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晚回到家，還不是很遲。
薑好一進客廳便直奔樓上，瞧著蔫蔫的，外公外婆來不及將人留住，齊齊把視線望向在入門處收傘的陳嘉卓。
外公戴個老花鏡，無聲用口型問“她怎麽回事”。
陳嘉卓替她解釋，“她玩得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
外公聽完，點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但外婆仍是不太放心，拉著他想多問問，被外公攔下了。
“嘉卓也要休息，你讓他歇會兒吧。”
放在以往陳嘉卓會說沒事，但今天直接應下，“外公外婆，你們也早點休息，我先上去了。”
回到房間，陳嘉卓手機上進了條消息。
薑好：【謝謝你幫我解釋 /哭】
他徑直走到陽台，路燈下，細雨蒙蒙，樓下的露台亮著暖白燈光。
思緒被拖回幾分鍾前，薑好下車，迎麵有夜風，她聞到自己身上的酒味。
他在她身邊撐傘，她忽的湊過來，淡淡酒氣裹挾著甜香味混入鼻息。
身體微不可察的僵住，他問怎麽了。
“這個距離能聞到我酒味嗎？”
“有一點。”
薑好輕輕啊一聲，“外公要念叨我了。”
他給她想了辦法，叫她直接回房間，他來和外公外婆說就行。
目光定定落在無人的露台上，過一會兒又欲蓋彌彰地移開。
她還在難過嗎？
陳嘉卓很想說，不要為那樣的人傷心。
隻是這話太自大也太唐突。
他用兩個晚上，看完了那部薑好小時候參加的綜藝。
她那個時候四歲？頭發不像現在這樣烏黑，是細軟的棕色，眼睛鈍圓，怕生但是很有禮貌，跟在祝樾身後學著他的樣子和大人問好。
那時薑好已經和祝樾很熟悉了。
他們認識十幾年，十幾年的關係，即使真要清算是與非，也不是他一個外人可以評判的。
……
薑好回房間之後便去浴室洗了澡，熱氣氤氳，醉意被衝下去。
出了浴室，看眼時間，還很早。
但她一點都不困了，趴在**發一會兒呆，翻起身給喻桃發消息。
喻桃每天都在公司練習室呆到半夜，發完消息薑好還以為要等一會兒才能收到回複，沒想到對麵秒回。
薑好提起八月可能會去那邊找她。
喻桃：千萬別！
薑好奇怪，問：為什麽呢？
喻桃：你過來我可能就撐不住了
沒有多言，但薑好能懂。
異國他鄉，語言不通，一個人咬牙賭著一口氣，久而久之也能習慣，但是看見朋友，那口氣泄了就很難攢起來了。
薑好：好，我不去了
喻桃：等我做了大明星再來給我接機
薑好：做你的頭號粉絲 /親親
兩人不愧是發小，亂七八糟閑扯幾句，喻桃忽然問她今天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在朋友麵前也沒什麽可瞞的，薑好把今晚的事簡略的形容出來了。
喻桃很快給她回了電話。
電話接通，那邊熟悉的少女聲劈裏啪啦砸過來。
“你說他那個女朋友還主動去找你了？”
薑好望著天花板，眼裏有點茫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找我，難道是知道我……”
“你管她知道什麽，離祝樾遠一點哦，你以為他今天第一次和別人打啵啊，他男女關係搞不清楚，那麽多曖昧對象，別到時候把你牽扯進去。”
畢竟是自小就在娛樂圈裏摸爬滾打的人，喻桃比薑好想得更多。
“我知道了，祝樾他……應該隻是把我當妹妹，我以後不會再想這些了。”隔著幾千公裏的距離，她的聲音傳過去，聽起來有些沉悶，“今天有人告訴我，喜歡不是削足適履，我覺得很對。”
喻桃揚聲說對啊。
“他不適合你，真的，小好，會有不需要你踮腳就彎腰遷就你的人。”
電話這頭，薑好笑眼彎彎，“好，我聽你的。”
“不說他了，你最近在做什麽呢？”
薑好翻個身，換了姿勢躺著，學她輕快上揚的語調回複：“我最近在做導遊呢。”
-
第二天早晨，雨後初霽，陳嘉卓沒有跑步。
他昨晚睡得遲，早上醒來時以為外麵還在下雨，幹脆多睡了一會兒。
起床下樓後，看到蹲在客廳和卡卡玩的薑好。
他腳步輕，薑好沒察覺身後有人，揉著卡卡的腦袋指指點點：“是不是你太鬧人了，不然陳嘉卓為什麽不帶你玩了。”
她今天很早就醒了，起來時在客廳隻看見卡卡，還以為陳嘉卓出去晨跑，但是沒帶上它。
卡卡比薑好先看到陳嘉卓，興奮地一躍而起，前腳打翻裝水的小碗，水珠濺到薑好臉上。
她下意識退後去躲，但蹲久了腳跟發麻，沒穩好，整個人朝後仰。
預期的痛感卻沒有出現，後背撞上陳嘉卓的腿，被他抵住。
“小心點。”
他聲音微沉，扶住薑好的肩。
薑好一顆心還在怦怦跳，仰頭便看見一雙漆黑瞳仁。
她借力站起來，有些詫異道：“你今天沒有晨跑嗎？”
陳嘉卓嗯一聲。
“不舒服嗎？”薑好關心道。
連著一個多月的晨跑忽然中斷，她擔心也合理。
“不是，我以為雨沒停。”陳嘉卓邊解釋，邊蹲下去把打翻的小碗扶正。
罪魁禍首沒有一點該有的自覺，樂顛顛朝他身上撲，最後被他拎到後花園關在門外了。
再轉身回來，看到薑好往旁邊挪了點。
“地上有水，當心滑。”
薑好低頭擦一擦臉上的水，“都怪卡卡，傻狗。”
她神色如常，看不出昨晚的難過，臉側鬢發上墜一顆水珠。
陳嘉卓抬手指一下，“這邊還有水。”
薑好會錯意，以為是臉上，用手背蹭幾下，拿眼神問他擦幹了沒。
她穿平底拖鞋，麵對麵站著，比他矮很多，抬眼看他時像小朋友。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撚掉了那顆在發稍搖搖欲墜的水珠。
指腹微微發燙，好似那顆被戳破的水珠在沸騰。
薑好沒有覺得什麽不對，嘟嘟囔囔著告狀，“卡卡不聽話，你也別理它了。”
……
兩人難得一個時間吃早飯，薑好坐在對麵，認真和他探討如何做到教子有方。
“該嚴肅的時候得嚴肅點。”
薑好開始拉踩，“我看你的頭像，那隻黑棕色的小狗，是你養的嗎，比卡卡乖多了。”
“對。”說到自己的狗，陳嘉卓臉上有薄薄笑意，“是我朋友買回來的，他沒有時間養，送給我了。”
“不過那張照片是它四個月的時候拍的，現在已經很大了。”
“四個月就那麽大了嗎？”薑好拿手機又點開他的頭像，照片上那隻小狗腦袋圓圓的，她當時沒看出是大型犬。
“是什麽品種的？”
“伯恩山犬，叫Coki，因為毛色像曲奇。”
陳嘉卓打開手機相冊，找了張照片給薑好看，“它脾氣好，膽子比卡卡要小。”
照片上的狗已經很大一隻，看著好像比她之前看過的金毛的體型還要大一些，但能看出性格很溫順。
薑好說：“怪不得你這麽會養狗，原來有經驗，感覺你懂的很多。”
好像什麽都懂一點，會玩牌，會賺錢，還會把小狗照顧得很好。
陳嘉卓回道：“不懂的也很多。”
她誤以為是他不自信，很用心地勸：“別謙虛呀，你已經很好了。”
他看她，沒有再說話，淡淡一笑，好像有很多情緒，隻是薑好還未看懂時，陳嘉卓便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