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蘇妙卿的心情很低落。

謝婉貞不肯見她!

“如果不是我……表姐現在也不會這麽痛苦……”, 蘇妙卿胸口悶悶的,整個人無精打采。

青黛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還因此被安昌侯夫人和平恩夫人叫去問話。

當知道那人居然是大小姐的未婚夫時, 青黛都震驚了。

不過,她是家生子, 知道什麽話該說, 什麽話不該說, 這件事情,她誰也沒告訴, 連她自己爹娘老子都沒說。

原本她一個下人,不該在這件事情多話的, 可是, 看到表小姐這幾天都自責得鬱鬱寡歡, 連去徐公子那裏借書都提不起興趣,不禁有幾分心疼。

“這事兒怎麽能怪表小姐呢?”

“您就是真心待大小姐,才會告訴侯府的。”

青黛連忙勸道。

那廬江侯府明顯就是一個火坑,若不是表小姐, 大小姐日後若真就那麽嫁過去, 那後半輩子可就完了!

她生母安昌侯夫人就是因為安昌侯寵妾滅妻而倍受冷落,還差點被休, 難道大小姐想步夫人的後塵嗎?!

不!

如果大小姐真嫁過去, 怕是過的日子還不如安昌侯夫人呢。

安昌侯寵妾滅妻, 但好歹平恩夫人明理正直, 這才讓夫人和大上姐還能在侯府裏有一席之地。

可是,那個廬江侯府的夫人可是那個表小姐的親戚, 她會向著誰這個問題連想都不用想, 到時候大小姐還有活路嗎?!

那還不得被欺負死?!

這女子嫁人就像第二次投胎, 若是弄不好,下半輩子都得在苦水裏泡著啊!

這是連她一個小丫鬟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大小姐怎麽就不明白呢?!

依她看,大小姐就是被平恩夫人和安昌侯夫人保護得太好了。

單純!

太單純!

“可能不是不明白……隻是不想相信我的話。”

“畢竟,這是她等了這麽多年、盼了這麽多年、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就算知道他喜歡上了別人,可是,想要把那個人從心裏挖出來,還是會痛苦吧……”

蘇妙卿黯然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苦澀。

因為痛苦,所以才會遷怒。

就如同一頭受了傷的小獸,會下意識地將身上的尖刺對向那個打破她美夢的人。

那個穆明軒絕非良人!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想她還是會將事情告訴姨母的,隻是,表姐如此痛苦,府裏的氣氛又如此壓抑,蘇妙卿還是感覺到了尷尬……她想離開了。

不過,這樣的想法她沒有和青黛說。

若是青黛知道了,那姨母也就知道了。

她怕姨母會誤會。

她其實隻是……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

還是待表姐的退婚事塵埃落定之後,她就找個機會離開吧。

“表小姐,您別不開心了……”

“長痛不如短痛!”

“日後大小姐會知道會知道您的苦心的……”

“表小姐,您今天想借什麽書?要不奴婢幫您將那徐公子的書全給您搬過來,您看怎麽樣?”

青黛努力想要逗蘇妙卿開心,甚至還做了兩個擼袖子的動作。

青黛的心意,蘇妙卿知道,看著青黛滑稽的動作,蘇妙卿嘴角總算淺淺一彎,“我不是要去借書,我是還他錢的……”

……

“十兩?!”,蘇妙卿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徐公子,你別騙我。”

“那是醉月樓,京裏最好的酒樓之一,往日迎來送往的皆是非富即貴之人……雖然我沒有去裏麵吃過,但是,想必那裏的店小二也不會隻為了十兩銀子就冒著得罪權貴的危險向人透露客人的信息……”

“我說了要還你,必然是要還的。”

徐流臣如玉的臉泛起一陣紅暈,窘迫不已,“你別誤會,我不是以為你沒錢……為了報答你當初在書肆對我的幫助。”

“沒事兒。”

“我知道。”

“隻是一碼歸一碼,錢還是要還的。”

“而你既然要報答我,那麽,你就將你的那些本寶貝書借我一觀,也算是報答我了。”

蘇妙卿眼眸靈秀,笑笑說道。

“好。”

徐流臣紅著臉點頭。

“所以是多少銀子?!”,蘇妙卿問。

“一百兩。”,徐流臣回道。

“你在屋外給了他一百兩,他才會跟你進屋……而在屋裏,他卡著重要的消息不說,你又給了他一百兩……所以,應該是二百兩吧?”,蘇妙卿雖然是用猜測的語氣,但是,心裏幾乎已經肯定了。

徐流臣笑了,雙眸璀璨如星。

“當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二百兩銀子?

表小姐竟然為了調查穆明軒和那個女的事情,自己掏腰包已經花了二百兩銀子了?!

這都能在京城買一個小房子了。

她可是知道表小姐雖是一個四品官員之女,可是,有了後娘就有後爹,表小姐的日子並不好過的。

不行!

她得告訴夫人一聲,不能讓表小姐自己花這筆錢。

青黛心裏想著。

正青則是睜大了眼睛,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家公子。

難怪,那天公子沒有拿回銀子來呢……

二百兩啊!

公子竟然給人家說十兩。

公子竟然隻想收回來十兩!

嗚嗚……

他真是太難了!

照他家公子這個敗家的程度,他真怕有一天他對不起族長的交待讓公子睡大街。

還好人家安昌侯府的表小姐人好還聰明……

正青喜滋滋的接過蘇妙卿遞過來的銀票,樂嗬嗬的將銀票收進了匣子中。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我這個小廝其實是我族中子弟。”

“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大伯父一家將我接回家中細心養育,還供我讀書……伯父伯母怕我照顧不好自己,於是在族中子弟找了正青隨我上京便於照顧我……”

“我不擅理財,錢財都交予他管理,正青怕我亂花,所以……”

剩下的話徐流臣沒說完,但蘇妙卿已經懂了。

難怪徐流臣會有這麽多書,她以為是徐流臣從家裏背過來的呢,她還好奇呢,從家裏背了這麽多書過來不麻煩嗎?!

敢情是徐流臣來京之後買的啊!

“是得找個人看著你點兒……”

蘇妙卿的眼神從那一堆書山中滑過,也難得有了調侃的心思。買下這麽多書,這得多少銀子?!這家夥上京趕考帶的銀子,怕不是都花光了吧?!

看正青那一臉高興的樣子。

正青見蘇妙卿也認為他家公子得看著點,立刻引為知已,和蘇妙卿大吐苦水,細數著這一年多來他家公子這個書癡已經為書敗進去多少錢了,“少說也有千兩銀子了……若不是公子自己能寫書賣,還賣得還不錯,正青我啊都得要飯去了……”

蘇妙卿頓時接收到兩個信息。

一是徐流臣為了買書可真沒少花錢。

一年千兩啊!

她總覺得自己小有資產,可是,和人家徐流臣比,她也不算太有錢。

至少,她不敢一年一千兩這麽個花法。

二是徐流臣會寫書,還挺賺錢。

寫書?!

賺錢?!

蘇妙卿的目光落在全套的青山居士的話本子上,突然福至心靈,脫口而道:“徐流臣,你該不會就是青山居士吧?!”

徐流臣還沒說話,正青先說話了,他驚訝地反問:“你怎麽知道我家公子是青山居士?!”

“公子,你告訴她的?!”

正青又轉頭看向自家公子。

自家公子有和這位侯府的表小姐這麽熟嗎?

“我沒說……”

“是蘇小姐聰穎,自己猜出來的。”

徐流臣目光灼灼,微笑歎息著說道。

……

最後,蘇妙卿要了徐流臣的一個簽名,在給徐流臣講解了何謂簽名後,蘇妙卿捧著寫有“青山居士”四個字的紙,開開心心的走了。

她這種開心的心情直到傍晚她姨母安昌侯夫人來看她時才結束。

她姨母是來給她送錢的。

“你這個傻孩子,怎麽不告訴我們你還花了錢?”,安昌侯夫人紅著眼眶,嗔怪地拍了拍蘇妙卿的胳膊。

也怪她!

當時她一聽到穆明軒和他那個表妹的消息,心裏就急得什麽都不顧了。

也沒有細想一下,你不給人點好處,人家醉月軒的小二怎麽會那麽爽快的告訴卿卿她想知道的事情。

這樣大的事情,居然還要卿卿自己掏腰包。

她這個姨母當的真是慚愧。

“姨母,那才幾個錢?”

“從我到侯府後,吃穿用度,您都不知貼了我多少……”

蘇妙卿柔柔地說道。

“傻孩子,姨母給的是姨母給的,你隻管拿著便是。”,安昌侯夫人一揮手便讓青黛將她帶來的盒子收了去。

裏麵除了一千兩的銀票,還有一套紅寶石首飾。

蘇妙卿有心拒絕,可根本推托不掉。

“姨母,表姐如何了?”

蘇妙卿關心地問道。

隻是,她不問還好,她一問安昌侯夫人盧蓁又眼泛濕意,她將屋裏所有下人都攆了下去拉,拉著蘇妙卿的手哽咽道:“卿卿,怎麽辦啊?”

“你表姐又做傻事了……”

“表姐怎麽了?”

蘇妙卿心裏一驚。

“你表姐今天居然想偷溜出府去見穆明軒,想要當麵問個明白……”,安昌侯夫人盧蓁無比痛心地說道。

“什麽?!”

蘇妙卿臉色一變。

這若是真讓表姐見了穆明軒,穆明軒肯定不會承認的,到時候他們廬江侯府將人一藏,來個抵死不認,那可就麻煩了!

表姐糊塗啊!

……

“還好她祖母早早就派了人看著婉貞,婉貞還沒等出府,就讓她祖母的人給帶了回來,否則……”,安昌侯夫人盧蓁說到這兒的時候眼中還閃著後怕。

“現在,婉貞已經被她祖母關了起來……”

“這孩子……”

“這孩子已經兩天沒怎麽吃喝了……”

安昌侯夫人盧蓁眼中的淚終是掉了下來,看女兒如此痛苦,安昌侯夫人盧蓁簡直心如刀割。

蘇妙卿聽得憂心不已。

事情就要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

到時候,不是婉貞表姐倒下去,就是姨母先倒下去。

“得想個辦法讓表姐對穆明軒死心。”,蘇妙卿咬了咬牙。

安昌侯夫人盧蓁眼睛一亮,她抓著蘇妙卿的手,急切的問道:“卿卿,你有什麽辦法?”

她成親多年,就這麽一個女兒。

謝婉貞就是她的命!

現在,謝婉貞這樣簡直就是掐住了她的命門,讓她方寸大亂,什麽辦法也沒有。

她明知道那個穆明軒不是良人,廬江侯府也絕不是善地,那就是個虎狼窩。明明她什麽都知道,可是,麵對女兒時,她竟然怎麽都說不明白。

她急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給女兒,讓她自己看。

安昌侯夫人盧蓁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找蘇妙卿訴苦,想著卿卿畢竟和女兒年齡相近,也許會明白女兒是怎麽想的。

“表姐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的,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讓表姐認清穆明軒的真麵目,讓表姐對她死心……”

“表姐對他死心了,自然就會同意退婚了。”

“隻是……”

“到時候表姐一定很痛苦……您舍得嗎?”

蘇妙卿心情很是沉重,她似乎都已經看到到時表姐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別說到時候姨母會心疼,就是她現在就心疼得不行。

而且,這個主意出完了,怕是表姐真的要恨死她,她也真的沒辦法麵對表姐,在安昌侯府住下去了。

在安昌侯府住的這段日子,真是她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日子了。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自己一個人住著百十來坪的小院,走到哪裏都跟著一堆丫鬟小廝伺候著……

日後若想再過這樣的神仙日子,怕是再也沒有了。

“不破不立!”

“長痛不如短痛!”

“如果真的由著婉貞,那婉貞的一輩子才是真的毀了。”

“現在就用大棒敲醒她,也許她會痛徹心扉,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總有走出來的一天,到時候她依然能有幸福的人生!”

安昌侯夫人盧蓁沉吟了片刻,遂眼神堅定的說道。

蘇妙卿知道安昌侯夫人盧蓁已經決定了,於是也不在猶豫,“帶我去見平恩夫人吧!”

她需要人知道到廬江侯府內的動向。

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

壽春堂裏,平恩夫人高坐上首,依舊是冷淡威嚴的樣子,隻是梳得整齊的發髻銀色越發的雪亮了,一字一句道:

“妙卿,你這辦法若是有效,我便欠你一份情誼。”

“日後,你若是有事求到府上,我定會為你做主!”

這個丫頭是個好的。

這才入府幾個月,舉手投足間便已端莊嫻雅,出落得越發明媚動人。

她的咳疾是她日日下廚煲羹為她治好的。

自己和她非親非顧。

她如此做也無非是愛屋及烏。

小小年紀卻聰慧冷靜,明澈通透,甚至還能反過來照顧她府裏那兩個柔弱的母女,連李女師都對她另眼相看,傾心相授。

這麽好的一個丫頭,怎麽就不是生在自己家?!

蘇妙卿還沒反應過來平恩夫人的這個承諾有多重,但是,一旁的安昌侯夫人盧蓁卻已經喜上眉梢。

卿卿長得花容月貌,而蘇家又是一群唯利是圖的虎狼之輩,蘇妙卿的婚事一直是好她心上的一塊大石。她擔心蘇家會拿卿卿的婚事做交易,讓卿卿所嫁非人。

她雖然疼卿卿,可是,她能力有限。

若想護得卿卿平安周全,嫁個合心合意的人兒,這事兒還得平恩夫人出馬才行。

原本她是想若是自己能懷上個孩子,就借這個孩子說什麽也要求得婆母出手,但現在看來已是用不到了。

婆母喜歡卿卿!

這真是太好了!

有了婆母這個承諾,她就可以放心大膽的給卿卿物色未來夫婿了,待到人選確定,她就求婆母進宮請皇上賜婚。

有了皇上賜婚,蘇家就再不足為懼!

……

正月十五,元宵燈會,長街燈火如晝,東風夜放花千樹。

也許是今年開年便血雨腥風不斷,成武帝特下聖旨在梅堂搭建鼇山燈棚,要與民同慶,據說要做一個高一十八丈,闊三百六十六步的最大鼇山。

京裏已經許久沒有這麽熱鬧了,這一天不待夜色來臨,就已經有無數的人走出家門參加這場狂歡。

而可以最近觀賞到鼇山的聚星樓更是熱鬧非凡。

那些有身份地位的高門權貴早早就將座位預定好了,帶著家中女眷悠閑的品著美酒佳肴,看著外麵金碧輝煌,錦繡交輝的鼇山。

聚星樓內坐無虛席,而且,越是高的樓層越是一位難求。

蘇妙卿此時正坐在聚星樓二樓的包廂內,臉上戴著麵紗,正坐在窗邊眼含擔憂的看著身邊的表姐謝婉貞。謝婉貞也和她一般,麵上戴著薄紗,隻露出憔悴的眉眼,正趴在窗邊向外看。

若是別人一定以為謝婉貞是在看那座壯觀輝煌的鼇山,隻有蘇妙卿知道表姐的眼神根本沒有落在鼇山上半分,她正在滿眼焦急的看向樓下尋找著廬江侯府的馬車。

“表姐,你別急。”

“聽說廬江侯世子也在這聚星樓訂了房間,他一定會來的……”

“他肯定不是故意不與你出來同遊的,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是要參加春闈的嘛,想必是要借著今天與同窗多聚一下,交流一下學問的……”

蘇妙卿在一旁軟言細語的安慰著謝婉貞。

她其實真不忍心欺騙謝婉貞。

她對謝婉貞說可以替她傳遞消息給穆明軒,讓他們可以見上一麵時,謝婉貞已經有三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了,整個人虛弱得像一朵被暴雨打過的梨花,聽到蘇妙卿願意幫她傳消息,謝婉貞整個人才像重新活過來一樣。

蘇妙卿建議趁著正月十五之個佳節良機,讓謝婉貞約穆明軒見麵,這樣就可以當麵問個清楚。

謝婉貞也寫了,蘇妙卿也真的讓人幫她傳了,可是,穆明軒卻以那日有事給婉拒了。

其實,蘇妙卿在讓謝婉貞寫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穆明軒是不會來與謝婉貞共度元宵燈會的,因為……穆明軒要陪她的表妹來看鼇山。

為了能讓表妹丁柔看得舒服,不被累到,廬江侯府的人還特意派人早早就來這聚星樓訂了位子。

謝婉貞收到穆明軒的回信後,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極是失望。

是她又在一旁說,打聽到穆明軒訂了聚星樓的房間,讓謝婉貞來這裏等。

隻見一麵,說上幾句話就好。

思念心切的謝婉貞幾乎毫不懷疑的就心動了,在蘇妙卿‘勸得’姨母和平恩夫人同意她們出門後,更是激動得抱著蘇妙卿又哭又笑,直說蘇妙卿是自己最好的姐妹。

蘇妙卿覺得當時自己臉上的笑一定比哭還難看。

過了今日後,表姐一定恨死她了。

“卿卿,你看那是不是廬江侯府的馬車?”

突然,謝婉貞一臉激動的說道。

蘇妙卿探頭向下看,果見一廬江侯府的馬車正緩緩走過來停在聚星樓門口。

“是廬江侯府的馬車……”,蘇妙卿語氣冰冷。

可是,興奮的謝婉貞根本沒有聽出蘇妙卿語氣中的寒意,她高興的爬起便要下樓去見穆明軒。

蘇妙卿一把按住謝婉貞,輕輕道:“表姐,別動。”

“廬江侯府來了馬車,想必車裏的是廬江侯夫人,你這麽衝動的跑下去,豈不是要給廬江侯夫人一個壞印象?”

謝婉貞頓時羞紅了臉,但卻也不在動彈,隻是癡癡的看著廬江侯府的馬車。

馬車的門開了,廬江侯府的車夫手腳麻利的擺好了下車凳,最先下來的是廬江侯世子穆明軒,他依舊俊美貴氣,風度翩翩,謝婉貞滿眼都是喜歡。

就見穆明軒轉身伸手,馬車簾動,伸出一個女子的手。

是廬江侯夫人嗎?

世子真是好男人,對母親這般孝順。

隻是……這廬江侯夫人的手怎麽如此細嫩晶瑩如白玉一般?

謝婉貞心裏想著。

可下一刻,謝婉貞身子便猛地一震,美眸陡然圓睜,扶著窗子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她看見她的未婚夫從馬車上扶下來一個眉淡如煙,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女子,她的未婚夫小心翼翼的扶著那個美麗的女子,就像嗬護著價值連城的珠寶,眉梢眼角俱柔情……

謝婉貞的心中驀然跳出一個名字──丁柔!

穆明軒的表妹!

她親眼看見她的未婚夫對那個女人嗬護備至,看到他們眉目傳情,看到他們自下車後衣袖下便不曾分開的手……

謝婉貞的心,在這一瞬間,仿佛被撕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