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別扭
燕老不過是偷偷試試這墊子軟硬, 沒想到會有人進來。
他尷尬地咳嗽兩聲,接過顧璋遞來的茶水,狀若無事地喝了一口。
“師父你腿腳本就不好, 這是在幹什麽?”顧璋撿起地上的軟墊,仔細打量。
這和他奶放在菩薩像麵前的墊子,真是像極了。
就是更軟一些,更厚一些,麵料也好上許多,看起來就是精心準備的。
顧璋把墊子拿在手裏, 感受到幾乎有兩個拳頭的厚度,心中突然就冒出一個想法。
這玩意不會是給他準備的吧?
他心裏暗道一聲不好。
想想養身子這些天, 補藥是一碗碗的喝,那些苦了吧唧的藥裏好東西不少, 他感覺起碼喝了幾百兩。
除了藥, 也就第一天醒來時, 揉開身上緊張的肌肉疼了點。
也隻有那天見著了點師父擔憂生氣的模樣。
憋在心裏不說的才最可怕啊!
顧璋察言觀色,趕緊把手上的軟墊放到地上,然後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盤坐在軟墊上, 殷勤地給燕老捏捏腿:“師父,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還是誰惹你不高興了?你跟我說說, 我和薑武叔去揍他!”
燕老感覺腿上傳來一陣陣捶打後的舒適感,看他一屁股把軟墊坐在屁股底下, 又聽了他這話,被逗樂了。
他低頭瞅著牢牢坐在軟墊上不挪窩,賣力地給他這邊捏捏那邊捶捶的小徒弟, 心中好笑,不知怎的, 這些日子的糾結就散了。
小石頭肯定是瞧出他的心思來了。
他這小徒弟裝乖認慫比誰都積極,小表情比誰都可憐,態度比誰都好。
可認錯第一名,下次還敢,膽還更肥。
燕先梅睨了他一眼:“腿還沒人家胳膊粗,能去揍誰?”
“所以帶上薑武叔啊!”顧璋說得理直氣壯,那叫一個乖巧膽慫,“我先上,打不過的話就往薑武叔身後躲,給他吆喝助威!”
燕老直笑:“這個時候知道裝乖了,你且回頭問問,看薑武同不同意。”
薑武正好從門外走進來,正好聽到顧璋說打不過就往他身後躲的話。
國字臉板著臉,有些語噎:“你倒是想得美,打不過就勤加習武,往人身後躲也不嫌丟人。”
顧璋可憐道:“那我被人打了,薑武叔不心疼嗎?”
薑武:“……”
臭小子就是拿捏住他舍不得了。
他走近才發現顧璋屁股底下坐著的墊子,猜到燕老想幹什麽,神色一變。
他眼底有些擔憂,趕緊先一步罵道:“打疼了正好,以後就沒這麽膽肥了。”
“師父!”顧璋下意識想找燕老告狀,說薑武欺負他,但是一秒就反應過來,眼神慫了下來,相當積極的認錯:“師父,我錯了。”
燕先梅不理他,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過來。
看得顧璋知道裝乖討巧這招是沒用了,燕老這是來真的,畢竟這事聽起來就過於離譜了。
他舉手保證道:“小石頭真的知道錯了,不該冒險、不該不顧危險一人從府城騎馬回來。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認真思量,絕不冒進!”
他回來那日就知道燕老氣惱,相識以來就沒見他發過火,生過氣,那日對家丁的質問的語氣,一聽就知道怒氣很大。
前兩天他特地提起自己考了府案首,要誇獎,本想順帶說開了,沒想到讓燕老帶跑偏了。
果然還是逃不脫。
燕先梅從旁拿出一本禮記放到顧璋麵前:“既然知道錯了,就把禮記抄寫三遍,慢慢抄,抄寫的時候多思多想,該如何愛惜自己。”
顧璋還沒被罰抄過,他還想爭取一下:“師父,咱們能功過相抵嗎?你看我也算做了件好事對吧?”
燕老睨他:“你說呢?”
顧璋小臉一苦,朝一旁的薑武投去求助的眼神。
薑武也覺得他膽子實在太大了,是該長長記性,他挪開眼,朝外麵望去。
他心裏的擔憂也鬆了幾分,臭小子這麽會賣乖,後麵也應當不會出什麽問題。
顧璋求援未果,隻好伸手接過書,可憐道:“好吧。”
燕老見他這副小可憐的模樣,讓薑武拿了張厚實的毯子來,他直接坐到顧璋旁邊。
師徒倆坐在一起,燕老道:“師父還有事想要和你聊聊。”
顧璋直接靠過去,雙手緊緊抱住燕老,耍賴道:“我都認罰了,師父不可以再說我了!”
燕老被抱住,倒是有點哭笑不得。
“不說你,我們聊聊天,談談心。”燕老也覺得心裏輕鬆了些。
誰也不知道,他聽到薑武匯報,說官道沿途發現五六具身上隻受了點輕傷,但都身中劇毒而死的野獸屍體時,心中是如何膽寒。
一來後怕顧璋隕在路上,二來也為見血封喉的劇毒擔憂。
才十歲的童子,瞞著所有人研究藥理,悶聲不響地將見血封喉的劇毒隨身攜帶。
怕是當年的事情,多少還是有影響。
是什麽時候製作的?連去考試都帶著,是在害怕嗎?
顧璋突然被問到毒的事情,有些不知該怎麽回答。
他沉默半晌,才道:“是大豐村過來鬧事的那年就備了。”
燕老心裏好像被刺了一下,有些顫聲道:“現在身邊還有嗎?”
“用完了。”至少上次屯地和新買的箭毒木都用完了,下次若要用毒,就需要新買了。
燕老緩緩深吸了一口氣,又一鼓作氣問出縣試那日的發現。
“其實你早知那天的天氣。”
顧璋完全沒想到會被問道這一遭,他下意識道:“是啊。”
“可你就算廣而告之,讓大家都有所準備,也不會影響你的成績,你知道自己有這個實力的,所以你是為了那個同村的朋友?”
燕老拿出一份文帖:“原本這次縣試名額分配,本該有百名童生可中,最後隻取了七十多人上榜。”
顧璋眼神淡下來道:“那是他們實力不濟,與我何幹?”
燕老感覺到他的抵觸,安撫般拍拍顧璋的背。
燕老也不覺得這算錯,隻是透過這兩件事,感覺好像模糊看到了點他家小石頭性格上的問題。
他甚至會覺得有些矛盾,明明很多時候他家小石頭都心地善良,兼愛仁勇,但卻也有些時候冷靜到有些冷漠,果斷到有些凶狠,不知是怎麽形成的。
“咱隻是談談心,小石頭跟師父說說心裏話,別怕,不管小石頭心裏怎麽想的,師父都不說你。”燕老語氣溫和地引導。
終究是他這個做師父的失職了,竟然一直沒發現小石頭心中這些事。
他終究還是希望,小石頭能沐浴在陽光下,快樂的長大。如此小的年紀,好好念書就是,不需要背負這麽多。
顧璋抿唇。
他明明把自己藏得好好地,不想把那些血色翻湧的灰暗給任何人看。
可偏偏師父就是掀開一個角,要探進頭來瞧瞧。
甚至想把他藏在黑暗裏的帶刺食人花帶走到陽光裏。
他就是凶狠帶刺,會用世上最劇烈的毒去對付敵人,也會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這是末世的生存法則,末世五十五年留在他骨子裏的東西。
即使外麵包裹著希望的火苗,燃燒著全人類的大義和希望,但火焰最深處,就是黑色的。
他看向燕老,烏眸翻湧,“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不僅是為虎頭隱瞞天氣,如果能將村子裏那些保護他的、為他打得頭破血流的人都留下來,他別說刮風下雨了,下冰雹他都不會多說一句。
燕老被頂得有些胸悶,頭也有些疼,不知該怎麽教,畢竟他也是頭一次當師父沒經驗,先前聰明伶俐又乖巧的舒心日子習慣了,這會兒突然被噎住。
薑武見他犯倔,著急道:“小石頭,你好好說!”
他不明白,明明剛剛還好好地,怎麽一下脾氣就擰巴起來?
顧璋見狀,心裏也有些難受,他起身道:“徒兒頑劣,煩勞師父勞神,先行告退。”
走前,他腳步頓了一下,伸手帶走了桌上那本禮記。【看小說公眾號:玖橘推文】
***
永河村。
顧璋騎馬回來的時候,顧家人都是歡喜的。
但是在家休養了幾天,都不見他去燕府念書,不免開始有些懷疑了。
這日顧璋躺在那塊帶著微微斜坡的小草坪上曬太陽。
他雙手撐在腦後,神色苦惱。
“小石頭,看看這是什麽?”
一隻草編的螞蚱出現在顧璋眼前,在半空中**阿**,就像是長了翅膀在藍天下飛一樣。
顧璋伸手抓住。
感覺有些熟悉,這好像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玩具。
小顧璋沒什麽朋友,最愛的就是和爺爺編的螞蚱說話。
他坐起來:“爺爺你怎麽來了?”
顧老爺子坐到他旁邊,也學著他的姿勢躺下來:“來陪小石頭曬曬太陽。”
躺在滿是青草氣息的草坪上,沐浴著微風和陽光,一隻腿翹起來,看著碧藍天空中雲卷雲舒,很是愜意。
顧老爺子道:“你從小就最喜歡來這兒了,高興了來,不高興了也來,要是委屈了,還帶著小螞蚱,對著它嘀咕。”
顧璋有些記不清了。
小顧璋也喜歡來這裏嗎?
“小石頭好久沒這樣休息了吧?要不要再跟螞蚱說說話?”顧老爺子側過頭來,“比如和師父鬧別扭了?”
顧璋臉一下紅起來。
這話說的,好像他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
王氏也背著一簍子的山上的野蘑菇下來,朝這邊走過來,從簍子裏掏出一把甜草,塞到顧璋手裏:“奶記得你最愛吃這個甜草了,試試奶摘得甜不甜?”
顧家人陸陸續續都幹完活,先後集中在這個小山坡上。
顧璋:“……”
他無奈承認:“是發生了點事情。”
他簡單說了說那日的事,隻挑揀了部分說說,比如縣試那日天氣,沒說毒死一路野獸的事免得家人擔心。
聽完,顧家人麵麵相覷。
團團坐在這塊山坡頂端聊起來。
顧大根撓撓頭:“咱發現了要下雨,為啥子要告訴縣城那幫考生呢?那虎頭不就危險了嗎?”
“縣城有啥事,也不會都告訴咱們啊?”秋娘對這個感觸頗深,村裏人想要掙錢,天然就比縣城裏的人家更難,不過她道:“不過罰抄倒是還行,你也該長長記性!”
王氏對秋娘這話極為讚同,使勁兒點點頭,然後控訴道:“那年鹽要漲價,愣是縣城人都快搶光了,我們才知曉,花了好些錢才買到一點點鹽。”
即使現在家裏條件好起來了,王氏說起這事,也麵露心疼之色。
聊了一圈,顧璋是發現了,燕老的高度,真不是普通人能企及的。
不過燕老的那些話,到了他家人嘴裏,倒是變得接地氣多了,跟柴米油鹽醬醋茶、家裏的肥豬、捉來的小雞……都脫不開關係。
顧璋坐在中間,雙手托腮,聽得津津有味。
他突然感覺臉被捏了下,“小石頭臉上都比之前肉多了。”
“那可不,每天吃好的,又不生病了,就跟小豬崽一樣眼見著就長起來了。”
顧璋直笑:“我若是小豬崽,那咱家就是豬豬之家。”
“貧嘴。”
見顧璋笑得開懷,秋娘道:“開心了?那要不要把藥膏給你師父送去?”
顧璋避開他娘揶揄的眼神,“才沒有什麽藥膏。”
“那這幾日你偷偷鼓搗的是什麽?娘可都看見了。”秋娘認真道:“征兵可是大事,縣城裏不少有錢人家都沒能避開,燕老卻能保咱們家周全,肯定花了不少人情和心力。”
顧璋摸摸鼻子,他想到上次做的烏龍透骨膏快用完了,這才在家裏做的。
顧大根一把抱起他往回走吃晚飯:“好了,男子漢大丈夫,這點事咱就別往心裏去了,服個軟哄哄他老人家,行不?”
顧家人打算回家吃晚飯,剛走到家門口。
一輛馬車停在了顧家院子前。
薑武從馬車上跳下來。
顧璋躊躇上前,探頭往馬車裏看:“師父怎麽樣了?”
薑武見他這模樣,覺得和府裏的老爺簡直一模一樣,他頭疼道:“都是老爺讓我給你送的東西。”
那就算了,顧璋一下失去興趣,他跑回院子裏,很快從裏麵搜羅了一大堆東西出來。
“你來的正好。”顧璋把東西放到薑武懷裏,“師父的烏龍透骨膏應該快用完了,我又做了些新的,還有這個,上次師父聽我說後山的菌絲,我奶這些天采了些,你帶回去……”
薑武額頭上冒出黑線:“你就不能自己送去?”
顧璋挪開眼神,看向地麵,看向遠方。
薑武歎口氣,他就不懂這師徒倆怎麽想的。
早先一通他聽得稀裏糊塗的什麽水、草、樹、雨,老爺就跟被灌了迷魂湯似的非要收徒。
現在莫名其妙鬧別扭,他也搞不懂,到底是為什麽。
他認命地從馬車裏拿出單獨打包的一袋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叮囑道:“這是金瘡藥,老爺說你傷口還沒好全,記得給自己上藥。這個是……”
“聽到了嗎?臭小子!”薑武用腳輕輕踢了踢他。
顧璋:“聽到了,你記得給師父換藥。”
薑武:“……”
油鹽不進!
他認命地帶著一馬車來,最後又帶著一馬車東西走。
才剛回到燕府,就被燕先梅抓住。
燕老上前兩步,急切問道:“小石頭看起來怎麽樣?”
薑武勸道:“老爺既然如此擔心,親自去看看不就好了?”
“小石頭還小,您覺得他哪裏不好,慢慢教就是。”薑武耐心。
這要是換了他傳授徒弟武藝,不聽話直接揍一頓就是了,狠狠操練一番,練得沒了力氣,就什麽別的想法都沒了。
哪裏用得著弄這麽麻煩?
燕老瞧了他一眼,也歎口氣:“你不懂。”
他想不到辦法如何拔出小石頭心裏的刺,也不知該怎麽引導,小石頭甚至都不願意跟他說。
他也終於體會到大哥往日苦惱,教孩子還真沒想象中那般簡單。
燕老想了想,決定還是要找大哥取取經。
他翻出第不知道多少個信封,與之前每一次都興奮落筆的心情不同,這次他落筆寫下了此刻的困擾。
“見字如晤,兄長近日可好?弟弟有一事想要請教兄長,原來弟弟總為小石頭聰慧而高興,如今卻有些煩惱,……”
燕先梅寫完後封好信件,遞給薑武道:“這封加急送往京城。”
薑武拿著信出門安排。
他在屋子裏轉了又轉,來回踱步,又招來薑武道:“明日你帶小石頭去城牆上看看。”
薑武笑著勸和道:“老爺何不自己去?”
燕老瞪他一眼:“那要你幹嘛?”
薑武隻好又跑了一趟永河村。
帶著顧璋來到縣城的另一邊的城牆上。
“帶我來這幹什麽?”顧璋朝城牆外麵看去。
一邊是井井有條擺列的縣城人家,另一邊是青山綠水、開闊一片。
城牆內外,儼然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薑武瞧了他一眼,說道:“今日軍營開拔。”
顧璋微愣。
薑武扶著腰間的長刀,斜靠在城牆上,臉色嚴肅:“你小子不能主動點?這樣下去,我正事不幹,全給你傳話了。”
顧璋趴在城牆矮一截的地方往外看:“辛苦了。”
薑武感覺他的手癢癢,有些控製不住想要拔刀了,臭小子怎麽就一點油鹽不進呢?
他想想都覺得頭疼。
平日裏師徒倆不是笑鬧得挺好的嗎?平時有默契就算了,這會兒鬧別扭也都一個脾氣?
很快城牆外,出現了開拔的軍營。
縣城裏許多人都從城門口出去,跟在隊伍附近,和家人哭訴道別,給他們塞吃的喝的,走了很久,都舍不得回來。
顧璋看著這一幕,不免想起燕老說的,原本這次縣試有一百個名額,最後隻上榜了七十多個人。
所以,那些落榜的學子,也在送行的隊伍裏嗎?
他感覺心中有些淡淡的酸澀。
顧璋被城牆上的風一吹,聲音都有些飄,他喊:“薑武叔。”
薑武靠在城牆上,側頭過來看他:“你小子不會哭了吧?好男兒去邊關建功立業,說不定還能得軍功,真沒你們想得那麽慘。”
顧璋:?
他收回眼神,轉過頭來看向薑武:“誰哭了?我隻是想說,我打算八月去府城參加院試了。”
確實值得同情,他也會有些難受,但不會覺得這是他造成的,科舉難道真的隻是選擇一群隻會讀書的書生嗎?
他和虎頭能預判到天氣,本事就是能力的一種,那些中榜的學子靠的是穩定的心態和強悍的意誌力。
燕老心中大義,兼愛眾生的境界太高了,他這輩子恐怕都達不到。
掙紮在黑暗裏向往光明太久,他已經注定變不成純白的模樣了。
如果師父嫌棄他這樣,顧璋眼瞼下斂出一片陰影。
***
京城。
皇帝正在看各地的的折子。
他現在是焦頭爛額。
邊關戰事需要銀兩、兵卒、糧草。
可國庫裏已經一窮二白。
百姓賦稅也不能再加了,再加的話百姓不堪重負,日子都沒法過了。
而且征調壯勞力去打仗,本就對今明兩年的收成有影響。
隻盼著薛將軍能一舉打退突厥,要不後麵的年景,可真的就難了。
他愁得捏緊眉心,渾身散發出迫人的威壓。
“朕讓戶部整理了去年商稅,戶部呈上來沒有?”
“回皇上,剛剛呈上來了,這兒呢。”太監雙手呈上。
皇帝仔細查看,想要尋找有沒有能突破的點,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好像有點印象。
仔細想了想,想起來是薛陽朔那小子之前來宮裏,激動地跟他嚷嚷過,就是那個做自行車和玩具的鋪子。
他真是窮得不行了,看到這個營收,都有些羨慕道:“小小的玩具鋪子,竟然有如此不菲的收益?”
“回皇上,金家鋪子雖小,但是極受孩童歡迎,京城裏這家,已經是世家公子小姐們最愛光顧的鋪子了。”
皇帝回憶道:“我記得上次陽朔好像說,金家的自行車,也是造龍骨車那小娃娃的主意?”
之前那小子在的時候,他嫌棄聒噪,如今走了,他倒是有點懷念。
那些話就像是還在耳邊回響,“就給個匾額啊?是不是有點太小氣了。”
“皇上這個小孩絕對是個天才,你看這個自行車,咱們換做鐵來打造,剛好能用來鎮守古下關,真的特別適合那片小山地往下衝鋒,比馬還好用!”
他本沒當回事,但是後來竟然真的鼓搗出許多名堂。
民間改造的去掉鏈條隻留木架和前後滾輪的自行車,能載幾百上千斤的糧食,下坡時簡直像飛一樣快,老手會掌握平衡都能穩住。
查探的斥候、前線的戰車……樣樣都脫胎於這個自行車,簡直給戰局幫了大忙。
要不然還真不一定能抵得過去年那場風波。
龍骨車幫他在登基不久穩定了民心,能騰出手來穩定朝堂,自行車又對戰局有莫大助力。
是個聰慧又有福氣的。
“回皇上的話,正是那小童,名為顧璋,他如今還是咱們宣朝最年輕的童生,年僅十歲。”太監撿著好消息說,想讓主子聽著心情好點,鬆快鬆快。
“哦,還有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