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剛占過老子便宜就想這些?◎

家裏並沒有任何的準備。

對於這件事, 現在並不在靳予辭考慮範圍裏,倒不是不想,而是看她太單純的樣子實在忍不下去動, 不然他就真的跟段舟那家夥差不多了,每天都罵段舟是個禽獸, 將姑娘家啃得骨頭渣都快不剩, 結果自己可能要變得和他一樣。

說這話的時候手還在毛衣底,初桃紅著臉推也沒把他推開, 意識慢慢被勾得混沌不清,“你別這樣……我也好難受。”

“嗯?是嗎?”

靳予辭聽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得到什麽命令似的, 收了手然後將人打橫抱起來, 往浴室走去,“我好奇我們桃桃有多難受。”

他的浴室是簡約黑白風, 結構簡單, 盥洗台麵很高, 初桃被放上去, 後麵的鏡子倒映著纖細瘦削的背影, 和他一比, 她小胳膊小腿的,光氣勢上就輸一截, 沒有絲毫掙紮的餘地。

盥洗台麵是大理石製品, 涼得像冰塊, 入秋後的天寒氣逼人,初桃再暖乎的毛衫仿若不存在似的, 皺褶得早已不屬於她, 嫌礙事靳予辭好心好意替她褪了。

沒開燈, 隻靠著門半遮半掩透來的房間的光。

正值傍晚, 方形西窗夕陽映照,騰著橘紅色的雲,像一副絢爛的國畫。

折回的光打在鏡麵上,鏡中倒映著一片聖潔的背和蹁躚若飛的一對蝴蝶骨。

初桃肌白似雪,哪哪都生得極好,極易讓人眷戀流連,她原本是叫他去吃飯的,可餐桌上的食物一口未碰,她快要成了他的盤中餐。

她迷迷糊糊閉上眼睛,想自己是不是昏了頭,可又無法對他產生抵抗,任由靳予辭過來親遍各個角落,在這方麵她經驗實在匱乏,找不著東西南北的調。

換來的是靳予辭無比勝多的耐心和溫柔的指領,生怕嚇著自家這未經人事的小姑娘。

靳予辭手指天生漂亮修長,從小就用來彈奏樂器的,五歲學完基本鋼琴,是這圈子裏天賦異稟的神才。

但家裏人讓他學音樂可不是為了從事這方麵的事業,不過是拓展下興趣愛好,殊不知樂曲會伴隨他這麽久。

同樣的,因為彈奏吉他,指尖生了一層薄繭,和她肌膚比起來糙了不少,稍微碰一下,初桃就往後退縮。

“別怕。”靳予辭低聲哄著,捧著那寸蝴蝶骨,耳際廝磨,“桃桃。”

聲音分外有效,初桃沒有再退,可實在難堪,額頭墊在他的胳膊上,像個小樹袋熊似的攀附,看到他那隻用來彈琴的手過來,她不由得閉上眼睛,在他胳膊上抓住一道血印,低呼:“靳予辭。”

靳予辭停頓,才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有扳指,這扳指跟隨他很久了。

那年冬天送給了她,現在又回到自己的手裏,兜兜轉轉的緣分微妙而難得。

“這個扳指可以嗎?”他像是哄騙小紅帽的大灰狼,藏好大尾巴後偽裝成紳士禮貌的君子,“我不想取下來。”

她乍然沒聽懂什麽意思,以為他怕麻煩不想把戒指取下來,迷迷糊糊點了頭,殊不知那戒指是被他送到裏麵。

扳指又慢又輕地刮過去。

“嗚嗚靳予辭……”初桃牙齒咬得都快要碎掉了,別扭得快上不來氣,那雙紅透的眼睛撲閃著淚珠,聲音又愛又恨,“你別動。”

不可否認,這姑娘挺難伺候的。

他從來沒對姑娘家這麽溫柔耐心過,惟獨栽她這裏,一整個心神都凝聚,既想為所欲為,又克製冷靜,擾得靳予辭極致自持下,瞳孔深邃,情緒翻湧得越來越複雜。

終於等人適應,靳予辭抬手往她眼前晃了晃,惡趣味地捏她下巴,“你的。”

“你走開……”她別過臉。

“自己嫌棄自己?”

她快要惱死這混賬東西了,抬起腳去踹他,反應哪有他快,靳予辭握住細小的足尖,輕而易舉擺到一側,“我幫過你,是不是該你幫我了。”

“幫什麽?”

“想賴賬是吧?”

“我不知道……”她紅紅的臉蛋一片茫然和不解。

靳予辭怎麽給忘了,她純得跟一張白紙一樣,什麽都不知道,更別說吃豬肉見豬跑,連主動親他的次數都是手指頭數得過來的,盯著她漆黑的眼眸看了會,他聲音拂過去,“嗯,是我不好,沒教過你。”

夕陽落下地平線,橘色的光淡去許多,空間沉暗暗的,靳予辭垂眸,突然有點不忍心了,撥了撥她的發,“要不你出去吧。”

“怎,怎麽了?”

“你出去,我自己來。”

初桃剛才懵懵然被抱進來,又不知所措地被趕出去,她赤腳剛著地,又被靳予辭拉回來,把拖鞋往她兩隻瑩白的腳上一套。

走到門口初桃的步伐頓住了,鏡子裏,男生襯衫被抓得皺亂,黑色長褲也不似在外麵那樣工整,她不是沒注意到異常,既疑惑又好奇站了會,含含糊糊說道:“那我走了哦。”

“嗯。”

“你自己快點。”她抿唇,“阿姨等著催我們去吃飯呢。”

“知道了。”

“真的不用我幫忙嗎?”

初桃臨走前隨口問這麽一句,這次前腳邁到門口,後腳就出不去了,門砰地關上,隔絕房間裏的光,整個陷入徹頭徹尾的昏暗,依靠外麵的霓虹,男生的俊顏輪廓模模糊糊地呈現在眼前。

初桃的後背抵在門上,前方是將她左右前後的路都堵死的靳予辭,她咽了咽口水,緊張感瞬間飆升,“靳予辭……”

“爺都讓你走了。”他閑散地歪了下頭,額間碰了碰她的發,“你不走,現在沒機會了。”

“我隻是……”

“解釋沒用了,桃桃。”

他耐心是有限度的,本來能克製住自己盡量不去做個禽獸,偏偏她一來二去的,簡直要人命,這裏的空間本來就不大,又是封閉式的,將她堵截到牆角,那是半點沒有逃離的機會。

靳予辭抓起她的腕,手太小了,剛才就是不太忍心讓這麽小的手去做一些事,既然送上門來,他沒客氣,喉間滾了滾,啞著嗓子道:“寶寶,拿好了。”

樓下阿姨早就做好了晚餐,一直沒有喊他們,都是過來人哪能不知道小情侶在一起的話能有多少膩膩歪歪的事情,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天完全黑下去,樓梯口才見兩人出來的動靜。

剛剛仿佛經曆過夢境似的初桃臉上的溫度就沒褪下去過,本來幾分鍾的路程硬是拖拖拉拉到十來分鍾,步伐緩慢得如同一隻烏龜,靳予辭耐心地在前麵等著,走一步回頭等一下。

“你能不能別看我。”初桃咬唇。

“這麽害羞啊,看都不讓看了?”靳予辭饒有興致繼續等在樓梯口,“不是要吃飯嗎?你再這樣下去,我們是準備去吃早飯嗎?”

“……”

以她現在的速度,明天早上都不一定下得了樓梯。

可初桃現在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一看到他腦海裏不可避免回想到盥洗室裏的情景,明明沒開燈,什麽都看不見,跟著指引後她羞得腦袋都抬不起來,一頭栽進他懷裏。

靳予辭不客氣笑了好幾聲,她怎麽這麽可愛,怎麽幫了人自己還站不穩腳跟的,靳予辭又哄又騙地帶她下去吃飯,她後知後覺過來,總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應該是沒緩回神來。

越是這樣他就越不想放她走,琥珀色眼底倒映著她紅彤彤的臉蛋,一聲比一聲調侃,“我們桃桃雖然編紅繩的手法不行,但是其他手法是很行的。”

“靳予辭你混蛋,討厭死了!”

“罵輕了。”

“……”

油鹽不進,無可奈何。

她還能怎麽辦。

吵不過罵不了,初桃平緩心境,“算了,我想回學校了。”

“怎麽了?”

“我想避開你,調整下狀態。”

“你男朋友有這麽洪水猛獸嗎。”靳予辭好整以暇倚著樓梯扶手,“讓你幫幾分鍾而已,後麵不都是我自己來的嗎,你……”

話還沒說完,剛才走得跟蝸牛似的小姑娘立刻躥到身前,抬起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再說下去不知道得編成什麽離譜的話。

靳予辭眼角漾著笑意的弧度,摸摸她的額頭,“沒事兒,這不是挺正常的嗎,以後習慣就行了。”

還有以後。

初桃一點不想聽他繼續說下去,“不許說了,再說我走了。”

“嗯,走吧。”他懶懶應著,“我看你能不能從我這裏走掉。”

真要走的話,估計人不到三步就被他連人帶身子地抓回來。

初桃不是真想走,是怕自己太異常被看出來,她揉揉臉頰試圖撫平情緒,應該看不出來吧,要是貿然下樓被阿姨看到的話她都不敢再來這邊了。

實際上阿姨做好飯菜後就離開了,沒有打擾他們兩個小情侶,阿姨的廚藝十分豐富,中餐西餐都很在行,因為初桃喜歡吃中餐,大部分時候都按她的口味來做。

之前都是阿姨幫忙盛飯盛湯,阿姨不在,靳予辭攬下這些事,每道菜都給她夾一樣,沒一會兒,初桃跟前的瓷盤裏就堆得跟小山似的,她不由得驚呼:“你是要養豬嗎?”

“哪能啊。”他哼笑,“養祖宗差不多。”

“夠了夠了,我吃不了那麽多。”初桃撇嘴,眼前的分量快要比她兩頓飯的分量都要多了,靳予辭真把她當豬喂了嗎。

“難為我們桃桃剛才體力消耗得多,得多吃點。”

她瞠目,雙眸睜圓惡狠狠瞪他,“不許說了,我才沒有。”

“那剛才是誰說手酸的。”

“我……那是因為……”

好好的在吃飯幹嘛說這些事情,初桃又羞又惱,用筷子戳了下他剛才夾的菜報複,細白的貝齒輕輕咬了下唇,好一會兒將責任推卸出去,“是你太……”

“我什麽?”

她咬唇,死活不肯把後麵的話說出去,分明是他的問題,她那一隻手哪能握得住,越想越羞惱,初桃用筷子又戳了下菜,“沒什麽,吃飯吧。”

靳予辭沒什麽餓意,最大的興趣就是看對麵的小姑娘細嚼慢咽地吃東西,她吃飯的樣子很溫靜安寧,剛開始沒在一起的時候小姑娘眼裏就隻有吃飯,一聲不吭地將自己的飯吃完,像個乖得不行的孩子。

平時她隻是正常吃飯,並不怎麽玩手機,因為接連收到兩條方芳的信息,初桃才看了兩眼。

【我去,你們家靳予辭又上熱搜了。】

【這次被曝出來的事情怎麽這麽嚴重。】

【他黑粉太多了吧,一不留神就給他整點事兒出來。】

初桃問:【什麽事?】

方芳:【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實話我也挺意外的,有人說這件事早就有了,不過被靳予辭團隊壓下去了,但願他公關能起點作用吧。】

方芳給她發了個簡易截圖,是營銷號轉發的內容,除去一些不痛不癢的黑料,最引人異議的就是宋寄事件,當初宋寄和顧從深很少露麵,卻是實打實存在的樂隊重要組成成員,老粉都知道他們兩個的存在。

後來靳予辭和顧從深打架,大家理所當然覺得樂隊解散了,至於宋寄,由於遭受過黑粉的人-肉和扒底,一直都很低調,並沒有被人注意到,哪怕之前有人爆料說他跳河自盡也沒能激起太大的風浪。

這次爆料的標題是【因內部矛盾,靳予辭前隊友跳河自盡。】

簡單幾個字將靳予辭拉進洗不清的汙水之中,不論這件事是否和他有關係,他都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本來就纏繞心魔的事情時隔多年,席卷而來。

初桃呆滯地看著手機。

腦海裏想起的卻是靳父的話。

她會後悔的。

這就是靳父的手段嗎。

那是他自己的兒子,他竟然可以用子虛烏有的罪名汙化兒子。

想來之前對靳予辭都是能下狠手的,這種事情又何嚐做不到,隻是事發突然,初桃毫無防備,她抬頭看了看靳予辭,他暫時並不知道這件事,一旦知道的話,他還會不在乎黑料嗎。

被盯著看的時間久了,靳予辭反問道:“看我做什麽,眼神這麽呆。”

“……靳予辭。”

“嗯?”

“如果有一天……”

他們分手的話,會是什麽樣子。

初桃如鯁在喉,她意識到是自己太嫩了,身居高位的靳父,想要拿捏他們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沒有想象中讓她拿錢走人,或者逼迫她,而是以靳予辭作為威脅。

“如果什麽?”靳予辭接她的話,“怎麽吞吞吐吐的。”

“沒什麽。”初桃深呼吸,“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們分手的話,你還會找什麽樣的女孩。”

會和之前一樣嗎。

還是,繼續換口味。

或者會先按部就班聽家裏人的話讀商科,相到他們圈子裏同等身份的女孩結婚生子。

可能在那一瞬間,她心疼的不是無法陪他繼續到老的自己,而是不能隨心所欲過自己灑脫一生的靳予辭。

“想什麽胡話呢。”靳予辭眉間皺了皺,毫無在意,“剛占過老子便宜就想這些?”

“誰占你便宜,你不是也……”初桃嗔怒。

“對啊,那互相扯平了,彼此負責。”他低哼一聲,接話道,“一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