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手卷壽司

Kelly離職交接完畢,原本坐在前台的王茉莉就被正式調進了行政部,又新招了個小姑娘坐她的崗位,叫小琴。

短期的交接終究有限,行政一條線,許添誼不能坐視不管。他剛教完王茉莉聖誕節的活動策劃案怎麽做,午休時間到了,三人一起到外麵吃頓簡餐。

小琴剛畢業兩年,原本的工作經曆極為簡單,隻在花店做過學工。

“花店是我表姐開的,我之前幫著她一起做單子。”她道,“但是現在生意不太好,所以我就出來找工作了。這邊離店很近,下班了我也方便再過去幫忙。”

王茉莉好奇問:“哪家店呀?我也喜歡買花,到時候去照顧你們生意。”

“薇籃花藝。”小琴給她看軟件上的評分,“之前幾個節日經常給你們樓送花呢,我記得給咱們集團也送過不少。”

王茉莉回想自己喊人簽收過的無數鮮花,特別是紅玫瑰,深表讚同:“嗯,今年情人節和七夕收到玫瑰的人都特別多。”

“薇籃?”許添誼敏感地抬起頭。這名字與他記憶中的重合。

他追問,“今年七夕,是不是給集團送過一捧五十朵的玫瑰?”

王茉莉因此忽然想到一個驚天大八卦。她湊過去小聲說:“對哦許秘,賀總今年不也收到了一大束玫瑰麽?”

這話題也隻能在他們三人間展開,畢竟當時沒人知道是賀之昭收到了玫瑰。看許添誼捧著回去,都當是他受此大禮。

王茉莉還記得兩個男同事到她這裏打探情報,一邊嫉妒帶著貶損地說,許添誼這樣的舔狗男也會有人喜歡,職場舔老板,肯定在感情中也靠舔女人得手。

她心道奇怪。秘書不聽領導的聽什麽呢,為什麽被叫做舔狗?

人際交往也要看直覺。

她雖然和許添誼交集不多,但見他每次來前台拿賀之昭的快遞,都很有禮貌,無論輕重都不需要王茉莉動手,會自己搬回去。現在她換到行政,也很耐心教她東西。

應該不是什麽很糟糕的人吧。

後來這兩個嘴碎的男人因為業務成績太差,接連被勸退了。離開當日,部門中一個安靜的小女生忽然請了所有部員喝奶茶,以示慶祝。

王茉莉坐在前台簽收,掌握了全部消息,以及一杯楊枝甘露。

七夕過去的時間太久,小琴陷入了沉思,不確定地說:“可能有?抱歉,我有點不記得了。”

許添誼沒那麽輕易放棄:“當時你們花店寄來以後,雖然地址姓名都對,但沒有人通知過當事人要寄花,至今不知道是誰寄的。”

“哦,這樣。”小琴道莫非能牽出段暗戀密事,“許秘書,我幫您看看,但是我們這不一定有客戶的真實信息,也得保護隱私,隻能簡單參考。”

她掏出自己的手機,切換到薇籃花藝的微信號,隨後確認:“收件人是賀之昭?名字怎麽寫呀,我搜搜聊天記錄。”

許添誼如同在破案,極為快速冷靜地回答完,等待答案的揭曉。

同一時刻,他的手機震了震,賀之昭發來消息,是一隻小熊坐在那的表情,含義是想念。

半天不見,像有分離焦慮。

之前許添誼看他隻發中英文夾雜的消息,誤以為他習慣如此。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太笨了,不知道怎麽添加表情。

一旦學會,賀之昭打開新世界的大門,開始熱衷在一段話裏帶三個貼圖。他覺得這樣很好,文字立刻就十分有情緒了。

許添誼:[微笑]

賀之昭:[親親]

“啊,是小劉姐定的誒。”對這個客戶,她有印象,每兩周都會買一束新花回家。

小琴不確定這算不算隱私,但她也僅知道對方姓劉,朋友圈常年對她關閉。

她斟酌著,將此人的微信頭像打開了,給許添誼看:“是這位女士定的,其他不方便說了。”頭像是一隻熱氣球。

原來玫瑰是劉亦訂的。

許添誼:“我明白了,謝謝你,小琴。”

多次回想,也依靠直覺,總覺得賀之昭人身地不熟,被人誹謗這件事著實奇怪。

可又想到賀之昭沒來前,陳彬彬信口雌黃斷定他私生活混亂,會再誹謗其他的也不足為奇。

隻可惜帖子發給過法務部,現在已經刪除,玫瑰也早就不知道扔哪去。

還情感生活豐富,不知道有幾個前任呢。

許添誼在心裏腹誹,實際什麽都不懂,都得他手把手教。

以往賀之昭發這樣那樣的表情,他都會選擇性無視。現在他低下頭,又回複消息。

喜歡,就表達吧。

許添誼:[親親]

過去的問題都在迎刃而解,唯獨一件事。

總部的會議規格較高,陳彬彬沒有被邀請過,許添誼自然也毫無經驗,不知道該如何準備,心裏十分不安定。

更重要是,開完會第二天,他們要從多倫多坐飛機去溫哥華,探望薑連清一家。

見——父——母——

結婚。許添誼被這個字眼蠱惑了。

他總在想這件事。行也思、坐也思。

結婚無限地指向了漂泊的反義詞,安全的近義詞,幸福的同義詞。

可是也沒說怎麽結、什麽時候結啊。

許添誼用半天的時間排摸,徹底清楚了在加拿大結婚都需要哪些流程步驟、申領哪些材料,現在他已經全部了如指掌。

可是他懷疑賀之昭是否有求婚的意識。他在這方麵對戀人還是保持相當不信任的態度。

雖然想必他說了,賀之昭肯定會立刻去買戒指求婚,可這意味就不一樣了。

許添誼在心裏糾結,真的半夜不睡覺爬起來,偷偷量賀之昭的手指圍。半天量不好,又怕賀之昭中途醒了,急得渾身發熱,恨不能暫時把人蒙暈過去。

他常常做完就累得睜不開眼睛,很少比賀之昭睡得晚。

頭一回發現賀之昭睡覺很安靜,側著臉,很乖的樣子,手還搭在自己腰上。

許添誼看著那隻手,覺得像在做夢。一場很好的夢,想也不敢想的好夢。

他驟然冒出念頭,確定自己很愛賀之昭。

許添誼量好指圍,俯下身偷偷親了兩下睡美男,決定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不日自己去挑選素戒,再找合適的時機求婚。

畢竟賀之昭已經說過要結,應該就是有此意向,不會拒絕單膝下跪的許添誼的。

一個月後。

兩人乘坐接近15小時的直達航班,抵達多倫多時臨近傍晚。

多倫多的氣溫已經跌至個位數,天氣預報稱這幾天或將下雪。

許添誼從下飛機便開始緊張,四處張望這座陌生城市的一切。出租車窗外是不同風格的街景,不同膚色的人種行走又消失。他心裏也有預感——這是第一次,但不會是最後一次來。

當夜,酒店頂層準備了晚宴招待。入住房間,換好正裝,賀之昭神情自若站在上升的電梯中,許添誼站在旁邊,卻想象這方箱的金碧輝煌都有不同含義。

他平日雖然也穿襯衫,穿如此正式的正裝卻不多。之前有的西裝都廉價,不怎麽貼身,但畢竟無人會在意。這次額外定做了一套。

金燦燦的鏡麵,映出了他這張強裝鎮定的異鄉人麵孔。

許添誼想過賀之昭在加拿大是何種的交際圈,但如今管中窺豹,發現差距,還是有難言的窘迫。

晚宴的廳極大,水晶吊燈下香檳塔壘得很高。女士的晚禮服搖曳,交相輝映,人造出浮光躍金之景。賓客近乎都未入座,人頭攢頭,到處移動著交談。樂隊在角落演奏樂章,還有小部分人在自娛自樂跳舞。

雖然表麵上是集團的名義,實際私人的性質更濃厚。參加的幾乎都是朋友,大家帶著配偶伴侶,相互認識。

賀之昭一進場,就有幾個人圍上來,用生硬平直的英語喊:“賀之昭——”

許添誼下意識後退一步,給他們交流的空間。卻單單忘了自己今天不是賀總的秘書。

說英文的賀之昭沒了說中文時那種用力的不流暢感,舉手投足顯得很適應這樣的場麵。他扭頭輕輕攬住許添誼的腰,帶著向前十分自然地介紹道:“這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許添誼腦海反複回**著這個詞,迎接了所有人好奇八卦的目光。

在這同性戀婚姻合法化的國度,大家好奇的絕不是許添誼是個男人。而是因為一年不到沒見麵,賀之昭竟然就帶了個未婚夫出現。這可是賀之昭啊。

工作狂竟然開始接觸情感領域的生活了。

許添誼能想到他們探究的目光下在想什麽,盡量得體、流利地打招呼,不是為自己,是為了給賀之昭掙麵子。

Tom Evans和秦蘭原本在另一頭,端著香檳走過來,問好後,前者失望問:“Alan不來?我發的消息都沒回複。他總是不回消息。”老父親的抱怨。

他長得和集團所有發布的照片上一樣,是個瘦高個、鷹鉤鼻。雖然是Alan的父親,但單論五官,聯想不出來。秦艾倫顯然還是和自己母親更有幾分神似。

賀之昭推論他若是說出Alan當時的原話,會影響父子之間的關係,所以隻是確認了這個不來的說法。

秦蘭則對著許添誼,笑眯眯的:“你是許添誼,對吧?你會說中文?”

“是的。”許添誼忙不迭答應,“我在中國長大。”

秦蘭一下子很高興,攬過他多說兩句:“我兒子都不肯練習中文,到現在一句話一半的字不認識,得看拚音。”

許添誼想起Alan拿著主持詞拚讀的場麵,這讓他沒有再那麽緊張,跟著笑起來。他也總是很感謝與母親年紀相仿的女性能夠對他散發出友善,像找回點什麽。

“聽他說,在中國多受你照顧,謝謝。”秦蘭繼續笑道,“在加拿大玩得開心。”

漸漸的,說話聲小起來,樂曲演奏的聲音回**來去,越來越洪大。

大部分人都放棄了站著交談,轉而尋找伴侶,自發圍成舞池跳了起來。

即便應付得了語言,預先也有心理準備,做了足夠的功課,但麵對如此西式的社交場合,許添誼還是有很濃厚的局促。他盡量站在邊角的位置,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舞池像暈開的水麵,參與進去的人越來越多。

許添誼有不祥的預感。果然樂曲切換之際,賀之昭伸出手,和那次在劇院裏一樣紳士:“小誼,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許添誼壓低聲音,很緊張地拒絕:“不行,我不會跳。”

“沒關係。”賀之昭說,“和上次一樣就好了。”

許添誼在心裏糾正,完全不一樣。那次劇場的燈光極為昏暗,周圍都是不用顧忌的陌生人,何況他們還都帶著麵具。

可這裏眾目睽睽,所有人都認識賀之昭。

許添誼動作僵硬、跳得差勁,是會丟人的。

因為邀請的動作已經擺出來,所以許添誼不能讓賀之昭在眾目睽睽下被拒絕,半遲疑著跟著被拉了進去。

許添誼咬牙切齒,用唇語說:“我都說自己不會了。”

賀之昭則如願以償搭上他的腰:“我帶著你跳。”

各人的舞姿水平有高下,但不乏真有會跳的,比如秦蘭。舞步輕盈、神情由內而外透著自信,是真的在享受這件事。不止她,無論跳的如何,大家都樂在其中。

宴會結束,回到樓下的房間入住。走廊上,許添誼默默板起臉。

今天給的麵子到此結束,現在是他的生氣時間。

他甩開人,率先刷卡邁進房間,隨即心跳漏一拍,下意識扭頭找賀之昭,撞上胸:“好像有人走錯進來過了。”

浴缸盛滿水,漂著玫瑰花瓣。書桌上放了先前沒見過的果盤和甜品,**被子也掀開了一個角。

確認房間裏並沒有人,賀之昭走進去,拿起床邊的手寫小卡片,看完道:“沒事。是酒店的開夜床服務。”

沒見識,所以大驚小怪了。許添誼懨懨地應下,覺得離開自己的地盤太久,有點脆弱。

以後出席這樣的場合,還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階層二字,頭一次如此鮮明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賀之昭原本沒有察覺,等洗完澡出來,發現房間很暗,於是去開床頭櫃上的台燈。

然而剛剛靠近,許添誼就裹著被子,滾到床的另一半,隻留冷酷的後腦勺。

河豚的中場休息結束了,現在繼續生氣。

“小誼?”賀之昭坐到床沿,今天穿正裝的許添誼讓他回味無窮。

對方安靜了兩秒,隨後語氣平直道:“我討厭你。”

倒黴的錘頭鯊承擔了一段時間,現在又輪到自己了。

賀之昭警惕,把手撐到枕頭邊,前傾身體,接近藏在被窩裏的人:“怎麽又討厭我了。”

“我都說自己不會跳了。”許添誼惱火道,“幹嘛非要跳。”

賀之昭道歉:“對不起,我想上次跳舞很開心。”

“上次我跳那麽爛又沒關係。”

這次每踩賀之昭一腳,許添誼讓世界毀滅的心就真一分。

“小誼。”賀之昭盯著許添誼生氣的後腦勺看,“你跳的很好。”

“別說謊。”

賀之昭沉默了。其實他也不知道許添誼跳的好不好,光顧著看臉了。

“跳的不好也沒關係。”他挽回說,“我可以教你。”

性格原因造成或其他,賀之昭是個從來不在乎別人評價的人,所以不能夠明白許添誼這一刻究竟在為什麽傷神。

他忽然發現因為剛剛戀人決絕的扭身,被子被拉緊向前,顯出了許添誼繃得纖瘦筆直的身體。

因此產生靈感。

賀之昭常有種不知死活,又的確正確的直覺,比如此刻認為自己怎麽靠近,對方都不會拒絕,是被允許的。

就像**掐著許添誼的臉讓他叫,許添誼真的會墨跡兩下叫出來;可以隨便抱,可以隨便親,雖然經常生氣,但實際許添誼對他的容忍度非常高。

小誼還是不理他,背對著像沒聽見,於是賀之昭拉了拉被子,像個擀麵師傅,來回搓了兩下。

許添誼進入陷阱,徹底被這條厚重暖和的被子鎖住手腳,裹成了一條手卷壽司,隻露出一張臉。

因為被壓製著動彈不得,他連躲都沒地方躲,隻能憤怒地瞪著賀之昭。

好可愛。賀之昭不讓他往回轉,低頭對著很漂亮的臉親起來,用他不怎麽樣的中文說:“請原諒我吧。”

眼睛、臉頰、嘴角,最後是嘴唇。親著親著,許添誼表麵仍略顯僵硬,其實內心逐漸平和。連自己能躲開都沒發現。

就像賀之昭常常不怎麽明白許添誼為什麽生氣,也心甘情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哄,許添誼再怎麽自尊心強烈,害怕受傷,也總是願意選擇一次又一次再度相信賀之昭。

許添誼就是非常容易生氣,也非常容易心軟,即便隻是被卷在被子裏搓兩下,都可以被哄好。

從壽司外殼裏解脫出來,許添誼下了決心,低聲道:“你教我怎麽跳,快點。”

“好的。”賀之昭下地,很嚴謹地拿手機放曲子,隨即過來牽許添誼,攬上戀人的腰。

先前被親得暈頭轉向,許添誼這才發現,賀之昭洗完澡竟然沒穿上衣,隻下麵草率圍了條浴巾,像個野人。

他真是替人害臊:“你怎麽又不穿衣服!”

“我忘記帶睡衣了。”腹肌、胸肌都一覽無餘的賀之昭毫無自覺,十分無辜地回答。

許添誼赤腳踩到地毯上,笨拙地跟著賀之昭的動作,認真踩節拍。再多踩兩下對方的腳,然後發現,好像也沒有那麽難。

位置不斷切換,他的視線中一閃而過浴缸無人理睬的紅玫瑰花瓣,想起上次並未告知賀之昭的那樁冤案。

“你還記得七夕節,有人送你紅玫瑰嗎?”許添誼道,“是陳彬彬送的。”

賀之昭回憶之前Alan關於玫瑰言之鑿鑿的推理,思考得出結論:“他喜歡我?”

“誰喜歡你!”許添誼急眼,“他當送玫瑰能在你周圍引起點猜忌。”

因為膽小無能,所以無法真的在大是大非上下手,隻能利用這樣的生活小事潑些髒水。這是陳彬彬一貫的作風。

不想讓賀之昭聽到那些誹謗之詞,許添誼隻說:“以後要小心他,我也會繼續注意收集證據的。”

賀之昭感恩地說:“好的,謝謝你保護我。”

許添誼徹底忘記剛才為什麽生氣。

是的,其實沒那麽難。跳舞不會就學,人生總需要一個契機轉變。他愛他,所以要改變,為了有能力保護,為了有資格同行。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小提琴的音色如絲綢流淌,許添誼終於鼓起勇氣,“你覺得,我在這裏……加拿大,念個碩士……怎麽樣?”

他說完有些緊張地等待著,以為賀之昭會要認真思考一段時間才能給出答案,畢竟做完這個決定,後麵就是接踵而至的蝴蝶效應,和必將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但賀之昭隻是點點頭:“好啊,你想念哪一所?”

“還沒想好。”許添誼一窘,轉而又不自信地問,“現在念是不是太晚了?後麵如果我去念書,工作怎麽辦?”

“什麽是可以放在第一位的呢?如果是念書,就念吧。”賀之昭說,“就像我,最想做的事情是找到你,所以就來找你了。”他似乎永遠能將很複雜的問題輕易解構。

“知道了。”許添誼答應下來,他想要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答案。

邏輯其實很簡單,可是人生總是兜兜轉轉,為旁枝末節憂心,漸漸也會忘記最想要的東西。

賀之昭對很多東西沒那麽在意,所以更凸顯想要什麽很珍貴。

想要許添誼,所以許添誼可能也很珍貴。

許添誼想要非常緊地擁抱賀之昭,但賀之昭沒穿衣服。雖然做過更親密的事情,但情理上不能接受自己臉頰貼熱胸膛。

所以他隻是不自然地象征性抱了一下,隨即很輕地鄭重說:“謝謝,辛苦了。”

賀之昭總在學習他的情緒波動,筆記本記個沒完沒了。他想,其實那份遲鈍也很重要。

小誼的睡衣很薄,抱起來隔著衣料,能直接感受到體溫,顯得很柔軟。

賀之昭抱緊他,倒進床裏,因為許添誼沒有再生氣而高興,又得寸進尺親很多下。

許添誼不自然地把手掌從兩人中間……移開。那柔韌的手感。

音樂結束了,空氣複歸安靜。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