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覺醒來就有外快賺,林塵當然很樂意。
“行,成交。”
他爬起來,脫掉身上這套平平無奇的居家服,打算換上一身能入眼的戰袍……
由於衣服不是自己收拾的,林塵完全不知道安伯管家給自己準備了什麽衣服。
萬一全都是方便戶外行走的衝鋒衣,穿上之後根本茶不起來,那就不好辦了。
林塵來到隔壁臥室,開盲盒一般打開衣櫃,隻見一套套已經搭配好的華麗衣著,每一套都能閃瞎他的眼。
“安伯管家。”林塵喃喃道:“我可太愛你了。”
“?”公爵大人跟過來,表情有點怪怪的:“你剛才說什麽?”
林塵:“沒什麽,我是說,安伯管家簡直太貼心了,值得加工資。”
他說著,取出一套既好看又不耽誤外出活動的衣服,外加一件看起來很茶裏茶氣的羊絨米色鬥篷,大大的帽子看起來非常鬆軟,點綴在邊緣的是一種人造毛,摸起來手感很好。
林塵換完衣服才發現,溫澤爾一直站在門口,而被全程圍觀換衣服的自己,竟然沒有產生任何不適感。
隻能說,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他在心裏犯嘀咕,然後在配飾盒子裏,找出溫澤爾上次給他的藍寶石胸針,故意別在鬥篷上。
深藍色配米色,讓他這個二十歲的小帥哥,看起來分外明媚且不失優雅。
一枚公爵大人常佩戴的胸針好像還不夠彰顯公爵大人對他的寵愛。
“感覺手指有點空。”林塵翻了翻自己的手掌,忽然視線瞥向公爵大人的手,一笑,對方修長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比藍寶石和紅寶石更為昂貴的祖母綠,戒麵之大,很是耀眼奪目,他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公爵大人,可否借您的戒指一用?”
“等完成任務,我會還給您的。”
溫澤爾眉毛一挑,將手抬起來:“戒指,你要選哪個?”
公爵大人的手指上不止一個戒指,祖母綠旁邊的食指上,還有一枚沒有任何鑲嵌的素戒,古銅色金屬,其造型看起來很華麗複古,圖案像是一個……徽章。
如果林塵留心些許,就會發現,那其實是霍華德家族的家徽。
由薔薇花和兩把劍,組成一個盾牌的形狀,劍身上纏繞著吐露蛇信的雙頭蛇,是初代霍華德家主的伴生獸。
假若把這枚戒指戴在手上,其震撼人心的效果會比一千枚祖母綠來得更好。
可惜林塵不識貨啊,他這個眼中隻有亮晶晶的吞金獸,毫不猶豫地指指那枚祖母綠:“要這個。”
開心之餘,壓根兒就沒發現溫澤爾那戲謔的眼神。
“你確定?”
“嗯……您不肯嗎?”他沒有說要,會還的。
“好的,那就把這個給你。”溫澤爾把祖母綠摘下來,微笑著放進林塵的手心裏。
“謝謝。”林塵說。
盡管公爵大人的手看起來很修長,一點兒都不粗,可是兩個人對比起來,林塵的手還是小了一圈,戒指唯有戴在他的拇指上才適合,這一看就恃寵而驕,從公爵大人手裏薅下來的。
更有那味兒了。
林塵很滿意,並決定等會兒一點活都不幹,以免弄丟這枚昂貴的戒指。
“好了,我們出去吧。”
溫澤爾笑了笑,走在前麵。
車門再次打開,斯萊德和威廉仍然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在等溫澤爾,還是迫不及待想見一見那位被溫澤爾無限寵愛的青年。
據前幾天陸恩伯爵家那出鬧上法庭的新聞可知,對方的真實身份竟然是一名伯爵之子,當然,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出身自一個平庸的伯爵府,並不會讓一個在底層長大的年輕人顯貴多少。
相比起林塵的出身,更被人們議論紛紛的,是他與家人之間狗血的關係,以及毫不猶豫撕破臉的決然。
說到底,這又是一次權勢的較量罷了,一個被家族排除在外的棄子,之所以有底氣對抗整個家族,還不是因為身後有強權的支持。
人們在這件事裏麵深深地吸取了教訓。
太平盛世會讓原本就傲慢的貴族們越發傲慢,從而忘記了謹小慎微。
陸家的事提醒各位,哪怕是今時今日,也依舊會發生上位者一句話,就讓整個家族覆滅的悲劇。
“林塵,這位是儲君殿下。”溫澤爾站定之後,首先向林塵介紹了斯萊德。
走在溫澤爾身後的林塵心裏一驚,儲君殿下?
頃刻間他就將公爵大人的愛慕者什麽的,拋之腦後,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垂著眼眸向對方行禮:“儲君殿下,日安。”
林塵從溫澤爾身後走出來的那一刻,斯萊德和威廉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倒要看看清楚,是什麽樣的男狐狸精,能夠把溫澤爾那麽冷淡寡欲的家夥拿下。
威廉早就見過林塵這個人,隻不過當時情況混亂,他匆匆一瞥,沒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畢竟他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也沒有那麽特殊的黑發青年,最終會成為溫澤爾的情人。
如果早知道,他當時一定會仔細看清楚。
當然現在也不遲,威廉隻覺得現在的林塵,比當初名不經傳的時候更為亮眼了不少,就算站在溫澤爾身邊,也沒有配不上的突兀感。
看起來真年輕啊,皮膚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模樣長得好看,卻又不顯得咄咄逼人,氣質不張揚,但也不失明媚和陽光。
威廉發現,這個年輕人的眼神很平和,而一個內心平和的人,怎麽會費盡心思地站到溫澤爾身邊呢?
也是,那些一眼可以看透的人沒有意思,矛盾才會讓一個人更值得探索,回味無窮,威廉暗中感慨著,原來溫澤爾喜歡這種類型。
斯萊德抿著嘴唇,上下一瞟,霎時間也把林塵看了個遍,得出的結論就是:很一般。
相貌一般,氣質一般,身材也不見得有多好,大概年輕算得上是個長處,真不知道溫澤爾怎麽會看上這種平庸之輩,他很費解。
“嗯。”但溫澤爾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斯萊德繃著一張英俊的臉,將敷衍寫在高貴的臉上。
林塵暗想,這位儲君殿下夠冷豔的。
身為一個小市民,他心中倒是沒有任何不忿,甚至好奇地打量了一眼未來的君主陛下。
隻見對方十分年輕英俊,二十二三歲左右,一頭亞麻色的頭發很眼熟,林塵好像在哪裏見過,不太記得了。
高眉骨高鼻梁,淺褐色眼睛,白皙皮膚加上一點點雀斑,冷著臉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冷傲係的奶酷帥哥。
林塵想想對方的身份和這張臉,瞬間就原諒人家了。
視線一瞥,王儲殿下的肩膀上,站著一隻可愛與英武並存的雕鴞,林塵微怔,想必這隻雕鴞就是王儲殿下的伴生獸,他還挺羨慕的。
雕鴞是最大的貓頭鷹,有暗夜之王的稱號,名氣似乎不大,但其實戰鬥力排在白頭鷹和金雕前麵,基本是公認的世界十大猛禽之首。
擁有一隻雕鴞當伴生獸,太酷了。
“這位是威廉伯爵,你見過的。”溫澤爾的聲音從耳畔傳來,與此同時,林塵的肩膀也被對方穩穩握住了,似乎在回擊斯萊德對他的輕視。
林塵聞言,也對威廉伯爵欠身行了個禮:“威廉伯爵,日安。”
“林塵,你好。”威廉笑容爽朗,回應很是熱情。
斯萊德盯著溫澤爾握在林塵肩上的手,心裏一直鬱悶兼妒火燒身,這就是情人才有的待遇嗎?
他認識了溫澤爾這麽多年,太清楚這個男人有潔癖,對方平時很抗拒和別人發生肢體接觸,他曾經多次想打破這份疏離,可惜都以失敗告終。
斯萊德橫挑鼻子豎挑眼,淡聲說道:“溫澤爾,你的情人審美也太俗了,在這種場合穿得如此華麗,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良好的氣氛,因為他的一句話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威廉歎為觀止,這位殿下找茬也找得太明顯了吧?
這不明擺著嘲笑林塵是暴發戶。
“華麗嗎?”林塵轉過身來問道,他暫時還不知道公爵大人的那位愛慕者正是眼前的儲君殿下,他隻是單純請教:“可是您的穿戴比我更華麗耀眼。”
眾人一對比,是這樣沒錯,斯萊德身上穿著一件顏色鮮豔的重工外套,還帶了項鏈,手表,戒指,一根象征身份的手杖,他比林塵更不像是來冰釣的。
斯萊德心想,你怎麽能跟我比?
溫澤爾目光寵溺地看著林塵,柔聲道:“親愛的,這樣穿沒有任何問題,你也隻是戴了兩件飾品而已。”
自從和林塵一起出現後,他的注意力隻放在自己懷裏的青年身上。
“沒錯。”林塵舉起手:“我隻戴了一枚戒指。”然後摸摸胸前的胸針,說道:“以及一枚胸針。”
斯萊德和威廉順著他的介紹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兩人隻覺得這兩樣東西都很眼熟,絕對是溫澤爾日常佩戴的飾品,除了昂貴以外,代表著溫澤爾一定是比較喜愛它們的。
可它們竟然出現在溫澤爾的情人身上。
威廉:溫澤爾對情人真是慷慨啊。
斯萊德:果然很任性,什麽都討要!
儲君殿下很懷疑,自己上次送的那把獵槍,或許已經成為了林塵的囊中之物,這麽想著他的臉就黑了下去。
林塵發現氣氛似乎不太好,連忙笑著說道:“抱歉,我沒有質疑您的意思。”
“其實我這樣打扮的確是太過了,但也是有苦衷的。”
這句話成功地吊起了各位的胃口,斯萊德和威廉不約而同地問道:“什麽苦衷?”
溫澤爾有種不祥的預感,連忙捏了捏林塵的肩膀,示意對方不要亂說話。
他擔心這人莽撞地將他們之間的小交易說出來,要知道那位愛慕者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還好林塵並沒有那麽直接,他隻是說道:“都怪公爵大人太過出色了,自從來到公爵大人身邊之後,我時常感到自愧不如。”
“我的長相本來就比較普通,如果再疏於打理自己,恐怕很快就會被公爵大人所厭棄。”
這席話既拍了公爵大人的馬屁,又給了斯萊德一個挑不出毛病的解釋,林塵覺得自己都這樣說了,在場應該不會再有人為難自己這個小角色了吧。
可是林塵抬眸一看,便看到一張更加不愉快的臉……
奇怪。
斯萊德當然不愉快,溫澤爾寧願選擇一個長相普通的家夥,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他怎麽高興得起來?
他輕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林塵這麽真誠不反抗,斯萊德反而沒法找茬,這很令人鬱悶,他遷怒地看了溫澤爾一眼,大步朝著湖麵的方向走去。
威廉聳聳肩,轉過臉對林塵說道:“斯萊德殿下就是這麽個脾氣,林塵你不要放在心上。”
其實斯萊德的性格還是挺好的,慷慨大方,直來直往,前提是不涉及溫澤爾……
隻怪溫澤爾長了一張過分俊美的臉龐,在斯萊德情竇初開的年紀就不客氣地收攬了對方的心。
林塵點點頭笑道:“當然。”
他瘋了才會跟未來的君主陛下計較。
“威廉——”遠處傳來斯萊德的喊聲,打斷了威廉即將說出口的話。
威廉朝那位醋意大發的殿下,大聲地回了一句:“殿下,我馬上過來!”
然後又對林塵說:“我先過去了,你和溫澤爾也盡快過來,奧蘭治親王殿下在前麵等著呢。”
“好的,您快去吧。”林塵說。
目送他離開,林塵有感而發:“公爵大人,您這位朋友的性格真不錯。”
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林塵就覺得威廉人不壞,對方麵對斯賓塞的求助,臉上的糾結顯而易見,似乎認為這樣做很不妥。
雖然最終,他仍然是為了彼此的交情選擇讓棕熊出戰。
溫澤爾捏了捏林塵的臉,威廉做了什麽嗎,就讓林塵覺得他很不錯,而且,溫澤爾提醒道:“他上次還讓棕熊嚇唬你。”
這樣都能得到誇讚,那麽默許喬出麵援助的自己,在林塵心目中又是什麽評價?
林塵:“立場不同而已,我覺得威廉伯爵當初應該是放水了的,他們的伴生獸移動速度簡直慢到離譜。”
如果沒有放水,棕熊和巨蜥早就撲上來廝殺了,哪裏等得到喬出來製止。
溫澤爾笑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然後握住林塵的肩膀:“走吧,不要讓親王殿下久等了。”
他們走在前麵,喬和猞猁跟在後麵,成熟穩重的黑色大貓,知道猞猁害怕自己,它從不故意和猞猁對視,全程就是一個忽略的狀態。
這是強者對弱者的兼容,也是看在林塵的麵子上,允許猞猁出現在自己周圍。
猞猁跟在林塵身邊很放鬆,一旦確定環境安全,它便開始享受這戶外的冰天雪地,是如此的廣闊和自由。
這幾天蝸居在一隻黑豹的領地裏,把它憋壞了都。
如果不是身上有傷還沒好,猞猁必然已經在冰麵上跑起來,又或者去岸邊的雪地裏找找看有沒有一口一個的小點心。
“喬會冷嗎?”林塵穿著厚厚的雪地靴,回頭擔憂地看著隻有薄薄一層毛發的喬。
同樣都是貓科動物,它的毛比起猞猁真的太薄了。
聽見自己的名字,喬立刻抬頭,精準地捕捉到那雙關心自己的黑色眼眸,然後眯了眯眼,據說在貓科動物這裏,眯眼等於親吻。
林塵不確定是不是營銷號在胡說八道,總之他想起來就笑了,也對喬眨了眨眼。
“它不冷,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溫澤爾說道,湖麵上的風很大,帶著刺骨的寒意,在耳邊呼嘯而過。
他動手將林塵的臉擺正過來,仔細給對方戴上鬥篷的帽子。
他太溫柔,林塵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忍不住地想,這人對待一個合約情人都這麽溫柔體貼,要是有朝一日愛上某個人,那豈不是捧在手心裏怕飛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真幸福,林塵感慨,主要是就算離婚了,還能分走公爵大人的一半家產。
那也太爽了。
不過以公爵大人這樣的情況,能不能找到那麽一位愛人還是兩說。
“對了。”林塵將那些扯淡的想法從腦海裏踢出去,想起自己的外快任務,問道:“公爵大人,您的那位愛慕者是什麽身份?”
“多大年紀?”
“男的女的?”
“性格如何?”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林塵覺得有必要問清楚。
溫澤爾:“你剛才已經見過了。”
林塵訝然道:“是……威廉伯爵?”
話音落,周圍安靜了一下,隻剩下呼呼的風聲。
“……”林塵馬上就知道自己猜錯了,那麽答案隻剩下一個,是儲君殿下,他的表情變了變,眼睛撐大,怎麽會是儲君殿下?
“很吃驚嗎?”溫澤爾饒有興致地欣賞林塵的表情:“否則你以為,他為什麽會看你不順眼?”
靠近,微涼的鼻尖碰了碰對方的鼻尖:“隻是因為我寵愛你罷了。”
林塵吃驚的倒不是這個,他隻是覺得很戲劇性罷了,霍華德公爵和儲君殿下,兩位作為全藍星最受貴族小姐夫人們歡迎的理想情人,差一點就內部消化。
他看著溫澤爾:“原來您所謂的身份特殊是這種特殊,那還真是夠特殊的,稍不留神我這塊擋箭牌就會遭殃。”
溫澤爾說道:“不會的,我不是護著你嗎?”
林塵不吃這套,他用力裹緊清醒打工人的人設不繃,說:“您護得了我一時,可護不了我一世。”
合約到期後,公爵大人還會護著他嗎?
“如此高危的任務,拿兩周工資糊弄我呢,您也忒小氣了點。”
溫澤爾笑而不語,這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顯然已經習慣了吞金獸坐地起價的套路。
果然,很快就看到對方舉起戴戒指的那隻手,理直氣壯道:“這個作為報酬,我願意為您冒險,您覺得如何?”
這枚看起來應該有十五克拉的祖母綠,色彩濃鬱,純淨度高,價格在一百五十萬星際幣左右,加上兩周工資,林塵到手差不多能有個二百五十萬的樣子。
“可以。”溫澤爾緩緩點了點頭。
“我的處境確實很危險……”等等,林塵聞言,張嘴就笑道:“我最喜歡您幹脆利落的樣子了,每次都讓我心生折服,真的,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您更迷人的男人。”
溫澤爾瞥了眼笑彎了眼睛的青年,也彎了彎嘴角。
財富他有很多,昂貴的各種寶石數之不盡,本來就沒有打算把戒指收回來。
遼闊的冰麵上,一個巨大帳篷的雛形正在支起來,動手的是奧蘭治親王帶來的隨從,效率非常高。而那位曾經贈送過林塵金懷表的親王殿下,正跪在冰麵上,用工具鑿冰開孔。
林塵脫離溫澤爾的懷抱,踩著滑溜溜的冰麵走過去,蹲下來跟對方打招呼:“奧蘭治親王殿下,日安。”
“我叫林塵,不久前曾有幸見過您一麵,不知道您還記得我嗎?”
奧蘭治親王聞言抬起頭來,那張完全沒有歲月痕跡的儒雅清俊臉龐,笑得很溫和,對林塵說道:“當然,很難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