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室內的氣氛一片大好,轉眼間大白狼就吃了一小盆肉,這還比不上它以前正常食量的一半。
林塵卻收手了,親了一口乖乖吃飯的文森:“好了,一下子不能吃太多。”
太久沒有接觸過葷腥的腸胃,忽然間吃太多會消化不良的。
西奧多過來接過空盆,充滿喜悅:“太好了,文森終於可以正常吃肉。”
可是又很擔心,萬一文森隻肯吃林塵手喂的肉,以後豈不是都要麻煩林塵?
林塵看出他的擔心,搖搖頭:“以後它會自己吃的。”
文森願意吃肉了,萊利家的其他人知道這個消息,都開心得不得了,一時不知該怎麽感謝林塵才好。
給酬勞他們是不敢再提,畢竟林塵說過,要是給錢他就不來了。
耿直的萊利家主,想來想去,立刻對外鄭重其事地宣布了一則消息:林塵先生是他們萊利家的座上賓。
萊利家的號召力在軍部很強,哪怕當年名震全球的懷斯少將已經沉寂了三年,可他的弟弟西奧多依舊屹立不倒,並且目前大部分追隨西奧多的人,都是懷斯的舊部。
他們也很關心懷斯和文森的情況,得知現在有好轉,都想來圍觀一下傳說中的林塵,對方好像還是霍華德公爵的情人。
西奧多果斷拒絕,林塵又不是猴子,怎麽能讓軍部這群沒有禮貌的家夥唐突。
當林塵的名字又一次頻頻被權貴們提起,此時溫澤爾正在王儲殿下的宮殿內喝茶。
本來他今天已經沒了出門的打算,但想想還是出來了,家裏那隻吞金獸頻繁出入萊利家的消息,也該穿到了王儲殿下的耳朵裏。
對方借著得到一把好槍的由頭,邀請了溫澤爾好幾次,似乎不宜再拒絕下去。
“溫澤爾,你終於來了?”王儲殿下穿著華服走來,滿麵笑容,望向溫澤爾的目光非常灼熱:“我還以為要過完整個冬天,你才會賞臉光臨我的府邸。”
“王儲殿下,您說笑了。”溫澤爾說。
他長相華麗俊美,平日裏對誰都高高在上,不假辭色,難得有溫和的一麵,看得王儲殿下挪不開眼睛,心頭一片火熱。
很顯然,他喜歡溫澤爾。
但溫澤爾可不是他可以隨意褻玩的對象,否則他早就成了溫澤爾的情人,哪裏輪得到一個名不經傳的平民小子爬上溫澤爾的床。
王儲殿下忍住心頭的不是滋味,微笑:“溫澤爾,太久沒見你了。”
他上前一步,想握住溫澤爾修長好看的手,然而對方巧妙地避開,假裝整了整衣襟。
“殿下,您不是得了一把好槍想要給我看看嗎?在哪裏?”溫澤爾說。
王儲殿下略微失望地收回手,然後吩咐仆從去取那把槍來。
他知道溫澤爾不喜歡自己,內心有些苦澀和嫉妒,如果是王權鼎盛的從前,他還可以用王權利脅迫溫澤爾就範,但很可惜現在王權已經沒落了,王室的權利並沒有那麽大。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溫澤爾和別人在一起,這簡直讓他氣悶。
一個長方形的盒子被仆從捧上來,打開後一把長管獵槍躺在裏頭,看起來的確不錯。
王儲殿下信心滿滿地介紹道:“這把槍的設計者是阿諾德先生,我專門為你而定製的,溫澤爾,你看喜歡嗎?”
王儲殿下用他那低沉的嗓子,有意無意地頻繁提及溫澤爾的名字,流露著身邊的仆從都能聽出來的溫柔繾綣。
溫澤爾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平心而論設計很不錯,光是阿諾德的名頭就可以肯定這是一把好槍,可他並不心動,畢竟他放在庫房裏吃灰的獵槍多到用不完。
不知道想到什麽,溫澤爾忽然笑道:“的確是一把好槍,您確定要送給我嗎?”
王儲殿下愣愣地看著溫澤爾的笑容,要知道溫澤爾雖然對他恭敬有加,卻依然很少露出笑容,他們霍華德公爵的笑容就像流星一樣難得,他溫聲說:“當然,它本來就是為你誕生。”
“多謝王儲殿下。”溫澤爾說:“它看起來比一般的獵槍更為優雅秀氣,倒是讓我想起了我的情人。”
王儲殿下沒想到溫澤爾會忽然提起自己的情人,心中一哽,而且還是因為自己送的獵槍,他才不希望那個該死的情人和這有半分錢關係。
“您將這把槍送給我,我可以轉送給我的情人嗎?”溫澤爾問。
問得王儲殿下又是一哽,這下他忍無可忍了,不滿地質問:“你是故意的嗎?溫澤爾。”
“什麽故意的?”溫澤爾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您不同意嗎?那就算了,我是真的覺得這把槍適合我的情人才會這麽說,無意冒犯您。”
王儲殿下心裏氣炸,都當麵說要把他專門送的禮物送給情人,還說不是故意的?
他看溫澤爾就是故意的,不想接受他的禮物就直說,何必用轉贈情人這樣的方式來拒絕他。
但此刻也不好跟溫澤爾擺臭臉,王儲殿下隻能壓著脾氣說:“這是我花了很多心思送給你的禮物,我希望它的使用者是你。”
這樣說對方明白了嗎?
“哦,您的意思是,我的情人不可以觸碰?”溫澤爾想了一下,皺起眉頭,搖頭:“那我隻能將它束之高閣,畢竟我的情人很任性,如果我拿出來使用,他一定會討要。”
王儲殿下咬牙:“他這麽任性?”
溫澤爾點頭:“他是隻吞金獸,喜歡金錢和一切值錢的東西。”否則也不會在參觀博物館的時候,每看見一件古董就問他,這件折合星際幣能值多少錢?
然後發現驚歎和兩眼放光。
王儲殿下更生氣了:“你怎麽會找這樣的情人?你的品味呢?”
“這樣有什麽不好嗎?”溫澤爾看了年輕的王儲殿下一眼,嘴角含笑:“如果您也找到一位能讓您很舒服的情人,您就不會在意他是否任性和愛錢了。”
舒……服……?
王儲殿下今年也才二十出頭,還是個比較青澀的年紀,雖然偶爾也會和情人上床,但僅僅隻是發泄欲望,並沒有得到更多快樂,他想,如果那個人是溫澤爾的話,他或許會更快樂。
可是溫澤爾竟然覺得和情人在一起很快樂,王儲殿下簡直有種被背叛了的感覺。
實際上他就是被背叛了,他覺得自己和溫澤爾是一條船上的,可現在對方的情人卻大張旗鼓和萊利家的人交好,那可是他的仇人。
王儲殿下眯起眼睛:“說起來,你的情人成了萊利家的座上賓,這件事你知道嗎?”
溫澤爾點頭:“知道,這也是我今天來見您的目的。”他說:“我的情人很單純善良,他出入萊利家隻是為了陪伴那隻憂鬱的伴生獸,跟政治無關,希望您理解。”
王儲殿下握拳,他不理解,這是背叛。
“難道您覺得懷斯還會醒來?”溫澤爾問。
王儲殿下的眼角頓時顫了顫,絲絲恐懼在他心裏蔓延,他承認,他害怕懷斯醒來,他做的那些事對方都知道,如果醒了肯定會報複他,甚至能讓他下台。
“溫澤爾,你要幫我。”這件事除了他,當事人懷斯,就隻有溫澤爾知道。
現在溫澤爾的情人混進了萊利家,成了萊利家信任的人,要動手腳是很容易的事。
溫澤爾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剛才說了,我的情人很單純善良,他不會參與這種事。”
而且,王儲殿下和懷斯的恩怨跟他毫無關係,他隻是一個旁觀者,不會幫王室,也不會幫軍部。
除非真的有一方完全陷入劣勢,他會幹涉一下。
“溫澤爾,你向我保證,他和萊利家交好真的不是你的授意?”王儲殿下滿臉懷疑。
溫澤爾:“我發誓。”他沒有授意,但也沒有阻止,完全是林塵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王儲殿下:“哼。”
時間差不多了,溫澤爾要走了:“這把槍您還要送給我嗎?”
王儲殿下繃著那口氣,沒多久就泄了:“拿走吧。”
也沒有再強調不許送給別人,反正他知道就算說了也沒用。
“好的,那我告辭了。”溫澤爾就要走。
“你不留下用餐嗎?”王儲殿下立刻留他道。
“不了。”溫澤爾鬆了鬆眉宇,說:“我要去接我的情人,和他約好了傍晚一起泡溫泉。”
王儲殿下吐血,這回他篤定,溫澤爾這家夥百分百是故意的,想氣死他。
他陰陽怪氣地道:“你專門跑一趟,讓我知道你多麽看重你的情人,你該不會是愛上你的情人了吧?溫澤爾。”
那可真是可笑了。
他們這些人,有情人是很正常的事,寵愛情人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投入真感情就是另一碼事了,那是二愣子才會有的行為,各位以此為恥。
“或許呢。”溫澤爾腳步一頓,回答了曖昧的三個字,之後轉身離去。
他在王儲殿下麵前說這些,當然是故意的,其中不乏有拿林塵當擋箭牌的意思,畢竟被儲君喜歡的滋味並不美妙,他隻需要合作者,而不是一個黏黏糊糊的愛慕者。
況且,他和王儲殿下也沒有那麽深的合作關係,當初得知對方對懷斯做的手腳,也隻是機緣巧合。
萊利家,溫澤爾心血**,想下去看看,喬也想跟著,他拒絕了:“不行,你會影響到他的治療工作。”
喬有些鬱悶地看著自己的主人,它和主人一樣,也想快點見到林塵。
和林塵待了一段時間,漸漸地已經習慣了對方給他們帶來的舒適,盡管溫澤爾有意控製待在一起的時間,以免自己和喬養成依賴,可事實證明,耽於享受是所有動物的天性。
花園裏,林塵好不容易才說服文森,將對方帶出來活動曬太陽。
他們一起漫步在草坪上,身邊跟著身姿筆直端正的西奧多。
沉默寡言的少將像一個護衛,站在俊秀溫潤的青年身邊顯得尤其和諧。
不知道林塵回頭說了句什麽,西奧多嚴肅的臉龐頃刻間柔和起來。
被管家領進來的溫澤爾看見這一幕,眼眸深了深,其實有些意外,似乎林塵和所有人都能挺合得來,除了找他麻煩的斯賓塞以外。
“林塵。”溫澤爾喊了一聲。
林塵側過身,立刻轉過來,遙遙對著溫澤爾行了一禮,不怎麽正經,有點耍寶的意味。
“公爵大人,您來了?”林塵行完禮,快步向溫澤爾走來。
當著西奧多的麵,溫澤爾很自然地伸手摟住林塵的腰,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嗯,出去了一趟,順便過來接你。”
林塵也很適應地往他懷裏靠,都抱習慣了:“去哪裏了?大廈?”
“不是,去了王宮。”溫澤爾說。
“哇。”林塵少見多怪,王宮在他眼裏很高大上,可溫澤爾卻可以隨意出入。
“哇什麽,想去以後就帶你去。”溫澤爾承諾。
林塵點點頭,把這個記在腦海裏的備忘錄上,然後轉頭和溫澤爾一起過去見這裏的主人。
西奧多也過來了,禮貌地打招呼:“霍華德公爵,日安。”
溫澤爾頷首:“日安,西奧多少將。”
已經很久沒有出來活動的文森,看見有客人來了,沉靜地蹲在原地,林塵不想冷落了它,就戳戳溫澤爾的手臂:“我還有事情沒完成,你和西奧多少將聊。”
然後就親了溫澤爾的臉頰一口,把對方扔給西奧多,自己回去找文森了。
西奧多看著他的背影,由衷說:“林塵先生真是個可愛又真誠的人。”
“嗯。”溫澤爾離開了林塵的視線,顯然和西奧多沒有什麽共同的語言,唯一能聊的就是林塵,但他拒絕和別人聊自己的情人。
林塵是什麽樣子的,他最清楚。
西奧多早就聽說過這位公爵的傲慢冷清,但此刻也並不放在心上,換位思考一下,任誰都會心疼自己的情人,生病還要出來義務幫別人的忙。
別說隻是冷淡,生氣都是應該的。
“我很抱歉,我知道林塵先生今天生病了,您現在就帶他回去休息吧。”西奧多說:“我看文森的情況已經比較穩定了,或許明天可以空一天。”
溫澤爾:“如果他願意聽我的話,上午就不應該來。”
西奧多:“……”
說話這麽直接的嗎?
本就不善言辭的少將,不知所措起來。
林塵領著白狼遛了片刻,和它交代了一些話,無非是讓它好好照顧自己,晚上不能再徹夜不眠地盯著主人,應該乖乖趴臥下來睡覺。
林塵想起小動物們都喜歡自己的氣味,他靈機一動,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他要把裏麵那件毛衣脫給文森當墊窩。
附近的溫澤爾看見這一幕,眉心直跳,大步就朝林塵走了過去:“你在幹什麽?”
林塵說:“我在脫衣服。”
溫澤爾心想,我當然知道你在脫衣服,他寒著臉,將林塵的外套給裹回去:“你為什麽脫衣服?”
早上才發熱,室外這麽冷的天氣,這家夥還記得自己答應過什麽嗎?
林塵看見公爵大人怒火蔓延的臉,好像想起自己早上答應什麽了,他答應今天不會再把自己弄生病,可是脫都脫了,他掙紮著繼續把毛衣脫下來,再穿上外套。
“林塵!”耳邊傳來溫澤爾不悅的聲音,對方很生氣。
林塵頭皮一麻,把毛衣擱在文森的腦袋上,拉著溫澤爾說:“走了走了,回去泡溫泉!”
被拉著走的溫澤爾渾身不快:“我早上就不應該叫醫生,應該讓你繼續病著。”
林塵抿著嘴賠笑:“公爵大人,對不起。”
溫澤爾高冷地沒理他,還甩開了他的手,自己快步往前走,連背影都寫著我很生氣,隨著步伐而微微顫動的金發也寫著很生氣。
“公爵大人!”林塵小跑追上去,從後麵抱住了溫澤爾,拖長聲音撒嬌:“我錯了。”
小情侶相處的畫麵,把西奧多和文森看得目不轉睛。
-
公爵大人有點不好哄,林塵絞盡腦汁,甚至搞怪賣萌,卻依然哄了一路都沒有哄好,他也有些泄氣了,悶悶不樂地摟著喬,心裏碎碎念,怎麽這麽難哄,合同上可沒有當孫子這一條。
喬似乎能體會到他的鬱悶,舔了舔他被寒風吹得有些微涼的鼻頭,仿佛在說,我跟他不一樣,我可好哄了,看我。
林塵把臉埋進喬讓人很有安全感的胸膛裏,左右開蹭,故意說給溫澤爾聽:“喬,想必公爵大人生我的氣了,等會兒不會跟我一起泡溫泉,所以我們兩個去吧。”
喬寵溺地睇著他。
溫澤爾的嘴角,往下又壓了壓,因為林塵的話而繃緊臉龐,說道:“誰說我不去?”
林塵眨眨眼,立刻從善如流地抱住他的手臂:“那就這麽說好了,一起去。”
工具喬無奈地瞥了青年一眼,緩緩掃了掃粗長的尾巴。
“喬也一起去。”林塵左擁右抱,沒有忘記溫柔貼心的喬:“貓科動物怕冷,喬肯定也喜歡泡溫泉。”
溫澤爾淡淡提醒某人:“貓科動物還怕水。”
林塵:“喬這麽厲害也怕嗎?”
舔爪子舔到一半的喬,忽然覺得背上一寒,不知道是誰要害它。
霍華德府邸的溫泉屋,熱氣騰騰,林塵披著一條浴巾走到池子邊,看見溫澤爾已經泡在池子裏,背靠著石頭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而喬已經跑得沒影了,可能確實不喜歡這種熱氣蒸騰的環境。
“燙不燙?”林塵用腳尖試了試水溫,正準備下去,忽然一隻手抓住他的腳踝,直接將他拉下來。
他叫了一聲,眼看著就要臉先入水,但幸好有一雙結實的手臂抱住他的上半身,以至於他逃過一劫,臉先落入了溫澤爾的懷抱。
不過這也撞得他額頭疼,他生氣地抬起頭,大聲喊:“溫澤爾!”
溫澤爾勾起嘴角:“扯平了。”
林塵正想說扯平個屁,但是理智想想,如果這能哄好溫澤爾,也算是物有所值。
天呀,不知不覺他的打工魂已經淬煉到這種地步了。
溫泉的溫度很舒適,林塵喟歎了一聲,準備像溫澤爾這樣找個地方靠一靠,但溫澤爾並未放開他,對方聲音低沉地邀請:“可以靠在我胸膛上。”
林塵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他轉過身,坐在溫澤爾的懷裏,成年人都知道,這是個很危險的動作,但林塵從來沒怕過,他相信公爵大人的人品。
這個姿勢確實很適合做點什麽,溫澤爾低著頭,和溫泉一樣熾熱的呼吸,在林塵的肩膀上溫存流連,間或留下零星牙印,讓林塵的肩膀看起來充滿了淩美之感。
林塵將頭側到一邊,方便公爵大人施為。
他誇了自己一聲,真敬業。
二人耳鬢廝磨的樣子,確實像極了一對情人,但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連吻都沒有接過。
唯一的一次嘴碰嘴還是個意外,隻嚐到了洋柿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