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原本司明雪還在思考怎麽才能刷學神男主的好感度, 畢竟他在學校裏麵，她又不念市一中，見一麵都難, 現在可好，找到他兼職的地點了。
司明雪原本以為學神男主晚上才會出來兼職，所以她睡到自然醒才起床，悠哉遊哉地踩著共享單車往購物中心的方向去。
現在正值初夏, 氣溫宜人，在陰涼處還好, 太陽底下站久了也會受不了，曬得皮膚都開始發燙。
好在司明雪出門塗了防曬霜, 穿了薄外套。
她停好共享單車, 琢磨著從哪家店開始逛起, 抬眼就看到街對麵的十字路口處, 站了一個眼熟的小熊玩偶, 正在給路過的人發傳單。
他正要轉向司明雪的方向，司明雪下意識往旁邊的牆角躲去。
如果真是文景澤，他大概率不想她認出他。
一個拿著傳單的路人從她旁邊經過, 他折起傳單扇風, 見沒有涼快多少, 隨手就扔掉了傳單，連看都沒有看上麵的內容一眼。
被丟棄的傳單飄著飄著, 就飄到了司明雪的腳下。
司明雪皺了皺眉。
她彎腰撿起傳單，這是一家連鎖餐飲店的傳單。看小熊玩偶的身形，和昨天相差無幾, 應該是文景澤。
司明雪抬頭看了一圈，找到最佳位置, 乘坐扶梯上二樓的一間雪糕店，隨便點了杯雪糕，坐在外麵往下看，能看見辛苦工作的小熊玩偶。
他在陰涼處發了一半的傳單，正準備靠著牆壁休息一下，一個穿著那家餐飲店工作製服的店員過來跟他說了什麽，指了指人來人往的廣場中心，被太陽直射的那塊區域，然後又給小熊加了一疊傳單。
小熊玩偶站直身體，扶著腦袋，費力地微微彎腰鞠躬，像是道歉的樣子，轉身往廣場中心走去。
廣場中心能看到巨幕廣告，有些追星族會買巨幕廣告投屏他們喜歡的明星，現在正在對著巨幕拍照。
小熊玩偶拿著傳單靠近他們，那些人隻是擺擺手，沒有接他的傳單，偶爾有幾個人接過他的傳單，也是走兩步就把傳單扔了。
司明雪咬著雪糕勺子，甜味發苦發澀。
他手裏的傳單好像永遠發不完，好不容易發完了一疊，才坐下休息了一會兒，又被店員叫起來繼續發傳單。
按照小說的美強慘人設，想要修煉成內心堅強的主角，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他的這段經曆放在小說裏，隻不過是輕巧地一筆帶過，沒有誰愛看警界之光憋屈的成長經曆，都是從他屢破奇案開始看起。
司明雪起身，往商城裏麵走去，按照導航找到了那家餐飲店。
等到小熊玩偶發完傳單回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店裏，穿著校服，一臉苦惱的少女。
“行了，你今天的傳單發完了。和昨天一樣，晚上還要借玩偶服是吧？”店長給他結了今天的工資。
文景澤站在原地沒動，也沒有摘下頭套。
店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一直穿著它，也別站在店門口，擋著我做生意了。”
文景澤回過神來，對店長輕輕道了一聲謝，去後麵的更衣室把衣服換了。
換班的店員脫下圍裙，在更衣室和同事聊天。
“我這一身油煙味，都不知道怎麽和女朋友約會了。”
“上次被嫌棄了？”
“就她鼻子靈。”
……
文景澤換回自己的衣服，拎起領口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皺起眉頭。
“外麵有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姑娘，坐一下午了，店長都沒舍得趕她走。”
“你說在窗邊寫作業那姑娘？”
“看著挺伶俐一姑娘，寫一下午的作業都沒寫完。”
“漂亮，但腦子不好使。哈哈哈。”
店員們又換了個客人的話題。
“砰！”櫃子合上的聲音過於大聲，打斷了他們的聊天內容。
店員們朝文景澤的方向看去，見這個平日好說話的兼職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還突然生氣了，他們又不是說他腦子不好使。
文景澤走出更衣間，往窗邊的司明雪看去。
司明雪左手撐著腦袋，右手不住轉筆，表情越來越糾結。
這時，她聽到身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選C。”
司明雪從習題冊中抬起頭，看向站在桌子旁邊的少年。
他的發梢微微濕潤，鼻尖滲出細密的汗珠，垂眸看著她的時候，眼神也是淡淡的，像是路過隨手幫她解道題，解完就走的掃地僧。
文景澤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抬步就準備離開。
終於等到你！
司明雪抓起桌上的東西，塞進書包裏，然後追出門外，“等一下！”
文景澤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過頭看向她。
司明雪輕輕咳嗽了一聲，視線遊移，“我還有幾道題不會，能耽誤你一點時間嗎？嗯，正好是飯點，如果你能幫我解題的話，我請你吃飯。”
不知道為什麽，在他麵前撒謊，總是有種負罪感。
文景澤單手拎著背包，抬頭環視一圈，這邊是市中心的商業區，多數都是價格昂貴的高級餐廳。
他指向最近的一家麥當勞，“那邊。”
至少這個他還得起。
司明雪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往麥當勞的方向走去。
嗯，得趁這個機會問他要聯係方式，不然下次找不到他刷好感度了。
雖然司明雪剛剛已經在那家餐飲店吃飽了，但總不好讓文景澤自己一個人吃，於是司明雪跟著點了個麥旋風和薯條，她這邊才吃了一半的雪糕，文景澤就已經把一個大漢堡給吃完了。
果然是……在長身體的男生。
“哪題不會？”文景澤似乎比她還著急，吃完之後，自己端著盤子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回來便準備給她講題。
司明雪擺出自己的習題冊，指了幾道題目。
文景澤不愧是學神，隻需掃一眼就能知道答案，而且他和一般成績好的學生不一樣，他還特別會講題。
他在講題的時候首先是測試司明雪的基礎，從她不會的地方開始一點點講起，發現她的“不會”並不是真的完全不會，隻是不熟悉這類題型，就像是……學過，但是忘記了。
偶爾講到一些新的知識點，她還會露出恍惚的表情。
“019，現在高中的知識點都更新到這裏了嗎？我當年學的時候，還沒有這些呢，出題人真是越來越狡猾了！”司明雪攥拳。
019：“與時俱進，應該的。”
“這道題，我講明白了嗎？”文景澤詢問道。
司明雪點點頭，拿起筆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我可以這麽理解嗎？就是……”
重新把她理解的內容講給文景澤聽。
文景澤耐心地聽她講述，心裏對司明雪的印象又多了一個——成績不好，但是學習很認真。
他也曾給別人講過題，有的人聽了前半段，就急著說“我懂了”，實際上根本沒理解；還有的人聽完了，覺得雲裏霧裏，隻知道答案就夠了，僥幸下次不會碰到這樣的題。
像司明雪這樣認真的，不多，但這類學生往往成績都不差。
周圍的客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司明雪的薯條和麥樂雞塊吃了一份又一份，隻要桌上沒有吃的，她就去點單續。
等他們把題目都講完，時間也差不多了。
夜市都準備收攤了。
“文景澤，謝謝你。”司明雪收起習題冊，將桌上的小吃食盒推到他的麵前。
文景澤看著食盒，輕輕搖頭。
司明雪按動圓珠筆，收起筆尖，抬頭詢問他：“你有興趣當我的家教嗎？我按市場價請你。”
櫥窗外的街道上，路過的車輛在等信號燈，紅色的燈光經過玻璃折射，照在櫥窗上，閃爍，晦暗不明。
車道時不時還會有送外賣的電動車疾馳而過，遮擋了紅色燈光，但隻是路過了一下，又亮起紅光。
像是旋轉照明的燈塔，浮沉的船隻靠著燈塔指引方向，但卻永遠靠不了岸。
文景澤長久不語，他放在桌麵上的手蜷縮了起來，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司明雪以為他在思考她的提議，便耐心等待著他的答案。
然而，等來的卻是一個問句。
“你今天為什麽會來這裏？”文景澤垂眸。
昨天才偶遇，今天又在這裏碰見她，實在太巧了。給她講完題，她又順勢提出當家教的提議，她哪裏會缺他一個家教？
兩人隔著半張椅子的距離，中間放著她推過來的食盒。
司明雪的笑容漸漸僵硬。
他這個問題問得很沒有來由，如果不是他猜到了什麽，恐怕不會問這個問題。
“……”司明雪對上少年那雙清澈的眼眸，平靜得毫無波瀾，好像無論她說出什麽答案，他都不會意外，而且會全心全意地相信她，可越是這樣幹淨，她就越是不想騙他。
若是換成顧景瀾，換成司家的人，司明雪會毫不猶豫地撒謊，畢竟他們都是一群老狐狸，分得清真假，看穿也不會說穿，反而還吃她嘴甜那一套。
可是對上文景澤，她就沒有辦法了。
他對她的好感度穩步上漲，即便是現在，他懷疑什麽，也沒有扣好感。
司明雪輕聲問：“如果我說，我在等一個心軟的神，來拯救我愚笨的腦子，你會信嗎？”
街邊的信號燈轉綠，車輛起步疾行，車燈閃過，照在櫥窗前的兩人，眼眸裏的光忽明忽暗。
麵前的少女單手撐著身下的椅子，朝他的方向半側著身體，隻要他也稍微偏一偏身子，就能碰到她的膝蓋。
他們之間的距離這麽近，近到他以為自己觸手可及。
“你一點也不笨。”文景澤收回手，起身拎起自己的背包，往外走。
司明雪以為自己哪裏說錯話了，可是係統也沒有扣好感度的提醒，要是換成顧景瀾，現在早就扣大分了。
文景澤推門走出店裏。
司明雪背對著他，視線落向那個他一點也沒動的托盤，上麵的薯條和其他小吃還剩餘一半，整晚下來，他除了最開始的漢堡之外，就沒有再吃過其他東西。
她做了個深呼吸，拎起書包起身，跟著文景澤往外走。
文景澤聽到了她追出來的聲音，垂下眼眸，並沒有停下腳步。
【文景澤好感度：-1】
司明雪頓住了動作，他不想她追出來，是因為她傷害到他的自尊心了嗎？可是如果不追的話，他們下次見麵是猴年馬月？當下的問題當下不解決，恐怕好感度會越降越低。
司明雪隻是稍作猶豫，就繼續跟了上去。
文景澤的腳步比先前緩慢。
【文景澤好感度：+1】
司明雪又收到了係統的提示，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什麽意思？
沒過一會兒，係統又彈出了提示：“好感度-1”。
好感度-1和+1的提示不斷出現，即便司明雪沒有讀心術，也能猜到現在的文景澤有多糾結。
她不遠不近地吊在文景澤的身後，跟著他走到了人行天橋。
文景澤突然停下腳步，站在天橋上望向廣場的巨幕廣告。
司明雪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她作為天才愛豆的代言，看到巨幕上自己那張熟悉的臉，心髒漏跳了一拍。
溫柔的晚風拂過她的長發，司明雪攥了攥書包背帶，抬步往文景澤的方向堅定走去，直至站到他的身旁。
文景澤的餘光看到了她的靠近，腦海裏突然閃過今天店員討論的“氣味”話題，下意識往旁邊退了半步。
司明雪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後退，也不再往他的方向靠近，而是對著購物廣場的方向站定，看向那個巨幕廣告。
“你也喜歡她嗎？”文景澤見她看得認真，想起昨天有個路人女孩催著她男朋友和巨幕廣告拍照。
司明雪靠著欄杆，單手撐著下巴，說：“不討厭。”
文景澤想到自己存在購物車的那支唇膏，放輕了呼吸。
“我有一個朋友。”司明雪以這句話起頭，很難不讓人想到她的這個朋友是不是在說她自己，可是接下來的話，文景澤又覺得不像是她這個年紀會說的話。
“她……”司明雪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眉眼帶笑，“她說她最討厭自己十幾二十歲的時候，除了年輕之外，一無所有。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為了過得更好，又不想向家裏開口要錢，於是瞞著所有人，拚命打工兼職、抓住時間和機會就去實習。
“因為很難平衡實習和學習成績，還差點掛科了。她爸媽知道之後，把她狠狠訓了一頓，然後給了她一筆錢，告訴她，向關心自己的人求助不丟人，靠自己的勞動獲得報酬也不丟人。
“工作之後，她靠著自己的能力，買了當年用不起的化妝品，吃了當年吃不起的海底撈。她不是去幹違法犯罪的事情，也不是去街邊乞討，勞動很光榮，但每個階段都有他每個階段該幹的事情，要想清楚，於他而言，現階段最重要的是什麽。”
至於這位“朋友”後來被車創到這裏的事情，就不說了。司明雪默默隱去了後半段。
文景澤眸光閃爍，他側過身，麵對著她。
天橋底下的車輛來來往往地穿梭，聲音疾馳而過，路人低聲碎語模糊不清，巨幕的光落在少女的身上，晚風吹來，她的裙擺輕輕揚起又落下。
整個世界唯有她的色彩最為濃烈，隻有她的聲音最為清晰。
他看見她輕啟朱唇，轉頭笑眯眯地望著他，眼裏的光芒比最閃耀的星辰還要明亮。
“如果我能回到她的十幾二十歲，我會告訴她——
“別著急，朋友。你想要的，未來都會有的。”
【文景澤好感度：+10】
【當前好感度：55（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