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出行

◎命都是江恪給的◎

老夫人差點氣得厥倒, 聞言顫著手指指了半天趙氏,才罵出來一句:“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趙氏也有委屈說不得,裴衍舟一落地就是抱到老夫人那裏去養的, 她何曾能沾過手了, 但眼下還要靠老夫人去做主, 反正裴碩是不頂用的,便隻能認下了。

“我想著……衍兒這幾年一直都不太對勁,他是不是……”趙氏在老夫人身側輕聲道, “衛氏是橫死,死時又懷著孩子, 聽說這樣的鬼最是凶狠,保不齊是她一直纏著衍兒, 所以衍兒才跟瘋了一樣,我看他的樣子竟是人還在, 魂卻丟了……”

老夫人不耐煩:“住嘴, 我看要請幾個太醫過來治治他的瘋病才是, 慶王府是什麽地方?慶王是他什麽人?他就敢去慶王府要人?”

趙氏被老夫人罵得跟隻鵪鶉似的,又沒有主意, 隻能繼續道:“病要治,這鬼神之說也不得不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還是要找人去算一算,隻是慶王府那邊……侯爺怕是不願管這事的, 還得母親多操心些, 替衍兒去周旋一二, 大家都是一家子的親戚, 也免得王爺對衍兒有所成見, 以後萬一在朝堂上給衍兒使絆子……”

“行了別說了,”老夫人疲憊地揉了揉額角,趙氏是教不好了,還不知以後要娶個怎樣的孫媳來支撐,“就算衍兒上門去要人無禮有錯,慶王府也不該下這樣的手,慶王比衍兒長了那麽多輩分,小輩有什麽錯教便是,再不濟把人給我送回來讓我管教,為何要把他打成這樣?”

幸好大夫說隻是流了不少血,其他卻無礙,若打到頭真的傷到了要害,老夫人是要去告禦狀的。

但老夫人也不打算就這麽算了,雖是裴衍舟的錯,這個悶虧卻是不能吃了,否則侯府傳出去更要被人笑話。

於是老夫人隻交代讓趙氏照顧好裴衍舟,也隨便她在家折騰不折騰那些怪力亂說的玩意兒,自己回壽寧堂換了衣裳,帶了孫氏便往慶王府而去。

老夫人的父親與慶王是堂兄弟,她也算是王府的親眷,一入府便被請到了慶王妃的清風苑裏麵。

還沒等婢女們上了茶點,老夫人就開門見山道:“王妃,我聽說衍兒先前來過慶王府,這事是他們胡說還是真的?”

老夫人為人獨斷慣了,雖然慶王妃品級比她高,輩分也比她高,但慶王妃又年輕許多,老夫人自然不大放在眼裏,再加上打傷了她的孫子便是她有理在先,語氣便有幾分不好。

慶王妃正是在等著老夫人過來,先前她與這位宜陽郡主的接觸並不算少,但都是和和氣氣的,甚至還覺得宜陽郡主還算是爽利的人,沒想到她私底下竟如此刻薄刁鑽,苛待衛瓊枝也就算了,還派人對她趕盡殺絕,也不怕折了自己的福報。

眼下宜陽郡主過來興師問罪,慶王妃倒還怕她不來。

慶王妃立刻擺出了架子道:“我正要問問宜陽郡主,家裏又是如何教導嫡長孫的,這樣的人也能當侯府世子?我看趁早還是罷休吧!”

老夫人再沒預料到慶王妃忽然態度這麽強硬,慶王自是不會出麵,她原本想著若是慶王妃服了軟,這件事也就這麽算了,大家都是親戚沒必要鬧得難看。

“衍兒是有錯在先,他不該如此莽撞,這才得罪了堂叔,”老夫人道,“但他到底也沒犯什麽天怒人怨的大罪,為何要把他打成這樣?我當王妃是個明白事理的,這才好好說話,不過是先來問一問,或是有了什麽誤會也是有的,解開也就罷了,若王府如此蠻橫,又以強權壓人,我便是告到禦前,也要為衍兒討回一個公道!”

慶王妃冷笑:“那就一同去禦前好好算算賬。”

老夫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麵對慶王妃此時二人已是勢同水火,誰都覺得自己占了理,誰都不肯讓誰。

老夫人立刻回嘴道:“眼下衍兒還沒醒來,若是他醒來之後有什麽不好,我看王府拿什麽來賠我們!”

“既是敢打他,我們王府何曾怕過其他的?”慶王妃絲毫不甘示弱,她年輕許多,口齒也更伶俐,“宜陽郡主要這樣說,我怎麽聽著反倒像希望世子出事一般,好來訛我們王府一番?”

“你……”老夫人被她氣得站起身,身子晃了晃,被隨她一同前來的孫氏扶住。

慶王妃繼續道:“不過就算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我聽說榮襄侯府也不缺男丁,打死了他我們也賠得起就是了。”

一股火氣衝向老夫人的五髒六腑,最後一直在她的心口匯聚攏來,抓著孫氏的手不斷顫抖著。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說過她宜陽!

孫氏方才一直不敢說話,這時也怕自家婆母真的被氣出個好歹,連忙打圓場道:“王妃消消氣,我們家老夫人也是太在意這個孫兒了,我們回去也一定好好教他,下次再不會讓他鬧出這樣沒有臉麵的事了。”

孫氏不說還罷,一說便更讓慶王妃想起自己無辜被玩弄奸/**的女兒,於他們不過是像今日一般輕飄飄一句話揭過,孫氏還算是說句場麵話,可老夫人根本就是死不悔改,自己的女兒當初就是落入了這幫子虎狼之輩的手裏,怎能不被他們拆皮扒骨?

“像裴世子這樣的人,教與不教都是一樣的了,已經壞了品行,再教也是徒勞,”慶王妃竟還是不肯退讓,目光先在老夫人身上打轉一圈,而後又去了孫氏身上,“我倒有一個巧宗兒,若是侯府還要臉麵呢,便去向陛下請旨換了這個世子,若是侯府不要臉了,便由著裴衍舟日後繼承侯府,那我也樂得看著侯府敗落。”

孫氏聞言也白了臉,大驚道:“王妃是不是和我們有什麽誤會,世子他絕不是……”

慶王妃擺擺手:“你們走罷,來了這裏卻像村婦一般地鬧騰,我不想和你們說話。”

將孫氏也說得滿臉羞容,直欲有個地洞鑽進去,再要去看老夫人,卻隻覺手上一沉,老夫人已經兩眼翻白了。

***

衛瓊枝不知老夫人上門來討公道的事,第二日一早,她便同著宋錦一起往城外報恩寺而去。

慶王妃將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馬車數輛,一輛坐姐妹倆,一輛備用,其他都是仆婦和丫鬟們,家丁足有三十個,將姐妹兩個保護得密不透風,報恩寺旁不遠就是王府的別莊,白日裏累了便在報恩寺的廂房裏歇一會兒,等到了夜裏還是回家裏去住,也更安穩一些。

江恪也隨她們一起去。

他騎的是馬,一直徘徊在衛瓊枝的馬車附近,一刻都不得消停,說又說不得他,因為他本來就是騎馬的,停不下來,總不能去後麵坐馬車。

“這日頭有點曬,真熱。”馬車外又響起江恪念叨的聲音。

宋錦稍稍撇了撇嘴,卻沒有在姐姐麵前過多表露出什麽。

衛瓊枝自己忍不了了,掀了簾子對他道:“若是覺得曬,便去後麵坐馬車就是了。”

江恪竟應了一聲“好”,卻不見行動,依舊騎在馬上優哉遊哉,還騰出一隻手來在額頭上搭了個小涼棚。

“你們裏麵熱嗎?”他問。

“這才三四月的天氣,能熱到哪裏去?”衛瓊枝沒好氣道,又從車上拿了一片切好的甜瓜遞給江恪,“給你吃,吃了解解暑。”

江恪半天沒接,衛瓊枝的手伸在外麵,也虧得她一向好脾氣沒發火:“你吃不吃?”

江恪道:“我還是不吃了,在馬上啃甜瓜不大好看,但瓜你要給我留著,等到了我再吃。”

衛瓊枝無話可說,將甜瓜又重新放回去,宋錦已經側了身子小憩去了。

瞌睡大抵是會傳染的,看著丫鬟給宋錦蓋了薄被,衛瓊枝一時也覺得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便打算也睡一會兒,卻見邊上簾子被掀開一角,露出江恪的眼睛和鼻子。

衛瓊枝差點看傻了,也難為他能一邊騎在馬上,一邊還要往裏麵探看。

她怕宋錦見了萬一不高興,便連忙抬手就把江恪的臉往外麵按。

“唉……你幹什麽,掉下去了,唉唉唉……”江恪嚷嚷著,一邊嚷著卻往裏麵塞進來一樣東西。

衛瓊枝接住:“這是什麽?”

“防暑強身的,多吃點對你好。”江恪說著又掀開簾子來看,自己手上也拿了一顆塞到嘴裏,跟塞了一顆棗子似的,“怎麽,怕我毒你?”

衛瓊枝斜了他一眼,若對旁人她是絕不會如此的,也就是江恪,竟算是知根知底,他又爽朗,這兩年不知不覺也漸漸玩鬧起來了。

“這麽大不好嚼……”衛瓊枝說著也拿了一顆塞到嘴裏,咬開來沒有想象中的苦,反而有薄荷的清香,又有柑橘的清甜,吃到後來總算嚐出了一點苦味,也像是蓮心那樣淡淡的。

與其說是苦藥,不如說是零嘴。

江恪雖然不是專做藥材生意的,但江家在南邊的生意做得大,藥材自然有所涉及,當初江恪把她從河裏撈上來,衛瓊枝的身子不是沒有毀損,孩子也差點保不住,都是江恪花了大力氣用上好的名貴藥材救回來的,否則她很可能撐不到見到親生父母。

可以說衛瓊枝和虎兒的命都是江恪給的。

衛瓊枝拿了那袋子藥丸捧在手裏,這天根本談不上中暑,所以江恪應該就是做來送給她補身的,也難為他還想著。

很快到了報恩寺,寺裏等聽說慶王府的女眷要來,又是兩位郡主,一早就讓人在外麵候著,然後由幾個小沙彌帶著他們進去。

山裏到底還要再冷些,衛瓊枝和宋錦受不住都裹緊了鬥篷,先去廂房裏落腳喝熱茶。

而在他們進去之後不久,亦有一輛馬車在寺外山道前停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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