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謝初時沒想到, 自己說了這麽多，這個女人心裏隻有比賽。
“我欣賞過你的表演，說實話, 我們等會兒的比賽很難有什麽懸念。”謝初時順著她的話，踩了她一腳，一點沒給她這位小嬸嬸麵子。
金迷抿唇微微一笑, 也開始放狠話：“很期待等會兒看到你輸掉比賽時的表情。”
謝初時見她這麽自信, 像是想到了什麽：“你該不會是買通了我小叔，讓他保你贏吧？你出道時就是這樣操作的。”
金迷：“……”
果然人生隻要有一點汙點，就會在未來被反複鞭屍。
“孟老師, 我來幫你化妝了。”負責孟燦然的化妝師走了進來, 看見謝初時也站在裏麵，下意識愣了愣。
孟燦然當眾跟沈盛星表白的事, 曾經給她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這會兒謝初時……他才剛滿十八歲啊，孟老師不會要對他下手吧！
“我是來找孟老師下戰書的。”謝初時朝她們笑了笑，揮著手往外麵走，“那我們等會兒舞台上見吧。”
他走後，化妝師終於回過神，拿著化妝箱走了過去。今天孟燦然要演的是一出民國戲，妝麵和發型也會帶上那個時代的特色。
《阮阮》是從女主讀書時候演起的, 但節選的片段是她婚後一段時間, 那會兒她已經褪去了學生的青澀, 穿著打扮都是豪門富太太的模樣。
按照原劇裏的妝造把孟燦然打扮好，化妝師看著鏡子裏的人, 一時竟覺得比原版更有神韻。
她現在手藝如此了得了嗎？她有些膨脹了。
“孟老師，您看看, 還有沒有什麽地方不滿意？”她站在金迷身後，跟她問道。
金迷對著鏡子打量了一會兒，點點頭：“還不錯，挺好看的。”
“主要還是您底子好。”化妝師順嘴拍了句馬屁，“服裝剛才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去換上了。”
“好。”
趙藝楠跟節目組的人溝通完，在外麵看了會兒別人的彩排，終於舍得往回走了。誰知半路遇上了洪茹，兩人年輕時就不對付，但那會兒金迷正火，趙藝楠作為她的經紀人，自然也壓了洪茹一頭。如今洪茹有了自己的公司，還捧紅了幾個愛豆，儼然比銷聲匿跡二十年的趙藝楠混得好。
這狹路相逢了，她可不得好好炫耀一把，把以前受的氣都還回來。
“喲，這不是趙大經紀人嗎？”洪茹走上前，率先跟趙藝楠打了個招呼，“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得有二十年了吧？”
趙藝楠看著她笑了笑，洪茹心裏在想什麽，她清楚得很：“你沒見過我，我經常見到你，洪老板手下的手藝，還沒你自己紅啊。”
洪茹：“……”
二十年沒見，趙藝楠果然還是和印象中一樣討人厭。
“要說紅，那是誰都比不上孟燦然。”洪茹看著趙藝楠道，也跟著笑了一聲，“她哪次不是被嘲出圈？你說你，以前那麽多好苗子排著隊讓你挑，如今卻隻能撿孟燦然這樣的。哎，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啊。”
“我手下的人就不用你操心了，管好你自己的人就行。”趙藝楠繞開洪茹，往前走，“那個謝初時才剛高中畢業吧，別等會兒輸了在台上哭鼻子。”
“……你還是擔心一下孟燦然今天又被嘲出圈吧！”最後還是洪茹最先裝不下去，衝著趙藝楠的背影吼了一聲。
趙藝楠沒再搭理她，直接走回了化妝間。金迷已經把戲服換好了，正站在鏡子前調整，看到趙藝楠進來，她忍不住問了句：“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我還以為你在電視台迷路了。”
趙藝楠順勢看向她，微微愣了愣神，沒想到她這麽打扮下來，還挺像那麽回事的：“我去看了其他人彩排，回來的路上還遇到了洪茹。”
“啊？”金迷頓時來了興致，“那你不得和她大戰三百回合？”
趙藝楠不屑地道：“就她還需要三百回合？三回合就搞定了。”
“佩服佩服，不愧是我楠姐。”金迷說完，又對著鏡子照了起來，“這旗袍不是很合身。”
趙藝楠看了幾眼，跟她道：“不是定做的，肯定會有點。不過穿著還行，你待會兒好好演就是了。”
“知道了，肯定不能讓你在洪茹麵前丟臉。”金迷把桌上的項鏈和耳環也戴上，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起了劇本。
她作為踢館的嘉賓，是最後一個上場的，今天為了給配戲，節目組把《阮阮》的男主角都請了過來。
十年前池旭因為出演《阮阮》的男主角而爆紅，一時之間被受追捧。但沒過幾年，他就慢慢地糊了，很少再被人提起。
這次要不是為了跟金迷配戲，製造噱頭，他連這個工作都得不到。
節目開始以後，金迷在後台見到了池旭，他們兩人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排練。
池旭來之前已經在網上看過孟燦然的精彩表演了，但凡他還能接到點別的工作，也不願意來跟孟燦然對戲的。
“池旭老師，你好。”金迷見到池旭，主動跟他打了聲招呼。池旭雖然不太喜歡她，但表麵上還是親和有禮的，因為時間緊迫，兩人也沒多寒暄，直接開始了排練。
金迷的眼神望向他時，他就被她眼裏的情緒感染了，差點忘了要說台詞。
怎麽覺得，這跟他在晚上看到的有些不一樣？？
前麵三組演員的表演結束後，工作人員就讓他們準備上台了。金迷從趙藝楠那裏拿過手機，飛快地謝遲發了條消息：“我馬上要上台了，你趕緊打開電腦看直播！讓我閃瞎你的眼睛！”
“……”謝遲看完這條消息，一時沒說話。陳覺在旁邊提醒了一句：“謝總？”
謝遲鎖上手機，跟會議室裏的其他人說：“時間不早了，大家先吃飯吧，吃完我們再繼續。”
“好的謝總。”大家心裏雖然意外，但是吃飯誰不樂意。
謝遲回了自己辦公室，打開了直播軟件，正好看見金迷上台。她的造型很有民國特色，雖然身上的旗袍不是那麽合身，但也勾勒出姣好的線條。
直播間裏的觀眾，各個都比謝遲激動。
“來了來了，要來了，進入一級作戰狀態！”
“梅·開·二·度”
“別的不說，然姐這個扮相還是很好看的[捂臉]”
“等到她開口希望你還有這麽好的心態。”
“池旭這十年好像也沒怎麽老啊，有點帥氣在身上”
“場景布置得不錯，可惜了。”
“向庭之。”金迷在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神也跟著起了變化，攝像師給了她一個特寫，那泛著水光卻充滿恨意的雙眸，也放大在觀眾眼前，“當初不惜用我家人要挾，也要將我強娶進門的是你，如今嫌我不夠善解人意沉悶無趣的，也是你。”
她說到這兒，輕輕抬眸，看了眼立在屋裏的一個博古架。那上麵陳列著許多珍貴稀奇的物件，都是向庭之從全國各地搜羅來的。
“我和你擺在櫃子裏的那些玩物並無二致，喜歡時花重金買下，把玩兩天失了興趣，便都扔在那兒，再也不看一眼。”金迷說到這會兒，眸子微垂，一滴眼淚就這麽從臉頰滑落下來。
“臥槽臥槽臥槽啊，我看見了仙女落淚！！”
“天呐她演得好好！！這真的是孟燦然嗎！！”
“夢回上次的打歌舞台，我然姐就是喜歡這樣，默默嚇死所有人[再見]”
“救命啊，她到底怎麽突然開竅的，明明上次演這段，還是五官亂飛大喊大叫的！”
“誰再說然姐演技歹毒？誰再說！”
“對不起，我承認我之前的聲音大了點=。=”
“我感覺池旭要接不住她的戲了[笑哭]”
剛才第一次排練時，池旭確實差點沒接住她的戲，但經過半個小時的磨合，他已經比彈幕淡定了許多，至少不會再忘記說台詞了。
“當然還是有區別。”他向前走了兩步，手指輕輕抬起了金迷的下巴，“那些死物，隻要保存得當，再過百年也不會有太大變化，而你，已不如我娶你時年輕貌美。”
他演到這裏，彈幕頓時炸了。
“啊啊啊啊啊渣男啊！！上次看的時候明明沒這麽生氣的！”
“臭男人看看自己什麽樣子！竟敢說我們然姐不年輕貌美！！！”
“然姐不哭，跟他離婚，我養你！”
“笑死，這個世界果然看臉，上次孟燦然演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樣說的。”
“什麽鬼，都是孟燦然，明明是因為她這次演得太好了，觀眾都跟她共情了。”
“隨你們怎麽說，反正渣男必須死！”
“臭男人放開你的手！別碰美女！”
屏幕裏的池旭確實也鬆開了手，接著和金迷往下演。這場戲是女主情感壓抑許久的一個爆發點，戲眼都在她身上，金迷的表演撐起了這個角色，連帶池旭的發揮，都比當年他在電視劇裏還要好。
片段表演結束後，不止彈幕裏的觀眾瘋了，現場也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甚至有觀眾激動地站了起來。
主持人連忙上台維持秩序，把話頭交給了三位評委。
“孟燦然真的是很讓我吃驚，她上次的表演我也有幸看過，今天這段簡直是跨時代的進步。”
“確實，她的表演很有感染力，而且她懂得怎麽用眼神去演戲，這點是很多年輕演員做不到的。”
兩位評委都說了話，主持人又看向裴慎思：“裴老師呢？你對孟燦然剛才這段表演怎麽看？”
裴慎思剛剛一直沒說話，是因為他有些驚訝，他剛才看孟燦然那段表演，竟然在她身上看出了金迷的影子。
他曾經和金迷一起拍過戲，那是段對他來說異常珍貴的回憶。他剛踏入演藝圈時，老師就經常用金迷來舉例子，他自己也研究過金迷的許多表演，對她的一些習慣動作甚至微表情，都十分熟悉。
孟燦然剛才那段表演，他覺得如果換成金迷來演，她也會這樣演。
“演得確實不錯，她的進步是完全不懂表演的人都能看出來的。”裴慎思收回思緒，對著話筒道，“不過你的台詞水平配不上你的表演，台詞方麵可能還需要再花點時間練習。”
主持人道：“看來我們裴老師果然精益求精，要求嚴格的人。”
金迷卻知道她的台詞確實還存在問題。她上過係統的表演課，有最好的老師教她，她知道表演技巧也知道台詞應該怎麽說，但台詞是需要花時間練習的，孟燦然沒有係統地訓練過，氣息不足，肌肉力量也不夠。
她在來之前已經練習了幾天，相比之前有點進步，但這種基本功，是沒辦法速成的。
在不懂表演的觀眾那裏，她現在的水平已經夠了，所以覺得裴慎思有些吹毛求疵。但金迷自己知道，想要走得更遠，她還得花更多時間練台詞。
指定的片段表演完，就到了現場命題環節。這個環節每人需要表演五分鍾，兩個對抗的演員表演同一題目。
這次沒有精致的妝造，也沒有舞台效果，很多時候都需要演員無實物表演。
“那接下來要PK的就是謝初時和孟燦然，請幾位老師給他們出一道題目。兩位演員隻有三分鍾的準備時間。”
主持人說完，三個評委商量了一下，讓他們演一段日常戲：“剛才他們兩位表演的片段，都是情緒比較激烈的戲，所以我們想看看在沒有這麽強烈的衝突時，他們會怎麽演。”
他們給孟燦然和謝初時設置了姐弟人設，讓他們表演一段姐弟相處的日常。
隻有三分鍾的準備時間，雖然兩人是競爭關係，但得合作完成這個作品，所以還是站在一起商量。
“沒想到我還升輩分了。”謝初時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金迷：“……”
雖然現在鏡頭沒對著他們，但也不用這麽囂張吧！
“隻有兩分三十秒了，你還是想想待會兒怎麽演吧。”金迷是真的想衝他翻個白眼，“這樣吧，你演一個頑劣的弟弟，這樣你比較有發揮的空間，劇情就是你在外麵打架回來，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然後我嘲笑你。”
謝初時：“……”
她隻是想嘲笑他吧？
謝初時心裏不滿意，但沒有時間讓他們討論太多了，最後還是直接這樣演了。金迷是獨生子女，家裏沒有弟弟，但可能直播前謝初時特地來找自己說了那段話，她現在看見他就真的想揍他，演得是真情實感。
這種沒有劇本臨場發揮的表演，謝初時一直不占優勢，否則他也不會是目前積分最低的一個。好在金迷經驗豐富，把節奏帶得很穩，每次都能讓謝初時接上話。
最後評委打分時，都把自己的票投給了金迷。
“好的，這樣的話，我們的初時弟弟就得暫時進入待定區了。”主持人指著另一側的待定區，遺憾地宣布。
“？孟燦然竟然真的把謝初時淘汰了[捂臉]”
“這不很正常嗎？剛才他們兩個對戲，謝初時全靠孟燦然帶啊。”
“沒事，初時弟弟還小，未來可期！”
“初時弟弟進入六強已經很厲害了！”
“恭喜然姐！所以下期我然姐還會來是嗎！”
“我們初時弟弟隻是待定，不是淘汰！”
“各位導演，還愣著幹什麽，趕緊的給我然姐遞劇本啊！！”
金迷今天的踢館成功了，但剩下五名演員還要繼續比賽，謝遲沒有再看下去，關掉了軟件。
陳覺剛才看見他看直播已經很驚訝了，圍觀完全程後，他更驚訝了：“總裁，我覺得你說得沒錯，孟燦然肯定有什麽不對勁。”
她怎麽會忽然變得這麽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