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餘地
◎等衛氏產子之後,孫兒便將她和孩子一同送走◎
深夜, 壽寧堂。
老夫人是老人家,年紀大了一向早早便上床歇了,可今日她卻仍在佛堂中逗留。
三夫人孫氏輕手輕腳進來, 見老夫人麵前是一盤還沒撿過的佛豆, 便一同坐了過去, 先默默地撿起了佛豆。
撿到第十顆上,老夫人才按住她的手,問她:“如何?”
孫氏心下歎了一口氣, 卻也隻得如實對老夫人道:“世子出去了一日,為了搜羅那些花卉給她賠罪。但瓊枝姑娘似乎沒有接受, 世子走後還是把花又重新送回覓心堂了。”
聽到這裏,老夫人本就神色不明的臉色更加難看。
“才來了這四五個月, 便給慣成了這樣,倒真是小瞧這個傻子了, 怕是她扮豬吃老虎。”老夫人道。
“她有身孕, 孕中脾氣不好倒也是正常的, 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家撒撒嬌罷了。”孫氏略開解了兩句,但明白老夫人的秉性也並不敢多給衛瓊枝說話, “老夫人若看不過去,便讓我去跑這一趟, 提點提點她如何?”
老夫人抬抬手:“不必,一來二去的讓衍兒見了,反而說咱們沒有成算, 這也不是我素來做事的習性。”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孫氏心裏知道不妙, 試探著問了一句。
老夫人一時沒有說話, 盯著麵前的那盤佛豆出神了一般, 半晌後便閉了眼睛, 念了幾聲佛。
“原不該在菩薩麵前說這些,但我也是沒法子,這個家如今還有我在,若我去了之後還是這麽一攤亂,可要怎麽辦?我不能讓他們把衍兒給害了。”老夫人長長歎了一口氣,渾濁的目光中盡是疲憊,“衛氏若是個懂事的,我何嚐不希望衍兒身邊有個貼心的人,林家丫頭溫柔端莊,卻未必能與衍兒交心。可她不懂事,才有了身孕便與衍兒鬧,白日裏我還能容下她,可她卻把主子送的東西退了回去,實在是不像樣子,再留不得了。”
孫氏心中惋惜,又憐她兩條性命,忍了忍終是道:“大房的芳姨娘精明市儈,瓊枝姑娘又過於天真純善,有這個姐姐在身邊怕是不會教她什麽好,帶壞了也未必,老夫人不如再等等,還是我去說一說罷,也探一探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老夫人搖搖頭:“她怎麽想的我不想知道,我隻照我想的做便是。衛氏一旦生下孩子,若是個女兒還好,若是庶長子便更麻煩,你以為我不知道趙氏心裏在盤算什麽嗎?她定是要把這個孩子抱走的,到時候用衛氏和這個孩子來轄製林氏,衍兒要是再站在衛氏那邊,這個家就永無寧日了,衍兒也就毀了。”
孫氏明白老夫人已經與她說得那麽明白,就是再無轉圜餘地了,心裏雖也感歎當時那麽著急讓衛瓊枝懷上身孕,如今用完了便一腳踢開實在也是無情,但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好低下頭去再撿一顆佛豆。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心狠,她腹中是衍兒的骨血,我又何嚐不心疼?”老夫人又歎了一聲,“把孩子弄掉了,再將她遠遠送走罷,侯府養她一輩子。”
孫氏又與老夫人在佛前撿了一會兒佛豆,一直到夜很深了,老夫人才在她的勸說下回去休息。
孫氏服侍完老夫人出來,迎著淩厲的寒風舒出一口氣,回去之後到底叫來了自己的心腹,對她道:“悄悄去告訴世子,就說老夫人對瓊枝姑娘不滿意,他自然知道什麽意思。”
於是第二日清早,看著過來請安之後又留下的裴衍舟,老夫人笑了。
她問裴衍舟:“是你三嬸母偷偷給你報的信?”
裴衍舟道:“還請祖母不要責怪三嬸母。”
“我一向最疼愛你三嬸母的,”老夫人笑起來,“她若不是這種為人,我又怎麽放心把這個家的一半都交給她?”
老夫人早就料到孫氏轉頭就會把事情告訴裴衍舟,如果她決意一定要那樣做,便根本不會告訴孫氏,畢竟這樣的陰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老夫人正是要借孫氏的口把裴衍舟叫來。
裴衍舟昨夜從孫氏那裏得知消息,想了一夜,也想明白了這件事。
果然老夫人問他:“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祖母不能像你小時候一樣替你做主,否則將來你也會怨恨祖母的,那麽祖母叫你來,便要問問你自己的意思,你想如何?”
裴衍舟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不是沒想好,隻是麵對老夫人的詰問,他不敢把心裏話說出來。
他怕反而害了衛瓊枝。
見他不說話,老夫人便慢悠悠繼續道:“從你小時起我便教你,不可像你父親那般花心太過,什麽人都納到自己身邊來,又放著正妻不管,你可以有妾侍,可以不喜歡你的妻子,卻要對正室忠心,她才是一直會陪在你身邊的人,你要信任她,給她足夠的權力和體麵。”
“孫兒明白。”
“繼續縱著衛氏,你讓林氏進門以後怎麽辦?”老夫人看向裴衍舟的目光慈愛,卻一直盯著他,“你母親在想什麽,你不會不知道吧?”
裴衍舟的眉心蹙得更緊。
祖母以為他喜愛衛瓊枝,日後再有母親趙氏摻和其中,會對林嫻卿不利。
可衛瓊枝實在沒做什麽。
爭吵一事本就是他的過錯,衛瓊枝做的也僅僅就是不肯接受他的賠償。
可裴衍舟知道祖母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裴衍舟定了定神,道:“等衛氏產子之後,孫兒便將她和孩子一同送走,無事不讓他們回榮襄侯府。”
比起老夫人想要給衛瓊枝打胎的心思,把他們送走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權衡之下隻得如此。
隻要衛瓊枝和孩子不再出現在侯府,趙氏也沒有辦法再興風作浪,林氏的地位穩固,老夫人也不用擔心裴衍舟色令智昏,站到衛瓊枝那裏去。
雖然裴衍舟能肯定自己不會做出寵妾滅妻的事,但老夫人不可能相信。
“你想好了,真的舍得?”老夫人問。
裴衍舟點頭:“想好了。”
老夫人道:“好,既然你想好了,那祖母便同意你的做法,交由你自己做主。但提前可得說好了,如果這中間再出什麽岔子,可別怪祖母心狠了。”
裴衍舟應下,待出了壽寧堂之後,他才驚覺自己後背全是冷汗。
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思,或許是憐憫衛瓊枝,或許是心疼她腹中自己的骨血,整整一夜所思,除了保下衛瓊枝母子之外不作他想。
好在祖母到底是留了一線餘地給他。
而另一邊廂,老夫人在裴衍舟離開之後,也對自己身邊的嬤嬤道:“把世子要送走衛瓊枝的事散布出去。”
若是太獨斷難免傷了她和裴衍舟的祖孫之情,便讓他自己來解決,但就算一時半會兒送不走衛瓊枝,她卻不能把這次的事輕飄飄揭過,須得給衛瓊枝緊一緊身上的皮,讓她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
很快,榮襄侯府上下便傳遍了裴衍舟要送走衛瓊枝的消息。
有的說是衛瓊枝前幾日和裴衍舟鬧脾氣得罪了裴衍舟,也有的說是為了不讓日後的大奶奶難受,畢竟林嫻卿說話間就要進門。
急得芳姨娘來找衛瓊枝:“你自己到底聽說了沒?”
衛瓊枝點點頭,紅雲是沒提起過,但保不齊有其他人來她麵前有意無意說上一兩句,早晚都會知道的。
“那你怎麽還坐得住?”芳姨娘更急了,“你一走,以後還能有你的地方嗎?”
衛瓊枝朝著她一攤手:“我在保胎,不坐住還能去哪兒?”
其實如果裴衍舟真的要把她和寶寶送走那竟是挺不錯的,她巴不得離開侯府,到時候自自在在地過,養養孩子養養花,沒什麽不好的。
“小蹄子嘴巴倒是伶俐起來了,看你以後怎麽辦,世子這幾日來過嗎?”芳姨娘又問。
“沒有。”
從那日裴衍舟過來送花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了。
或許他是真的被自己的不知好歹惹怒了,才要把她送走吧。
芳姨娘聽了便罵罵咧咧起來,無非是罵衛瓊枝不爭氣,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明明都能早正室一步懷孕,都能把自己作到被趕出去。
“不行,這一出去就什麽都完了,她一進門以後又還有新人,你還指望世子能記起你嗎?”芳姨娘捂著心口,痛心疾首道,“你把世子叫來,好好和他認個錯,再撒撒嬌,什麽事都過去了。”
衛瓊枝沒應聲,本來就是裴衍舟的錯,再讓她去認錯絕對不可能,哪怕他把她掃地出門都不可能。
芳姨娘想了想,又靠近衛瓊枝道:“你記不記得我上回提的那個符?”
衛瓊枝眨眨眼睛:“不記得了。”反正肯定不會是好東西。
芳姨娘神神叨叨繼續說道:“我去神婆那裏給你求這個符,可以讓夫君的身心都綁在你身上,再讓其他女子近不得他的身,近了也沒用。”
衛瓊枝不大相信,如果有效,那芳姨娘不就是侯爺最寵愛的人了嗎?
但是她沒有直接說出來,隻是說:“算了,姨娘不要這樣。”
“你懂什麽?”芳姨娘眼珠子一轉,又想起一事來,“你自己是沒事,可是你如果被送走,那瓊葉怎麽辦?她這一病如今才好些,你走了誰養她?你可別指望我,我身上沒有一分錢。”
可沒想到衛瓊枝卻還是說道:“不行。”
爹娘留下她和瓊葉相依為命,她能養瓊葉也是願意一直養她的,可實在養不了也沒辦法了,她已經為了給瓊葉治病把自己“賣”進了侯府,不能再“賣”第二回 了,第一回是迫不得已,第二回就是自輕自賤了。
芳姨娘差點破口大罵她是個傻子,什麽時候犯倔不好偏偏現在犯倔。
芳姨娘翻了個白眼起身:“行了行了,我先走了,你安心養你的胎,沒幾天好日子過了,多早晚被送走都不知道呢!”
可是芳姨娘離開後卻是沒有回自己房裏,而是和趙氏說了一聲,趙氏允了之後直接出了府。
她們沒有其他辦法,所以這個符是一定要弄到的,必須要讓衛瓊枝留下來,讓裴衍舟寵愛她,最好再咒得裴衍舟和那個姓林的夫妻失和。
而芳姨娘在做的這些事,衛瓊枝卻一無所知。
這日入夜她倒是等來了許久沒有露過麵的裴衍舟。
經過這幾日,其實衛瓊枝倒也沒有那會兒那麽生氣了。
她人笨,所以遇事也想得通,不會和自己過不去。
花沒了,再養就是。
裴衍舟是為了府上鋪天蓋地的流言而來,他大抵知道他和老夫人兩個人的話為什麽走漏,他沒說那就是老夫人那裏傳的,不過是老夫人拿捏人的手段,他自小見得多了。
但這些事他覺得有必要和衛瓊枝說清楚。
衛瓊枝以為他是來讓自己收拾行李滾蛋的,便稍微從**坐直了身子。
裴衍舟見狀卻道:“你不動便是。”
衛瓊枝“哦”了一聲,繼續等他接下來的話。
走了也好,自己一個人清清靜靜的,就是不知道會被送到哪裏去,其他倒沒關係,隻是瓊葉還是有點讓她放心不下,如果不能帶著瓊葉走,也不能常去看她,就隻能讓瓊葉自己照顧自己了。
“府上的那些流言,其實你不必理會,”裴衍舟走上前去,卻還離得有三四步遠,壓低了聲音對衛瓊枝道,“那都是他們胡說的。”
衛瓊枝聽了個聲兒,好像是說他不會送走自己,但衛瓊枝不敢保證自己有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便多問了一句:“是不讓我走了嗎?”
她本就是隨口一問,可落在裴衍舟的耳中卻變了一番滋味。
她是在害怕他讓她走?
便是他想再緩上一陣子再說,也再沒有機會了。
裴衍舟不想騙她。
他見慣了人虛與委蛇,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可就是從沒遇到過衛瓊枝這樣的,說她笨也好木也好,她卻未曾掩飾過自己心底裏的感情,哪怕是厭惡憎恨,否則便不會不接受他的歉意。
已然讓她憎惡了一回,若是再騙她,裴衍舟於心不忍還罷了,隻怕她會更討厭他。
裴衍舟思忖再三後道:“不是。”
他細細地看著衛瓊枝臉上的神情,仿佛想從中窺探出什麽來,可令他有些失望的是,衛瓊枝卻並無多大波瀾。
裴衍舟竟又說道:“等過一陣子,你生下孩子之後,那時再將你們送走。”
“我們?”衛瓊枝一下子瞪大雙眼,再次向裴衍舟確認道,“是我們一起走?”
然而裴衍舟的心卻在往下墜,空落落的,他忽然開始猜不透衛瓊枝為何要這麽問,同時心亂如麻,也由不得他再深思幾分。
“是,你和孩子一起。”
衛瓊枝抿住唇,卻不好意思無端端笑出來,隻得低下頭。
那就太好了。
她還以為把她送走了,但是孩子是要留在侯府的。
這樣就好了,她可以完完全全和侯府沒有什麽關係了,以後就隻有自己和寶寶一起過。
侯府的人都這麽壞,她也學不會和他們相處,裴衍舟對她有時候冷冷淡淡也從沒個笑模樣,雖然他很好看,可卻不是她想象中要共度一生的人。
更何況以後還有大奶奶,關在這裏她很怕自己也會慢慢變得和姐姐芳姨娘一樣。
入府以來,竟是從來沒有過此刻的輕鬆快意。
唯恐裴衍舟反悔一般,衛瓊枝很快便回答道:“好,我明白了。”
她答應得幹脆,裴衍舟的心忽然鈍痛一下。
像她這樣的人,可能根本不懂被送走意味著什麽,又或者她還是難過害怕的,隻是表達不出來。
一旦被送走,就代表她和她的孩子將再也無緣榮襄侯府的一切,隻分一點田地莊子過活,遠離京城,以後一輩子碌碌無為。
他在世的時候尚且能對他們照拂一二,可一旦他不在了,他們的日子很可能不會好過。
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或許到時候能有機會讓她留在侯府,但裴衍舟卻不敢以此來安慰她。
他怕自己做不到。
裴衍舟的手漸漸攥緊,直到手背上滿是青筋,他才放開,然後道:“你這些日子盡量不要出去,免得沾染是非。”
衛瓊枝一向算是安分聽話,隻要她能繼續這樣,來日再向老夫人求情讓她留下,也不是沒有可能。
衛瓊枝又乖乖地應下,原來裴衍舟是嫌她不安分了,隻要能順順利利離開,她甚至可以一步都不走出去。
短短幾句對話便讓裴衍舟覺得如芒在背,竟比在老夫人那裏還要艱難,他說完便逃也似的走出了這裏,然後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若當時他沒有發生意外,或許這些事都不會發生,可眼下說什麽都沒用了,他必須要去麵對。
本就是因為侯府的錯綜複雜才逃離的,如今侯府卻因他在外麵出了事而更加亂,不能不說是事與願違。
***
又過了大約一個月多月,自那次裴衍舟與衛瓊枝爭吵之後,果然也沒再生其他事端,一切似乎又平靜下來。
而府上傳了一陣子衛瓊枝要被送走,久久卻未見裴衍舟的行動,便也隻當是謠傳,很快便沒了興趣。
侯府這陣子上上下下都更加忙亂起來,一則是已經到了年下,二則是等過了年,侯府就要娶林家的小姐進門了。
許多人都沒見過林嫻卿,便日日盼著能見一見她,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品相貌才能讓宜陽郡主忍下林家的輕慢,執意要迎她入府。
隻有趙氏的火氣是最大的,她很清楚等林嫻卿一來,她在侯府的地位就徹底名存實亡了,老夫人勢必是要把掌家大權都交到林嫻卿手上的,為何衛瓊枝隻是和裴衍舟拌了幾句嘴,老夫人就要半逼著裴衍舟把她送走,最終的目的不還是衝著趙氏來的。
趙氏心裏憋屈,卻又不得不盡心盡力籌備婚事,畢竟她才這麽一個兒子,兒子受傷的時候隻盼著他能好起來,可如今人是好了,卻又要想到那許許多多的煩惱。
衛瓊枝那邊是廢了,趙氏也歇了心思,暫且不敢再惹老夫人生氣,隻等孩子生下之後再做打算,看看到時有什麽辦法讓衛瓊枝一個人出府,但是把孩子留下來。
最要緊的隻有那個孩子。
趙氏又怕老夫人暗中動手腳,便常派了張媽媽悄悄去看望關照衛瓊枝,使得張媽媽一邊要忙覓心堂的事,畢竟裴衍舟迎娶林嫻卿近在眼前,一邊又要去管小跨院那邊,每日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這日侯府都掛上了紅紗質地的宮燈,每一個角落都沒落下,連小跨院都有,恰好正值黃昏,天色混沌沌,天邊一抹雲霞被吞沒殆盡,便很快落下雪粒子來,而後便是紛飛的雪片。
衛瓊枝出門去看雪,潔白的雪片落在紅紅的燈籠上分外好看,她和紅雲便幹脆坐在簷下。
玉樹瓊枝作煙蘿,未幾庭院中的樹枝上都積了薄薄一層雪,離得屋子近的樹梢上被屋子裏的暖氣一熏便立刻化開,但又漸漸結成了晶瑩剔透的冰,映著紅豔豔的燭光,柔柔地像是起了熒光。
衛瓊枝坐著看了一會兒,又抬頭看向自己頭頂的大燈籠,問紅雲:“是因為世子要成婚了才掛的嗎?”
紅雲道:“不是,是要過年了。”
紅雲扳著手指數給衛瓊枝看,不多不少剛好還有五天。
“原來就要過年了,”衛瓊枝歎了歎,小巧玲瓏的腳尖蹭了兩下地麵,嘟噥道,“可惜不能去看小妹。”
紅雲憐憫又同情地看向她,忍不住道:“你還有閑心管你妹妹嗎?”
衛瓊枝搖搖頭:“管不了了。”
前幾日她和趙氏說了想出府去看妹妹,可是趙氏沒同意,所以她應該是出不去了,說不定在離開這裏以前都不能再看見瓊葉。
不過衛瓊枝這幾個月裏攢了一點錢下來,等她離開時還能再多攢一點,到時候就托了芳姨娘帶給瓊葉,再往後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吃穿應該還是不用愁的,至於日子到底好不好過,她也不知道,就算難過也隻得過下去。
正和紅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院門卻被人打開了,紅雲還沒來得及上去問,便有幾個精明利落的仆婦走上前,對衛瓊枝道:“勞煩姑娘和我們走一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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