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賭

看著劇本最後一頁鮮紅的字體,林鳳鳴麵上鎮定到沒有絲毫反應。

他無比冷靜地合上劇本,觀眾們沒有從他的神態中看出任何異樣。

唯獨燕雲投來了意味深長的目光,林鳳鳴抬眸撞上對方的目光,心下不由得一緊,但依舊沒有露出什麽端倪。

“我這角色是真的窮啊,居然是個剛贖身的男花魁,除了臉好看外一分錢沒有,還倒欠了一屁股債。”一旁的青木合上自己的劇本笑道,“好在被酒館老板接濟了,這老板還真是個好人……各位拿到的都是什麽角色啊?”

陽凱森看了看自己的劇本,他顯然對漢字不是很熟悉,再三確認後才斟酌著開口道:“我是店小二,在酒館中跑堂的。我的老板是個……寡夫?我沒有欠債,但因為上個月打翻了一壇酒,餉……應該是工資的意思吧?他沒有給我發工資,所以這個月一開始我的可支配收入為零。”

觀眾們可能對“寡夫”這倆字有某種癖好,此話一出,他們瞬間便被勾起了興趣:

“花魁好配木木子的人設啊,嘶溜,沒錢的大美人用身體賄賂店老板……老板還是個寡夫,幹柴烈火,嘿嘿”

“配尼瑪,粉絲麻煩戴上眼睛說話好嗎,看看屏幕裏站著的人,你再跟我重複一遍誰適合演男花魁?!”

“程旭上都比他強”

“哈哈哈哈小狗怎麽你了!”

“寡夫???我曹某人平生最愛寡夫!尤其愛姓林的寡夫!!”

“啊啊啊啊好想知道他們幾個都抽到了什麽劇本!”

兩人介紹完自己的劇本,其他人卻沒什麽響應,最終實在善良的段星貝忍不住開口打破了這個僵局:“我的角色是盤纏快要用完的富家公子,和家人走散了,隻能暫時住在酒館。”

言罷他扭頭眼睛亮閃閃地看向秦楓,明顯很好奇對方抽了什麽。

“我是異域商人。”秦楓對段星貝堪稱有求必應,“經商路過這裏。”

燕雲聞言卻冷不丁道:“隻是路過?”

秦楓一頓:“對。”

燕雲聞言不置可否,但也沒有再問。

林鳳鳴斜了他一眼:“今天晚上才開始正式活動,現在就開始盤問起人了,捕快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燕雲被他刺了兩句也不惱,反而又露出了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官威大不大,你晚上自然就知道了,林老板。”

見多識廣的觀眾瞬間就悟了,彈幕立刻炸成了一團:

“大不大,什麽大不大?”

“你小子說的是官威還是其他的??”

“等下,林老板?!臥槽臥槽,寧寧真的是酒店老板!!”

“!!我的俏寡夫寧寧!!”

“官威有多大?20?寧寧不信,除非讓寧寧試試”

“草哈哈哈什麽時候看到20能不笑啊”

“寧寧:?你別胡說,我沒有!”

林鳳鳴呼吸一滯,旁邊的段星貝難得反應快了一次:“林教授就是那家酒館的老板……?!但燕影帝您是怎麽知道的?”

燕雲輕笑一聲,瞟了一言不發的林鳳鳴一眼:“我看他一眼要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這麽多年豈不是白幹了?”

林鳳鳴實在忍無可忍:“你能注意點用詞嗎?”

燕雲故作不解:“我用詞怎麽了?”

林鳳鳴暗暗磨牙,瞪了他一眼後別過頭,留下觀眾們哄做一團:

“幹什麽?!問你這麽多年你幹了什麽!”

“啊啊啊啊你們倆甜死我算了”

“草,捕快x寡夫,好刺激好刺激!!”

“捕快大人是不是要假借查案的名義讓大美人老板脫衣服了!!看看有沒有帶凶器嘿嘿嘿”

“確實確實,這個肯定要檢查啊,但畢竟是寡夫麽,要顧忌美人的名節,還是關起門檢查吧”

“好好好,建議一步到位,直接去**檢查”

穆央聽到二人破廉恥的對話臉一熱,連忙扭頭看向程旭,轉移話題般開口道:“我是要去西域給人看病的醫生……小旭,你拿到的劇本是什麽?”

“暫居在姑臧城的俠客。”程旭笑道,“身上盤纏還不少呢,穆大夫需要接濟的話開口哦。”

穆央臉一熱:“……好。”

眾人在短暫的時間內沒辦法詳細讀完自己的劇本,便隻能暫時把劇本拿在手裏,跟著主持人走進了文化城。

和眾人想象的空曠不同,文化城內熱鬧異常,各式各樣的人穿著漢服走在街巷中,看起來就像是真真正正的古代市井一樣。

從城門而入,一條道路筆直地綿延向前,道路右側烏泱泱地站著一群人,左側則是賣餅的攤子。

生活氣息撲麵而來,比大部分電視劇的布景還要真實,眾人略帶訝異地睜大了眼睛,觀眾們也被勾起了興趣,彈幕紛紛表示:

“!!好有趣,結束之後對外開放嗎??我們也能去嗎?”

“我去,做夢有素材了,這種大型的真人劇本殺,一個人得多少錢啊?”

“等下,這些扮演npc的工作人員都穿著漢服,是不是意味著,明天嘉賓們也要換衣服?!”

“臥槽!!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啊啊啊我要看寧寧穿古裝!!我要看雲子哥穿捕快短打!”

段星貝忍不住看向那邊哄鬧的人群,看著看著差點撞到秦楓身上。

秦楓連忙站定扶了他一把:“小心點。”

林鳳鳴順著兩人的目光看過去,剛好聽到了從喧嚷的人群中傳來的骰子聲。

喬山帶著眾人走到那處地方,隻見一眾人馬正在門口搖骰子,很明顯是在賭博。

再往裏走,被人群掩蓋住的牌匾逐漸浮現,林鳳鳴見狀難得愣了一下。

“歡迎大家來到文化城的第一站——富貴錢莊。”

喬山話音剛落,穆央便小聲驚呼道:“在錢莊門口賭丨博?”

“文化城隻是在盡量複刻從古跡中發掘的曆史本來麵貌,絕對沒有不良導向。”喬山先是給各位觀眾打了針預防針後才繼續道,“請各位撕下劇本最後一頁的憑證,到錢莊依次領取各自的盤纏。”

眾人在喬山的指引下拿到了各自本次旅途的初始經費——青木是一紙欠債文書,陽凱森什麽也沒有,段星貝拿到了幾十個銅板,穆央手裏是一兩碎銀,程旭拿到了五兩,秦楓手裏是五十兩銀票外帶一本貨物名單。

燕雲拿到了一百兩銀票和官府給的通關文牒,林鳳鳴則是拿到了酒莊的地契以及二百兩銀票,其他資產文書若幹。

在大部分兩手空空的嘉賓中,手裏的東西甚至需要拿袋子裝的林鳳鳴顯得格外明顯。

段星貝看了看自己的幾十個銅板,又看了看林鳳鳴和燕雲手裏的銀票,一時間露出了羨慕不已的表情。

“在今晚的遊戲開始前,各位有一次重置資金的機會。”可能是看出了段星貝眼底的羨慕,喬山笑著開口道,“看見前麵的賭桌了嗎?每人有一次向其他人發起邀約的權力,賭約發起後,被發起人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一旦接受,賭局正式開始。”

“各位可以選擇壓上的資產數目,為了避免傳播賭博等不良導向,本次遊戲采用最簡單的玩法。”喬山說著走到那個賭桌前,之前那些正在‘賭博’的工作人員順勢退開,“擲骰子比大小,三局兩勝,上局的勝者獲得搖骰子的權力,第一局先手由猜單雙決定。”

聽到搖骰子比大小,林鳳鳴聞言表情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燕雲則是意味深長地看向他。

“那麽——”喬山環顧四周道,“各位有誰想來試試嗎?”

這算是真人大富翁的“起始點”,考慮到起始資金會真的影響接下來一周的生活水平,在場那些資產較少的人聞言都產生了一些想法。

青木微笑了一下,扭頭看向段星貝:“小鴻是嗎?規則我沒太弄懂,反正咱們手裏都沒多少錢,不如稍微玩一下試試?”

段星貝沒心眼,聞言信以為真,畢竟他手裏隻有十幾個銅板,再加上方才隻有他和青木示好,他便下意識以為對方是真的弄不明白規則,想和他玩一把。

秦楓聞言蹙眉,剛想開口阻攔,便聽段星貝毫無防備道:“好啊。”

然後兩人就坐上了賭桌。

青木不解道:“第一局猜單雙是什麽意思?”

喬山從木碗中拿出了一枚骰子,向天上一拋,在它落下來的一刻驟然抓住,伸出手問道:“單數還是雙數?”

青木一頓,而後神色如常地看向段星貝:“你先選吧。”

段星貝受寵若驚,連忙道:“那就雙數吧。”

“那我就是單數。”青木扭頭看向喬山,“勞煩主持人開獎吧。”

喬山緩緩伸開了手,隻見其中的骰子是——“二”。

“是雙數。”青木笑道,“你贏了,開始吧。”

段星貝完全不懂,拿過骰子就要搖,青木連忙開口道:“賭多少你還沒說呢。”

“那就……兩個銅板吧。”段星貝道,“畢竟我也沒多少錢。”

“好,我也賭兩個銅板。”青木點了點頭,“如果我輸了,那我就之後幾天打工還你,我好歹也是個花魁,肯定能賺到錢的,你放心。”

段星貝聞言就真的放心地搖了起來。

青木看似一竅不通,身形卻在對方搖起骰子時坐直了幾分,耳朵明顯側了一下,林鳳鳴在一旁見狀眯了眯眼。

骰子落定,揭曉結果之前,段星貝道:“之前單雙都是我先挑的,這次就你先來吧,你想賭大還是賭小?”

“那我就不客氣了。”青木回過神笑道,“賭小。”

掀開一看,卻是大。

段星貝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驚喜。

“哇,好厲害。”青木托著下巴笑道,“再來一局就贏了,不再多加點嗎?”

秦楓站在一旁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麽,主持人開口道:“遊戲時其他嘉賓需要保持安靜。”

段星貝下意識看了一眼秦楓後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

“十幾個銅板而已。”青木聳了聳肩膀,“可能進了城連碗麵都買不了,玩個遊戲而已又不是真賭博,這還要看你老公臉色啊?”

段星貝聽著這話有點不舒服,忍不住蹙了蹙眉。

“秦總那麽大的款,這次的角色也是商人,手裏五十兩呢,到時候就算你輸完了還有他呢。”青木故意道,“他怎麽那麽小氣啊。”

“他不小氣。”段星貝聽不得人這麽說秦楓,聞言腦子一熱,直接把剩下的銅板全拍到了桌子上,凶巴巴道,“加注。”

青木笑彎了眼:“厲害厲害,請吧。”

然而接下來的兩把,全是青木賭對了。

段星貝臉色有點白。

他輸錢倒是不難受,遊戲裏的錢而已,但是沒有給秦楓掙回麵子讓他很難以接受。

觀眾們一眼就看出青木根本就不是不會,而是相當會,彈幕一時間異常好看:

“啊啊啊啊誰懂這種風情萬種又會勾人又會賭的美人真的好戳我”

“???你沒事吧,騙星貝叫風情萬種?”

“什麽叫沒聽懂規則啊?!他這樣子明明就很會吧!”

“這人會聽聲吧……雖然行為惡心,但好像真的有點實力”

“氣死我了,雖然很想看這廝被狠狠的打臉,但最好的結果還是及時止損,不要再跟他賭了”

青木拿著那十幾個銅板,扭頭看向一旁冷著臉的秦楓笑得曖昧:“秦總,要賭嗎?”

秦楓一把將段星貝拉到懷裏,掏出一兩銀子正準備往對方麵前的桌子拍,另一隻手卻先一步把銀票拍在了麵前的桌子上:“賭一百兩。”

眾人聞言一頓,震驚地看向拉開椅子坐下的燕雲。

青木顯然也沒想到他會主動和自己賭,剛想說什麽便見林鳳鳴拎著東西靠在燕雲的椅背上,垂眸看著麵前的賭局。

“沒想到燕影帝還會賭這個。”青木輕笑了一下,“林教授不管嗎?”

“他會這個我當然清楚。”林鳳鳴淡淡道,“倒是你,不是說聽不懂規則嗎?”

“啊,我確實沒聽懂規則。”青木被拆穿了一點都不急,反而笑道,“隻是沒想到原來這麽簡單,我之前經常去酒吧,除了喝酒,搖骰子自然也不在話下。”

他說這話的時候無比得意,林鳳鳴掀了一下眼皮:“是嗎?那就開始吧。”

“一百兩是嗎?我沒有那麽多錢。”青木笑了一下,“我可以先欠著嗎?”

燕雲還沒有說話,林鳳鳴先道:“可以,算我賬上。”

“林老板當真大氣。”青木挑了挑眉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既然是林老板資助的,那就不用猜單雙了,直接請燕捕快先手吧。”

他對自己的技術充滿了自信,燕雲聞言看向他:“你確定?”

青木點了點頭:“我當然確定。”

燕雲挽起袖子,露出精壯且肌肉分明的小臂:“好。”

當他拿起骰盅的一刹那,青木嘴角的得意便僵在了臉上。

他是熟手,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燕雲動作的老練程度。

但在此刻開口反悔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他忍不住坐直了身體去聽,下一秒燕雲翻手搖了起來。

六個骰子在木製的骰盅內不斷碰撞,傳出雜亂無章的聲音,青木卻聽著聽著舒緩了神色,甚至還在燕雲放下骰盅的一刹那遊刃有餘地笑道:“燕影帝確實很熟練,你覺得自己搖出來的是多少呢?”

燕雲抬眸看向他:“大。”

青木聞言笑得更開心了:“那我就選小吧。”

然後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僵在了臉上——六個五分毫不差地出現在他麵前,身後的圍觀者中傳來了一陣驚呼。

“不可能,怎麽會……”青木下意識不敢置信,他方才分明聽到了六個三,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燕雲放下骰盅,靠在椅背上敲了敲桌麵:“還繼續嗎?”

他這個動作熟悉到讓一旁的段星貝靈光一閃,連自己剛剛把財產輸完的難受都忘了,當場驚呼道:“我想起來了,雲哥之前演過《雀庭》!”

《雀庭》是一部以賭為主,武打為輔的電影,主要宗旨是警醒世人不要碰賭。

燕雲在其中飾演的卻是最大的反派,和他出道以來扮演過的那些光大偉正的角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但展現了他的戲路之廣,也給他吸引了無數粉絲,其中包括大量男女友粉。

但這些粉絲大部分都在得知他居然英年早婚後而悍然脫粉了,戒斷反應之大甚至一度上了熱搜,這是之前任何一部電影都沒有過的。

原因無他,燕雲在這部電影中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

他出身寒微,年少時在賭場打掃衛生,卻在一場意外的賭局中被上任賭神看中,最終上任賭神死因蹊蹺地離世,他繼承了對方的全部家業和資產。

電影中燕雲的第一次出場便是披著外套坐在賭桌前,他右手夾著雪茄,左手規律地敲在桌麵上。

極具壓迫感的背景音樂隨著推進的鏡頭緩緩響起,下一秒,一張冷漠卻又英俊無比的臉龐在光影交錯中出現在鏡頭中。

幾乎每一個在電影院看這場戲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下一秒,他抽了一口雪茄又緩緩吐出,在白色的煙霧中輕輕翻開桌子上的兩張牌,看著跪在桌前鼻青臉腫的主角,說了一句:“還繼續嗎?”

一如眼下。

無數觀眾瞬間被當場喚醒了記憶,彈幕一時間跟狂歡一樣炸開:

“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想起來了!”

“太A了,A死我了啊啊啊”

“賭神歸位,喊雲子哥和二十哥的都給我拖出去!”

“繼續啊,別慫啊!”

“誰懂,別人都是雲子哥的主角粉,隻有我是他的反派粉啊啊啊好想看□□大哥x大美人寡夫強取豪奪啊啊”

“臥槽香!小媽文學是吧,親手殺了養父,把從小暗戀到大的大美人親自抱在懷裏,強迫那個冷淡的人猜他手裏骰子的大小,猜錯了就脫衣服,猜對了就獎勵二十……我說的是二十萬”

“???你小子最好說的是二十萬,十秒之內我要看到這篇同人!”

聽到段星貝的驚呼聲,青木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程旭勾著頭看賭局,聞言忍不住道:“那不是拍戲嗎?難道為了演《雀庭》,燕影帝還專程學了這些?”

燕雲聞言臉色不知為何有些微妙,他抬眸意味深長地看了林鳳鳴一眼:“沒錯,確實學了一些,至於學的結果如何……你們林教授應該比我清楚。”

林鳳鳴聞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燕雲對上他的目光後笑意更深了。

觀眾們從他們倆的眼神交流中敏銳地看出來有問題,紛紛在彈幕抓耳撓腮起來。

但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之前一個粉絲隨手在彈幕中寫下的曼妙妄想居然是真的。

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飾演反派的燕雲著迷心動的人不止一個,但隻有林鳳鳴能把這些著迷付諸於行動。

電影首映時,林鳳鳴是被燕雲親自帶去看的。

去之前兩人的晚餐在一家新開的餐廳中解決。

去看的路上兩人還在因為晚飯好吃不好吃而爭吵,可是看完之後回來的路上,林鳳鳴突然沉默了一路。

電影中的燕雲對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他恨不得當場扭頭吻住那人,然而他們倆來之前才吵過架,他並不想露出端倪讓對方嘲笑他沒出息,所以他隻能保持沉默。

可正如燕雲所說的那樣,他如果一眼還看不出林鳳鳴的心思,那他這些年大概是白幹了。

一眼窺破林鳳鳴心思的燕雲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勾了勾嘴角。

所以當林鳳鳴回到家故作冷淡地洗完澡出來時,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當場愣在了原地。

隻見先他一步洗完澡的燕雲身上穿著和電影中如出一轍的大衣,但也隻穿了大衣,就那麽敞著懷坐在茶幾旁。

客廳的燈光被人故意調到了昏暗的狀態,那人的腹肌在桌麵之下若隱若現,桌麵上似乎還擺著什麽,但林鳳鳴的眼睛根本沒空去看那些有的沒的。

燕雲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眸看著他遊刃有餘地笑了笑,和電影中的樣子一模一樣,區別隻在於,電影中的他對任何人都心狠手辣,眼下的他卻用近乎蠱惑的語氣道:“林先生,來一把嗎?”

林鳳鳴在心底暗罵他卑鄙,腳卻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在對方的腿上坐定後,那人摟著他的腰小聲道:“賭嗎?”

林鳳鳴垂眸道:“……賭什麽?”

魚已經上鉤了,燕雲聞言勾了勾嘴角:“都聽你的。”

“那就……”林鳳鳴輕輕把手插進他的大衣中,摸著手下炙熱的肌肉道,“誰輸了誰脫一件衣服……怎麽樣?”

燕雲挑了挑眉,欲擒故縱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我身上可隻穿了一件,這不公平吧林先生?”

林鳳鳴低頭咬了一下他的喉結:“那你說……怎麽才算公平?”

“我輸了,我把衣服脫了,如果你輸的話……”燕雲笑了一下湊到他耳邊,“脫哪兒的衣服,讓我親到哪兒,怎麽樣?”

林鳳鳴身體一顫,點了點頭。

而最終的結果是,燕雲連贏三局,林鳳鳴一局都沒有贏。

贏下第一局的時候,林鳳鳴咬著下唇看他,燕雲往沙發上一靠,眸色深不見底:“第一件。”

最終那個吻印在了腰上。

贏下第二局的時候,吻從小腿一路落到了大腿根。

而第三局結束時,林鳳鳴坐在冰涼的茶幾上已經連睫毛都在顫抖了。

然而那個引誘他上鉤的人絲毫沒有手軟的意思,反而勾了勾嘴角道:“最後一件,脫了,然後……”

林鳳鳴聞言一愣,驟然麵紅耳赤,不可思議又羞恥地看向對方,因為燕雲說的是——

“坐上來。”

林鳳鳴驀然睜大了眼睛,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帶著一絲戰栗開口道:“坐……哪?”

燕雲沒有回答,而是往沙發背上一靠,指了指自己的嘴。

那一次,燕雲突然發現了一種幸福又刺激的死法——被豐腴的腿肉夾死,亦或者被直接悶死。

而那一次之後,林鳳鳴有很長一段時間聽不得燕雲說“還繼續嗎”四個字。

就算隔了這麽久,林鳳鳴顯然也並未忘記這麽令人記憶尤深的事情,他一言不發地收回目光,嘴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

段星貝忍不住想開口詢問,旁邊的喬山卻恰到好處地開口道:“請各位觀看的嘉賓保持安靜,謝謝。”

段星貝隻能乖巧地閉上了嘴,打算等待會兒再問。

燕雲的心情似乎相當不錯,他揚了揚下巴對麵前神色間寫滿不可思議的青木道:“還繼續嗎?”

青木陡然回過神,咬了咬牙不信邪道:“……繼續。”

而他不信邪的下場就是,滿盤皆輸,三局中沒有一局是猜對的。

最後一局他明明聽到了是小,可他已經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臨到結束時他硬是改了口,而結果居然就是小。

對方操控的不止是結果,甚至還包括他的心理。

青木猛地抬頭,駭然地看向燕雲。

一場遊戲事小,可後麵暴露出的問題卻讓青木坐立難安,他在這一刻才意識到——對麵的兩個人不是自己能惹的。

所以在賭局結束的一刹那,他立刻交出了自己剛贏到的所有內容,並且又寫下了一份欠債文書,交給林鳳鳴後立刻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此刻的直播間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你不是挺牛嗎?繼續啊!”

“哈哈哈哈該!”

“二十哥還是你二十哥,牛逼!!”

“所以現在能說了嗎?!你剛剛和寧寧的對視是什麽意思!!”

“這時候就要用到我們的星貝了,快快快,星貝上!”

可能是聽到了觀眾們的心聲,段星貝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那個……燕影帝為了電影學的賭技,為什麽林教授那麽清楚?”

燕雲無比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那當然是因為我們在家賭過三局,結果是他一敗塗地,褲子都輸沒了。”

眾人聞言以為他隻是個比喻,壓根沒多想,段星貝好奇道:“你們賭的彩頭是什麽呢?”

燕雲故意賣關子道:“這個嘛——”

他話音未落,桌子對麵突然坐下了一個人,燕雲一愣抬眸看去,看清那人後有些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賭全部資產。”林鳳鳴把銀票往桌子上一放,揚了揚下巴道,“賭嗎?”

觀眾們上一秒還在彈幕猜測之前林鳳鳴賭輸三次的下場到底是什麽,猝不及防看到這一幕,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啊???”

“等下,賭奪少?!”

“寧寧之前跟雲子哥賭的時候不是連輸三局嗎?!”

燕雲喉結微動,見他不說話,林鳳鳴加了最後一把火:“你贏了,我身無分文,聽你處置;我贏了,你身無分文,但還有捕快身份,官大一級壓死人……是不是很劃算?”

燕雲聞言明知道是陷阱,腦海中卻不受控製地浮現了林鳳鳴身為酒館老板卻突然身無分文,可即使是這樣也要繼續經營酒店,失去了最後依靠的寡夫,為了錢會做出什麽事來?

咬牙堅持?可憐地哀求?還是……在夜深時找到債主主動寬衣解帶?

燕雲舔了舔虎牙,把還沒來得及收的銀票往林鳳鳴麵前一推:“賭。”

直播間的彈幕陡然激增,在場圍觀人員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睜大。

這一把賭局進行得比之前任何一把都要快,而這次的結局是——林鳳鳴連下三局,贏下了這把遊戲。

如果說連贏尚且能用運氣解釋,那麽連續三把搖出六個六,就不是運氣能形容的了。

觀眾們和圍觀者同時瞠目結舌,燕雲卻好似在一開始就猜到了結果,如約交出了自己的所有財產,看著林鳳鳴的眼神卻暗了下來:“什麽時候學會的?”

林鳳鳴收起他遞過來的銀票,語氣平靜道:“從我發現林勇輝賭博開始。”

林鳳鳴沒有說清楚,其實他會的不止這些。

炸金花、七樂彩,他都會;唯獨在北方流行的麻將推餅他也會。

可能他身上流的確實是賭徒和亡命徒的血,很多東西他一碰就會。

他不僅學了賭博的技巧,還學了如何抓大放小,故意讓人贏一把小的,然後套牢他。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青木對段星貝使的手段。

而林鳳鳴之所以學這些,是因為林勇輝的賭技著實不錯,他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他,林勇輝一開始賭時根本不輸錢,甚至還能贏。

賭徒的最終下場當然和賭技無關,隻要入局,無論賭技好壞都是一個解決,隻是時間早晚問題罷了。

可林鳳鳴嫌這一切發生得太慢了,他想親自加速這一過程,讓林勇輝徹底家財散盡,家破人亡。

不過這些技巧最終還是沒用上,因為有人在背後拉著他。

然而這一切在此刻都沒那麽重要了,林勇輝正在看守所關著,林安和任敏自願放棄所有遺產,家財散盡他做到了,家破人亡也隻是時間問題。

眼下的重點是——

“林勇輝賭博的時間早在《雀庭》首映之前。”燕雲眯著眼看向他,“所以那次的三場賭局——”

“你覺得呢?”林鳳鳴聞言勾了勾嘴角,偽裝成獵物的獵人終於在此刻顯現出了最真實的麵容,“當然是我故意輸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