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女初長成

送走村長,張父歎了口氣,一下子又沒了五兩銀子,來年開春老大趕考可怎麽辦。

如今張家早已分家,三年前張文沒能考中秀才,張豐就發作了,領教過王氏的手段,加上自己並沒有張信強硬,張豐決定迂回分家。於是他病了,全身紅疹不消。這還是從張信身上得到的啟發,當然他並不知道張信是裝瘸。

早些年張豐當夥計的時候偶然發現自己對海鮮過敏,當時就派上了用場。孫大夫給開了藥,張豐沒喝,自然好不了,還罵孫大夫是庸醫將他趕走,然後張豐得了不治之症的消息不脛而走。

鑒於張信的前例,王氏猶豫了差不多一個月,才決定將老二一家分單獨出去,期間張父保持沉默。

見狀小王氏也鬧著自家相公張安要分家,二哥分出去了,他們可沒本事供大哥一家子讀書。大嫂林氏也是不想要張安的,好吃懶做,誰養誰還不一定呢。

張父為了張文的科舉,再次忍痛放棄一個兒子,想著吃虧是一時的,讓張豐先忍忍,等老大功成名就,日子就熬出頭了,就差一步,再上一步,家裏的日子就能改善了。

同時為了名聲也將張安分出去,雖然並沒有什麽好名聲。王氏本來是不樂意將張安分出去的,但全家都同意了,特別是張父,她的意見就不重要了。

自分家後,張父家的日子過得越發艱難,大郎庭躍也供不起了。幸而他是個懂事的,幫著分擔地裏的活計,日子倒也勉強過得去。

其實對比讀書,庭躍更樂意種地,但平日裏被林氏壓著,隻好乖乖去學堂。說起來,庭躍的性子有些像他三叔,也就是原身,老實木訥(nè)且寡言。

張父想著實在不行,就舍下一張老臉,去找老三借。

張信家,書房,此時燈火通明。

張信正在書房裏練字,他對毛筆字挺感興趣的,反正日子悠閑,多個愛好,也好打發時間,指不定自己也能成個大家呢。大丫和二丫在一旁靜靜看書。

劉氏帶著三丫和小寶在房裏裏用識字卡認字,那識字卡其實就是塊寫有字的薄木片,請李木匠做的木片,周夫子寫的字。還順帶請周夫子幫小寶取了大名,叫張庭逸。

不知何時起,睡前的一個時辰,成了一家子學習的時間。

見時辰差不多了,張信就打發幾個小的去睡覺,幾個小的都各自有自己的房間,小寶是想跟著爹娘睡的,奈何無論怎麽撒嬌耍混他爹都不同意,隻能退而求其次,找上幾個姐姐,最後是三丫帶他睡。

第二天一早,張信就起床跑步,家裏的事不用他做,也就有這個閑情了,而且想要過上□□生活,健壯的身體總是少不了的。

吃過早飯,張信就架著馬車領著一家子上縣城去了,河麵上由木頭簡單搭成的橋已經被張信給拆了,換了座帶欄杆的、精致、結實的板橋。

路上有幾個去趕集去得晚的看到張信的馬車,皆投去羨慕的目光,真是沒想到,這才短短幾年,張信一家就從讓人可憐的地步一躍成為眾人羨慕的對象。

馬車一路駛向信記雜糧店後院,裏麵已經放置有一輛馬車,那是張信給青山配備的公車。

張信在縣城一共開了三個鋪子,分別是正宗腸粉店、信記肉檔和信記雜糧鋪,重要的是三個鋪子的房契都在張信手上。

雜糧鋪是青山在打理,同時兼顧腸粉店和肉檔鋪的賬目,三年來,青山成熟不少,已經能獨當一麵了。

青山聽到夥計說東家來了,忙過來迎道:“姐夫,你怎麽過來了?”

張信還沒開口說話,馬車上幾個小的就欣開車簾喊道:“舅舅。”

“這不,趁著趕集熱鬧,帶著他們來逛逛。”張信笑道。

“舅舅,表弟在嗎?”二丫問道。

青山笑道:“這會兒正在學堂裏上學呢。”

二丫問的是狗蛋,大名劉展承,如今已經九歲了,早在一年前就送去上學堂了。

“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們,我們自己出去逛逛。”跟青山打了聲招呼,張信就帶著劉氏娘幾個出去了。

青山則回轉房裏,月末了,許多賬目要整理,他確實有些忙。

“爹,我們先去集市吧。”

“不行,這會人多,不安全,我們先去書店,等買完書再去。”

“那好吧。”二丫隻能同意道。

到了書店,掌櫃的就迎了上來,這可是大主顧,笑道:“張老爺,您可來了,最近又進了一批新書,不知張老爺是否感興趣?”

“哦?那我可得看看。”

然後張信對幾個孩子道:“你們自己去選吧。”

幾個小的便撒丫子跑開了。

張信一家子進來,加上掌櫃的熱情招呼,倒是引起了書店裏其他人的注意。

其中一個年約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郎直直打量著下大丫,大丫雖未長開,但眉眼間可見日後容色,並不美豔亮眼,但也算得上是溫婉可人。

見大丫一個人在挑書,忙走了過去:“不知這位小姐要選什麽書,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侍立在少年身旁的小廝心裏翻了個白眼,自家少爺不學無術的,也好意思說這話,今兒個還逃學來買話本、小黃書來著。

大丫被嚇了一跳:“不用了,我自己會挑。”

少年被拒也不走開,繼續道:“小姐可是要選詩詞類的書,我記得有本《聲律啟蒙》倒是不錯。”嗯,他記得他剛開始學作詩的時候就是學的這本。

“那本我看過了。”

“這樣啊...”少年忙看向自家小廝,不停使眼色。可惜近墨者黑,小廝也就認得幾個字,哪裏讀過什麽書,就是他眼抽筋了都說不上來。

少年當即尷尬地轉移話題:“在下本縣縣丞之子章永平,不知小姐芳名。”

“姓賴,名蛤|蟆。”張信出來就看到有人在調戲自家閨女,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這不都問上閨名了,張信哪裏忍得住,當即冷冷回道,然後就帶著大丫走了。

隻留章永平在那回味:“癩蛤|蟆?”

小廝幸災樂禍道:“少爺,人家說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章永平踹了他一腳:“要你說!剛才叫你說你不說,現在倒是口齒伶俐了,哼。”

小廝撇撇嘴,小聲嘀咕道:“還不是跟您學的。”

這廂,張信問大丫道:“那人跟你說了什麽?”

大丫當即將經過說了下,她根本就沒往那方麵想,自然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張信這才放心,一旁的劉氏看得好笑。

待大丫去挑書的時候,劉氏感歎道:“婉慧也該說親了。”

“還早呢,再等一年再說。”張信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並沒有那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而是辛辛苦苦養大的白菜就要被豬給拱了的糟心。

因著這個,張信逛集市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旁人多看自家幾個女兒一眼,都有種被覬覦的感覺,然後草草地帶著他們回去了,弄得二丫幾個鬱悶不已,他們還沒盡興呢。

張信一家子回到家,何成就接過馬車:“老爺,您回來了,我爹正找您呢。”

“何叔找我什麽事?”

“地裏的租金都收上來了,得跟老爺您報個賬。”

這會兒是十月末,最後一茬蔬菜、蘿卜之類都收了,自然該收租了,張信家的地收的是地裏實際出產的三成。

“那行,等會我就去找他。”這個事還是要抓的,盡管何叔辦事牢靠可信。

現在天色尚早,有段時間才到飯點,二丫下了馬車就找上不遠處的沈福,道:“大福哥,你陪我去玩吧。”

她今兒個買了幾個新頭花和零嘴,得跟好朋友分享分享。

這些年沈福一直都是三個丫頭出去玩時的保鏢,當然是在不耽誤活計的情況下,沈福才跟著去的。期間還真的打跑過很多次張庭禮和桃花他們,鼻青臉腫的那種,幾個丫頭都時常找他,特別是二丫,每次出去都特別想堂哥堂姐過來找麻煩。

“二姐,我也要去。”小寶忙跟了過去。

張信也不拘著他們:“想去都去吧。”

然後幾個小的就一起去玩了,張信則去清點賬目。

不曾想回到家的時候,見到張安等在門外。張信新建的二進青磚大瓦房與之前的泥胚房並不連在一處,之前的泥胚房建在下風口,作為養殖場的居所。

張安討好道:“三哥,三嫂,你們回來啦。”

“你過來幹嘛?還有,我不是你三哥了,是四堂哥。”張信眉頭微皺,不怪張信不歡迎他,每次過來都是蹭便宜來著,雖然沒讓他蹭,但也沒消了他的熱情。

張安笑道:“這不是一下子忘了嗎,四堂哥,我媳婦生了,是個閨女,就想著請你過去參加洗三禮。”

算算日子,確實該生了,張信就道:“那就恭喜你了,到時候我會去的。”到底親戚一場,這點情麵還是要給的。

張安當即喜不自禁,忙道:“那我可就等著四堂哥您了。”

待張安走後,張信對劉氏道:“到時候拿匹布和一盒糕點過去就行。”

“會不會少了點。”劉氏猶豫道。

以自家情況確實少了些,況且這也是喜事,張信鬆口道:“那就再加個小銀手鐲,一兩的那種。”

劉氏笑道:“知道了。”

然後就各自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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