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告別
◎你跟我走◎
慶王妃得知衛瓊枝突然說要進宮去, 自然萬般不願意,她倒沒往裴衍舟身上想,隻不停地勸著衛瓊枝。
“聽說那幾個花匠全吃了瓜落, 你去了怎麽受的起?”慶王妃拉著衛瓊枝道, “聽話, 就待在家裏,何苦入宮去趟渾水,咱們家又不靠著你去掙什麽東西, 你就安安穩穩待在父母身邊,有什麽事我們都會幫你解決的。”
衛瓊枝搖搖頭:“我想去試一試。”
她從不懷疑慶王妃對自己的心, 甚至慶王也是如此,他們當然會保護她, 也不摻著假,但是他們以為的好, 卻未必是她想要的。
這時慶王在一旁歎了一聲, 道:“就讓她去罷, 不讓她試試她不會聽話。”
慶王妃一時有些疑惑,不解地看著慶王。
“但我隻有一點要求, ”慶王繼續對衛瓊枝道,“若是這回不成, 你乖乖回家來,親事自有我的道理。”
衛瓊枝心裏一凜。
慶王看著她,等著她拒絕或者同意, 她要是拒絕, 那入宮的事不用再提, 如果同意, 花沒種成功回來就要聽父母的安排。
“好。”衛瓊枝爽快地同意了。
慶王其實可以完全拒絕讓她入宮, 提了這個條件也已經是後退一步的結果,她不能再得寸進尺。
隻要慶王同意,能不能把花養出來全憑她自己的本事,就算最後沒有成功那麽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聞言,慶王妃還要再勸,慶王卻擺了擺手,讓她不用再說。
“這幾日你在家好好休息,然後便準備入宮吧,”慶王道,“不會很遲,最多三五日。”
衛瓊枝連忙應下,適時又道:“入宮前我想見江恪一麵。”
“不行。”慶王想也不想立刻否定。
“江恪再怎麽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怕爹娘不想我再嫁給他,也不能翻臉無情,我隻是和他告個別,沒有別的意思。”衛瓊枝道。
慶王想了想,最終道:“他對你的恩情,爹娘這兩年也在其他地方補給了他,隻會多不會少。不過你既要見他,那便見一麵,隻是以後都不準再提了。”
於是第二日一早,江恪便被請到了慶王府。
衛瓊枝已經和江恪熟得不能再熟,這次見麵衛瓊枝麵前卻放了一麵屏風,將兩個人擋得嚴嚴實實。
江恪這幾日也已經感覺到慶王府對他不似從前那般熱絡,但他生來機敏,就算不說也意會到了慶王府的意思,對於今日慶王府忽然派人來請他,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而再見到衛瓊枝時兩個人跟前已經擋了屏風,江恪心下更是失落。
不過也隻是轉瞬,江恪很快便恢複過來。
衛瓊枝先是遣走了慶王妃派人來盯著她的仆婦,隻留下自己的心腹姚黃魏紫,江恪見了竟還笑著打趣一句:“姚黃魏紫不能再走了,再走王妃就該急了。”
衛瓊枝被他逗得笑出聲,然而還是讓她們兩個去了外間等著。
等姚黃魏紫走後,她才從屏風後麵出來,一見到江恪便小聲舒了一口氣:“這勞什子玩意兒擋著,又有什麽意思。”
“王妃這麽做自然有她的用意,”江恪道,“我以後是不是見不到你了?”
衛瓊枝素日就很是喜歡江恪的這份爽快。
她搖搖頭:“不是,隻是我過幾日要入宮去培育宣國的霧隱,所以特來和你說一聲。”
“那你從宮裏出來之後呢?我們還能見麵嗎?”江恪繼續追問道。
“我答應了我爹,如果我種霧隱失敗了,我回來之後就要乖乖聽他們的話。”
“若是成功?”
“若是成功,我就向陛下和娘娘討要恩典。”
江恪聞言默了默,又問:“恩典裏麵有我嗎?”
“我向他們討得自由身,不用嫁給裴衍舟。”
江恪也說不出是欣喜還是失落。
他拿出一個黑漆的小盒子,不過半個手掌的大小,打開裏麵是一隻草編的螞蚱,正是那日將可陪著衛瓊枝去見裴衍舟前,他手上在編的那隻。
“編完了,送給你。”江恪遞給衛瓊枝。
衛瓊枝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螞蚱。
江恪對著衛瓊枝壓低了聲音道:“宣國的霧隱想來不是那麽好種的,若是失敗了……郡主,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
衛瓊枝幾乎毫無動搖,連一絲念頭都沒有,立刻便回道:“不要。”
“你跟我走,我會好好待你。”
“江恪,你是個好人,我願意相信你是真心的,”衛瓊枝垂下眼眸,並沒有再去看江恪,“可我也怕我跟你走了之後,你哪一日不要我了。”
跟著江恪走往差了說就是私奔,從此之後就是完全將喜樂係於江恪一身,衛瓊枝已經經曆過一次走投無路,她不敢賭上自己的一輩子,若是再來一次,她應該遇不到第二個江恪來救她了。
況且她還有一個孩子,帶著不是江恪的孩子和他一走了之,往後又要虎兒如何自處?
再說就算是私奔,慶王府和裴衍舟也完全有能力把她逮回來,江恪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她寧可去走宮裏這條路,至少是堂堂正正的。
江恪繼續道:“我知道你擔心虎兒,但我會將他視如己出,日後我們的孩子有的,虎兒也不會少,一定會有他的一份。”
衛瓊枝隻是再度搖了搖頭:“我要自己試一試。”
“那如果……這次你去宮裏沒有求來恩典,你會不會和我走?”
“江恪,還未發生的事,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你。”
“那好。”
衛瓊枝轉身去把小盒子裏的螞蚱放好,忽然問江恪:“南邊好玩嗎?”
“南邊?”江恪一愣,馬上回答道,“我的家鄉自然是好的,等你跟我回去的時候就知道了。”
“好,”衛瓊枝點點頭,“希望能有那麽一天。”
江恪看出衛瓊枝的心意已決,她是一定要入宮去自己解決了這件事的,於她來說,結果反倒不是那麽重要,重要的是靠她自己去解決的過程。
一切皆有定數,就在衛瓊枝快要接受他的時候,裴衍舟又出現了,不早也不晚,而若是衛瓊枝能早一點接受他,或者裴衍舟再晚一些出現,所有事木已成舟,也不會是今日的局麵。
江恪無奈地笑了笑,隻向衛瓊枝再道一聲珍重。
***
三日後,衛瓊枝入宮。
因為她是皇後舉薦的人,又是慶王的嫡長女,自然也不好怠慢,平日裏起居的地方便被安排在了皇後的鳳儀宮旁的一座宮室裏麵,進出方便,有事亦照應得到。
衛瓊枝到的時候,裏頭已經都妥妥當當了,霧隱被放在偏殿改成的花房裏,各種種花要用的東西一應俱全。
霧隱這幾日又死了幾盆,眼下放到她這裏的隻剩三盆了,另還有兩盆在其他花匠的手上。
衛瓊枝先是查看了霧隱的狀態,她不知原先宣國使臣獻上之時花是什麽樣子的,但就眼下來說,霧隱的樣子很不好,從根部開始便有枯萎的跡象,再養養怕是也要跟著它們的兄弟姐妹一起去了。
衛瓊枝又摸了摸花盆裏的泥土,撚起來一些在手掌裏翻看,土壤的幹濕正好,說明照料這些霧隱的花匠們也沒有澆多或是澆少了水。
她覺得很是奇怪,明明這花拿過來的時候就是快開了的,連花苞都已經長出來了,照理說這種已經基本養成的花,甚至不用靜心養著就能很快開花,宮裏的花匠又有經驗又重視,怎麽可能反而把花養死了呢?
於是衛瓊枝又去查閱了一些花匠的筆記手劄,發現他們確實都是按照宣國使臣說的方式去養花的,這個方式也沒什麽奇特的,和大多數的花也差不多。
除非是宣國使臣故意給他們錯誤的方法,但他這麽做也沒什麽好處,衛瓊枝也隻能撇除這個因素,再去找其他原因。
這一通忙下來天就已經晚了,還未等擺飯,皇後宮裏便來了一些人,送過來一些吃食和室內陳設。
衛瓊枝看著宮人們抬著簾帳進來,便道:“皇後娘娘有心了,其實這裏已經夠好了,不換也可以。”
宮人道:“郡主看著就行,我們一會兒就換好了。”
皇後賞下來一床煙紫色杭綢床帳,穩重又不過分老氣,上麵還繡著幾串葡萄。
外邊博古架上也新添了東西進來,這時一個身材勻稱,麵容清麗的女子指揮完又笑著進來,看著裝打扮應是宮裏有品級的女官。
她先給衛瓊枝行了禮,笑吟吟起身後道:“奴婢姓林,是尚宮局的司簿。”
衛瓊枝衝著她也笑了笑:“林司簿。”
林司簿又過去看他們裝帳子,說話行事一點不拖泥帶水,而後又轉頭對衛瓊枝道:“郡主也別怕人說你這裏麻煩所以不想要,這是皇後娘娘賞下來的,是娘娘的一片心。”
衛瓊枝立刻聽出了她的意思,她隻圖省事些,倒真是沒想過宮裏這些彎彎繞繞,皇後賞的東西豈是可以說不要就不要的,再說這也是皇後給她的體麵,別人想要都要不到。
果然不多時就都弄好了,林司簿又帶著人裏裏外外檢查一遍。
確認過一切都妥帖了,她才向衛瓊枝告退:“奴婢也是才進宮來的,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還望郡主多包涵。”
一時她走後,魏紫蹭過來悄悄道:“郡主,方才那個就是林家的姑娘。”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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