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四合一

蘭珠腳下不停, 在看到阿瑪也在後,腳下的步子慢了不少,頭上本來還有些搖晃的步搖, 都變成了微微顫動, 保持著一個世家貴女該有的儀態。

“女兒給阿瑪、額娘請安。”

有些胡子邋遢的佟國維, 在看到女兒過來後, 明顯不自在了一下。

他這樣子是不是不太幹淨?

要不要先去換身衣服?

隨即女兒的一句話打斷了佟國維的思路。

“阿瑪最近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本來想要起身的動作,又坐了回去。

罷了, 還是先看看這兒什麽情況。

“夫人,這是怎麽回事?”佟國維端正了表情, 隨即問道。

要知道佟國維是屬於那種典型的滿族男人, 身材高大結實, 再加上最近風裏來雪裏去的, 沒怎麽打理儀容, 這麽一板著臉, 有了那麽幾分黑麵煞神的模樣, 顯得有些可怖。

“也不是什麽大事。”

“就是最近臣妾在家中中毒,然後剛好又查到了肖姨娘身上, 所以才把人叫來問問。”赫舍裏氏雲淡風輕的對著老爺說了這麽一番話。

瞬間佟國維就睜大了雙眼:“你說什麽?!”

“這麽大的事, 你怎麽不早些給我說?!”聽到夫人中毒,佟國維那是震驚異常,且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

聞言赫舍裏氏輕笑了聲:“老爺在為皇上辦事,您已經夠辛苦的了, 臣妾自然不能讓您再掛心。”

這麽一番話下來, 佟國維感動極了, 心自然而然就偏向了夫人這邊。

“肖氏, 你可真大膽!”

顯然是不打算聽肖姨娘的解釋, 就直接給她定了罪。

一番變化下來,讓下麵跪著的肖姨娘傻了眼。

最後她忿忿的看向了表情淡然的夫人,當真是好手段!

不過她也不懼!

她自問沒有留下把柄,夫人說查到她也可能是詐她的,她不能慌!

她還有兒子!

“老爺明鑒,奴婢為何要給夫人下毒?”

“奴婢有子有女,且德克新是長子,奴婢犯不著這麽做。”冷靜下來的肖姨娘,倒是顯出了兩分急智。

不過任憑她如何解釋開脫,赫舍裏氏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這讓肖姨娘心裏越發的沒底兒起來。

“肖氏,閉嘴!”佟國維大喝一聲。

“什麽長子!他還輪不到這個位置!”在佟國維的心裏,他的長子位置是屬於葉克舒的。

本來安靜跪在一旁的德克新被阿瑪這句話弄的怔愣起來。

原來在阿瑪心裏,他不管怎麽樣,始終不如大哥嗎?

肖姨娘被這麽一吼,看向老爺的眼神帶著難以置信。

嫡長子都沒了,為何她的兒子不能是長子!

就是因為老爺的偏心,所以才才會這般鋌而走險。

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老爺看到的,永遠隻有夫人所出的三爺和大格格,明明她生了一子一女,但偏偏更那趙氏的待遇沒什麽兩樣。

這怎麽能讓她不心生怨恨!

“老爺,別生氣。”平複下來的赫舍裏氏,眼神冰冷的看向肖氏。

長子是老爺心中的痛,何嚐又不是她的。

她的頭一個孩子,包含了她無限期望出生的長子啊!

果然!

從一開始肖氏就在心生妄想!

“肖氏,我既然把你叫過來,那肯定是有證據的。”

“既然你這般不甘心,那就給你瞧瞧好了。”

“依雲,把人帶上來。”

“是,夫人。”

一旁的蘭珠始終安靜的坐著,這裏有額娘和阿瑪在,還輪不到她插手這些。

她隻需要安靜的聽著就可以了。

然而,等依雲將人帶上來後,蘭珠卻驚訝的眼睛都睜大了幾分。

怎麽會是她?!

赫舍裏氏看著肖氏徒然灰敗下來的臉色,心裏的怒意更甚。

“你怎麽敢!”

“把手伸到蘭珠的院子裏!”

如果不是這次機緣巧合,是不是她們母女兩人都逃不過肖氏的算計?

相比較赫舍裏氏的隱忍,佟國維的反應就直白的多,起身朝著肖姨娘就是一腳,將她踢到在地。

表情甚是可怖:“你真是好的很!”

在佟國維的心裏,除了已逝的嫡長子,在他心裏就嫡女蘭珠的分量最重,哪怕是同為嫡子的隆科多也比不上。

肖氏將手伸到女兒身邊了,可不就是犯了他的逆鱗。

特別是當他無力阻止女兒進宮之後,這份寵愛就更甚了。

“柳秋,這可是你小廚房的人?”依雲帶進來的人,蘭珠當然眼熟了,也算的上是她院子裏的二等婢女,在柳秋所管理的小廚房裏麵當差。

看到來人,蘭珠什麽事都想通了:“怪不得額娘會中毒。”

“所以問題是出在我這裏嗎?”

“你收買了我院子裏麵的人,然後借由我的手,給額娘下毒?!”蘭珠此時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原來到頭來,是她害了額娘!

赫舍裏氏早在讓人去叫人的時候,就一直觀察著女兒,生怕她受不住。

所以在她露出些許不對勁兒來的時候,赫舍裏氏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玉瑾,來額娘身邊。”

蘭珠淚眼朦朧的走向額娘,眼神之中帶著懊悔和自責:“額娘……”

“玉瑾乖,額娘從來不怪你。”

“錯不在你,錯的是那幕後之人肮髒的心思。”

“額娘的玉瑾這般孝順懂事,你是額娘的驕傲,京城不知道多少夫人都羨慕額娘能有你這般乖巧的女兒。”

“所以,不要自責。”赫舍裏氏將女兒摟緊懷裏柔聲安慰著。

還不忘目光如針一般紮向了肖氏。

其實早在昨天她就已經查出來了,為何要推遲一天才處置肖氏,自然是因為她知道老爺今日會早回來。

她是故意這般做的!

為的,就是讓老爺親自打碎肖氏底氣和妄想!

這比讓她動手更讓肖氏刻骨銘心!

“夫人,一個婢女說明不了什麽。”

“奴婢也可以說是她隨意汙蔑。”哪怕到了這個時候,肖氏也抵死不認。

反正她給出去的東西都是沒有標記的,即便這婢女真的是她的人,她也可以不認!

“的確是這樣。”

“不過有一樣東西,你可否認不了。”

“這婢女之所以能為你做事,你用銀子收買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嘛,自然是你許諾會讓她做德克新的姨娘,所以她才會死心塌地的幫你做事。”

“奴婢沒有這麽說過。”肖氏道。

這時候,自進來後就一聲不吭的婢女抬起了頭:“肖姨娘,奴婢知道您可能會事後反咬一口,所以特意留了證據。”

說罷,那婢女從懷裏掏出了一支素淨的海棠銀簪。

“這可是您的東西,您總不能否認吧。”

“這支銀簪,是您剛進府戴的,這般寒酸的東西,想必府裏的老人都有印象,後來被您賞給了我,你可能忘記了,這東西的確是沒印記,但是府裏可都知道這銀簪是誰的東西。”

肖氏看到這東西,嘴巴喏喏了幾下,什麽也沒能說出來。

她當初為何會賞出這個銀簪?

是因為她覺得這銀簪就配這婢女癡心妄想的心思,也帶著些許羞辱之意。

畢竟當初她帶著這銀簪進府,可是被人嘲笑了許久。

敢肖想她的兒子!

卻不想到頭來反而成了壓倒她的最終證據!

“既然夫人都知道了,那奴婢也無話可說。”事已至此,肖氏也找不出反駁的證據了。

終歸是她棋差一招,但她並不後悔!

從新來過,她也會如此選擇,隻不過她會做的更隱蔽!

赫舍裏氏眼神中劃過一絲嘲諷:“老爺,好歹也是德克新和明惠的生母,不如就饒了肖氏一命。”

赫舍裏氏真的這般想?

當然不可能!

差點害了她們母女兩人的人,她怎麽可能不恨!

但話又說回來,肖氏為老爺生了兩個孩子,怎麽處理老爺來定最合適!

她從始至終就沒想過自己將肖氏發落的。

佟國維看了眼眼神中還帶著驚懼的女兒,心中的念頭尤為堅定:“易青,肖氏病了,送她回院子。”

“將二格格抱給趙氏那裏去。”

兩句話,就決定了肖氏的下場。

肖氏聽完,這才反應過來夫人的險惡用心,臉上淒慘一笑:“老爺啊!”

“您真是無情!”

一旁跪著的德克新聽後,眼神巨震,阿瑪這是想讓姨娘病逝啊!

“阿瑪,求您放過姨娘一命。”

另一邊小小的明惠也跟著哥哥說道:“阿瑪,求您放過姨娘。”

時年不過八歲的明惠,自小也被肖氏保護的極好,且滿人家的格格尊貴,特別是她是府中唯二的格格,府中自然也沒有下人敢欺負她,哪怕她並不受寵。

所以,明惠被養的很天真,但她也懵懂的知道,姨娘是犯錯了,所以要被阿瑪懲罰。

但佟國維絲毫不為所動:“易青,還不動手?”

然後就再沒看這裏一眼,直接起身出去了,絲毫不給人再求情的機會。

隨著易青將人帶走,屋子裏麵又恢複了平靜。

蘭珠不好意思的從額娘懷裏掙脫出來,臉頰還有些微紅:“額娘,您身子好些了嗎?”

“已經好多了。”

“時辰不早了,快回去吧。”

“額娘想你也還有事要處理是不是?”之所以沒有動女兒身邊那個柳秋,是因為赫舍裏氏想讓女兒自己處理。

畢竟是女兒自己身邊的一等婢女,哪怕她這個做額娘的,也沒有逾越的道理。

再加上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她也想看看女兒要如何處理。

玉瑾以後要入宮,她不可能事事都幫她考慮好了,她也該學著放手,讓女兒自己處理這些事了。

“嗯。”蘭珠自然聽懂了額娘的話外之意。

“去吧。”

“那女兒就先告退了。”

撫春院

回到院子的蘭珠,並沒有第一時間就讓人叫柳秋前來,而是坐在矮塌上閉目沉思。

一旁的柳春和柳夏都默默的站著,直到門外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柳秋端著托盤走了進來,臉上帶著討好之意。

昨兒個正院的雲嬤嬤來小廚房帶走了一個婢女,自那之後,柳秋就一直忐忑不安。

特別是今兒格格匆忙去了正院,回來的時候臉色並不怎麽好看。

雖然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柳秋知道,絕對不會是小事!

小廚房一直都是她在管理,如今出了事,她怎麽可能置身事外。

“格格,奴婢做了您喜歡的雲浮糕,您要不要嚐嚐?”

蘭珠聞言漠然的睜開了眼睛,看著柳秋久久不語。

這件事,也不能全都怪在柳秋的頭上,她這個主子至少得負上一半的責任。

撫春院都是她在掌管,沒能及時得知有人生了二心,也是她的失職。

“柳秋,往日我讓你給額娘做的糕點,為何會被別人動了手腳?”這是蘭珠最心緒不平的地方。

柳秋聞言臉色一白,咚的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是奴婢疏忽大意,望格格責罰。”

柳秋聰明的沒有過多的狡辯,至少事實就是從她這裏出了問題。

不同於柳春和柳夏是孤身一人,柳秋是府中的家生子,所以她比其他人多了兩分底氣。

這也能解釋為何她的性子如此活潑。

“好一個疏忽大意!”蘭珠被氣的胸口起伏不定。

這入口的東西,也能疏忽大意?!

“柳秋,大廚房還差個打雜的人,你就先去頂著吧。”蘭珠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柳秋不可置信的抬起頭:“格格,您是不要我了嗎?”

神色泫淚欲滴,定定的看著前方的格格。

蘭珠卻並不接話,隻是沉默的靠著。

一旁的柳春見柳秋還想說些什麽,眉頭一皺,腳下微動走到了柳秋身前,將之給強硬的脫了出去。

等將房門關上後,柳春嗬斥道:“格格讓你去大廚房反省,又沒說直接把你調過去。”

“你這般神色,是不服格格的決定嗎?”

“做錯了事就該受到責罰,差點親手害了夫人,格格心中定是難受萬分,沒把你打發回家,就已經是格格格外開恩了。”柳春一直都不怎麽喜歡柳秋的性子。

隻不過格格沒有發話,她也不敢做些什麽。

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好好讓柳秋反省一二。

要是性子能改,自然皆大歡喜,要是不能改,格格這次想必也不會再心軟了。

“我……我知道自己這次大錯特錯,但我不想離開格格。”府中競爭激烈,格格身邊固定四個一等婢女,她這一走,自然有人頂上她的位置,即便她能再次回到格格身邊,但這一等婢女的位置,怕是也很難再保住了。

主子身邊的一等婢女,代表的就是主子的臉麵,等她沒了這個位置,指不定以往相熟的人該怎麽嘲笑她。

“這是格格的命令。”柳春說完這句話後,就轉身回了房間。

柳秋看著緊閉的房門,臉上彷徨。

站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出來,最後柳秋隻得回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房間內

“走了?”

“回格格的話,柳秋已經走了。”

“走了也好。”

“這樣的性子留著我身邊,最後隻會害了她。”蘭珠輕聲道。

“格格,不會是您害了柳秋,隻會是柳秋害了您啊!”柳春看的分明。

她不否認柳秋的忠心,但她也知道,柳秋那人,太容易被外物所迷惑。

“罷了,不說這個了。”到底是從小跟著自己的婢女,蘭珠心裏麵怎麽可能不難受。

但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這是蘭珠的底線!

不管這個做錯事的對象是誰!

畢竟世上沒有後悔藥!

……

自府中出了這個事情之後,赫舍裏氏便徹查了府中,下人們都人人自危。

這般動作下來,蘭珠明顯感覺到府中的人謹慎了不少。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臨近選秀的時間也越來越近。

康熙十五年十月初一

佟佳府上一片熱鬧景象。

正院裏,府中唯一的趙姨娘帶著幾人孩子正在正院請安。

今兒個是初一,正是請安的日子,同樣也是府中大格格的生辰。

這也許是她在府中過的最後一個生辰,所以今兒佟佳府上下都動了起來。

距離上次肖姨娘的事,已經過去了快一年的功夫,二格格明惠年齡小,在早先還哭鬧不止,如今已經變得沉默異常。

本來還算活潑的性子,整個人都陰鬱了不少。

一旁的德克新,也是同樣。

顯然當初阿瑪的話,給了他沉重的打擊,到如今也沒能走出來。

倒是一旁趙姨娘所出的洪善,性子落落大方,跟嫡係的關係還不錯。

“姐姐姐姐,您今兒個生辰,可有沒有想要的東西?”在蘭珠麵前說話最活潑的,永遠要數隆科多!

今日滿十六歲的蘭珠,整個人又美了不少,且性子也更加的沉穩了。

聽到弟弟的這番話,她隻是輕笑了聲:“哪兒有問別人生辰想要什麽的。”

“隻要是你送我,姐姐都喜歡。”

九歲的隆科多整個人又長高了不少,差不多已經快跟蘭珠一般高了。

站在隆科多身後的洪善眼神帶著微微羨慕,他雖然和嫡姐關係還算是融洽,但永遠都不可能和隆科多一般這樣放肆。

嫡子和庶子之間,有這不可逾越的鴻溝!

赫舍裏氏看著女兒,麵上雖是帶著笑,但眼底卻有著絲絲縷縷的傷痛。

明年二月就是大選了,這麽算下來,玉瑾在家的時間也隻有四個月了。

但今兒是大喜的日子,她不能表現出任何不對勁來。

“你阿瑪出門前可是說了讓我好生準備的。”

“額娘,隻不過是一次生辰,不必興師動眾的。”蘭珠如何不知道額娘和阿瑪最近並不開心。

大選快要來了,她心裏自然也是同樣不安和不舍。

“額娘今兒請了戲班子進府,等會兒咱們都去聽聽。”盡管沒有發出請帖,但赫舍裏氏還是不想委屈了女兒。

說話的功夫,門外就有人來稟報。

“夫人,赫舍裏格格和瓜爾佳格格上門拜訪。”

蘭珠聞言眼睛一亮,轉頭期待的看向額娘。

赫舍裏氏笑嗬嗬的搖頭:“去吧。”

蘭珠許久沒有跟兩人相見了,再加上明年三人都要選秀,三人之間自然有著說不完的話。

蘭珠帶著人走了,赫舍裏氏對著其他人表情就沒有那般熱絡了:“都回去吧,等會兒都去戲園子裏聽戲。”

“是,夫人/嫡額娘。”

撫春院內

蘭珠屏退了左右,房間裏麵隻留下了三人。

“蘭珠,生辰快樂。”文鴛和櫻蘭各自送上了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

蘭珠接過後放到了一旁。

“蘭珠,明年就是大選了,你怕不怕?”年紀最小的文鴛先開了口,臉上還帶著絲絲憂慮。

蘭珠還未回話,三人之中最大的櫻蘭先接了話:“文鴛,大選沒什麽好怕的。”

“隻要安安分分的,秀女們也不會來招惹。”畢竟櫻蘭清楚,大選的秀女們,除了家世頂尖的那一撮,剩下的,除非容貌逼人,不然也不會有人生事。

宮中可不比外麵,那就是塊兒石頭都會說話的。

沒有根基的秀女想要在大選的時候動手淘汰別人,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宮中嬤嬤們的眼睛可尖著呢。

畢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能進宮選秀的秀女們了,家中都是囑咐過的,不會有人這般愚蠢。

“櫻蘭姐姐,你這次應該不用再從初選開始吧。”文鴛問道。

櫻蘭姐姐是上一次大選留下的秀女,且年齡也超了,要不是出了孝誠皇後的事,櫻蘭姐姐這會兒應該早就嫁人了。

而不是這般拖到了現在。

“嗯,我隻需要最後參加殿選。”說罷,櫻蘭擔憂的望了表妹蘭珠一眼。

明年選秀之後,她們怕是再也不能像這般相聚了。

蘭珠像是沒看到表姐的神色一般,臉上還是笑盈盈的:“我額娘今兒請了戲班子回府,咱們快些過去,可別錯過了好戲。”

……

用過午膳之後,櫻蘭和文鴛就回去了。

等到申時末刻,佟國維回府的時候,帶來的人可讓蘭珠久久回不過神來。

“表……表哥,你怎麽來了?”佟國維身側的人,赫然是本該在宮中的康熙。

“怎麽?”

“表妹不歡迎我?”康熙劍眉一挑,嘴角帶上微微笑意。

蘭珠站在額娘身側,抿了抿粉嫩的唇,隨即眼眸低垂:“沒有,表哥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時,佟國維腳步頓了頓,但還是在梁九功的催促之下,帶著夫人和其他人往前走,將皇上和蘭珠落在了後麵。

“老爺……”

“無事,咱們先走一步。”

蘭珠看著遠遠走在前麵的阿瑪,再看看身旁的表哥。

“玉瑾,生辰快樂。”康熙從袖口裏拿出了一個長長扁扁的木盒子,遞到了蘭珠身前。

蘭珠定了定神,抬手接了過來:“謝謝表哥。”

“你我二人之間何須如此客氣。”將東西遞給表妹後,康熙順手就將手放到了表妹頭頂摸了摸。

蘭珠受驚一般睜大了眼睛。

“嗬嗬……”

康熙愉悅的笑出了聲:“我庫房裏有對兒紅寶石的玉兔子,跟表妹很是相像。”

蘭珠聽出了表哥的言下之意:“真的嗎?”

“那表哥下次帶來我看看。”

“好。”

……

紫禁城

慈寧宮

太皇太後正跪在小佛堂前念經,等到將金剛經念完後才睜開了眼睛。

一旁守著的蘇麻喇姑第一時間就走了過來,將主子給扶了起來。

“唉!”

“老了老了。”

“跪這麽一會兒就受不住了。”起身後,太皇太後捶了捶膝蓋。

“娘娘您哪兒老了,奴婢看您還是跟從前一般年輕漂亮。”將主子扶出小佛堂後,蘇麻喇姑拿起了桌子上放著的小木槌,跪坐在了地上,動作輕柔的給主子捶起了腿。

“行了,這事哪兒用得著你動手。”在腿上的酸麻感過去之後,太皇太後就出聲喊停了蘇麻喇姑。

太皇太後斜靠在矮塌上的桌子邊兒,眼睛似睜未睜:“皇帝出宮了?”

蘇麻喇姑眼睛微微一閃:“是,娘娘。”

“嗬!”

“倒是哀家小看了佟佳氏。”

“到底是青梅竹馬,跟旁人不同呢。”太皇太後的語氣始終平和。

但熟知她性子的蘇麻喇姑知道,娘娘這是不喜佟佳格格了。

蘇麻喇姑低垂著頭,始終一言不發。

這種時候,她隻需要聽著就是了。

“塔娜也是皇帝的表妹,希望明年的選秀皇帝不要厚此薄彼才好,不然哀家可不依!”

“娘娘定會如願以償的。”

“科爾沁如今大不如前了,就靠哀家支撐著可不行,哀家年紀大了,琪琪格又不管事,唉!”

“娘娘,一切都會好的。”蘇麻喇姑安慰著。

“但願吧。”

“畢竟皇帝可不是先皇,他們兩的性子就完全不同,猛虎怎麽可能成為柔弱的兔子。”

“這事還要徐徐圖之。”曆經三朝的太皇太後,將這一切看的分明。

端看皇帝能解決鼇拜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擺布的皇帝,哪怕她是太皇太後也不行!

況且皇帝並不喜歡蒙古嬪妃,這可就難辦了。

“把皇帝出宮的消息給那拉庶妃送過去。”

“娘娘為何不給昭妃送消息?”

“昭妃可用不著哀家送消息。”

“能跟孝誠皇後打擂台的人,怎麽可能真的如她表現出來的那般無害。”太皇太後神色莫測。

“看來娘娘更看好那拉庶妃,而非馬佳庶妃。”

“長子的分量到底不一樣啊。”

“馬佳庶妃生的多又如何?養不活生的再多也無用!”

“奴婢這就去辦。”

……

康熙十六年二月初一

神武門前聚集了許多盛裝打扮的待選秀女,大家臉上都帶著期待與憧憬。

隨著時辰的到來的,大家都跟著小太監們的身後,踏進了巍峨莊嚴的紫禁城。

走在最前麵的,自然是家世最高的那一波。

其中就包括有蘭珠和太皇太後提前叫來的那位博爾濟吉特氏!

按理說,身為蒙軍旗的博爾濟吉特氏是排在滿軍旗之後的,但誰讓人家身份高呢。

加之宮中還有太皇太後看著,所以宮內的太監奴才們,也都是上趕著巴結。

博爾濟吉特氏比京城的秀女大概半個頭左右,膚色也比其他人要深一點兒。

她今日穿了一件正紅色的旗裝,張揚的紅色也沒有壓製住她反而的她越發明豔大氣。

蘭珠所在的佟佳一族,在表哥登基掌權之後,就從原來的漢軍旗提到了如今的滿軍鑲黃旗。

除了姓愛新覺羅的宗室女外,其餘的滿蒙漢三旗的適齡女子,皆需要參加選秀。

而蘭珠所在的滿軍鑲黃旗,是直接隸屬於皇帝的上三旗,且是頭旗。

所以蘭珠在選秀的時候,自然排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入宮之前,額娘都已經給她詳細的說過選秀事宜,且她身上也被裝滿了各種各樣的打賞荷包。

大的小的,以便她在宮中行事方便。

跟隨太監穿過神武門後,蘭珠等人就被引到了順貞門,在這裏,她們需要驗明正身。

蘭珠落落大方的走進了房間內,裏麵站立著四位上了年紀的嬤嬤,皆是表情嚴肅。

但四人在看到進來的人後,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佟佳格格好。”

“您去屏風後站站,等會兒直接出來即可。”負責驗身的嬤嬤態度極為和藹,顯然是得了上麵的命令。

蘭珠聞言臉上輕笑:“多謝各位嬤嬤了。”

“一點兒心意,嬤嬤們辛苦了。”說罷,蘭珠就將準備好的荷包拿了四個出來,分別遞到了四位嬤嬤手上。

“佟佳格格太客氣了。”嘴上說著客氣,但幾人卻沒有推辭,直接將荷包接了過去。

畢竟這種都是選秀心照不宣的規矩。

一旁記名的嬤嬤寫好帶有佟佳格格的身份牌後,恭敬的將牌子遞到了佟佳格格手上:“佟佳格格,您拿好牌子。”

如果沒有意外,這位佟佳格格至少是個妃位。

如今宮中可就昭妃娘娘一個妃位,其他那麽多生了皇子皇女的庶妃可一個都沒能晉升。

這時候結個善緣,以後說不得也能多條路。

“勞煩嬤嬤了。”蘭珠自始至終的態度都很好,絲毫沒有仗著自己家世好就囂張跋扈。

哪怕已經知道自己被內定了,蘭珠也沒有想要逞威風的意思。

在她看來,這些都沒意思極了。

“佟佳格格客氣了。”四人輕聲細語的將佟佳格格送了出去。

記名的嬤嬤在下一個秀女進來之前忍不住感歎:“佟佳格格性子真好。”

“你見了一麵就知道性子好了?”

“知人知麵不知心,後宮可不是好混的。”

記名嬤嬤斜了眼負責驗身的兩位嬤嬤:“我這雙眼睛,可比你們好使一點兒。”

“得了吧,佟佳格格進宮之後,一個妃位肯定跑不了,你眼睛再好使也沒用,人家能看上你?”

記名嬤嬤並不接話,她知道佟佳格格是個熱灶,她也沒那個攀龍附鳳的心思。

就是忍不住感歎一句罷了。

屋子外,蘭珠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第一個出來的,見文鴛還在不遠處站著,腳步微轉,就朝著文鴛那邊兒去了。

“蘭珠,檢查怎麽樣?”

“我這會兒有點害怕。”文鴛見蘭珠過來,本來還忐忑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不用怕,你家裏應該給你準備有東西,你隻需見機行事就行。”蘭珠一點也不擔心文鴛被為難。

文鴛的家世亦不低,宮中嬤嬤可不是那種不會看人眼色的。

畢竟,不聰明的早就消失在宮裏了。

“被你這麽一安慰,我心裏就鬆快多了。”文鴛聞言笑了笑。

這時候,唱名的太監也也叫到了文鴛,蘭珠嘴角微笑:“去吧,我在外麵等你,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去。”

“嗯。”

蘭珠在文鴛進去之後,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站著。

她不是很能應付那些上麵攀談的秀女。

自己一個人待著多好。

期間不是沒人想要上前,但家世低的不敢來,家世高的又自持身份,不肯主動上前。

細說下來,蘭珠跟前還算是清淨。

但一種清淨沒維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蘭珠看著眼前高挑的女子微微抬頭。

花容月貌般的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一絲詢問。

“你就是佟佳·蘭珠?”來人正是太皇太後的侄孫女,同樣也是皇帝表妹的博爾濟吉特氏。

博爾濟吉特氏說出的話。可以說是很不客氣,但蘭珠卻意外的沒有什麽惡感,可能是因為博爾濟吉特氏的神色太過坦**。

“我是。”蘭珠點頭。

“你長得真漂亮,跟草原上的月光一樣美麗。”

蘭珠被博爾濟吉特氏直白的誇獎弄的微微愣神,隨即在看到她毫不掩飾的欣賞之後,蘭珠眼神裏都帶起了兩分笑意:“博爾濟吉特格格謬讚了。”

“就是你們京城人說話都文縐縐的,一點兒都不如我們豪爽。”聽到蘭珠回話,博爾濟吉特氏眉毛微皺。

“博爾濟吉特格格真性情,我不如你。”

“太皇太後讓我多交閨中好友,我不喜歡她們,我覺得你就很好,咱們做朋友吧。”性子直白博爾濟吉特氏,說話一向大大方方絲毫沒有扭捏。

她也不覺得自己這麽說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可以說,來京城才一年多的博爾濟吉特氏被太皇太後保護的很好,性子還去如在科爾沁一般,絲毫沒有被後宮所磨滅。

蘭珠有些招架不住:“博爾濟吉特格格,京城的貴女不會這般直接問出口的。”

博爾濟吉特氏理所當然:“我又不是京城的貴女。”

蘭珠徹底沒了話說,這種直白又真誠的人,真的就是她的克星。

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

“你是不想跟我做朋友嗎?”

蘭珠否認道:“沒有。”

“那咱們從現在開始就是朋友了。”博爾濟吉特氏為自己交到第一個好友開心不已。

明媚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絲毫不在意自己一口白牙明晃晃的露在了外麵。

“我就住在慈寧宮,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博爾濟吉特格格,滿族格格除非傳召,不然是不能進宮的。”

“而且咱們正在選秀,除了參加閱選,更是不能隨意進出皇宮的。”蘭珠柔聲解釋道。

“那等選秀過了,我應該就能找你玩了。”身為內定的人選之一,博爾濟吉特氏自然知道佟佳格格也是內定的人選之一。

且太皇太後還要她注意點佟佳格格,但她覺得佟佳格格相處起來很舒服,那肯定跟其他人不一樣!

阿瑪都說她是長生天保佑的人,所以她才不會看錯人呢!

“如果有機會,蘭珠隨時恭候。”蘭珠並沒有因為博爾濟吉特格格跟太皇太後的關係就推脫。

不管以後的博爾濟吉特格格會如何,但至少現在她是一個坦坦****的人,那就足夠了!

以後的事,以後再考慮。

走一步算三步的,太累了!

蘭珠並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那就說定了,等你進宮後記得找我玩兒。”對於博爾濟吉特氏來說,不能回草原雖然遺憾,但她也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並不會覺得難過。

能為部族分憂,於她來說,是一種驕傲!

哪怕從此困於深宮之中,她也不會怨天尤人!

她希望她的部族能越來越來!

“嗯。”

兩人說完,那邊文鴛也通過了初選,臉色跟剛進去之時,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文鴛出來,在看到蘭珠身旁的人後,隻是表情微微有些疑惑,但卻沒有在這時候問出口。

等到所有閱選秀女都經過初選之後,不管通過還是沒通過的,全部都被太監們依次送回了神武門外。

“各位秀女,通過初選的,明日卯時過半在神武門等候。”

……

神武門外,佟佳府的馬車早已經停在最前方,見到秀女們出來,各家的婢女們全都走了出來。

柳春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方的格格,本來提起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

等到太監話音剛落,柳春便迫不及待的走了上去:“格格,您還好嗎?”

蘭珠回了一個安定的笑容:“我很好。”

“夫人在家等您呢,咱們快些回去吧。”

蘭珠朝著身後不遠處的文鴛看了看,在見她也看了過來後,兩人視線交錯之間,彼此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嗯,回去吧。”今兒不到卯時就被喊了起來,這時候都已經快到申酉時了,一整天的緊繃著,蘭珠也有些受不住。

這會兒又累又餓的滿是疲憊。

蘭珠上了馬車之後,就閉上了眼睛,柳春見狀,細心的跪坐在了格格的身側。

等回了佟佳府,柳春正想開口叫格格,卻不想格格率先睜開了眼睛:“到家了?”

“嗯,格格,已經到門口了。”

“夫人在門口等著呢。”柳春掀開簾子,一眼就看到了現在門口等待的夫人。

蘭珠扶著柳春的手下了馬車,等看到額娘的身影後,本來還堅定的眼神瞬間有些委屈起來。

但她顧忌這還在門口,所以也不敢表現的太過,隻不過腳下的步子邁的大了些。

等走到額娘身邊後,就被額娘拉起了手:“回來幾天。”

“咱們快進去吧。”

“額娘讓大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水晶凍。”

赫舍裏氏自己也經曆過選秀,自然知道蘭珠這會兒肯定餓了。

“額娘最好了。”蘭珠挽著額娘的手臂,將頭靠在了額娘的肩膀上。

這般肆意跟額娘撒嬌的日子,不知道還能持續多久。

“用過膳後好好去睡一覺。”看著女兒眼裏透出的疲憊之意,赫舍裏氏心疼極了。

“嗯。”

……

紫禁城

“小主,初選已經結束了。”那拉氏正在朝著經書,聽到太監的話後,筆尖不由得頓了頓,墨水瞬間就滴落到了潔白無瑕的宣紙上。

那拉氏秀氣的眉毛皺起:“唉!”

“果然還是心不靜。”

“春柔,拿下去燒了吧。”那拉氏不在意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是,小主。”

屋子裏沉寂了好一陣,那拉氏才語氣平淡的開了口:“初選怎麽樣?”

“還是如往年一樣,刷下去了十之六七。”太監趙雲回答到。

“娘娘,咱們就這麽幹看著?”環顧四周,見屋子裏沒有旁人後,趙雲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然呢?”

“這次選秀可是昭妃主持的,這是她第一次主持選秀,你覺得她會讓旁人做小動作?”那拉氏嗤笑一聲。

在她看來,鈕祜祿氏將權利看的極重,她也許並不在意皇上的寵愛,但誰要是敢在她掌管後宮的時候動手,鈕祜祿氏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是,這次選秀可是有佟佳格格和博爾濟吉特格格在。”

“以她們的身份,入宮一個妃位怕是跑不掉,那咱們豈不是要被新人給壓下去了。”趙雲是那拉氏安排在後宮的心腹,所以在主子麵前說話,難免就大膽了些。

“那又有什麽辦法。”

“誰讓我沒有一個好的出身呢。”那拉氏語氣一直平淡著,但如果仔細聽的話,還是能發現她隱藏起來的不甘。

是啊!

誰讓人家出身好呢!

她沒有好的出身,所以隻能去爭!

畢竟,她的保清如今可是長子呢!

“五阿哥在宮外如何?”對於前些日子得到的消息,那拉氏不是沒有過想法,但如今看來,恐怕那是有心人給出的誘餌。

她不能衝動!

為了保清,她不能去做這個出頭人!

左右知道有保清在,以後皇帝晉位就不會少了她。

一個佟佳氏而已,她還不怎麽懼怕!

後宮想要長久,可不是光家世高就成的!

等佟佳氏進了宮,她有的是時間慢慢謀劃。

“五阿哥一切安好。”

“那就好。”

“五阿哥身邊切記不能沒了人,要時時刻刻的盯著,要是五阿哥出了一丁點兒的事,那他們也不用回宮了。”在對待這個唯一的兒子,那拉氏可以說是傾盡了所有。

為了保下這個兒子,那拉氏可以忍受母子分離的相思之苦。

隻要保清能平安長大,不管做什麽她都願意!

“奴才記下了。”趙雲躬身應答。

“那……選秀可還盯著?”

“盯著!”

“怎麽不盯著!”

“雖然不能動手,但不妨礙盯著人,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那拉氏從不打無把握的仗。

就如當初馬佳氏一般,哪怕她當初率先生下了庶長子,但如今棋高一招的,不還是她嗎。

聽說八阿哥又不好了,那拉氏如今懷著身孕即將臨盆,想必也顧全不了八阿哥,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馬佳氏有一個皇子就夠了,有兩個可不行。

“讓阿哥所那邊的人動了動,最近天氣不錯,吹吹風也正合適。”

“奴才記下了。”盡管主子沒有明說要動手的人是誰,但身為心腹的趙雲所卻知道主子說的是誰。

等到趙雲退出去,那拉氏才抬起頭看向了一片暗沉的天空。

“又要進新人了,這後宮也該熱鬧起來了。”

……

初選過後,是為期一個月的複選,蘭珠她們需要進宮學規矩。

這一天早上,赫舍裏氏依依送別女兒後,整個人就沒了精氣神。

“夫人,格格福運雙全,定能平安渡過複選的。”雲嬤嬤在一旁安慰道。

“玉瑾這兩年容貌越發的出色,我就是怕她不得太皇太後喜愛。”宮中太皇太後一向不喜歡容貌太過出色的人,也不喜歡皇帝對那個嬪妃太過上心,但偏偏玉瑾這兩樣都占了。

她不怕閨女被算計,因為她相信閨女的聰慧。

但她就是怕太皇太後會出手啊!

皇帝出宮的事能瞞得過大部分人,但絕對瞞不過曆經三遍的太皇太後。

但願一切真的能平安無事。

“夫人寬心,格格那般性子,沒有人會不喜歡的。”

“那可不一定,畢竟太皇太後的心,可硬著呢。”身為佟佳府的當家夫人,老爺更是孝康章皇後的親哥哥。赫舍裏氏自然知道比旁人更多的內幕。

當年孝康章皇後的死,絕對不會是那麽簡單!

先前那麽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沒道理到了該享福的時候,小姑子的身子反而衰敗的更厲害。

這其中要是沒有些陰私,她絕對不信!

“夫人暫且放心,太皇太後想必還不至於在選秀上動手腳。”

“畢竟,這次主持選秀的可是昭妃娘娘。”雲嬤嬤的分析不無道理。

後宮的這位昭妃娘娘,入宮十年未得一子,但眼下她是後宮位份最高的嬪妃,可是名正言順的管理著後宮呢。

“話雖如此,一旦皇上對玉瑾超過了太皇太後心中的那個底線,想必我兒的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裏去。”一如當初的海蘭珠和董鄂妃。

“皇上對格格不一般,他會知道該如何做的。”雲嬤嬤能怎麽辦?

隻能這麽幹巴巴的安慰著。

她家格格真是命苦,為何就非得進宮呢!

“伴君如伴虎,這會兒皇帝對玉瑾不同,焉知以後會不會厭倦。”赫舍裏氏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我寧願玉瑾是男兒身,也不願她進宮啊!”

“為何佟佳一族就偏偏隻得了玉瑾一個嫡女!”

“夫人……”

“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是,夫人。”

……

蘭珠跟在宮女的身後,一路安靜的到了儲秀宮。

早已經等候在這裏的管事嬤嬤們一個個都表情肅穆。

儲秀宮們在,領頭的嬤嬤嘴角邊的皺紋最是深刻:“各位小主安好,我是儲秀宮的管事嬤嬤,希望接下來的一個月,咱們能相處愉快。”

“現在,從東配殿開始,那邊兒每個屋子住兩人,然後西配殿這邊兒,一個屋子住四人,大家都跟著宮女們先去收拾東西。”

任何地方都免不了階級的壓製,皇宮這個地方的壓製隻會更加嚴重。

畢竟這裏是天下權力的頂峰之處!

就好比皇宮以東位為尊,能住進儲秀宮東配殿的,自然是位高權重的那撥人。

而蘭珠恰好跟博爾濟吉特氏分在了一起,不知道是理因如此,還是別人動了什麽手腳。

宮人們領著秀女們進屋後,就規規矩矩的退了出去。

“奴婢們就在門口,小主有事盡管吩咐。”蘭珠她們門外站了兩位宮女,顯然是一個宮女負責一位秀女。

博爾濟吉特氏在宮女出去後,就一臉高興的拉住了蘭珠的手:“真好,咱們這次住在一起。”

博爾濟吉特氏臉上的笑容晃的蘭珠有些眼暈:“這一個月,就勞煩博爾濟吉特格格多多關照了。”

“叫什麽博爾濟吉特格格,咱們不是朋友嗎,不用這麽生疏,你叫我塔娜就可以了,我家裏人都這麽叫我。”

“我叫你蘭珠怎麽樣?”

“這樣顯得咱們關係好。”

看著塔娜嘴巴不停的說著,蘭珠實在不知道她為何有這般好的精力。

“都可。”

“我帶的東西不多,不然還能跟你分享分享。”塔娜聽見蘭珠答應,轉頭就翻起了自己的包袱,不過顯然除了一些日常用的東西,她的包袱裏並沒有適合拿來送人的東西。

“塔娜你太客氣了,現在是選秀,東西可不能隨意送人。”看著這般大膽的塔娜,蘭珠著實有些頭疼。

要是塔娜在選秀出了什麽事,她覺得太皇太後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

“我知道了。”那就下次再送。

塔娜是真的喜歡跟蘭珠交往,她覺得蘭珠周身的感覺最讓她舒服。

她知道自己不怎麽聰明,但她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好賴還是分得清楚的。

“一會兒可能要出去,咱們先把東西收拾好。”蘭珠將帶來的包袱放到了靠近窗戶邊的**,隨後將自己帶來的東西一一歸置好,重要的能代表身份的東西放進櫃子裏麵鎖好。

一旁的塔娜見狀,也有樣學樣的將東西歸置整齊。

隨後,蘭珠讓宮女發了誰來,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後,就跟塔娜一塊兒出了房門。

她們出去的時間不早不晚,但兩人一塊兒出現,還是吸引住了外麵秀女的全部目光。

畢竟在這次的選秀中,她們兩位可是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