻煩。
盡管不知道皇貴妃為何還身體康健的活著，按照原定的發展她應該早早的就逝世了，不過芷嫣轉念一想，這活不活都是老天爺的一句話，她不也是突然到了這個朝代，然後此後發生的一切都不知不覺發生變化了，如此看來，皇貴妃還活著就一點都不出奇了。
當然，那是建立在芷嫣隻略微看過小佟佳氏一眼的前提下，等芷嫣真正看清楚那人的麵容時，還有她身上的服飾、妝容後，那才叫徹徹底底的明白過來了。
劉嬤嬤更是怒不可遏，“娘娘，那小佟佳氏還真是不要命了，竟敢仿著娘娘的模樣，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能讓一向冷靜的劉嬤嬤發怒，可見小佟佳氏的扮相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很成功了。
芷嫣心情複雜，小佟佳氏本質上不像她，但是在妝容做態上確實做足了第二個德妃的模樣，她從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從別的宮妃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可真是稀奇極了。
“娘娘，要不要奴才設法——”將她弄出宮。
“不必了，佟家費盡心思將自家女兒弄成這副樣子，不達到目的是誓不罷休的，本宮總算明白皇貴妃為何不阻攔小佟佳氏進宮了，原來是為了這個目的。”
是她疏忽了，烏雅氏是不會送人進宮，但佟家就未必了，佟家精心培養的女兒自是要奪得皇上的目光的，能懷上一個孩子最好，懷不上也能給自己嫡姐支援，皇貴妃在宮裏的敵人可真是不少啊。
“娘娘，那我們如何是好？”總要有一個準備的，萬一皇上真的喜歡這形似娘娘的小佟佳氏……
芷嫣想了想，“且讓她進宮先吧，但是這進宮的名聲就不必太好了。”
既想著得了當妃子的好處，那就不能名利雙收是吧？
劉嬤嬤瞬間就明了自家娘娘說的意思了，“是，娘娘，奴才知道怎麽做了。”
“那先回去吧。”芷嫣笑了笑，在外邊閑逛了這麽久，幾個孩子估計都醒來了。
“好。”劉嬤嬤小心翼翼的在跟前領路，身後還有家桃、雙喜等人。
也就是說，即便她們一眾人出現在禦花園，都沒人能聽到她們說的話。
其中也包括了一直淡然保持一個姿勢的小佟佳氏。
等德妃走後，小佟佳氏臉上的不解和疑慮總算能展現出來了，她低聲道：“德妃這是什麽意思，我還以為她會過來呢。”
一個神似自己的人，那是自己受寵的資本，就算再不計較的人都會動怒吧，這跟嫡姐說的不一樣。
嫡姐口口聲聲說隻要她這模樣像極了德妃，那將來受寵的日子是不少了，當然能惹得德妃生氣那就再好不過了，不過是憑著她們佟家上位的人，如果沒有嫡姐，德妃怕還是一個包衣奴才，那有如今的得意日子。
小佟佳氏皺了皺眉，身邊的下人道：“興許德妃是落荒而逃了，格格您想想，您比德妃年輕，德妃自愧不如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也是這個道理，一個包衣奴才上位，到頭來也隻能倚仗自己姿色行事，姿色沒了便落得失寵的地步，小佟佳氏想到這裏就有些得意了，“走吧，咱們回去承乾宮，嫡姐在等著我了。”
等她進宮不就是一個貴妃位嗎，她比起德妃好了不知多少，家世好、年華正好，就連初次進宮為妃的分位也會比德妃好，德妃再也得意不了。
得益於家族給小佟佳氏灌輸的理念——德妃就是她們家的奴才，但後來背叛了她的嫡姐，才得以在宮裏生下三子兩女，還養了一兒一女，將原本屬於她們佟家的子嗣緣都弄走了。
小佟佳氏至今為止對德妃的觀感差到極致。
而回了承乾宮以後，皇貴妃對這位庶妹的態度淺淺，似乎看不出從前迎進宮時的溫柔。
小佟佳氏道：“四姐，方才我看見德妃了，她也到禦花園了。”
皇貴妃總算起了一點興致，“本宮還以為她真的半點都不在意呢，原來也隻是裝的。”
說罷她頓了頓，“本宮這兒會想辦法讓皇上納你為妃的，你再學學德妃的模樣，可別讓皇上察覺到哪裏不像了。”
她嘴上揚起一抹笑意，從過去到現在她都厭惡極了德妃，現在能有一個機會讓德妃失寵，她怎麽不歡喜，當然小佟佳氏進宮以後就得為家族的計劃行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進宮最起碼都會有個妃位的，且等著吧。”
……
“她進宮當不了妃位了。”芷嫣打了個哈欠，有些困倦道。
“娘娘，烏雅一族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小佟佳氏進宮並非看親姐的說法散開了，這下子她可就不能捂著一層借口將自己心裏想成為皇上妃子的念頭實現了。”劉嬤嬤頗為得意道。
“本宮知道，佟家那邊應該極力遮掩了吧。”
“確實如此，但那也比不過鈕祜祿氏、赫舍裏氏也幫忙了。”劉嬤嬤低聲道。
芷嫣笑了笑，有個親妹嫁進鈕祜祿氏真是不錯啊，至少在關鍵時候還是能幫她一把的，還有不嫌事大的赫舍裏氏也巴不得給佟氏添堵，這就對了，小佟佳氏這下子進退兩難了。
若是說自己沒有進宮為妃的念頭，僅僅是進宮探望親姐，那就沒有別的問題，頂多是在婚嫁的時候難說了一點，但也不會多難，畢竟是佟家女兒，皇上母家的身份可不是說笑的，但偏偏小佟佳氏是持著進宮的念頭在宮裏晃**的。
今後真成了宮妃，那小佟佳氏的麵子也不用要了，名聲不會多好聽，當然當事人可能不介意這一點，從小佟佳氏到處在宮裏禦花園晃**這一點就可看出了，但沒關係，她算計的又不是這一點，她主要算計的是皇上的心思。
佟家好不容易培養了一個好女兒，哪會不做好被人算計的準備，她費心讓人傳開這些消息才不是為了阻止小佟佳氏進宮，她隻是想在皇上這兒下功夫。
佟家可能認為皇上眷顧母家，對母家的女兒都一視同仁給個高位，可皇上是萬民之主，怎麽可能容忍別人的算計，就算那是自己的母家也不行。
皇上對這種擺在明麵上的算計不喜，小佟佳氏就算進宮了分位也不會非常高，至少不會到貴妃的位子了。再加上宮裏還有一個皇貴妃執掌後宮之權，任由母家出了兩個高位妃子的事是不太可能發生了。
因而最好的位子是嬪位，不上不下，也算是皇上對母家的看重了。
她等著小佟佳氏的“塵埃落定”。
芷嫣心裏還不至於對一個存了心想替代自己的人物有任何好感，她身後有太多兒女了，她能下狠手算計別人，誰叫小佟佳氏先將主意打到她頭上來了，這種挑釁不回不行啊。
……
很快，宮外的流言被佟家擺平了，盡管在眾人心裏留下的痕跡不會淡去，但臉麵到底是遮掩住了，小佟佳氏也得以有臉有皮的晃**著。
皇貴妃心知肚明這種傳流言蜚語的做法定是德妃弄的，可是她們佟家哪能是區區一個包衣家族就能解決的，該是她們佟家的女兒，進宮後就得被封上妃位或是貴妃位，沒理由鈕祜祿氏都能進兩位宮妃，她們佟家就落了下風吧。
懷著這樣的念想，近來德妃過來給她請安時，她都覺得心曠神怡，非常自在，等她們佟家好不容易培養的女兒進宮了，德妃的寵愛也就到頭了，別說德妃現在硬撐著的樣子還挺好看的。
在她麵前強顏歡笑，仿若黔驢技窮，德妃這種狼狽的樣子還真是少見了。
皇貴妃端坐寶座之上，芷嫣位於下首，看著皇貴妃淺淺笑著，她心裏有點驚奇，她怎麽感覺皇貴妃好似非常開心得意？
難不成宮裏發生別的變化了？
想不開就不想了，芷嫣回過神，等著請安的時刻過去。
而在皇貴妃眼裏，德妃的狼狽程度無疑要再加一層，瞧瞧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怪叫人心碎的，難怪皇上如此寵愛她了。
想起過往的一景一幕，還有她夭折的阿哥，皇貴妃怒從心起，竟是保持不住一開始的淡定了。
嗬，皇貴妃深吸一口氣，將心裏的不滿盡數收回，一個包衣奴才而已，她身為副後，著實是不用同她計較，她隻需要靜靜等待德妃失寵的時候，到時她的妹妹得寵，她得勢，六阿哥娶了佟家女兒，遲早讓皇上重用。
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讓德妃失寵也不過是計劃中的小小一部分。
皇貴妃將自己掰斷的指套鬆開，換上了新的指套，她還是那位一開始就高高在上的皇貴妃。
等著吧，皇上已經同意將佟家女兒納進宮了，貴妃之位也是遲早的事了，德妃想要再得意都難了。
……
五月底，康熙帝下旨將佟家女兒納進宮為妃，隻是一開始就沒有將小佟佳氏的分位定下來，僅僅是待遇從妃位。
皇上看著還挺喜歡這位小佟佳氏的，隻是沒有分位的妃子那不就相當於宮裏的庶妃，皇貴妃暗暗心急，卻也暗自為小佟佳氏分得德妃寵愛高興。
雖說這種事被涉及的當事人德妃好像沒什麽反應，可每每想到德妃失魂落魄的模樣，皇貴妃就覺得高興極了，仿若一股長長久久憋在心裏的火氣終於散開了，她著實是舒暢極了。
芷嫣是沒有什麽反應，連同她幾個兒子都是乖乖在宮裏不鬧事，不為什麽，僅僅是因為她還記得自己一開始和胤禛說過的話，她是要好好看戲的，小佟佳氏分得的那些寵愛根本就算不到她身上，皇上該來永和宮時照樣來。
況且事情在該插手時就已經插手完了，雖說皇上做的比她想的還要絕，竟然沒有給小佟佳氏封位。
但那不是更好嗎，皇貴妃總念著將別人當成棋子，她也想將她們當成戲子，誰又比誰好呢，朝廷之事、後宮之事，不都是皇上的一言堂，太聰明並非是件好事，當然，她挺想看看皇貴妃接下來的打算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