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要人

◎把她帶回來◎

裴衍舟出了宮, 冷風一吹也清醒了些許,方才蔣端玉在他身邊一杯接著一杯給他灌酒,他又原本就心緒起伏難平, 一時竟是越看眾人越可疑。

他最後到底還是保留有一絲理智, 不讓自己再去問皇後一個明白。

慶王和皇後一定有事在瞞著他。

裴衍舟雖沒有證據, 但他是戰場上刀砍斧斫的人,不靠著這狼一樣的直覺,他活不到現在。

皇後自然不能去衝撞的, 但慶王那裏卻一定要去問個明白。

若是能找到衛瓊枝,就要把她帶回來。

所有人都告訴他衛瓊枝已經死了, 可是他從來就沒有信過,她果然還活著, 並且很可能就在京城。

裴衍舟已不想去想衛瓊枝是怎麽到了慶王的手上的,也不想這兩年她在慶王府遇到了什麽, 他隻想把她帶回來, 然後好好彌補她, 不再對她有所虧欠。

榮襄侯府不能再留,就把她帶到邊關去, 往後在京城另立府邸便是,反正他也不想再回那個家了。

裴衍舟回京後也是住在宋庭元那裏的, 今夜他本該回去,但想到衛瓊枝的事,最差的可能便是衛瓊枝成了慶王的人, 若是回去見了宋庭元難免忍不住說起, 倒讓宋庭元左右為難, 不如不見不說。

他隨便找了個客棧對付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早便去了慶王府。

慶王府的門房昨夜連夜被叮囑過, 一大早果然見到了裴衍舟,早就一溜煙往裏麵去報。

慶王隻讓人將他請進來,裴衍舟被帶到一處偏廳,直到日上三竿,慶王才姍姍來遲。

一見到裴衍舟,慶王的麵色又毫不掩飾地難看了三分,坐在那裏一言不發,隻等裴衍舟說明來意。

裴衍舟也沒有和慶王寒暄客氣,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今日前來是有一事想向王爺問詢,不知王府裏可有一衛姓女子?”又把衛瓊枝的形容說了一遍。

慶王本來連裴衍舟的麵都不想見,但為了女兒也隻得先周旋一二,能把人打發走就最好,免得他日後再來糾纏。

於是慶王便忍住氣,叫了府上的管事前來,找出三兩個衛姓的人,都不是裴衍舟口中所描述的。

慶王笑道:“裴世子不妨去其他地方再找找。”

裴衍舟置若罔聞,他已認定十有八九人就是被慶王藏了起來,便道:“或許她已經改名換姓,這人曾經是我的妾侍,我又有負於她,還請王爺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好好補償她。”

慶王一聽,心頭火起更盛,連忙轉過眼去不看裴衍舟,隻道:“送客。”

裴衍舟早就料到慶王會是這個態度,昨夜已可見端倪,今日慶王的舉動更是反常,若不耐煩一早便可將他請走,為何卻是隨意敷衍之後再匆匆打發他。

裴衍舟心下冷笑。

也就欺負衛瓊枝人傻好騙,把她領到王府裏麵關起來,她也不吵不鬧的,慶王都一大把年紀了,也好意思對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家下嘴。

裴衍舟起身道:“衛氏已非完璧,王爺不嫌棄,我也不嫌棄,還望王爺割愛。”

聞言,慶王驚詫地看向裴衍舟,繼而麵色紫漲,他本來打算息事寧人罷了,女兒不想糾纏也好,自己便出麵替她擋著,但裴衍舟年少驕矜,竟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來。

他是慶王也是裴衍舟的長輩,何時輪到他這樣同他講話?

更何況裴衍舟小人之心,竟如此猜度他與宋綾之間的關係,可見心思齷齪,果然隻是表麵上正人君子,實則是衣冠禽獸。

慶王不是能忍氣吞聲的人,換了別的人別的事,他早就把裴衍舟打出去了,能忍到和他好聲好氣說完話已是不易,此時裴衍舟的話無異於在挑釁他。

慶王沉下臉,道:“裴世子若還不走,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我隻是想找回她,如果王爺執意不肯成全,我還會再來。”裴衍舟毫不示弱,為了衛瓊枝,他不會再退讓。

這時忽地從外麵進來三四個家丁護院,慶王正心煩意亂,見府上下人如此沒有規矩,更是要斥責,卻聽其中一個家丁俯到慶王耳邊說了一句話。

慶王看著那邊仍不知悔改的裴衍舟,頓時便有了決斷。

人是慶王妃叫過來的,她見慶王遲遲沒有打發走裴衍舟,便更難以抑製心中怒火,又不比慶王還要周全親戚間的顏麵,隻想著出一口惡氣,趕緊與裴衍舟了斷。

但裴衍舟是武將,這幾個家丁對於他來說根本不是對手。

慶王走到裴衍舟身邊:“你既然不肯走,那好,我府上的家丁正好缺一個人來練手,裴世子武藝出眾,便替我教教他們,隻是不得傷到他們,否則什麽事都不必再談。若裴世子不想教,此時踏出了這個大門,本王便不計較你今日無禮之事。”

裴衍舟挑眉:“如此說來王爺果然承認就是王府把她藏起來了?”

慶王的言下之意就是讓他出了這口氣,便能再繼續談衛瓊枝的事,既是如此,那就讓他打了也無妨,隻要他打完能把衛瓊枝交出來。

慶王拂袖轉身,沒有說話。

都已經到了眼下這步田地了,裴衍舟步步緊逼,就算是他忍得下這口氣,慶王妃也忍不下,不過就是打裴衍舟幾下,就算是把人打死了,女兒也是好好地在家裏待著,不必出麵的,根本不必怕裴衍舟。

隻看裴衍舟自己識不識相,若他此時馬上離開,倒可以先放過他這一回。

慶王也算得分明,他的女兒對於裴衍舟來說,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妾侍,全靠著他所說的那點子愧疚撐著,或許還有得不到的不甘心,否則怎會覺得她是殘花敗柳,一則就是他為人不尊重,二則是為了激他讓他把人交出來,很可惜裴衍舟猜錯了,他口中的衛氏並不是他的妾,而是親生的女兒。

沒有任何父母能看著侮辱女兒的人站在麵前而無動於衷。

裴衍舟一時竟沒有動彈,不知是沒有想好,還是真的不願離開,慶王也不計較那麽多,不走便留下乖乖挨打。

慶王先是衝著那幾個家丁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小心裴衍舟,接著便冷笑一聲。

棍子打到裴衍舟身上,他的身子動都沒有動一下,不說戰場上受過的那些傷,哪怕兩年前在侯府挨的那頓家法,也比這幾棍子要厲害得多。

慶王見裴衍舟挨了幾下之後沒有還手,也不讓他們停下來,並且抬了抬手指,又示意他們打得重一些。

裴衍舟竟一一忍下了。

慶王在一邊背著手來回踱步,隻冷眼看著,他倒也不大明白了,若不是裴衍舟說話舉止正常,他便要覺得裴衍舟的腦子出了問題,或許是瘋了,明明言辭見未見有多喜愛那個所謂的衛氏,所有的不過就是歉疚,為何又肯受下這等屈辱?

慶王太明白京中這些世家子弟,甚至他自己也是這樣的,今日來要過人,無論是愛也好還是愧疚也罷,人是對方不肯給,要不到就不是自己的錯,那便沒什麽好再強求的了,不如放過自己,再去尋一個更好的。

所以裴衍舟這個人簡直是荒謬至極!

慶王不知道宜陽郡主到底是怎麽養出了這麽個擰巴又奇怪的孫子,在他眼中明明宜陽自己很是正常。

慶王想得出神,更不去理會那些家丁們的狠手。

家丁們既是王妃指派,來前王妃也說過往死裏打,打死了王府出麵,眼下又有慶王撐腰,便也更加肆無忌憚起來,裴衍舟貴為榮襄侯世子,又是堂堂大將軍,平日裏他們便如同他腳下的泥,何曾能有機會能動他一下,這樣的好事情錯過了這次大抵就要等下輩子了。

其中有個家丁先是試探著打到了裴衍舟脖頸上,這本是人的死穴所在,但裴衍舟竟是生生受住了,其餘人便更壯了膽子,不止打他身上那些無關痛癢的地方,竟是衝著裴衍舟的天靈蓋砸去。

隻用了一下,裴衍舟便頭破血流。

血從頭頂流下來,霎時便糊了裴衍舟的眼睛,頭部劇烈的疼痛傳來,就像是頭被砸開了一般,裴衍舟踉蹌了一步,在倒下之前隻來得及看見慶王憎惡的目光。

家丁看裴衍舟倒在地上不動了,便問慶王:“王爺,這下怎麽辦?”

“怎麽辦?”慶王再度冷笑,上去踢了裴衍舟一腳,“送去榮襄侯府便是。”

“萬一死了……”

“死了有我頂著,王府又不是賠不起。”慶王說著,便負手離開,多看裴衍舟一眼都覺得髒了自己的眼睛。

若真的弄死了裴衍舟倒也是個麻煩事,但慶王卻也不怕,反正打都打了,瞻前顧後便沒意思了,真的打死了倒一了百了,也算是對女兒有所交代。

慶王知道這會兒慶王妃大概在浮影閣陪著衛瓊枝,他嫌自己腳程太慢,倒吩咐下人先趕過去慶王妃那邊把方才發生的事情都先說了,好讓王妃放心。

他想了想又叮囑道:“不必避著姑娘,有話也當著她的麵說,就說那人已經被打暈抬回榮襄侯府去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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