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個小時很快過完，薑好下樓時，陳嘉卓和悠悠相處得不錯。
好像隻要他想，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悠悠坐在他身邊，看見薑好時很興奮地喊：“小好姐姐！”
薑好笑起來，忍不住過去親親她。
軟軟的臉，親起來口感很好，薑好把她攬到懷裏，“悠悠有沒有聽嘉卓哥哥的話？”
悠悠脆生生地說聽話了。
陳嘉卓本來起身準備離開的，聽到這話有些想笑，回身垂眼望著沙發上的薑好。
悠悠親昵地膩在她身上，她兩條胳膊細窄，身上沒多少肉，不知道怎麽抱得動將近四十斤的小孩。
相處半個月，她有時的表現還像個小朋友，偶爾偷懶，偶爾和她外公耍小脾氣，可當起姐姐來，倒也像模像樣。
薑好抬頭，正好撞進陳嘉卓那雙浮著笑意的眼睛。
他的五官都很出挑，眼尾有不甚明顯的重瞼，平添了幾分內斂含蓄，不笑時冷清疏離，笑起來是另一種好看。
短暫晃神後，薑好有些不好意思，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請他幫忙拿些卡卡吃的凍幹過來。
她說：“卡卡今天辛苦了，要犒勞一下。”
陳嘉卓去旁邊的櫃子裏麵拿，很快折返。
寵物狗吃的生骨肉凍幹，外觀做得可愛，卡卡也很愛吃。
悠悠盯了一會兒，伸手拿了一塊往嘴裏塞，被陳嘉卓及時製止了。
薑好苦笑不得，耐心和她說：“悠悠，這個隻有狗狗能吃。”她把凍幹盒蓋上遞給陳嘉卓，“要不你帶卡卡去旁邊吃吧。”
陳嘉卓點頭，又低聲問她：“我去拿點巧克力給悠悠？”
薑好當然同意，又奇怪道：“你沒給她拿零食嗎？”
陳嘉卓說沒有，他有自己的道理，挺認真地說：“小朋友的零食不能隨便動。”
薑好懵一下，繼而才意識到他口中的小朋友是誰。
臉腮微熱，她為自己正名：“我又沒有那麽小氣。”
他說他知道。
-
即使悠悠很乖，但帶孩子很累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薑好接到悠悠媽媽的視頻電話。
隔著屏幕，悠悠喊媽媽。
視頻中的女人麵容疲憊，但還是努力擠出笑容應了一聲，沒有提幾點過來接孩子，而是柔聲叫悠悠聽姐姐的話，不要鬧人。
悠悠懵懵懂懂的記著。
不需要多說，薑好都能猜到表舅的情況不好。
視頻掛斷後，表舅媽又打來電話，拜托她再幫忙看顧一天悠悠，又承諾明天晚上一定能抽出時間過去接孩子。
薑好連應幾聲，讓她放心。
這晚，薑好帶著悠悠在自己房間睡覺。
可能因為白天精力耗得差不多，也可能是還沒有反應過來，悠悠沒有找媽媽，洗完澡躺在**玩著玩著就睡著了。
薑好提著的心放下，欣慰得很。
隻是第二天，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放下得太早了。
……
陳嘉卓一如既往的在六點半晨跑，下到二樓卻聽見很明顯的小孩子的哭聲。
是悠悠在哭，其中還伴隨薑好細細碎碎的聲音。
他輕叩幾下房門。
幾乎是同時，便聽見薑好叫他：“陳嘉卓，你快進來幫幫我。”
遲疑一下，陳嘉卓握住門把手，打開房間後走過去。
這是他第一次進薑好房間，即使得到許可也沒有四處看，隻上前問情況。
薑好坐在**，穿珍珠灰的睡裙，鬆散的長發有些淩亂，焦頭爛額地抱著悠悠在哄。
往常這個時間，她還沒有睡醒。
悠悠一直在哭，埋在她肩窩裏哭，什麽都不看什麽都不聽，隻是偶爾會念叨一聲要找媽媽。
薑好心疼又心累，仰頭朝走過來的陳嘉卓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陳嘉卓俯身將她懷裏的悠悠抱起來了。
換了人抱，悠悠哭聲停住，抬眼看清來人是陳嘉卓，又繼續嗚嗚咽咽。
他低聲問悠悠怎麽了，一邊說話一邊朝外麵走。
哭聲漸遠，薑好筋疲力竭，朝後躺下，然而也隻休息了幾分鍾就起身去洗漱。
洗漱完下樓，悠悠已經止住哭聲，但還是不開心，兩隻眼睛都紅紅的，陳嘉卓站在島台旁，單手抱她，另一隻手在衝牛奶。
乍一看，很像回事。
薑好忽地猜想，他以後一定能當個好爸爸吧。
把悠悠放到餐椅上吃早飯，兩人站在不遠處低聲交談。
薑好小聲問他：“你怎麽哄好的，太厲害了。”
“可能哭累了？”陳嘉卓也沒什麽值得參考的技巧，垂眸看她，她眼下有淡淡烏青，精神不濟，顯然沒睡好。
他平著聲問：“你要不要上樓補覺？”
薑好搖搖頭，“不了，睡不著了，而且現在是不哭了，待會兒想起來估計還是要找媽媽。”
想到這，她眉頭又微微蹙起，很頭疼。
陳嘉卓提議：“不然帶出去玩？附近有沒有兒童樂園之類的地方？”
薑好思忖片刻，想起市中心商場裏好像有一家。
這天氣，在室外玩不舒服，在商場裏的正好。
她有些猶豫，期盼著看他，“你也去嗎？”
陳嘉卓笑，“當然去。”就是薑好不說，他也會跟著一同去，她年紀也沒有多大，叫她一個人帶悠悠出門，他不放心。
薑好感激地看他，表情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和他說自己的安排：“那我待會兒先帶她上樓洗臉，再換件衣服。”
陳嘉卓不需要換，他今天穿一件白色polo衫，搭條寬鬆長褲。他衣服帶的不多，隻有幾件輪換，這件polo衫出鏡率很高。
之前，薑好一直覺得這個款式不適合年輕人，可他穿上就有種恰到好處的妥帖。
轉念又想，他這樣的身材，大概穿什麽都不會難看。
等悠悠吃完早飯，薑好過去問她要不要去外麵的兒童樂園玩。
悠悠父母平時工作很忙，加上兩人也算是老來得子，精力跟不上年輕人，很少陪她去那種地方玩。
薑好剛問完，悠悠便抬頭，怯怯的問是不是有滑滑梯和小火車。
“應該有吧？”薑好不確定，下意識去看陳嘉卓。
陳嘉卓點頭，“有。”
薑好微微睜大眼睛，沒想到他還真的知道。
“買票的時候看了一眼。”陳嘉卓解釋，把手機屏幕遞給她看。
他細心到讓人忍不住感歎。
-
兒童樂園很大，有海洋球場地還有各種遊樂設施。
悠悠完全忘記了傷心事，一進去就玩得忘我。
陳嘉卓陪著薑好和悠悠在外麵玩了一整天，三個人吃過晚飯往家回。
將近七點，霞光下墜，天幕染上暗色，薄雲裏，月亮隱現。
他們準備走到路口打車，旁邊有個公園，路旁有不少商販擺地攤賣小玩意。
薑好拉著悠悠過去玩，悠悠一眼看中一個兔耳朵的發光發箍。
“小好姐姐，你戴這個！”她蹲在小攤前，給薑好也挑了一個。
是個尖尖的耳朵，不知道是貓還是什麽其他動物。
薑好低頭，讓她幫自己戴上。
悠悠不太會，戴了好一會兒才戴好，歪歪斜斜的，壓住了薑好臉側的碎發。
陳嘉卓看不下去，抬手幫忙調整。
手指碰上她的臉，溫熱觸感讓他忽然滯住，他的手微微蜷了一下，又自然收回，“有點戴偏了。”
薑好不疑有他，低頭扶正，又問他：“好了嗎？”
路燈下，金燦燦的燈光和清朗月色落在她眼裏，她望著他。
“好了。”
陳嘉卓偏了偏臉，目光落向別處。
付款的二維碼貼在紙板上，他拿出手機掃碼付款。
薑好想說自己付就可以，陳嘉卓提前開口：“就當是我送給悠悠的。”
十塊錢的東西，都稱不上破費。
悠悠靠在薑好腿邊，看上去有些累了，也確實，玩了一天，她自己腳底都有些酸，更別說小孩子。
薑好把她抱起來，悠悠心情很好，在她懷裏撲騰。
她有些招架不住，“悠悠你再動姐姐就抱不動了。”
悠悠瞬間老實，和薑好臉貼著臉，“小好姐姐我不動了。”
是這樣一個夏天的晚上，熱風徐徐，車水馬龍，熙來攘往。
薑好揚聲說：“陳嘉卓，你幫我和悠悠拍張照片吧。”
陳嘉卓沒有異議，退後一些找角度。
鏡頭將畫麵定格。
拍完照，陳嘉卓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薑好，讓她看看拍的是否過關，又從她手上接過悠悠。
“可以嗎？”
薑好點頭，“很好看。”
回去的路上，悠悠倚在陳嘉卓身上睡著了。
薑好看到他很輕地伸手，摸到發箍後麵的開關，把一閃一閃的燈光關掉了。
“晃得眼暈。”他也有些累了，靠著車座，手背壓壓眼睛，聲音懶倦。
薑好失笑，又覺得很抱歉。
人家明明是來度假的，結果硬是幫忙帶了兩天小孩，估計以後都不想再來了吧。
她出門穿得隨意，純白短袖和牛仔短褲，紮一個低丸子頭，窩在車門邊，看著車窗外不斷變換的夜景。
陳嘉卓注意到，問她是不是困了。
“你可以睡一會兒，到了我再叫你。”
“沒事，我還好。”薑好和他開玩笑，“這算不算你比較奇特的度假經曆？”
“算吧。”
但陳嘉卓不排斥這種經曆，就像他平和地接受心底滋生的一些生僻又難以把控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