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話說徐向前是家裏的獨生子不假,那家庭地位卻不咋高。
徐父對生兒子生閨女沒有執念,隻要媳婦兒開心健康,就比啥都強。
而徐母則不一樣,她打年輕身子骨就不好,二十歲跟徐父結婚,結婚六年才開懷,二十六歲生了徐向前,難產大出血差點兒救過來。
那會兒還是舊社會呢,小日本鬼子在祖國土地上橫行霸道,燒殺搶掠,當時請的生產婆子、老中醫都束手無策,幸好縣裏有家香港人開的紅十字會醫院,中醫沒辦法就試試西醫唄。
徐母連夜給送到紅十字會搶救,命是救回來了,就是身子虧損,往後不能生育了。
徐父不在乎,家裏不是有個臭小子了?兒子這東西一個就夠了。
病**的徐母無精打采的,她這輩子就想生個胖閨女,再來了臭兒子,兒女雙全多好啊。@無限好文,盡在
結果香香軟軟的閨女沒來,臭小子倒是先來了。
來了就來了吧,她往後不能生,把兒子當閨女養得了。
大頭哥四五歲上,親媽整天給梳小辮兒,穿花布開襠褲,大頭哥唇紅齒白生的好看啊。
徐母領著大頭哥出去走一圈兒,外頭大媽老奶奶都誇這小姑娘真好看,再探頭往下一看,咦?小姑娘還穿開襠褲?還有小雞雞......
唔,原來不是小姑娘,是個小男娃兒啊。
等大頭哥七八歲了,說啥也不讓親媽給他當小姑娘打扮了,徐母長籲短歎,雲養閨女的美好生涯就這麽結束了。
沒關係,兒子不頂用,還有孫女呢。
於是,徐母話裏話外開始催兒子結婚,一直催到顧春梅進門。
這下好嘛,大頭哥家庭地位直接掉到底,如今老徐家,天大地大顧春梅最大。
連家裏養的狸花貓都比他地位高!
徐向前這會兒看到好兄弟跟自己同命相連,心裏頓時平衡了。
嗯哼,老顧在家不也這樣。
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
徐向前一晚上不知道想到啥,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顧春梅不明所以,忍不住過去,掐了他一把,小聲道,“笑什麽笑,屋裏茶缸沒收拾呢,還不收拾了洗洗去!”
大頭哥摸了摸自己被掐疼的腰間嫩肉,很是委屈“哦”了聲,悻悻然去幹活了。
晚上十點,小兩口推著自行車回桂花胡同,就那麽幾步路,顧滿倉偏偏不放心,說什麽也要送閨女女婿進家門。
送就送唄,老頭子就當遛彎兒了。
張翠蘭擺擺手,顧滿倉嘴角快要咧不住了,左手大竹籃右手閨女,哼哧哼哧出了門。
下班忙了大半天,林瑤隱隱嗅到身上有股油煙味,她纖秀的眉動了動,很不喜歡身上這股粘膩的感覺,拎了洗澡的小包袱去了洗澡棚子,洗完澡換上自己做的開肩帶睡衣,一雙長發鬆鬆挽著,一雙盈盈水眸襯得肌膚如雪。
這會兒也不過十點半,雲水縣的夜已經烏漆麻黑,伸手不見五指了。
要是別的小姑娘怕是會嚇的不敢出屋。
林瑤卻是不怕,洗澡棚裏麵沒有窗戶,四周水汽彌漫,憋悶得很,她擦著頭發回了東廂房,坐在窗戶口曬幹頭發,就打著哈欠爬回床睡了。
等她再次醒過來都半夜了,顧時安一雙大手牢牢環過來,閉著眼睡的很熟,白日裏冷峻的臉龐在燭光的籠罩下平添了幾分柔和。
男人安靜睡顏跟隻大狗狗一樣,看著好欺負的很。
林瑤一雙爪子蠢蠢欲動,有一種想要過去欺負欺負顧副局長,把他欺負哭的惡劣小想法。
不過鑒於以往的經曆,把某人欺負醒,最後哭的可能是她自己。
林瑤訕訕放下爪子,心不甘情不願又躺了回去,沒一會兒就自動滾到顧時安懷裏睡過去了。
寂靜黑夜,顧時安一雙銳利黑眸睜開,懷抱裏小姑娘睡的正香,偶爾囈語幾句。
他伸手理了理林瑤散在耳邊的長發,眼神溫柔又繾綣,放佛怎麽也看不夠。
*
顧春梅三日回門後,老顧家又恢複了往日寧靜的生活,除了東子這小子時不時抽風,惹得翠蘭同誌拿掃帚追著他滿院子抽外。@無限好文,盡在
林瑤的小日子還是蠻安逸的。
顧時安偶爾在沒什麽安排,喊東子把自行車擦的鋥亮接送林瑤上班。
林瑤覺得東子辛苦,給加了零花錢。
把臭小子樂得,天天早擦自行車。
十月份自行車騎起來有了涼意,林瑤下班早了,夫妻倆幹脆走一段騎一段,全當散步。
上周末鄭大成家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家四口喝了水井裏打來的水,稀裏嘩啦全都開始拉肚子,一拉就是大半宿。
最後一家子撐不住給街道拉到衛生院打吊瓶去了。
大雜院內外的街坊對此議論紛紛。
“老鄭家咋回事啊,一家四口全拉肚子,不是撞邪了吧?”
“可別亂說,小心抓你跳大糞去。”
“去你的,不盼老娘點好!”
“哈哈,說實話啊,大家都喝水井裏的水,咋就老鄭家鬧肚子呢?”
“嗨,說不定是吃了啥不幹淨東西,鄭大成是廠裏大師傅,往家弄些好東西那不是順手的事兒。”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有說鬧邪的,有說吃壞肚子的,總之說什麽的都有,鬧的大家夥兒都不敢去挑水吃了,甚至有謠傳大雜院風水不行,誰住誰倒黴雲雲。@無限好文,盡在
可把大富嬸子他們氣的不輕,就連王勝才媳婦兒李狗丫也罕見跟大家夥兒站在統一戰線,指著亂嚼舌根子的長舌婦罵了狗血淋頭。
笑話,這時候不一致對外,別人還當他們大雜院住戶好欺負呢!
葛主任對這事很重視,特意開了社員大會,當著全體社員的麵兒,喝了一大碗從水井裏打上來的水。
一下午過去,葛主任聲如洪鍾,走路帶風啥事也沒有。
謠言不攻自破,前頭說大雜院風水不好的長舌婦也閉嘴了。
有人再提起來,外頭就說了,純屬老鄭家吃壞肚子倒黴唄。
劉二翠進了衛生院也沒啥用,拉肚子拉到差點兒虛脫,街道工作人員去探望,她虛弱地扶著頭搖搖晃晃,一臉虛白要多慘有多慘。
鄭大成也好不到哪去,他躺在**都下不來了,鄭雪鄭浩姐弟倆年輕,水喝的少,打了點滴身體恢複的比較好。
工作人員問劉二翠咋回事,劉二翠還能說什麽?
說她買了巴豆粉本來想下到老顧家茶水裏,讓他家客人拉肚子出糗,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天知道怎麽搞的,她褲腰帶裏藏的好好的巴豆粉,咋就跑到自家打水的水桶裏去了?
難不成是那天她給院裏發壞的兔崽子反鎖在家裏,那時候掉到水桶裏的?
要知道老鄭家沒有廚房,就在窗戶下擺了張桌子當案板,邊上放著蜂窩爐跟吃水的大水缸,至於打水的木桶,就放在廊簷下挨牆角的地方。
所以劉二翠設想的也不是沒可能。
劉二翠深知下巴豆粉害人這事兒不能讓人知道,現在上頭抓的正嚴,搞不好她食堂采購員的工作就給弄沒了。
采購員的工作沒了也就沒了,最重要的一點,萬一這事兒鬧大了,鬧到軋鋼廠領導耳朵裏去,老鄭食堂大師傅的活兒八成也保不住。
老鄭家這幾年靠著鄭大成在食堂裏撈油水,日子不是一般的滋潤。
就拿劉二翠娘家兩個妹妹來說,她倆也是嫁到縣城來工人家。
麵上說得好聽,實際過的什麽日子隻有自己知道。
劉二翠大妹男人是冶煉工,一個月三十七塊八毛錢,說出去風光,可一家八口攥著花,一個月下來也是精光,有時候還不夠花的。
劉二翠大妹隻能低三下四來找劉二翠借錢。
劉二翠小妹日子過的更憋屈,她男人就是個臨時工,一個月賺二十來塊錢,算上癱在**不能動彈的老婆婆,沒出嫁的小姑子,光醫藥費就一大筆,一家四口省吃儉用,擠在一個十幾平米的小屋子裏,窩窩囊囊過日子。
劉二翠打死也不想去過那樣的日子,要是鄭大成倒了,鄭家頂梁柱就沒了,到時候一家四口吃飯上學樣樣要花錢,她哪有如今的瀟灑日子過?
劉二翠麵對街道小姑娘探究的目光,一張臉紅了青,青了白,最後還冒出點點汗珠兒,隻能硬著頭皮,支支吾吾開口說他們一家子喝水喝多了,才拉肚子拉的下不了床。
李狗丫聽了直撇嘴,“啥啊,劉二翠這個婆娘把大家當傻子呢,喝水喝多了拉肚子,咋不說吃屎吃多了拉肚子,這婆娘指定做了什麽缺德事兒,遭報應了。”
李狗丫同誌一語中的,林瑤聽了抿嘴笑。
怪不得前麵春梅姐結婚那天,她看劉二翠不對勁,至於哪裏不對勁,也不好說。
現在真相大白了,原來劉二翠打的是這個主意!
林瑤眼神冷了冷,要不是當初陰差陽錯,歪打正著巴豆粉掉到鄭家水桶,現在在醫院躺著的可不是鄭家人,而是顧家人和來參加婚禮的親朋好友了。
那天來參加婚禮的還有好幾個幾歲大的小娃娃,小娃娃腸胃弱,喝了巴豆粉拉肚子拉到虛脫,是很危險的。
劉二翠居然能下的去手!
林瑤思忖再三,覺得這事兒不能這麽算了,至少要跟顧副局長說說,讓他做到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