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怪物

◎不許他們捧著你◎

老夫人在壽寧堂的小佛堂裏等衛瓊枝, 衛瓊枝來了,她先讓衛瓊枝給佛像敬一炷香,這才去坐下。

“看著氣色倒是好了不少, 身上沒什麽不舒服的吧?”老夫人問衛瓊枝。

衛瓊枝答道:“沒有。”

若有不舒服, 也是廚房送來的飯菜不可口,有孕之人根本吃不了多少, 但衛瓊枝不會對老夫人說出來。

老夫人那麽厲害, 府上一切其實都逃不過她的眼睛,既然老夫人都是知道的, 那自己說了又有什麽意義。

“衍兒出門辦事去了, 過個幾日才能回來,”老夫人繼續道,“我已經讓人去收拾東西了, 你搬去旁邊的小跨院裏住。”

衛瓊枝垂下眼簾,眼睫動了動。

原來叫她來就是這件事嗎?

裴衍舟前腳剛走,老夫人後腳就給她收拾行李了, 其實老夫人完全不用把她叫來的,她不是不肯搬。

老夫人道:“前頭讓你去耳房裏住, 確實是我考慮欠周, 但暖閣裏住著也不寬敞,我怕擠著胎兒, 那個跨院倒好,適合你養胎, 已經給你準備了最大的那間屋子, 又大又舒適。”

說到底還是要把衛瓊枝從覓心堂, 特別是覓心堂的正房裏麵挪走。

果然方才芳姨娘沒說錯, 看來親事快了。

但這事衛瓊枝早有準備, 便點頭赫拉道:“多謝老夫人。”

“不用謝,”老夫人“嗬嗬”一笑,倒像個尋常人家的祖母,“本來你身子不方便,也不該把你叫來的,但先前是衍兒不讓你搬,我不能讓他說我是趁著他不在動手,如今看過你也是乖孩子,也是自個兒喜歡搬到小跨院去的,等衍兒回來了,也有個話好說。”

其實比起和裴衍舟一起住,自己住也清淨,衛瓊枝沒什麽意見,但老夫人像是讓她強行自願,也是有些可笑。

此時老夫人一雙眼睛正盯著衛瓊枝,看似溫和慈愛,卻莫名有一種壓迫感,衛瓊枝本也無法拒絕,隻能順從地再次點點頭。

“那等衍兒回來,你見了衍兒該怎麽說?”老夫人笑著問衛瓊枝。

衛瓊枝道:“跨院很好。”

“還不夠,”老夫人教她,“衍兒若是不問你就不說,若是問了,你就說跨院寬敞舒服,適合你養胎的時候住,記住了嗎?”

“記住了。”

衛瓊枝從壽寧堂回去,被徑直領到了覓心堂旁邊的小跨院裏麵。

老夫人雷厲風行,趁她離開的這一會兒,東西都已經叫人收拾好抬過來了,連紅雲也在等她了,另外還有幾個供她使喚的小丫鬟。

衛瓊枝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全部收起來也填不滿一個箱籠,跨院寬敞倒也是真的寬敞,又隻住衛瓊枝一個人,孤零零一個箱籠放在那邊,倒顯出幾分蕭索來。

衛瓊枝與紅雲一起把箱籠裏的東西理好,她進去看了看,屋子是新布置起來的,從前這裏應該不住人,沒什麽人氣,也有點冷,點了炭盆都不夠熱,更沒有地龍。

已經冷到落雪的天,床帳反而是用青色的,上麵繡著幾株藤草,讓人看著就感覺冷冷清清的。

衛瓊枝也沒法子,她進府的時候芳姨娘也沒給她備嫁妝,她想換也拿不出東西來換。

反正屋子能住人就行。

衛瓊枝最關心的除了孩子之外,就是自己的那些小花小草。

冬日自然是萬物凋零的,但花草也不會死,隻要照顧好了,不讓它們凍死,來年春天便會重新長出來。

衛瓊枝一直把它們照顧得妥帖,天一冷就搬到了耳房裏麵,不讓它們吹到風雪,那株被衛瓊枝嫁接過的並蒂牡丹更是奇特,先前看著竟冒了芽包,衛瓊枝以為天氣都冷了,大概也隻是曇花一現,很快便會枯萎,沒想到小芽越長越大,再加上覓心堂非常暖和,放在有地龍的屋子裏就和春日一樣,眼見著就快要開花了。

衛瓊枝最寶貝這株好不容易救回來的牡丹,而且又快要開花了,她便不放心讓別人來搬,怕他們把花苞弄掉了,便和紅雲一起回了覓心堂一次。

原先她屋子裏的花草都已經被搬出來,被零零散散放在了廊廡上,像是等著她來接。

紅雲招呼著人過來把花都搬走,又對衛瓊枝道:“姑娘就站在這兒別動,讓他們搬。”

說著自己也上手搬了一盆走。

衛瓊枝便去看那盆還沒搬走的牡丹,其他花草都已經凋零了,要等來年春日才會重新發芽,也隻有它還生機勃勃的,衛瓊枝想著,或許是自己不合時宜的嫁接反而讓它誤認了時節。

花苞都已經很大了,再過不了多久應該就要開花了。

她正仔細看著這些花花草草,等著紅雲他們回來繼續,不料落在旁人眼裏卻是失神。

老夫人本就有過交代,再加上那日裴衍舟下了辛媽媽的麵子,辛媽媽嘴裏更沒有好話,傳到底下人的耳朵裏,便更為不堪。

一個平日裏在前院做灑掃的婆子走過來向她問安,又道:“瓊枝姑娘不是走了嗎,怎麽還來這裏?”

衛瓊枝不是個得罪人的性子,便老老實實回答道:“我過來拿東西。”

婆子往耳房裏看了一圈兒:“東西昨日都收拾出來了,沒剩下的,姑娘懷著身子跑來跑去的,讓主子們看見了沒得怪罪我們底下的人辦事不力了。”

衛瓊枝笑了笑,她已經聽出婆子的不懷好意,雖然她也搞不清楚這惡意到底來源於何處,但進了侯府這些日子,她也明白了一些道理,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說話間林家的小姐也快要過門了,聽說這幾日是病著,還是害的相思病,老夫人下令不許往外傳,嘖嘖,可被林家給害慘了。”婆子那雙混濁的眼珠子轉了幾下,“姑娘還是長點心的好,也別嫌我老婆子多話,你如果總是這麽沒規沒矩的跑過來,日後給奶奶看見了,這可怎麽辦?礙了她的眼可不好,說不得就要給你立規矩了。”

衛瓊枝這才慢慢聽出來,原來這婆子是懷疑她不服搬出去住,所以才故意沒事就跑到覓心堂來,這些話都是拿來擠兌她的,雖然也不是很厲害,但聽在心裏還是很不舒服。

她隻不過是來拿東西,落在這些人眼裏就成了心思齷齪,明明都已經解釋了,還是會不由分說地曲解。

衛瓊枝沒再理會這個婆子,但是她也不想待下去了。

她扭頭搬起那盆牡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覓心堂。

那個婆子見她彎腰去搬東西,倒先是一驚,本來想上手去幫衛瓊枝搬,但衛瓊枝走得快,婆子也就算了。

看著衛瓊枝走出覓心堂院門,婆子還暗地裏翻了個白眼。

回到小跨院的時候,紅雲剛剛出來要去覓心堂找衛瓊枝,見她搬了一盆花回來差點唬了一跳,連忙把花從她手上拿過來。

“你怎麽自己搬了呢?萬一有點閃失怎麽辦?”紅雲抱怨了一句。

衛瓊枝想了想,說道:“早點搬過來的好,我沒有什麽。”

紅雲立刻聽出她話裏的憤憤,因為衛瓊枝一向好說話又省事,從來沒有發過火,今日倒是奇了。

但紅雲大致也猜出了幾分,她自然知道老夫人是下過命令讓大家冷待衛瓊枝的,可畢竟不能當著衛瓊枝的麵說出來。

“府上這些人慣喜歡嚼舌根的,路過的狗都少不得被說幾句,你若是聽見什麽也別往心裏去,我有時都吃他們的苦頭。”紅雲實在覺得衛瓊枝有點可憐,便道,“顧好自己才是真的,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我不生氣,”衛瓊枝走了幾步倒是心中鬱結慢慢散開,她本來也不是喜歡鑽牛角尖的人,“以後關起門自己過就行了。”

她不過去覓心堂,也不去礙別人什麽眼。

衛瓊枝讓人把花草都放到旁邊空的廂房裏,獨獨把牡丹放進自己房裏照看,這裏比不得覓心堂,但她的房裏還是要比其他地方更暖和一些,這株牡丹正是最要緊的時候,一冷一熱的很可能就開不成花了。

眨眼便到了掌燈時分,飯菜還是令衛瓊枝沒有胃口,草草吃了一點,喝了一碗還不算太油膩的菌菇湯,就打算去歇了。

一時紅雲發現炭火少了,便出去問人要,結果等了好半天也沒見人送來,再去問隻道是今日已經晚了,要等明日再說。

紅雲也變不出炭火,頓時啞了聲,又和衛瓊枝罵道:“這麽大一個侯府,難道竟勻不出一點炭送過來?說出去真是令人笑話!”

衛瓊枝隻讓她多搬了一床被子過來,房中那盆炭火還沒燒完,其實是可以撐到後半夜的,再靠著室內的餘溫,就這麽對付一晚也就過去了。

但衛瓊枝不能肯定他們明日就一定會乖乖送過來,很可能又是找借口推三阻四的,人可以撐一撐,但她的花會凍死。

衛瓊枝便對紅雲道:“你明日去找一趟夫人,就說我們這裏炭用完了。”

其實何止是炭和飯食,這幾日她的病已經好了,就連補藥也沒再送過來。

不過衛瓊枝覺得喝不喝也無所謂。

上次紅雲說過府上譬如炭火這種小事都是趙氏在管,先前也一直沒有短缺過,趙氏不是在這種事情上小氣的人,應該隻是底下做事的人的疏漏。

讓衛瓊枝搬來這裏一直都是老夫人的意思,趙氏沒有出麵過,她應該一直都和老夫人不是一路的,問問也就問問,大不了趙氏也不管。

紅雲應下,在屋子裏磨磨蹭蹭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忙什麽,眼見著衛瓊枝都準備上床睡覺了,她才又走到衛瓊枝身邊。

“你知道底下的人為什麽對你都是這種態度嗎?”私下無人,紅雲終於忍不住悄悄問衛瓊枝。

衛瓊枝搖搖頭。

她心裏其實也有猜測,但是不會說出來,若是猜錯了,那又要鬧笑話了,就算隻對著紅雲她也不好意思。

紅雲在床沿邊坐下,悄聲道:“是老夫人。老夫人不許他們捧著你,所以他們才這樣的。”

“捧著我?”

“侯府的人幾乎全都拜高踩低,你有了身孕,他們肯定巴不得來巴結你,”紅雲道,“但是老夫人下了令不許,她怕林家那個進門後見了心裏不舒坦。”

衛瓊枝聞言有些想笑,但轉而便化為唇邊一抹苦笑。

她有的時候真的很不明白老夫人這些人,明明主張先給裴衍舟納妾的是他們,可到頭來卻又怕別人心裏不舒服,完全將自己撇了開去,再把錯轉嫁到其他人身上。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是絕對不會進榮襄侯府這種不講道理的地方的。

就算老夫人貴為堂堂宜陽郡主,也不過是披了一層華貴衣裳的怪物罷了。

見她不說話,紅雲又安慰道:“你也不用難受或者害怕,反正過幾天世子就回來了,你受了什麽委屈可以和他說,他一定會幫你的。”

衛瓊枝不置可否。

老夫人今日都把她叫過去敲打過了,連怎麽說話都教好了,她再和裴衍舟去訴苦就是不識趣了,讓老夫人知道還不知道怎麽收拾她,再說裴衍舟也未必就真的會幫她。

他也不可能違拗老夫人的意思。

到了第二日,趙氏得知之後,果然親自上門來查看。

她這些日子為著林家的事也很忙,很多東西都先要開始預備起來了,便不很顧著衛瓊枝這邊。

自然也是知道老夫人一直想衛瓊枝從覓心堂搬走的,趙氏私心裏是想著讓衛瓊枝和裴衍舟對相處一段時日,讓衛瓊枝能更加籠絡住裴衍舟。

她當初搶著要自己選人送到兒子身邊,可不隻是為了爭一口氣,更是為了將來拿捏兒媳。

可在老夫人的絕對權威之下,趙氏也隻能先讓步,免得連將來都沒有了。

她帶了一些補品給衛瓊枝,吩咐了紅雲幾句,便對衛瓊枝道:“你且先忍著,等日後我自然給你做主,眼下最要緊的是你肚子裏這個,千萬不能有什麽閃失,缺什麽就和紅雲說,或是張媽媽也使得,讓她們直接來找我。”

衛瓊枝點點頭,但她可不信趙氏會是真心實意的,實在也不是她如今變聰明了一些,而是之前就吃過那麽幾次虧,衛瓊枝隻認個死理,一個人不可能轉變得那麽快。

趙氏無非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可是等將來林氏進門之後還是能給她生孫子,那還是名正言順長房嫡出,趙氏更沒有不疼的道理,所以趙氏眼下突然對她那麽殷勤,一定有鬼。

可就算衛瓊枝已經意料到,她也沒其他辦法,趙氏目前來說算是對她還不錯了,她想要過得好一點,隻能暫時先倚仗她。

***

裴衍舟外出了四五日,是日回京之後已是半夜,他卻沒有立即回侯府,而是去了京城西麵一處民宅之中。

宅院外掛了兩隻大大的燈籠,時有京中一般富貴人家,皆會在自家燈籠上寫了姓氏,以作辨認,但這處的燈籠卻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大門上匾額亦沒有寫任何字,仿佛是一座無主鬼宅。

可當裴衍舟才一下馬,院門便從裏麵打開,裏頭出來一個看門的老翁,與一個提著燈籠的小童,一老一小迎了裴衍舟入內。

小童一邊提著燈籠為裴衍舟照腳下的路,一邊道:“公子可算是到了,我們公子已經恭候多時了。”

方一入內,隻見裏麵別有洞天,屋舍遊廊看似簡陋實則卻花費了心思,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一看就是什麽人的隱居之所。

裴衍舟被帶到一處臨水的草舍之中,屋內之人明明聽見了動靜,卻並未抬起頭來看他,而是專心致誌地看著自己麵前的東西。

裴衍舟卻也不惱,這裏沒有服侍的人,他便自己脫下大氅放在一處,然後走過去隨手執起一顆白子,落於那人正在鑽研的棋盤之上。

棋局霎時被打亂,那人歎了一口氣。

“這麽晚了,竟還來打擾我。”那人道。

隻見那人生得異常瘦弱,人卻又高挑,就連家常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都頗有些弱不勝衣之感,清臒文雅非常。

那人原本手上還拿著一顆黑子,這下也沒了興致,便把棋子隨手往那裏一扔,然後把自己瘦得仿佛隻剩下一層皮的手縮進衣袖之中。

裴衍舟這才在他麵前坐下,正色道:“我去遲了。”

那人“哦”了一聲,便打趣著笑道:“就算去得早,你還想查出什麽來不成?”

裴衍舟看了他一眼,許久都沒有再說話,再開口時已將一聲歎息掩下,道:“死也要死個明白。”

“哎哎哎,什麽死不死的,”那人往後一靠,衣裳在他身上便更不成體統,仿佛套在竹竿上一樣,“我都這樣了還沒死,你新納了美妾,很快又要有愛子,聽說宜陽還張羅著讓林家姑娘趕緊過門,你便是想死都不能夠。”

他才與裴衍舟差不多般年歲,卻將老夫人的封號隨口掛在嘴上,也不尊稱一聲“郡主”或是“裴老夫人”,實在是不敬之極。

但裴衍舟卻沒什麽所謂。

麵前這人正是慶王府的大公子宋庭元,因體弱多病便離開王府,在此修身養性,慶王與老夫人的父親乃是堂兄弟,隻是年歲上相差甚大,所以宋庭元實際上與老夫人是一個輩分,直呼其名姓倒也情有可原。

隻是老夫人畢竟年紀大,都能做宋庭元的祖母了,所以也隻是私底下開開玩笑,當麵並不會這般不尊重。

他和裴衍舟也算是拐了幾個彎的親戚,兩人自小時有一麵之緣後便一見如故,時常在一起玩耍,而後便一直玩到大,宋庭元對裴衍舟倒不會擺什麽長輩架子,平日裏隻以兄弟論處。

宋庭元乃是嫡出,可他從小就病病歪歪的,長大後也沒襲爵的心思,隻搬離王府一直住在這裏,慶王自然愛重宋庭元,屢屢想要請封他為世子,卻都被宋庭元自己拒絕,又不願回家,慶王也很是頭疼。

相較於裴衍舟十五歲上就出去建功立業,宋庭元確實是一個異類,與裴衍舟簡直是大相徑庭,很難讓人想象得到兩個人是多年的摯友。

“好了,你說罷,早點說完我好早點去睡覺。”宋庭元朝著裴衍舟抬了抬下巴。

裴衍舟便將這一趟的所見所聞全數細細說給了宋庭元聽。

其實裴衍舟這一次出遠門,正是為了調查自己在戰場上中計被害之事,但這事隱秘,除了宋庭元之外便沒其他人知道,隻道他是出去與友人相會。

裴衍舟是為自己手下的一名將領所害,這名將領已經跟隨在裴衍舟身邊五年之久,甚至可以說是被裴衍舟親自一步一步提拔上來,算得上是極能信任之人,卻在緊要關頭反咬了裴衍舟一口。

當今大永朝國泰民安,唯有一個心頭大患,便是北邊的宣國,在宣國的屢屢侵擾之下,裴衍舟帶兵打了好幾年,眼見終於能將宣國徹底製服,不想卻在這個檔口出了事,以至於功虧一簣。

提起此事,裴衍舟更多的惋惜後悔,而不是憤恨。

所以等他的腿腳完全恢複正常之後,他便再也等不及,親身前往那名叛將家鄉探查。

他按著叛將從前與他提起過的線索查過去,很快便查到了具體的地方,但很可惜,已經被一場大火燒沒了,據當地人所說裏麵的人一個都沒逃出來。

按理說叛將家中本就該株連,但裴衍舟當時還存了一絲惻隱之心,隻當即斬了叛將頭顱,卻將他的家人給瞞了下來,隻說是從小便離開了家鄉,早就找不到了。

既不是裴衍舟或者朝廷殺的,那又會是誰?

裴衍舟拿出一封信給宋庭元看:“這是先前在他的軍帳中搜到的,有人拿他的家人威脅他,他迫不得已才做了這事。”

宋庭元隻拿起看了一眼,便又放下,道:“宣國還沒這樣的本事,把手伸大永裏麵來。”

“他從前是北衙禁軍,當時他們這一批人,是因善騎射才被陛下親自點中放到我身邊,由我帶去的。”裴衍舟略微思忖片刻後,又繼續說道,“北衙禁軍由陛下親自管轄,從最初便要經過層層選拔,若他背景不幹淨,便不可能入選。”

“陛下……陛下當然不會,否則他是嫌自己的天下過於太平了嗎?”宋庭元失笑,“但某些人就不一定了。”

“蔣端玉。”裴衍舟神色未動,卻斬釘截鐵道。

宋庭元立刻道:“你不要如此直白,誰知道會不會隔牆有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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