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探病

◎不聽我的,倒是聽別人的◎

草舍中忽有冷風吹過, 涼涼浸浸地往人骨頭縫裏鑽,倒還真有那麽一絲被窺探的意味。

裴衍舟卻並未被宋庭元嚇到,他笑了一聲, 便淡淡道:“沒有地方比你這裏更安全。”

當今聖上年幼登基, 先帝本定下了讓慶王輔政, 然而皇叔慶王有意避世,以周全自身,再加上家事變故, 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再顧及朝堂之事。

於是大權便旁落到了陛下做太子時的太子太傅蔣端玉手上,去歲首輔告老還鄉, 蔣端玉便成了新的首輔,從此行事愈發肆無忌憚, 朝臣敢怒不敢言。

蔣端玉是文臣出身,於軍事上頭倒沒有過多幹涉過, 隻是背地裏一再讓陛下議和, 但陛下思及百姓卻始終不肯, 蔣端玉也沒其他行動。

“他如今風頭正盛,陛下亦是極為敬重, 蔣端玉才不過三十出頭,日後更是前途無量, 我勸你還是避一避好。”宋庭元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他已經是萬人之上了,還有什麽前途可言。”裴衍舟麵對老友倒是鬆弛許多,“我遠在邊關征戰, 對他實則也沒多大威脅, 又從無嫌隙, 他實在不該如此。”

宋庭元笑道:“你家中是勳貴, 皇親國戚, 列侯世子,你又比旁的紈絝子弟要爭氣許多,年紀輕輕便有所成就,他為何不擔心你日後高升威脅到他?再者,這當中還有旁的什麽,我們也無從得知。”

宋庭元說話總是一針見血,但裴衍舟也不會惱怒,因為他說的就是實話。

“這次回京,我想留一段時間。”裴衍舟沉聲道。

“哦,”宋庭元點點頭,“是要看你兒子出世,還是要娶完賢妻?”

裴衍舟狠覷了他一眼。

宋庭元又道:“你別想再查什麽了,蔣端玉不會給你查到的,就算查到了什麽東西,你也拿他沒辦法。”

裴衍舟聞言沒有作聲。

隔了一會兒他道:“我先回去了。”

宋庭元伸了個懶腰:“不送。”

裴衍舟轉身走了幾步,想到什麽便又回轉,對宋庭元道:“你在外待久了也該回去看看,慶王和王妃一直很惦記你。”

“不回,”宋庭元擺擺手,“回去又讓我成親。”

“你到底有什麽事,自小時起便總想著離家往外跑,”裴衍舟頓了頓,繼續說道,“榮襄侯府那麽亂,可我受重傷時才知道自己想的還是回家。”

宋庭元起身,同著裴衍舟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你受過傷便穩重了這很好,我很欣慰。但是我們家的事,跟你的完全不一樣。”

裴衍舟問:“和我都不能說?”

這麽多年,他不是沒問過宋庭元,但宋庭元沒有一次說過。

這次也不例外。

“不說了不說了,都是傷心事,有什麽好說的。別問了,我以後也不會說的。”

宋庭元一出草舍吹了風,便一聲又一聲地咳起來,今日本就一句話很晚了,裴衍舟也怕引出他舊疾,便連忙讓小童送他回房,又見天色實在太晚,回去也是驚動人,便幹脆在宋庭元這裏借宿了一宿。

隻是蔣端玉一事總歸如陰霾一般籠罩於他心上,不為自己不平,卻也是為了被牽連的那些人感到憤懣,而邊關的百姓又要如何,竟又無計可施。

第二日清早回府,按著侯府規矩是要先去見過老夫人的。

老夫人也才剛剛起身,見裴衍舟完好無損,便也沒多說,留下他用了朝食便打發他回去了。

因連日來奔波,裴衍舟也想趕緊回覓心堂休息一會兒,等他沐浴洗漱躺到**之後,忽然覺得有哪裏似乎不對勁。

裴衍舟翻了個身,才想起來他今日回來之後便沒看見過衛瓊枝。

不在暖閣裏,他進來時也不在外麵。

那就是在耳房裏了。

裴衍舟歇了大概有半個時辰,養足了精神之後便起身,多問了一句來伺候的小廝:“衛氏人呢?”

小廝道:“已經搬出去了。”

裴衍舟一愣,又問:“搬去哪兒?”

“隔壁小跨院裏麵。”

當裴衍舟來到小跨院的時候,衛瓊枝還在睡覺。

裴衍舟把她從**提起來,衛瓊枝的眼睛都沒睜開,軟團團就像一隻貓咪,身上的寢衣鬆開,露出大片的春光,裴衍舟無法,隻能把被子往她身上裹住。

一番動作下來,衛瓊枝終於被吵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裏麵像蓄著一汪泉水一般,先是懵懵懂懂,然後便是驚恐地看著他。

裴衍舟憐憫之心乍起。

像她這樣清澈如許之人,裴衍舟從來都沒在身邊見到過,或許隻是侯府裏沒有這樣的女子。

沒等衛瓊枝說話,裴衍舟便道:“為什麽搬到這裏?”

衛瓊枝迅速用那還沒睡醒的腦子回憶老夫人讓她說的話:“暖閣裏地方小,住著不寬敞,會擠著胎兒。我在這裏住的是最大的一間屋子,又大又亮堂。”

聞言,裴衍舟把她放下,卻道:“誰教你這麽說的?”

在他眼中,衛瓊枝雖然不至於像別人說的那麽傻,但說話也不可能如此麵麵俱到。

衛瓊枝眨了眨眼睛:“沒人教。”

裴衍舟竟一時語塞,他大抵也知道是誰讓她搬過來,但究竟又是為何非要去問她,眼下她就是不鬆口,他也沒有其他辦法。

“我明明讓你不用走,不聽我的,倒是聽別人的。”裴衍舟冷冷道,忽然沒來由地有些生氣。

“這裏挺好的,”衛瓊枝倒怕裴衍舟再讓她搬回去,老夫人不開心又要折騰她了,再加上她也更喜歡住在這裏,“我喜歡這裏。”

裴衍舟沒再理她,轉身出去了。

他又回到壽寧堂,老夫人站在簷下逗一隻鸚鵡,旁邊有丫鬟在給她讀信。

見到他來,老夫人抬了手讓丫鬟不要再念下去,自己對著裴衍舟笑道:“怎麽又回來了?”

她還像裴衍舟很小的時候那樣對他和藹,但是這笑裴衍舟也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了,等他稍微大一點,祖母便開始對他嚴厲,從前的那些寵溺也隨之消失。

裴衍舟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會想到來這裏。

在這個家裏,祖母的權威不可撼動也無人敢挑戰,他來問祖母為何要讓衛瓊枝搬走,可祖母不是已經借衛瓊枝的口把台麵上的理由告訴他了嗎?

再究其根本,就算不問,他也該知道祖母這麽做的目的。

若一味追問,祖母隻會對衛瓊枝的成見加深,裴衍舟心裏清楚,衛瓊枝為人純淨,並不是心機深沉之人,他不願害了衛瓊枝。

衛瓊枝在侯府根本無法自保,或許另尋清淨之地居住也是個遠離是非的好辦法。

就在裴衍舟忖度的這片刻之間,老夫人已經拉起裴衍舟,轉身走入室內。

“一眨眼,你都長這麽大了,記得你小時候我也總是這麽牽著你。”老夫人歎了歎,在臨窗的羅漢**坐下,“你是聰明孩子,應該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她一雙眼睛已經昏花,但依舊可見其中矍鑠的光,此刻正定定地盯著裴衍舟。

“我當初就是太縱著你父親,侯府才變成如今這副樣子,我知道你不會和你的父親一樣,但就算是對她有的那麽一點憐憫之心,祖母也希望你能按下來,她能有現在這樣的日子已經很好,侯府不會虧待她,你不能犯糊塗,否則林氏進門之後,你讓林氏如何自處?”

許久之後,裴衍舟才道:“孫兒知道。”

老夫人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有那麽一瞬,她竟然害怕這個孫子是來向她興師問罪的,裴衍舟是她花了心力養大的,她不想臨到老卻與孫子產生嫌隙。若這麽著衛瓊枝便不能再留了,可一旦動了手,又怕裴衍舟更恨她。

但老夫人不後悔那會兒做下挑一個人去裴衍舟身邊的決定,人總要先解決眼前的事,才能再顧得上以後。

如今裴衍舟洗清了受傷無法人道的汙名,林家也願意繼續做這門親事,這就夠了。

老夫人想了想,又道:“之前我讓你三嬸母去了林家一趟,看了看林家那丫頭,確實是真的病了,我也對林家心有怨言,但那丫頭沒有錯,她也是被她家裏害的,日後你切不可因此事對她有所怨懟,倘或成了怨偶就不好了,也對不住她。”

“既然她進門,孫兒自會好好待她。”裴衍舟道。

這門親事是早就說下的,甚至在他遠赴邊關之前,對於林嫻卿的印象,因這幾年一直在外,裴衍舟倒是慢慢淡了,隻記得年少時見過麵,相處過幾次,林嫻卿進退有度,又嫻靜溫婉,行動舉止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不忍讓人說她有任何不好。

林嫻卿是老夫人千挑萬選選中的人,自然是最適合裴衍舟,也最時候榮襄侯府的。

即便是林家那會兒想要悔親,驕傲如老夫人也隻得先忍氣吞聲,實在不是和林家做小伏低,而是礙於林嫻卿。

老夫人又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祖母又何嚐不難受,按著祖母的性子,本該這幾日便去退親,可嫻卿實在是好,若此時退親,無異於直接在所有人麵前拆穿了林家不仁不義,嫻卿也再難做人了。”

“她也為著你重病了一場還沒好,”老夫人拿出方才丫鬟讀的信給裴衍舟看,“這是林家夫人送來的信,說是這些時日病得更重了,我看你還是去一趟林府為好。”

裴衍舟立刻不假思索道:“這不合規矩。”

老夫人道:“有什麽不合規矩的,你們是未婚夫妻,隻要兩方家中都應允了,你們見個麵也沒什麽。從你受傷開始她便為你擔驚受怕的,後頭又有這些事,你去了也好寬慰開解她的心,這病也就能好了,說不得陛下哪日又要派你出去,你早日成親祖母這顆心也能放下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由不得裴衍舟再推辭,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來推辭。

既然要去,裴衍舟倒不想再拖,幹幹脆脆倒好,便直接稟明了老夫人,說是一會兒就去林府。

老夫人沒料到裴衍舟那麽爽快,很是驚喜,連忙讓人去備了禮過來,又仔仔細細叮囑了裴衍舟幾句,才放他離開。

***

衛瓊枝睡得好好的,被裴衍舟攪了睡眠,其實心裏也很是惱火,有一股氣發不出來似的。

她在**呆坐了一會兒,再繼續睡也睡不著了,反而要頭疼,便隻能起床。

另還有一樁心事,裴衍舟當時聽完她說的話就走了,可又明顯不信她說的話,他不會是去找老夫人了吧?

雖然衛瓊枝沒覺得自己在裴衍舟心裏那麽重要,可萬一呢?

老夫人一定覺得是她不好,可能又要來找她麻煩了。

衛瓊枝懨懨地用完飯,又略坐了坐也沒見壽寧堂有人來叫她,便稍微安心了一些。

她照例去給花澆水,發現先前已然含苞待放的牡丹竟然已經並蒂齊開,姚黃魏紫在冬日裏明豔至極,美得攝人心魄。

因為養得好,花朵又大又飽滿,一點也看不出才幾個月前差點就活不過來的樣子。

衛瓊枝今早有些鬱鬱的心境一下子打開,把什麽裴衍舟什麽老夫人都拋在了腦後。

紅雲等人也都過來看,很快榮襄侯府其他人也知道了,主子們還好畢竟見多識廣,隻當個有趣的事兒來聽,京中也不是沒有並蒂牡丹,隻是開的時節稀奇了一點罷了,隻有一些小丫鬟小廝們會跑過來看個熱鬧。

衛瓊枝也不藏著掖著,隻要別人想看,她就大大方方給別人看,隻有一點,不能毀損了這株並蒂牡丹。

這整整一日她都很高興,完全忘卻了一大早那點子不順心的事。

***

林府聽說裴衍舟要來,早早便開了大門,掃幹淨台階等待著他。

林嫻卿的二哥林承雍在門口等候相迎,這事是林家理虧,那到底是榮襄侯府,又有宜陽郡主在,如今他們肯既往不咎,林家少不得要低一低頭,好在林嫻卿是已經摘出去了,等她嫁過去也就無事了。

裴衍舟與林承雍不是很熟,但到底都在京中,他又是來探病,便一路由他引進去,一路寒暄。

到了林嫻卿的住處,林夫人也在,為了女兒連日來的病症,她亦是一臉憔悴,眼眶泛紅。

見到裴衍舟前來,林夫人的眼眶更紅了,裴衍舟隻得上前去說了幾句安慰之語,又道:“想必林姑娘正在休息,我不便打擾,煩請夫人告知於林姑娘,我已來過了。”

聞言,林夫人與林承雍對視一眼,林夫人便上前道:“她這些日子是耗費了許多心神,我們竟不知她病成這樣了,宮裏太醫都請來看過了,隻說是憂思過甚,她心裏頭惦記著……我今日也舍了這張老臉了,裴世子還是進去望望她,她心裏也能好受些,不然我真的怕她……”

林承雍也立刻接著道:“既然來了,我們私下也不必講這些規矩了,我和母親都在這裏,你進去便是。”

裴衍舟早知來這一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回去,至少也要見上林嫻卿一麵的,見狀便點了點頭。

林夫人擦幹眼淚,領著裴衍舟入內,一進去便是濃重的藥味,連熏了香都蓋不住,仿佛病了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服藥,內室的床帳厚重,便是到了跟前也看不到裏麵,帳外站著兩個服侍的丫鬟,朝著林夫人和裴衍舟福身之後,便由林夫人帶著出去了。

“我們就在門口候著。”林夫人說完便關上了門。

裏頭隻剩下裴衍舟和林嫻卿,門窗又死死緊閉著,一時藥味更濃,裴衍舟不擅於應對這樣的場景,隻站在那裏,用手指輕輕掖了一下鼻尖。

他當然也不會走過去把床帳掀開,進入林嫻卿閨房又兼之獨處,已經是失禮至極。

帳內傳來兩聲輕咳,也分不清裏麵的人到底是聽到動靜醒了過來,還是根本就醒著。

“世子,是你嗎?”清麗的聲音略帶著些沙啞,低低的,像是提不起勁兒來。

裴衍舟眉心蹙起,隻想著點頭,卻忽然想起林嫻卿在裏麵根本看不見,便隻好開口道:“是。”

他想了想又繼續道:“家中祖母讓我來探病,不知是否打擾了姑娘。”

“多謝郡主關心了,可惜我這樣病懨懨的身子,也不能回報什麽。”林嫻卿道,“先前府上三夫人也來過,我實在是……”

她說到這裏便一下子止住,又似是有無盡的話想說,裴衍舟的眉不由皺得更緊,卻也隻能耐心道:“有話直說便是。”

林嫻卿低低地哭起來,可她素來端莊持重,若非情難自抑,也不會令自己這樣局促的醜態暴露於人前,於是隻極力壓抑著。

她道:“我知道……是我們府上過於跟紅頂白,我也是林家的人,林家有什麽,我絕不撇清自己,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今日世子若不想再做這門親事,我也絕無二話。林家如今是沒落了,不得不小心謹慎,家裏也是怕害了我,世子要怪便怪我,不要怪我家裏。”

林嫻卿說完便屏住呼吸,她此時斜靠在引枕上,臉上敷了一層又薄又白的粉,看起來像是病了,以防裴衍舟真的見她的麵,而哭卻是沒有的,她的臉上沒有一滴淚珠,也看不出哭泣時的情緒。

她自然知道退親一事不是說退就退,老夫人接二連三又是讓三夫人過來又是讓裴衍舟親自過來,擺明了就沒有退親的意思,不可能因為她幾句以退為進的話,裴衍舟就正中下懷,直接和她退親。

若裴衍舟是這般輕浮之人,她也不會如此看重他。

隻是林嫻卿到底還是個閨閣中的女兒家,再厲害也怕有個萬一,萬一裴衍舟真的同意退親。

所以她也是在賭。

果然裴衍舟隻道:“林姑娘好好修養便是,實在不必過於思慮。”

林嫻卿悄悄鬆了一口氣。

但是接著她便更加劇烈地咳了起來,這時自然又有丫鬟入門來服侍林嫻卿,裴衍舟不好看見裏麵的動靜,便走到窗前,背過身站了。

林嫻卿趁著丫鬟進出時從床帳中看去,隻見裴衍舟負手而立,透過窗紗熹微的陽光攏在裴衍舟身上,她已有幾年不曾見過裴衍舟,對他的印象還在極為年少之時那個青澀的少年,而今一見果真長身玉立,俊逸清雅,又是寬肩窄腰,足可見戰場之上的英武不凡。

林嫻卿不禁心神一**。

世間也隻有這般男子才能配得上她林嫻卿,隻可惜聽說裴衍舟那位用來充數的妾侍是個再愚鈍不過的人,那時是權宜之計,倒讓她搶了先享用,真是暴殄天物。

一頓折騰之後,丫鬟再度退出去,裴衍舟本想著趁機告辭,不想林嫻卿卻出言道:“世子請留步,我還有話沒有說完。”

裴衍舟停下,也不說話,隻靜靜地聽她說完了事。

“我知道世子一定覺得我不知羞,可我也是沒辦法了,我這身子害了病,也不知還能不能再好,可這些話不說出來,我心裏卻是不痛快。”林嫻卿似是接不上氣,急急喘了幾口,才能繼續說下去,“世子怪我也無妨,可我卻要告訴世子,我其實心悅世子久矣,幾年前知道能和世子定親,我心裏不知有多開心,苦苦等了世子幾年,本以為等世子戰勝了宣國,我們終有成親那一日,可誰承想竟出了那樣的事,我自知是無顏再麵對世子的,隻好把心事盡數都說給世子聽,來日真的死了,也總算不辜負了自己。”

說完,林嫻卿故意沒再給裴衍舟說話的機會,隻大聲喊著丫鬟和林夫人進來,然後對林夫人道:“母親,讓哥哥送世子出去罷,我這裏的病氣過給他就不好了。”

林夫人搖了搖頭,便將裴衍舟帶了出去,林承雍見他們出來,便上前問道:“如何?”

林夫人隻擦眼淚不說話,裴衍舟便道:“若是這個大夫不行,便換一個來看。”

林承雍聽出裴衍舟話裏顧左右而言他,又不知妹妹究竟與他說了些什麽,也看不透裴衍舟此刻心思,便順著他的話道:“正是這個意思,家裏也在各處延請名醫,隻盼著妹妹能早日好起來,否則便是家中對不住妹妹了。”

“倘或有什麽要幫忙的,著人來侯府說一聲便是,”裴衍舟朝著林承雍點了點頭,“在下先告辭了。”

林承雍一直送裴衍舟到了林府門口,望著裴衍舟騎馬遠去,又聽了下人悄悄將打探來的榮襄侯府的一些事說與他,不禁計上心來,這才往回走,林府的大門重重關上。

作者有話說:

一個守男德的好男孩是不應該在沒成親的時候就隨便進出別人家裏的。

打一下預防針明天有人兩百碼車速狂奔火葬場,以後還是每晚八九點的樣子更,不會太晚的。感謝在2023-08-29 22:10:52~2023-08-31 20:54: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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