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大修過◎
10
兩人鬧了一會兒。
周林林冷不丁道:“剛才那個女的怎麽回事?”
時見鹿前一秒還在笑著躲開周林林的手,聽到這個問題,下意識回答:“你看見她離她遠點。”
周林林眉梢微挑:“什麽意思?”
時見鹿往沙發上一躺,搖搖頭道:“你就聽我的,以後看見她離她遠點就是了。”
“你怕她?”周林林頓時垮起個臉:“你連我都不怕,竟然怕她?”
時見鹿翻了個白眼:“大姐,被人害怕是件好事嗎?”
周林林翻了個更大的白眼,捏著時見鹿的下巴道:“小妹妹,讓人害怕比讓人覺得你好欺負比起來,絕對是件好事。”
這句話周林林上一世也對她說過。
時見鹿怔了兩秒,隨即拍開她的手:“我說的和這個不是一回事,總之你離她越遠越好。”
“我怕她?”周林林從鉑金包裏拿出羅特斯的墨鏡戴上,手指一勾,墨鏡落在鼻梁,露出她精致幹淨的眉眼:“她配嗎?”
時見鹿無語片刻,一根手指將她墨鏡勾下來,直視周林林的眼睛,認真道:“我沒開玩笑,阮棉那個人有點邪門,被她沾上的除了段奕丞,一個比一個倒黴,你看見她,離她有多遠跑多遠。”
周林林像是嚇了一跳,倏地扭過頭去,耳根都紅了:“離遠一點就離遠一點,搶我墨鏡作什麽。”輕哼一聲像是想到什麽,眼睛頓時睜大了:“她黏上段奕丞那個逼王了?有手段啊!段奕丞那家夥不是從小就眼高於頂,看誰都覺得人家傻嗎?剛才那女的一看就不怎麽聰明,段奕丞真能看上她?”
時見鹿還以為她聽進去了,結果就這……
“怎麽一提起他你就激動。”
“是我激動嗎?如果不是他,當時你就和我一起去俄國了!”
時見鹿:“我都說了,我在芭蕾上沒有你那麽有天賦,不是因為他,是我自己不想去的,而且我長大了要繼承家業,不可能一直跳舞。”
“我不信,反正你就是因為他。”周林林丟出有力證據:“不然你為什麽參加洛桑大賽?”
“我……”
時見鹿頓了頓,想起了那對她而言似乎已經很久之前的經曆:“我隻是想讓自己明白自己和真正的天才之間的差距,看清楚了才能心甘情願放棄。”
周林林一愣,抿了抿唇,“那、那個阮棉怎麽回事,你仔細說說。”
時見鹿立即回神:“沒什麽可仔細說的,你記得離她遠點就行。”
周林林竟然也沒有糾纏,隻是冷哼一聲:“我是什麽身份,她是什麽身份?還糾纏我,她和我能出現在一個地兒嗎?”
時見鹿一想,似乎也是,頓時放下心來。
“對了。”周林林垂眸擺弄著自己的指甲:“我爸和我哥最近都沒時間,正好我回來了,他們讓我代替他們主持一下過幾天的拍賣會,還有錢老夫人的壽辰,我估計也會去,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嗎?”
這前半段聲音語速倒是正常,後半段卻又快又低,微不可聞。
時見鹿湊近了聽清了:“好呀,你這次在國內待幾天?”
“一周。”周林林聽她答應,翹起的嘴角根本壓不下去,卻裝作若無其事:“不過除了拍賣會那天,我每天都至少要有八個小時在排練室,你想要找我玩就要來我家找我。”
“行。”
周林林一下飛機就跑來了醫院,沒過多久就接了幾個電話,大概是真的有事,實在拖不下去了,才起身和時見鹿告別。
她離開之後,時見鹿又寫了幾張卷子,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六點。
眾所周知,這是下班高峰期,但時見鹿沒想到,也是探望高峰期。
昨天大概是消息還沒有傳出去,也可能是被門外的保鏢攔在了門口,並沒有人打擾,今天探望的人卻一波又一波,尤其是父母來了之後,客廳裏的寒暄問好的聲音幾乎沒有停下過。
除了兩位和家裏十分親近的叔叔阿姨以及下午來探望的大伯姑姑之外,時見鹿一直待在房間寫試卷。
來人沒見到她也紛紛十分“識趣”地笑著說不打擾她的休息,與父母交談過後,往往都心滿意足地離開。
時見鹿待在房間裏,戴著耳機安靜地學習,外麵的動靜不會影響到她絲毫。
直到房門再次被敲響。
外麵不知不覺已經安靜了下來,時見鹿開門時,目光恰好與少年微曲的手指相撞。
她眼睫一抬,目光自下而上,不偏不倚對上他的眼眸。
大概是放學回家就被段叔叔逮住一起來了醫院,身上的校服還沒換下。
他皮膚極白,眼眸卻很黑,長而卷的睫毛垂著,與眼下的青色組成懶怠的倦意,像是許久沒能睡一個好覺。
可當四目相對,看清他眼底極靜的底色,那慵懶便會化為鋒銳與疏離。
隻是,眼前的少年似乎又與她記憶中的段奕丞有了些許偏差。
不知是太過平靜,仿佛平靜到壓抑的眼神,還是眼下那抹似乎不該屬於這個時期的他的倦色,讓時見鹿心底升起並不陌生的異樣。
她出國之後,段奕丞曾經來看過她一次。
他們沒有真正見麵,是經過同學提醒,她才看到了遠遠站在街邊的他。
他安靜地站在那裏,仿佛街頭的吵鬧喧囂與他無關,影子在地上被剛開的路燈拉長,漸漸與夜色融為一體。
後來,他轉身,直接走入了黑暗之中。
眼下燈光明亮,可上一世22歲的段奕丞,卻仿佛在與眼下的少年漸漸重疊。
“傻了?”
本該敲門的手指敲在了時見鹿的額頭上,少年與青年重疊的身影頓時消散。
時見鹿下意識後退一步,躲開他的手:“幹嘛?”
段奕丞手懸在半空,頓了頓才放下:“籃球賽那天我出了點事,中午才醒過來,不是故意沒來看你。”
時見鹿正想找個什麽理由讓他離開,聞言又忍不住好奇,畢竟上一世的這個時候,段奕丞似乎沒出什麽事,難道是她重生回來導致的變化?
“什麽事?”
“做了全身檢查,沒有什麽問題。”回答她的是剛進來的任妤,她笑著對時文清夫婦道:“醫生說應該是前段時間準備比賽壓力太大了,現在也一直失眠,昨天高強度體育運動消耗太大,身體和精神都跟不上才暈倒了。”
“不過睡了一覺起來,跑得賊快。”任妤好笑道:“我們還在下麵呢,他一溜煙就衝上來了。”
“任姨段叔叔。”
打完招呼,兩對父母都拉著孩子坐下。
客廳沙發不算大,兩家人坐下剛剛好,父母很快接上了之前的話題聊了起來,都是外人難見的放鬆姿態。
時見鹿和段奕丞卻分坐在沙發最兩端,隔得不算遠,卻仿若楚河漢界,沒有任何眼神交流。
“今天怎麽回事啊你們?”時文清發現了異常:“平時你倆坐下不是吵架就是到邊上玩去了,怎麽今天這麽安靜?”
時見鹿抬眸,恰好與段奕丞的目光撞上。
她平靜移開,手扶上額頭,“爸媽,任姨段叔叔,我腦袋還有暈,先回房間了。”
時文清立即道:“不是說好多了嗎?要不要叫醫生?”
時見鹿搖搖頭:“躺一下就好了。”
“那快去休息。”任妤見時見鹿進了房間,又關上了門,才轉頭道:“呦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聽說過那男孩子是故意的?”
時文清聽到這裏表情也冷了下來:“是故意的,好像是為了個女孩子。”
任妤看向段奕丞:“哪個女孩?你認識嗎?”
……
房門關上,時見鹿聽不到外麵的聲音
躺著,她目光沒什麽焦距地看著天花板,腦子裏十分混亂,心情確很平靜。
上一世到最後,她和段奕丞幾乎已經反目成仇,如果可以,其實她是不想再和他有什麽交集的。
可這不現實。
不說她和家和段家的關係,他們在學校也會抬頭不見低頭見。
轉學倒是可以解決一部分問題,但眼下是高二,附中又是全國最好的高中之一,再轉也找不到比附中綜合條件更適合她的高中了。
更何況,她憑什麽轉學?
她不會再搭理段奕丞和阮棉的事情,不代表她怕了他們,正相反,她十分好奇阮棉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又有怎樣神奇的能力,才能人如此死心塌地地為她生為她死。
而且,段奕丞也不太正常。
時見鹿不能說是最了解段奕丞的人,但多活了一輩子,她至少知道上輩子這個時候的段奕丞是什麽樣子。
如果說重來一次她的蝴蝶翅膀煽動導致了段奕丞的變化也不應該。
她從球場暈倒到醒來,一直待在醫院,直到剛才才和段奕丞見麵,她的變化還不至於影響到他。
還有,上一世段奕丞明明好好打完了球賽,之後也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一直好好地待在學校,這一世為什麽會突然暈倒?
時見鹿不禁回憶著上一世這個時候的一些細節。
忽然坐了起來。
上一世這個時候她忍著頭暈沒有來醫院檢查,但上課也無法專心,更別提多注意其他人了,但段奕丞在這個時間段確實有一個很明顯的變化。
——他突然搭理阮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