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消失的前奏
第二十二章 消失的前奏
很多年之後，坐在地球上最先進的機甲中握著身旁諾迪的小手等待著死亡降臨的那一刻的寧瀾依舊記得過去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裏，在窗外惱人的蟬鳴中，他打開楚茳帶來的大包裹，從包裹最底部找到那份除了簽名什麽都已經準備好的入伍通知書，用隨身帶著的水筆工工整整地簽上了自己的姓名，同時也為自己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至少直到快要閉上雙眼那一刻為止，他都不曾後悔過自己的決定。
現在還呆在醫院裏的寧瀾，自然是沒有透視未來的能力的，此時的他隻是匆匆地將簽好名的通知書放回桌子上，然後將包裹裏的軍裝，軍靴一一拿出來，換上。以方便行動為第一要素的軍裝並不難看，穿在一米八的寧瀾身上甚至給人英氣勃發的感覺。寧瀾摸了摸左邊靴子外側的硬硬的凸起處，驚奇的發現靴子裏居然還藏了一把人手掌長的匕首。試著拔出來看一下，雖然寧瀾對冷兵器一竅不通，但是也能夠看得出來這把寒光四射的匕首絕不是什麽隨處可見的垃圾貨色。稍微想了一下之後，寧瀾還是將匕首賽回靴子，繼續穿自己的衣服。
衣服和靴子都非常合身，甚至比寧瀾原來穿的那身還要合身，一點也不影響行動。寧瀾開始有些吃驚，隨後想到楚茳身後的那個龐大勢力，釋然了。他們即使想要查寧瀾家的水表也隻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更何況隻不過是區區寧瀾的身材資料呢？
當今日輪值的護士噠噠的高跟鞋聲再次在走廊中響起的時候，寧瀾已經將所有的東西全部收拾進了背包。
不知道是不是湊巧，今天端著裝有針筒的托盤走進來的護士，剛好又是第一次碰上薑洋的時候的那個喜歡紮著雙馬尾的護士。她看著寧瀾換了一身隨時就要遠行的打扮，居然一點也不吃驚，隻是將托盤放到一邊，笑著問道：“這麽快就決定了？”
看樣子，如果寧瀾仍舊拒絕簽字的話，他八成還得繼續在這裏住著，過著三天一次抽血，吃了睡睡了吃的豬一樣的生活，真是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啥——雖然他本人確實不認為這是什麽苦日子就是了。
“嗯。”寧瀾輕輕地點頭，沒問她怎麽會知道這麽多，而是再次確認身上的背包束帶是否扣緊了，托大一時候軍訓過的福，他對這身打扮還算熟悉，至少不會鬧出什麽大笑話來。
看著有些手忙腳亂的寧瀾，雙馬尾護士掩嘴笑了笑，上前幫寧瀾理了理有些皺褶的領子。寧瀾懶，平時對女孩子也沒辦法，這些專門負責看護加上監視的護士哪個不是人堆裏滾出來的人精，多半兩句話一說，就能把寧瀾吃的死死的，不得不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大部分也都真把這個傻乎乎似乎對什麽都不怎麽在乎的小家夥當做自家小弟弟看待。現在看著一直都穿著大號病號服的寧瀾換了一身軍裝，精神了許多，雙馬尾護士心裏反倒是自豪的感覺居多。
“到了軍隊以後就要好好幹，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穿上這身軍裝就不能給軍人丟臉了。”雙馬尾護士看著年齡不大，但還是一副長輩的語氣教訓著寧瀾，將他身上的衣服一一捋順，幫他緊了緊背包帶之後，才開門帶頭向外走去。走了一半又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一直在沉默的寧瀾：“你那個學姐，現在應該還在科室裏，要不要去跟她告個別？”
寧瀾想了一下，然後笑了笑：“還是不了吧，你幫我跟她說一聲就好。”
“真舍得？”雙馬尾護士歪著腦袋看了寧瀾半天，然後才繼續往外走“好，你自己決定的，可別後悔啊。”
我怕我去了以後，就不想走了啊……這是寧瀾沒有說出來的話。
寧瀾剛剛離開醫院，馬上就有數名身著軍裝的彪形大漢迎了上來，為首的戴著一副褐色的墨鏡，對雙馬尾護士點頭示意，似乎是熟人的樣子。跟在他身後的一個圓臉男子則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猩紅色封皮的小本子，開始認真跟寧瀾核對起信息。
“姓名？”
“寧瀾。”寧瀾心道你們都跑過來接我了還能連我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對方似乎沒有這樣的覺悟，依舊認認真真地問道：“身份證號碼？”
“340504201206261212……”寧瀾隨口報出一串數字，眼睛則一直盯著旁邊大樹上叫個不停的蟬，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性別……這個算了……”他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多愚蠢，撓了撓頭然後省去了其他所有問題，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小儀器直接往寧瀾眼睛一掃。
“幹什麽幹什麽，我不是都簽了協議幹嘛還要清除我的記憶啊。”雖然嘴上說著白爛話，寧瀾卻睜大了眼睛迎向那個瞳孔掃描儀，直到“滴”的一聲，上麵的綠燈亮了起來才離開。
“確認無誤，”圓臉軍人沒有理會寧瀾的白爛話，而是轉身，打開了身後的懸浮車“上車吧。”
當寧瀾揮手與到現在還不知道具體名字的雙馬尾護士揮手告別的時候，他還不知道，此時他所有的證件，都隨著那一聲“滴”而徹底宣布作廢。無數電子設備都飛快的運轉了起來。編號為340504201206261212的身份證件在所有網絡中的照片都變成了一個精瘦精瘦的小個子，他過去的所有證件，包括他拚死拚活才弄回來的學位證和畢業證，都被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悄然送進碎紙機中銷毀，而這些證件的電子檔也都在網上消失無蹤，再也找不到存在過的任何痕跡。
除了他的熟人之外，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知道世界上原來還存在過一個叫做寧瀾的人。
他再次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時候，已經是三年之後的事情了。他駕駛專屬的座機咆哮著出現在所有人麵前，注定要整個世界都為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