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沈福終來信

張信見劉氏在梳妝台前發呆,走過去替她把釵子摘下,問道:“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劉氏歎了口氣,邊摘耳環邊道:“不知那項秀才是個什麽樣的人?項夫人又好不好相處?”

張信安慰道:“等見麵就知道了,不合適咱就再慢慢挑,挑到合適的為止,也不定是他。”

劉氏心稍寬,點了點頭。

二丫房裏,二丫趟在**翻來覆去的,想到不日就要與人相看,心裏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總覺得有些煩悶。

而吳嬸則對著沈福的衣服發呆,不時拍打幾下,罵道:“都這麽久了,也不知道給家裏來個信,個臭小子,再過些時日,昕昕都要讓人給搶走了,還不知道回來。”

吳嬸嘴上抱怨,眼眶卻通紅,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深夜方入睡。

花媒婆的辦事效率很快,沒幾天就找上了張信家,說是四月初一到桃緣山上相看。

如今已是三月二十七日,也沒幾天了,當即應了下來。

家裏的農務和牲畜場裏的活計張信早已不管了,都交由何叔和何成雇人打理,自己隻不時看下賬本。當然,春種的時候也親自下地,種自家的藥材和水稻。大部分的地則交給佃戶,收四成租子,比別的地主少收一成,也不好少太多,畢竟佃田的不全是鄉裏鄉親,不好拿此當理由。

轉瞬到了約定的日子,張信不好出麵,便讓劉氏領著二丫去禮佛相看,而自己則到處隨便逛逛這出雲寺。

劉氏和二丫到佛堂的時候,花媒婆和項家母子早已等在那了。

佛堂裏還有其他人在禮佛,花媒婆見到她二人,忙迎了過來,眼神示意了下。

項母身穿暗色襦裙,長得給人感覺有些嚴肅,頭上黑中夾白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站在項母旁的項秀才一身青色長衫,腰束雲紋腹帶,其上墜有一枚玉佩,鐫刻的是一把玉如意,其麵容方正,倒也俊朗,隻是臉色蒼白,繃緊地挺直站著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劉氏對這次見麵很是看重,穿著打扮都是按之前參加賞花宴的規格來的,端得是明豔端莊。

雙方點頭見禮,第一印象都很不錯,也不著急相談,拜了拜佛祖。起身,花媒婆衝劉氏和項母道:“哎喲,年紀大了,身子不中用咯,還沒走兩步就累了,不如咱們到廂房裏吃會茶。”

二人會意,劉氏低聲叮囑道:“那我去吃會茶,你好好相看,不用緊張。”然後又叮囑小竹道:“看好小姐,別走丟了。”

項母也對項秀才叮囑了幾句,然後就跟花媒婆和劉氏一起走了,隻留二丫和項秀才兩人。

二人相視,尷尬笑了笑。

不一會兒,出來個僧人,領著二丫走了,項秀才緊隨其後。

至視野開闊且人跡罕至的亭子裏,項秀才對二丫施禮道:“在下項淮,字子誠,見過張二小姐。”

“項...公子不用客氣,叫我昕昕就行。”二丫微笑而不失尷尬道。至於小竹,識趣地侍立在不遠處,聽不到對話,卻能看到二人。

項子誠笑了笑:“既是如此,那...昕昕也別叫我項公子,叫我子誠就行。”

“不如我叫你項大哥吧?”

“也好,也好。”

見禮後,坐定,然後就是一陣沉默。

最後還是項子誠先開的口:“不知道昕...昕妹妹平日裏喜歡做些什麽?”

二丫猶豫了下,道:“看書吧,不過都是些話本子和遊記。”

項子誠道:“挺好的,我平日裏也喜歡看這些書,家裏有些收藏,等來日我拿給你看。”

“那就謝謝項大哥了。”二丫道了聲謝,把玩著杯子,問道:“聽說項大哥現在在莊子裏教書,那除了教書看書,還做些什麽?”

“偶爾會和同窗聚那麽一兩次,探討學問之類的。”項子誠不好意思道:“說來慚愧,因為身子不大好,我並不怎麽出門。”

“那豈不是很無聊。”

“...還好。”

“...伯母是個什麽樣的人?”又沉默了一會,二丫問道。

項子誠道:“我娘為人有些嚴謹,不過你不用怕,她人很好的,刀子嘴豆腐心。”

盞茶功夫已過,項母和劉氏說了會話,便讓寺裏的小僧去喊項子誠回來。那僧人找上小竹,小竹走近提醒道:“二小姐,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

項子誠忙起身相送,結果起得太急,不小心拌住了腳,當即就要摔倒,二丫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穩。

靠在二丫身上,呼吸間滿是女兒家的香味,項子誠蒼白的臉色泛起一層薄紅,連忙站起身子道:“在下失禮了,謝謝昕昕妹妹了。”

“項大哥你沒事吧?”二丫問道。

項子誠尷尬道:“不礙事,就是不小心絆了一腳。”

“那就好。那我就先走了。”行了個禮,二丫便帶著小竹告辭了。

相看過後,又逛了逛桃林,寺裏吃齋飯的時候,張信問道:“感覺怎麽樣?人可還好?”

其實張信遠遠的看過一眼,倒還順眼。

劉氏道:“我看項秀才人挺不錯的,就是太瘦了,臉色也有些白。項夫人看起來挺嚴肅的,不過說起話來卻是溫聲細語的,還端莊守禮,倒也不難相處。”

“到時候養養就好了,隻要人過得去就行。”張信笑道,然後看向二丫。

二丫咽下嘴裏的食物,抬頭道:“還行吧。”

張信也沒指望一見鍾情:“還行就行,那就再處處看,畢竟日久見人心。”

張信在這問結果,那邊項母也在問:“淮兒,你覺得張家的二小姐怎麽樣?”

聞言項子誠不覺,想起二丫扶著他的瞬間,嘴角微翹:“昕昕妹妹活潑開朗,又通文識墨,和她相處,倒是輕鬆。”

項母含笑點了點頭:“我本以為張家運氣好,才攢了些家業,怕仍是鄉下粗鄙人家,不想那張夫人倒不像鄉下人,言談舉止都不差。聽花媒婆說,她家大丫頭和縣令家的次子訂了親,能讓縣令家看上的,想必有其可取之處。”

“再接觸接觸吧。”項母歎了口氣,而後又道:“都是娘沒用,讓你苦讀熬壞了身子,不然都城裏的貴女我兒都娶得,何至於到現在也沒找到個稱心的。”

項子誠忙勸慰道:“娘說的哪裏話,若沒有娘的辛苦操持,兒子又如何能考取功名。”

項母拍了拍項子誠的手,沒有說話。

吃過齋飯,張信領著劉氏和二丫幾個到鳴遠書院看小寶三個小子。

上了半年的學堂,經過李夫子的管教,三個小子穩重不少,雖然隻是一會兒,用不了多久就會原形畢露。

“怎麽樣?跟不跟得上夫子授課的進度?”張信問道。

小寶忙把小手往後藏,作讀書人昂首挺胸狀:“當然跟得上。”

二丫卻毫不留情拆穿,把他的小手從後麵抓出攤開,果然有些紅腫:“那這是怎麽回事?”

小寶臉色羞紅,掙脫後強道:“我那是...那是上課遲到才被夫子罰的,又不是因為跟不上課業。”

“是嗎?”二丫滿臉懷疑,然後看向小來和小正。

小來和小正忙點了點頭,他們是不會出賣自家少爺的。

劉氏忙道:“行了,就知道欺負弟弟妹妹。”然後遞了個包袱給小正,道:“這是一些筆墨紙硯和零嘴,你們三個分了吧。”

“別忘了分些零食給同窗們。”張信跟了句道。

小來和小正躬身道:“謝謝老爺夫人。”

張信摸了摸兩個小子的頭,一臉欣慰,還有滿足。

“也別太辛苦了,要注意休息,保重好身體。記得多吃飯,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和同窗們要好好相處,別鬧矛盾。”

劉氏又細細叮囑了一番,一行人才離開鳴遠書院回家去。

“回來啦,覺得怎麽樣?”張信駕著馬車回到家裏,早早守在那的吳嬸立刻上前問道,語氣頗為緊張。

張信笑道:“人還不錯,可以試著處處。”

“...這樣啊,不過我打聽了下,說那項秀才早年讀書時虧了身子,現在是個藥罐子,走兩步都氣喘。說句不好聽的,怕是個短命的,信小子你就不再考慮考慮?”吳嬸雖說有不為人之的私心,但也確實真心為二丫考量。

張信擺手道:“這個倒不用擔心,改日我讓大夫給他看看,然後再養養,等全好了再說也不遲。”

“你心裏有數就好。”吳嬸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劉氏下了馬車道:“勞累吳嬸您幫著昕昕打聽了。”

二丫也道:“謝謝吳奶奶。”

“不用,不用,既是這樣,那我就先去忙了。”說著,吳嬸便逃也似的跑了。

過了幾天,在吳嬸的擔心焦慮中,總算是等來了沈福的消息。

吳嬸和何嬸正在廚房裏忙活,何叔跑了進來,笑道:“吳妹子,大福來信了。”

吳嬸忙放下手中活計,激動道:“真的?!快讓我看看。”

何叔忙把信遞了過去,吳嬸接過,看了眼,確實是沈福的字跡,頓時又哭又笑,嘴裏還不停念叨佛祖保佑。

何嬸也念了幾聲佛,而後對吳嬸道:“老姐姐這下可是放心了,我看你這些天都心不在焉的,飯也吃不好。”

吳嬸把信拆開,突然想起自己不識字,忙讓何嬸幫著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