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涼麵
中午吃飯前，葉國健在院子裏宣布鋪曬場之事，分配眾人下午要幹的活：
“我進城裏買糯米，德祥和德武到申時去給水田灌水，葉子下午就把碎石裏大塊的砸碎一些，景林和是德正還有景峰(來幫工的人)在場地挖地皮，挖下去差不多一指深就可以了”
說完了兩家人各去吃飯了，來幫工的人蘇世偉家包了一頓午餐，蘇葉家一般午餐都會有稀飯和幹飯，稀飯是早上用大鐵鍋煮的一大鍋，白米和糙米混搭，不過其本上是糙米占了八成，早上吃不完的留著中午吃，到了中午還會做糙米幹飯或者黑麵餅野菜餅，有幹有稀。
這時候村裏大部份人都是一天兩餐，還都是稀的，所以來蘇葉家幫工的人挻高興，能吃飽一餐，有些人家兄弟甚至為領誰來蘇世偉家幫工起爭執，來幫工的人也很努力幹活。
吃完中飯大家各自忙活去了，葉德祥和葉德武先扛著鋤頭去挖地皮，到申時再去水田裏，蘇葉把碎石堆一點一點倒過來，比半個雞蛋大的都挑出來，放竹筐裏，陳蘭、葉青青、葉梅、蘇卉、蘇果、蘇景楓都來幫她挑石塊，放滿了兩大筐，蘇葉搬到棚子下麵倒出來，再拿空筐裝挑出來的碎石。
人多，沒多久碎石堆倒過來了，個個被曬得汗水直流，大家趕快跑到水井邊擦汗洗臉，完了到灶台旁喝綠豆湯。
蘇景楓邊喝邊說話：“二姐，你們天天幹活都這麽累嗎？”
葉梅：“比這辛苦多了，你天天在外玩都不著家，趕緊喝完把綠豆湯給你哥他們送去。”
蘇景楓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蘇葉：“加點海帶絲一起煮，煮好泡井裏一半個時辰會更好喝”
蘇景楓期待的眼神看向葉梅：“娘，你買點海帶唄，我沒喝過海帶綠豆湯呢”
葉梅：“就會花錢”
蘇葉幽幽道：“多吃海帶能預防大脖子病”
葉梅頓住。
蘇葉下午坐在棚子下麵，把碎石塊一顆一顆砸碎，最大的碎石也就半個雞蛋大小。
次日一大早，除了蘇世偉，兩家的主要勞力和兩個來幫的青年都開始忙活了，有一部份人運石灰，一部份人運沙子，蘇葉和蘇景林葉德祥鏟碎石到竹筐裏，裝牛車上，拉到曬場地，卸貨時，葉國健指揮蘇葉把碎石倒在不同的地方，幾個拉著牛車往返了三次把碎石拉完。
葉國健用石灰、沙子、少量的糯米漿調成漿，調好後，把碎石堆中間挖個洞，倒入葉國健調好的石灰沙漿，和碎石攪拌均勻，蘇葉和葉德祥一堆，兩個青年幫工攪拌一堆，撐拌好後，葉聞江、葉德祥、葉德武、葉德正就地把石漿鋪平地上，表麵抹光滑，蘇葉和兩個幫工到旁邊的另兩堆碎石繼續攪拌。
攪拌這活很費力，蘇葉攪拌時間長了都有點累，更不用說天天吃不飽飯的兩個年青人，葉國健到後麵看他們幹活時都有些搖晃，嚇到了，趕緊讓兩人到邊上坐下休息，讓陳蘭回去衝兩碗紅糖水過來給他們，兩人接過紅糖水不停地道謝。
到中午，曬場鋪了一半，另一半碎石有些不夠，收拾好了工具，葉國健開口道：“碎石不太夠，另一半明天一早再鋪，都回去吃飯，未時中之後再去撿些碎石回來。”
吃完飯，離未時中有段時間，好些人睡覺去了，蘇葉不想睡覺，在堂屋坐著發呆，蘇景林看她道：“要不練大字，你字寫得太難看了”
蘇葉：“我又不用考秀才”
蘇景林：“練字有好處，時間長了你就明白了。”
蘇葉：“能寫話本拿去賣嗎？”
蘇景林：“這邊文風不盛，夠嗆，不像江南，山南府城應該好些，你字都沒認全，還想寫話本。”
蘇葉：“你寫”
蘇景林：“我寫不了，也沒精力寫，考了秀才，家裏的田地能免稅，我盡力考，你好好練字，想寫時自已寫，我幫你潤筆”
蘇葉：不想練又想寫好字怎麽辦。
未時中，葉德祥和葉德武再去給水田灌水，兩家的田裏都有水了，隻是水淺了些，還得再灌。
葉國健帶著其它人趕著牛車到了小石頭山，碎石從地上可以撿到不少，除了蘇葉，眾人都彎腰撿石頭，蘇葉則用大錘砸得晃當響。
半個時辰，碎石裝滿了一牛車，這麽多就夠用了，葉國健趕牛車，其它人跟在後麵走回去,到院子裏卸下石頭後，眾人合力在天黑之前把石頭都砸碎。
晚上，兩家人在院子裏乘涼，吹牛，交流八卦信息。
蘇景楓突然說道：“今天幫工的兩個哥哥幹活省力氣”
蘇世偉語氣嚴肅道：“你怎麽說話的，怎麽會這麽想？你還記得去年我們家剛剛這裏時每天都吃什麽嗎？”
蘇景楓猶猶豫豫：“表哥們幹活又快又好，他們幹得好慢，野菜稀
飯”
蘇世偉嚴厲道：“那你知道村裏人大部份人每天吃的都和我們去年吃的一樣嗎？你要是天天那樣吃，你有力氣蹦嘣跳跳嗎？”
蘇景楓想起去年自已有氣無力的樣子，含淚搖頭；“我不知道，對不起”
葉梅摸蘇景楓的頭道：“好了，知道錯了就好，以後可不能這麽想了。”
蘇景楓點點頭。
第二天，到了中午，兩家人把曬場都鋪完了石漿，葉國健按了按昨天鋪的那部份，已經發硬，葉國健帶著人在曬場一側挖了一條淺淺的排水溝，延伸到外麵。
接下來的三天裏，蘇葉每天上午都給蘇景林壓著每天練一個時辰的大字，練完大字後，蘇葉給蘇世偉打下手，來訂做獨輪車的人越來越多，現在蘇世偉在有人打下手的情況下，每天能做三個出來，幫工的日期延到後麵。
這天早上，飯桌上，蘇葉手裏是熱騰騰的稀飯，小口喝，每個人都吃得汗水直流，蘇葉放下碗,擦汗，說：“中午吃涼麵”
葉梅抬頭：“怎麽做？”
蘇葉：“麵條煮熟了，衝涼水，拌鹵料就可以了。”
葉梅：“你來做吧”
蘇景楓插嘴：“二姐做”
蘇葉：“我隻擀麵，肉醬我不做”
蘇世偉：“明天開始收麥，今天想做什麽吃隨便做”
葉梅瞪他一眼。
蘇葉不僅想吃涼麵，也想吃涼皮了，早飯後，蘇葉下了地窖，舀出要用的黑麵，各用兩大盆裝著，先和了一大盆麵，找出了以前醃肉的陶缸，洗幹淨，裝些清水，把和好的麵團放裏麵洗，直到把麵筋洗出來，把麵筋放幹淨小盆裏，陶缸蓋上蓋子，等著裏麵洗出的澱粉沉澱。
蘇葉把另大盆麵放一點鹽和了，和得硬硬的，放一邊醒著，肉醬葉梅做好了放著，還洗了些空心菜，一點小蔥，小蔥切碎了放碗裏。
到了已時末，蘇葉拿出麵團分成兩份，用力揉來揉去，揉了一刻多鍾，揉好了一份再揉另一份。
揉好麵團，再把麵團分成小塊，一塊塊提擀成麵條，放在竹篾上麵，等蘇葉擀好了麵條，葉梅用大鐵鍋燒水煮麵條，灶台旁蘇葉搬來兩個陶缸，加入半缸井水，葉梅煮熟了麵條，把麵條挑入一個陶缸裏，劃幾天，挑到另一個陶缸裏，這時麵條完全變涼了撈上來加入肉醬，加點蔥末攪拌就能吃。
葉梅撈了一盆麵條，裝一碗肉醬，叫葉德正過來端回去。
吃麵條不用上桌，各自端著碗隨便哪兒吃，蘇葉用小盆裝的麵條，拌好了料，老老實實在炕桌上吃，麵條雖然看著有點黑，口感有點粗，但滿嘴都是麥香，味道真不錯，蘇葉一口接一口地吃，旁邊全是吸溜吸溜的聲音。
蘇世偉：“夏天吃這個好，農忙時吃這個更好。”
蘇景楓：“好吃”
蘇景林：“加點酸豆角味道更好”
葉梅：“豆角還沒開花呢”
蘇卉：“揉麵大力揉做出來麵條才好吃”
蘇葉暗付：有辣椒油更好
蘇葉：“城裏有新奇的種子嗎”
蘇世偉：“不清楚，要去打聽才知道，下回你舅舅進城時讓他去打聽打聽”
蘇世偉：“葉子，你洗的麵粉是做什麽的？”
蘇葉：“涼皮，晚上就能吃到”
葉梅：“要不要送點給孩子祖父母。”
蘇世偉：“晚上涼皮做好了送點過去吧”
蘇景楓在旁邊偷偷翻白眼。
葉國健從門口走進來：“葉子，涼麵怎麽做等下和舅媽說一說，晚上我家也吃，吃這點不過癮。”
蘇葉：“好，晚上有涼粉”
葉國健：“肯定不夠，小子們都能吃著呢”
下午，申時未，陶缸裏的澱粉已沉下去，蘇葉把上麵的清水倒了，隻留一點水，用湯勺把水和澱粉攪勻了，在蒸東西的圓竹篾裏墊了一塊幹淨棉布，刷一層油，倒入一層薄麵湯，在鍋裏蒸熟，拿出來，倒騰到另一張竹篾上，再重新蒸上一張，葉梅知道怎麽做後接過這活，麵筋在這之前就蒸熟，都切成條。
蘇葉弄了些蒜末，用油爆香，加入一點醬油，裝起來後，等麵皮涼了，蘇葉把麵皮切成條狀，放碗裏，加點爆香的蒜末，滴幾滴香油，加了一點蔥末，一個嚐了一點，都說好吃。
黑麵做出來的涼皮顏色有些發黑，調料連陳醋也沒有，但蘇葉還是覺得很好吃。
葉梅拌了一海碗，讓蘇景林給蘇老爺子蘇老太太送過去，族長和十三叔公都給送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