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既然來了,今晚就別想走了◎

看著秘書的車離去, 初桃堅決的眸底終於鬆懈,眼睛酸脹得厲害,下意識仰望天空, 稀稀疏疏的雲隨風飄**,他這裏的窗口看夕陽格外漂亮, 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她這輩子, 是不是注定,無法得償所願。

初桃轉過身, 僵硬的腿走了兩步,聽到背後唧唧的動靜, 回頭看見狐獴從院子裏跳出來, 直奔她而來,三兩下扒拉她褲腳要往上鑽, 初桃蹲下來將它抱在懷裏, 輕輕摸了摸它的額頭。

“你在這裏乖乖的。”她小聲說, “等你爸爸回來, 他會給你帶蟲子吃的, 我以後, 就不來了。”

狐獴聽不懂她的話,仍然往她懷裏鑽, 小家夥身子暖暖的, 初桃終於忍不住, 眼睛越來越紅,淚珠滑落麵龐, 滾落在地, 她和狐獴的緣分, 終究是太短了。

和靳予辭也是。

回學校的初桃再無異樣, 按部就班上課考試,回到原先平靜的生活,靳予辭這個人仿佛從來沒有在她的世界裏出現一樣,隻有當觸碰到脖子上的菩提珠時,會意識到自己曾把最好的曖昧,都交付於了他。

天氣降溫,初桃接到父親噓寒問暖的電話,約去一起吃飯,這次初父沒有爽約,提前五分鍾抵達餐廳。

“上次是爸爸不好,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耽擱了。”初父解釋,“那天不知道怎麽了,本來說好的合作夥伴突然改變主意,我忙得找不著頭緒,不僅爽了你的約,也耽擱和你妹妹約好的事。”

初桃握著杯子,抿了口水,“什麽情況?那天,你在忙工作嗎?”

“是啊,那陣子差點以為我這幾年的心血要功虧一簣了,還好有驚無險,挽救回來了。”初父笑道,“靳家到底是安城的大家族,和他們合作值得信賴。”

“靳家?”

初桃的心涼了下。

無形之中,她差點讓她父親掉入一個坑裏了嗎。

原來靳父做了兩手準備。

如果她不同意分手,靳父會有其他無數個讓她後悔的辦法。

現在靳予辭的黑料爆出來,娛樂圈的名聲身敗名裂,哪怕現在黑料正在一點點地消失,也會成為靳予辭抹不去的黑曆史,靳予辭不得不出國讀書,而她就是他的拖油瓶,隻有分手了,才能徹底完成家族的使命。

不可否認,商界裏隻手遮天的中年男人,不擇手段起來,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

初桃翻看手機,她和靳予辭的聊天記錄隻有她綠色的對話框,他一句沒有回,可能手機沒在身邊吧,明知看不見,初桃還是發送一句:【我想見你。】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複。

晚上回宿舍的時候,初桃看見一個陌生號碼。

不知為何,她腦海裏冒出三個字。

靳予辭。

她按捺住內心的忐忑和激動,抱著渺茫的希望接通,那邊許久沒有出聲,她主動問:“靳予辭?”

有一種預感,對麵的是他。

“嗯。”靳予辭很低很低地應了聲,“是我。”

“靳予辭,真的是你嗎……你沒事吧。”

“沒事兒。”靳予辭笑了下,“剛睡醒。”

“你怎麽又作息顛倒了,唐複說你在醫院,你沒有好好養病嗎?”

他沒說在打這通電話之前他一直都是昏迷的狀態,許久沒有說話,嗓音啞得不像自己的,藥物治療和刺激下,靳予辭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精神狀態,惟獨有一個理念。

他很想她。

在這亂糟糟的世界,她是唯一的解藥。

是讓他黑暗空間中,迷途知返的光。

可他也知道,現在的他見不了她,狀態太差了,靳予辭看了眼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鐵拷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讓醫生護士這樣對他,真的就是精神失常成為一個廢人了嗎。

他無奈嗤笑了聲,蒼白的薄唇動了動,“桃桃,我想你。”

千言萬語集結在這幾個字中。

手機都是他偷來的,偷之前不知道自己要幹嘛,偷到手之後手指無意識去撥通印象裏最熟悉的那串數字。

醫生說他情緒不該受到太嚴重的波動,所以段舟不讓他見外麵的人,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見初桃,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見了隻會讓人擔心。

可是他真的很想她。

靳予辭少有的幾次清醒的時間裏都想到那個笑起來靦腆羞赧愛臉紅的小姑娘,冰冷的病房慘白的床鋪隻能依靠過去的回憶支撐他所剩無幾的精神。

初桃哽著發不出聲,她無法對他說出“分手”兩個字,她怕她一出聲就控製不住情緒,電話裏都這樣,如果見了麵,她又能變成什麽樣子。

誰能想到,說分手這件事都要她練習很多遍才不會拆穿。

在他的前途和她之間,她選擇了前者。

“靳予辭……”初桃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閉上眼睛,“我們……”

分手。

兩個字如鯁在喉。

怎麽都吐不出。

那邊,忽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和醫護人員嘈雜的動靜,靳予辭偷手機這件事終於還是被發現了。

初桃聽見那邊有唐複和段舟的聲音,似乎和靳予辭起了爭執,以前凡事都是靳予辭說了算,他是爺兒都得聽他的,但現在他是個病人,他們不能不為他的健康著想,不得不收手機,避免他看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通話沒關,初桃不僅聽到了靳予辭手腕上鐵鏈子碰撞的聲響,還有東西摔裂的動靜,緊接著靳予辭忽然沒了聲,護士大聲呼叫主治醫生和急救部門。

初桃的心懸到了嗓子眼,混亂之中手機不知被誰撿去把通話掐了,她這邊聽不到任何的動靜,不知道那邊到底什麽情況。

“靳予辭,靳予辭……”她接連呼喚好幾聲,沒有任何的回應。

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的狀態到底是怎樣的,唐複他之前說的話是不是騙人的。

他不會有事吧。

初桃連忙跳下床,草草套上一件外套,動作匆促得方芳好奇勾頭看一眼,“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初桃看了她一眼,“學校大門是不是關了?”

“肯定啊,你宿舍都出不去的。”

“那怎麽辦?”

“翻窗戶?不過一樓的窗戶都被封了,二樓倒是可以,但是太危險了……”方芳不覺得初桃這樣的乖性子會去幹大半夜偷摸翻窗戶溜出學校的事兒。

事實卻是她的話沒說完初桃就沒個人影兒了。

“哎?”方芳想喊都喊不住,回憶剛才初桃走的神情,她第一次看到初桃這樣果決。

二樓的窗戶要從走廊翻下去,宿舍樓上了年紀,沒有翻新過,整體構造簡陋,下麵是一片亂糟糟的草地,聽說有不少老鼠出沒,女生很少這樣翻出去。

把手機放口袋裏,初桃單腿躍過窗沿,仗著身子小巧,很輕鬆地躍過去了,下麵黑漆漆的看著十分駭人,她猶豫的時候,聽見樓梯那邊傳來宿管阿姨的聲音,來不及思考太多,閉眼一跳。

雙腳著地,隨後膝蓋跪在草地上,疼得緩了好一會兒。

她想,這大概是她做過最冒險的事了。

初桃打車去了地圖上搜到的段氏醫院,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過去了。

這種私人醫院保密性極強,不出意外到門口被安保攔下,這裏的安寶比派出所值班的人還要多出幾倍。

“探望病人是需要證明的。”安保公正地陳述,態度還算溫和,“如果沒有,這位小姐請你回去。”

畢竟來這裏的病人都是大客戶,探望的人身份可能都不一般,沒人會輕易得罪他們。

怕驚擾到唐複他們,初桃不能直接闖入,也不能報靳予辭的名字,在邊上等了會,寒風凜冽,她吸了吸鼻子,離他越近,心反而越平靜了。

“初桃,你怎麽在這兒?”

身後忽然傳來孟冬意的聲音。

初桃像抓到救星,“冬意,你能帶我進去嗎……”

孟冬意看了看她又看向安保,很快會意,“你跟我來吧。”

孟冬意的身份無需多言,安保不僅沒有阻攔,頷首目送她們。

“靳予辭在哪?”初桃抓住孟冬意的手。

孟冬意就是陪段舟過來的,她知道靳予辭的位置,不過他現在情況不好,正陷入昏迷,段舟現在守在旁邊,初桃想見的話估計有點難度了。

“其實他沒有大礙,你沒必要過來一趟。”孟冬意說,“靳予辭不想見你,他不想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他真的沒事嗎?”

初桃現在連孟冬意的話都不信了。

孟冬意看她來都來了,怎麽著也該去見一麵,歎了口氣,“那你跟我來吧。”

路上孟冬意給她講了靳予辭現在的情況,由雙相引起的不少並發症,出現幻聽幻視的錯覺,情況最重的時候將自己當成了死去的宋寄。

“宋寄已經死了,如果他再分不清自己的話,可能會和宋寄一樣。”孟冬意盡量說的很委婉。

這些,初桃都不知道。

她沒見過他最狼狽的樣子。

孟冬意說現在情況好很多了,可她在電話裏聽到的明明十分慘烈,這也算好很多嗎。

“唐複那家夥上次開玩笑說是不是宋寄的鬼魂附身了。”孟冬意冷笑,“明明是靳予辭這些年來一直沒有釋懷過,從來沒找到自我過。”

本來童年就在慘淡的環境中成長,好不容易尋覓到知心同伴卻再次遭到心理陰影的輻射。

哪怕是現在的靳予辭,他也不在乎黑粉和黑料,他在乎的,是當時處於這種情況的宋寄,和那通自己沒有及時接聽的電話。

“怎樣讓他找到自我?”初桃問。

“誰知道啊,你得讓他知道自己是誰。”孟冬意歎息,“反正藥物和心理治療都用過了,效果甚微,段舟說暫時這樣養著。”

初桃跟隨孟冬意來到病房門口。

這層樓隻住他一個病人,光值班就有十來名醫護人員。

孟冬意剛到門口,聽見動靜的段舟起身過來,比他們先一步擰門,看到初桃後漆黑瞳眸眯了眯,“她來做什麽。”

“太擔心了,看一眼。”孟冬意說,“你讓開。”

“阿辭不讓。”

“他現在不是睡著了嗎,看一眼又不知道。”

“我也不讓。”段舟這次沒客氣,視線定格在初桃的臉上,“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引起的,她心裏有數。”

“什麽意思?”孟冬意沒聽明白。

初桃乍然也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意識到段舟是不是知道這件事背後作祟的是靳父,而靳父做這一切的原因,是逼迫她分手嗎。

之前黑料都是段舟壓的,這次壓不下去,他不可能察覺不到背後的始作俑者。

“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這件事和初桃什麽關係?”孟冬意不悅皺眉,“明明是你自己公關不行,早點把事給壓了不就好了。”

段舟懶得和她多費口舌,“半分鍾,隔著門口看一眼就行了,別進去。”

“半分鍾夠看什麽?”

“愛看不看。”

不管在哪,這倆人總能第一時間吵起來。

“半分鍾行了。”初桃說,“冬意,算了。”

孟冬意沒聽,繼續懟著段舟,“她是靳予辭女朋友,憑什麽不能看他,醫生讓我們幫他找回自我,你怎麽沒想過讓初桃過來。”

段舟朝初桃遞了個冷淡的眼神。

那一眼,仿佛洞察一切。

他仿佛知道他們無法在一起。

所以別說讓初桃過來,現在他都不希望初桃見到靳予辭。

假設初桃真的能讓靳予辭恢複自我,那麽後麵呢,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嗎,她一旦離開,不照樣會舊病複發。

“你能不能別事事和我對著幹,我做的都是為阿辭好的,她對阿辭隻會有負麵影響。”段舟皺眉。

“我也是為他們好的。”孟冬意不依不饒,“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又不是不知道,靳予辭不是很開心嗎,憑什麽……”

話還沒說完,被初桃拉了拉衣角。

自始至終初桃就像個配角看他們議論,低頭沉默不語,眼睫低垂,許久緩緩吐出幾個字:“……段舟說得對。”

“什麽?”

“……我和靳予辭,是要分手的。”

孟冬意瞳孔一震。

她看到初桃膝蓋沾染的泥灰和一臉擔憂的表情,可想而知是怎麽從學校趕過來探望的,這樣的她,說想和靳予辭分手嗎?

“為什麽?”孟冬意脫口而出。

初桃說不出來,吸了吸鼻子,她沒想好編造個什麽理由用來分手,她很難去證明,她和靳予辭分手的原因是她不喜歡靳予辭。

她不可能說出真實原因,供出靳父,讓他們本就破裂的父子關係雪上加霜。

她對他來說隻是一個陪伴的女友,他的父親和前途隻有一個。

門這時忽地開了。

忽然傳來的一陣冷風吹醒幾人。

衣著病服的靳予辭就這樣貿然地站在眼前,他瘦了很多,眼色發青,碎發淩亂,和舞台上熠熠發光的大歌星有很大的差別,多了頹廢感,勝在一張抗打的五官俊顏,哪怕陰沉著臉,依然顯現出病態俊美,眼眸裏的寒意毫無掩飾地迸發,忽視其他兩人,直直地落在初桃的身上。

他肌膚本來就偏白,現在更是慘白得可怕,初桃一眼就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紅繩和菩提珠,這時候了也沒摘下來,她鼻尖酸澀,越發想要逃離。

沒人知道他什麽時候醒來的,也不確定剛才的話被聽到多少,看他神色難堪卻並不像之前那樣失控,沒聽到的可能性大一些。

段舟眼色閃過不確定的情緒,沉靜開口問道:“什麽時候醒的?”

“剛剛。”靳予辭勾唇笑了下,很自然地抬手,長指勾住初桃的衣服,將她帶到自己懷裏,“心電感應,知道女朋友來了,所以自然醒了。”

“那你吃點東西吧。”孟冬意神色也驚了下,“初桃,你讓他吃點,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嗯……”

初桃剛應完,門又砰地關上了。

兩人被關進去。

段舟皺眉,這次沒阻止,而旁邊的孟冬意沒再和他爭吵,問道:“剛才我是不是聽錯了,初桃說,要和靳予辭分手?”

“你沒聽錯。”段舟說,“靳予辭……也沒聽錯。”

病房的牆格外冰冷。

初桃剛進來就被男生壓在牆上,鋪天蓋地的吻撲麵而來,他像個黑夜裏的吸血鬼,貪婪地啃噬她唇齒間的氣息,恨不得一寸一寸將她腹腔裏的氧氣剝奪幹淨,他眼裏情緒複雜深邃得無法辨認,牙齒宣泄似的咬住她的唇瓣,沒有把握力道的意思,重得將柔軟的紅唇磕出血來。

嚐到鐵鏽的氣息後更加肆無忌憚,愈發沒了分寸,初桃躲不開,掙紮不了,哪怕靳予辭現在病著她也半點不敵他的力道,整個人被壓製在牆麵上,雙手被他鉗住放在後麵,男生一隻手捧著她的下巴,不管她任何感受,隻要全方位配合他接吻。

在灼熱滾燙的氣息下初桃被吻得呼吸斷斷續續得,難受得快要喘不上氣來,正對著病房頂上的白熾光,眼眸也蒙了一層細碎朦朧的光影。

吻夠了,靳予辭沒鬆開她,感受著她輕微的顫栗,溫熱的氣息燙在她的耳垂上,“知不知道老子有多想你。”

無法克製的,發瘋地想她,想要她。

初桃吸了口氣,說:“手疼。”

他箍得她手疼死了。

靳予辭置若罔聞,唇齒磕上她柔軟的耳垂,一字一句:“說想我。”

“靳予辭……”

“說。”

“我知道你聽見了。”

靳予辭的神色一滯。

“我們在門口的談話,你聽見了。”初桃喃喃重複,“我說分手的話,你也聽見了。”

她是想說分手,可不是這個時候。

她想給段舟澄清下,她不會和靳予辭糾纏的,所以,讓她多看他幾眼。

可誰能想到,一直昏迷不醒的靳予辭會在這個時候醒來,不知是聽到她的話,還是在孟冬意和段舟吵架的時候就醒來了。

“我沒聽見。”靳予辭逆著光的麵容顯得格外陰暗,清晰的輪廓在此時變得尤為可怖,“桃桃,我說過,有些字眼,在我這裏等同於不存在。”

“我沒開玩笑,我想過了……”初桃指尖扣著掌心,“我不想做你的地下情人,我也不想官宣和你一樣被人公開處刑,要怪就怪之前沒考慮好,我們剛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

做公眾人物的女朋友太累了,既想公開,又不能公開。

她想表達的,是這個意思。

靳予辭聽明白了,可仍然如同過耳旁風似的,雙眸的聚焦點一瞬不瞬落在熟悉溫靜的小臉上,試圖辨認出幾分真假,他知道初桃不擅長說謊,是背著光的緣故,一時間竟然無法分得清。

所以是因為他被公開處刑怕自己受到牽連和影響嗎。

靳予辭不知道外麵對她的流言蜚語是什麽樣的能讓她這樣退縮,此時自身難保無暇顧及她的狀況,閉了閉眼睛,虧欠和無奈浮在心口,“對不起,我也不想的。”

如果可以這道漩渦由他一個人承受就行了,不希望她卷進來哪怕一絲一毫。

“我們可以暫時分開。”靳予辭抬起的手心手背都是被不知名利器刺過的傷痕,帶有薄繭的指腹粗糲地捏起她的下顎,“直到風波結束,嗯?”

他說的分開,是暫時不想她受到影響。

是哪怕他們不說這個,他們現在也出於彼此分離的境地。

這段時間,現在的靳予辭是最清醒的時刻。

縱然宋寄的事情對他構成再大的影響,心裏陰影持續蔓延放大,也抵不過初桃和他說的分手,他不得不從虛假世界裏回過神來,去處理他和初桃的事情。

去哄他的小姑娘,不要分手。

早在剛才初桃的情緒就快要繃不住,聽他道歉後幾乎下一秒就要崩塌,紅得厲害的眼角滑落晶瑩的淚珠,靳予辭捏她下巴的手勁稍微鬆了點,她皮膚向來嬌嫩,碰一下都要留好久的紅印子。

女孩白皙的下巴位置落下深紅的印記,他失控地收回手,以為是被自己掐哭的,低頭薄唇吻過她的眼角,嚐到淡淡的鹹濕,嗓音更啞一層,“桃桃,你說句話。”

告訴他,剛才都是假的。

告訴他,他們最多就是暫時分開。

“……我想走了。”初桃別過臉,“你自己好好呆在這裏養病吧。”

別說走了,她現在身子被他固定在臂彎間,挪不動半點步伐,靳予辭原先好說話的冷靜麵孔此時似有似無地嗤笑,“不可能。”

麵龐上的淚珠沿著下巴滑落到領口,他俯首也跟隨其位置,在她白皙的鎖骨上印上炙熱的吻痕,氣息縈繞飄離,“既然來了,今晚就別想走了。”

她不由得瞠目:“靳予辭……你幹嘛,你瘋了……”

“你才知道。”他冷笑一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