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看到自己心愛的兩個寶貝疙瘩,老張努力讓自己笑得像一個慈祥的名師——雖然說是凶神惡煞的惡霸,可能還要更貼切一點。
宋輕予和薑霍,都被老張這張笑臉給嚇了一跳。
老張卻沒有半點自知之明,還是一臉熱情的招呼兩個人快上車,同時各種噓寒問暖,簡直是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
看到宋輕予被冷風凍得小臉煞白的模樣,他還大聲招呼司機趕快把空調開到最大,順便說:“這可是咱們學校的小才女,在全國都拿了大獎的那種,可千萬別把她給凍壞了。”
宋輕予:……
老張轉眼又看看薑霍:“你也是,怎麽就穿這麽點,你可是馬上又要去京城參加國家集訓隊的人,要是生病了該有多麻煩。”
與其說是關心,倒不如說是**裸的炫耀。
到底都是一個學校的學生,老張對其他三個人也沒忽視,一樣的熱情照顧——不過對這三個人來說,可能老張直接忽視他們,感覺還更舒服一些。
畢竟老張這張臉實在太有殺傷性,一旦試圖表現出熱情,別人總覺得自己像是被黃鼠狼拜年的那隻雞。
聽到老張還要開空調,麵包車司機依然木著那張臉,覺得這個老師實在太讓人頭痛了。
剛才開過來的時候,老張還不讓他開空調,說是覺得聲音太大,影響他吹牛。
然後他就真吹了一路的牛,吹得司機的耳朵都差點麻木了。
結果現在好嘛,現在大聲叫著趕快開空調的也是同一個人,司機捏著方向盤,都無力吐槽了。
又被老張催促了一聲,司機才麵無表情把那個老式車載空調的功率調到了最大,空調運轉的聲音,再加上發動機的轟鳴聲,總算把老張那個逼逼叨叨的聲音徹底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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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耳根子可清淨多了。
不但司機和其他幾個人,就連宋輕予和薑霍,也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之前隻是知道老張好麵子,可也沒想到這家夥飄起來,竟然如此的離譜。
車上響聲雖然大。卻依然不能完全蓋過老張的大嗓門子,他先是看看薑霍的金牌證書,又拿著宋輕予的一等獎證書翻來覆去的瞅,尤其對那個水晶獎杯愛不釋手,問宋輕予要是不急著拿回去,可以先放在他辦公室,也讓大家好好看看。
雖然宋輕予覺得,其他人大概也不太想看這個玩意兒,但為了耳根清淨,她還是很幹脆的說:“您要喜歡就直接拿到辦公室吧,反正我拿回去也沒什麽地方放。”
放肯定是有地方放的,就算沒地方,她爸也能清出一個專門的櫃子做擺台,甚至家裏要來了客人,她爸說不定能做出請客人特地來參觀獎杯擺台這種事。
想想那種尷尬的場麵,倒不如直接送給老張更省事。
聽說宋輕予這麽大方,老張臉上的笑容更大了:“行行,先在我辦公室擺一陣,到時候有機會了,我再幫你把這個獎杯擺到咱們學校的榮譽室去,以後不管過去多少年,咱們學校的學生都能看到你這個獎杯,我到時候也會跟他們說,當年有個學姐,高一的時候就特別厲害,而且還是從我班上出來的……”
宋輕予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明明是挺讓人驕傲的一個榮譽,可怎麽從老張嘴裏一說出來,好像又沒有那麽叫人向往了。
薑霍還在一邊看熱鬧,結果老張也沒放過他,直接要了那枚金牌:“咱們學校的慣例,金牌都是要放到榮譽室去的,等以後就算你們兩個畢業了,你們未來的學弟學妹也能看到,咱們班當初有兩個這麽優秀的學長和學姐,可都是被我教出來的。”
雖然那場景多少有點尬,但是想想宋輕予和自己的名字挨在一起,薑霍又突然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麽尷尬了。
他甚至開始興致勃勃的和老張討論起自己的金牌會放在什麽位置,宋輕予那個獎杯又該擱在哪裏,老張似乎也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話題,和薑霍興致勃勃的討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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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和薑霍討論了一路,最後得出結論,既然是他們班的榮譽,確實應該放在一起,這樣才能更好的凸顯班集體的團結屬性和榮譽感,對學弟學妹來說也有更好的激勵作用。
當然,對老張來說,炫耀起來也就更方便了。
宋輕予和旁邊另外一個女生對視一眼,一齊翻了個白眼,這種無聊的話題,真的有必要討論這麽久嗎?
這女生低聲問宋輕予:“你去過咱們學校的榮譽室沒?”
宋輕予搖搖頭。
別說現在了,就算上回在玉山中學待了三年,她對那個傳說中的榮譽室也沒有半點印象。
宋輕予記得等高三的時候,學校會組織學生分班去參觀一回榮譽室,她那次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沒去,還慶幸少了一次無聊的麻煩。
“我也沒有。”這個高二的女生聳聳肩,似乎也覺得這種事情挺無聊。。
所以說了,男人無論年紀老幼都有夠幼稚的,這種不知所謂的話題也能討論半天。
麵包車終於開進了學校,校長也親自接見了這幾個拿到好成績的孩子,反反複複看著那些榮譽證書,也是一臉的笑。
這些東西對校長來說同樣也是很重要的成績,是能夠拿到市裏甚至省裏爭取政策和經費的依仗。@無限好文,盡在
不過老張還想把獎杯和金牌扣下一段的私心是別想了,校長以雷霆手段把東西都送進了學校榮譽室,放在玻璃展台裏,好好的收了起來。
獎牌和獎杯放進去的時候,宋輕予才有機會第1次見識到學校的榮譽室:就是一間看起來采光不太好的會議室,屋子有些暗,兩邊擺滿了玻璃櫃台。
校長把燈一打開,玻璃櫃台裏麵那累累的獎牌,還有各種以前的老照片瞬間呈現在大家麵前,照片裏絕大多數都是穿著黑紅麻布袋校服,笑得一臉開心的學生,校長走到這些照片麵前,甚至還能清楚的數出照片上哪個孩子取得了什麽樣的成績,最後又進了哪所大學。
時間帶來的厚重感一瞬間撲麵而來,原本覺得那個一等獎獎杯也沒什麽的宋輕予,忽然感覺到一陣莫名其妙的戰栗和驕傲。
她好像也終於有點明白,這間榮譽室存在的意義了——尤其是自己的獎杯也被放進去,在玻璃櫃台裏和那些前輩的榮譽一起熠熠生輝的時候。
就好像,自己終於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腳印,而且等到很多年後,還能被人記住。
這種感覺,確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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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東西鄭重收好,校長又說要讓一個學生代表明天在晨會上發言。
她的目光在薑霍和宋輕予之間流連了一會兒,好像一時也沒拿定主意。
宋輕予感覺自己的膝蓋有點軟——她再次確定自己不適合當個公眾人物,因為光是想一想站在操場的主席台上,對著全校幾千個學生說話,她就覺得虛。
不過她感覺自己被點名的危險性還是很大的,畢竟按照絕大多數人通常的認知來說,會寫的人應該也能講——可惜,宋輕予這個人沒辦法按照常理來推斷。
她現在已經在認真考慮,萬一校長點到自己的頭上,要怎麽拒絕:不知道那個對太陽過敏的問題能不能當擋箭牌。
沒想到,薑霍看了宋輕予一眼,竟然主動站出來說自己已經提前準備好了稿子,可以直接上台發言。
聽到他的話,校長當然很高興,再簡單的囑咐幾句,就讓他們離開了。
等出了門,宋輕予就像拜菩薩一樣,對著薑霍連連拱手拜謝,說發小這次真是救了自己一條狗命,改日一定結草銜環,來報菩薩大恩。
薑霍對著她哭笑不得:“不用謝,我本來就已經提前準備好了稿子,你沒覺得是我搶了你上台的機會就好。”
“這種機會我可不想要。”宋輕予毫不猶豫的說,一臉慶幸。
回到班上,兩個人又迎來了一陣熱情的歡迎,宋輕予也大方的把自己買的特產糕點全拿了出來,喂這群嗷嗷待哺的猴。
不過這時候,在火車上表現得成熟穩重,好像一下子就變成大人的薑霍,終於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他竟然什麽都沒買。
於是,曾經在班上威望頗高的班長大人,在可愛精致小仙女貼心伴手禮的襯托之下,遭遇了一陣猛烈的批評,還有特別跳脫的男生捧著胸口哀嚎,說班長一出去就把他們全給忘了,實在是太讓人傷心了。
宋輕予站在旁邊,成為了一個快樂的吃瓜群眾。
在班上分發完特產,又領了一疊新的試卷,順便聽閨蜜吐槽了一波老張喪心病狂的事跡以後,宋輕予就先回了一趟小洋樓。
知道女兒今天回來,宋熙文和郭妍早早就在服裝店這邊等著了,一看到女兒進門,他們就歡歡喜喜的把店門一關,帶著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來,但是宋熙文堅信瘦了不少的女兒,又出門吃大餐去了。
當然順便也喊上了薑霍,聽女兒說,薑霍在路上沒少照顧自己,宋熙文一臉得意,還覺得是自己出發前的囑咐,以及經常帶著薑霍吃大餐的行為,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剛見麵的時候,夫妻倆隻顧著看女兒瘦了沒有,這幾天的行程有沒有受什麽罪,等吃到一半,宋輕予才想起來,她還沒跟爸媽說自己拿到個一等獎,以及得到京城大學降分資格的事。
夫妻倆對這些不太了解,也搞不清楚這個一等獎究竟意味著什麽,但是對於京城大學他們還是很了解的,所以一聽到女兒的話,夫妻倆先是愣在當場,傻傻的對視一眼,然後瞬間激動起來。
“京大!我女兒要去京大了!”宋熙文的嗓門一下拔高,簡直恨不得喊得整家餐館的人都能聽到。
郭妍的反應更實惠些:直接拿著菜單,對營業員說還要加兩個菜,至於為什麽加菜,當然是為了慶祝她女兒拿到這麽好的成績。
這家餐館就在玉山中學旁邊,裏麵還有不少過來就餐的學生,聽到京大兩個字瞬間都轉過頭來,好奇的看著宋輕予這一桌。
老板也樂嗬嗬的走過來,打聽是怎麽回事兒,聽說是在座的兩個學生都拿到了京大的降分錄取資格,也是恭賀連連,還主動說要送個菜給他們。
宋熙文和郭妍一臉高興,宋輕予的腳趾瞬間又摳出了一幢地底別墅。
早知道等回去再說,就不至於把動靜鬧得這麽大了。
宋輕予壓低聲音,對父母解釋道:“隻是降分而已,能不能進還不一定呢,要是我高考沒考好,人家一樣不會要。”
宋熙文卻還是滿麵紅光的:“那也是京大的降分資格呢,足夠好好慶祝一場了。”
不得不說,在老一輩的認知裏,這兩個學校的影響力,要遠遠高於其他任何一所大學。
而家裏的孩子隻要和這兩所大學扯上一點關係,都足夠炫耀很久了。
宋輕予看著父母歡呼雀躍的模樣,歎口氣,也沒辦法了。
行吧,隻要他們高興就好。
吃完了飯,宋輕予和薑霍卻並沒有去上晚自習——今天老張難得體貼的免去了兩個人的晚自習,說是趕了這麽久的火車要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明天再開始上課。
宋輕予也確實是累了。
雖然喝了薑湯,身體裏的寒氣驅趕了大半,但疲倦卻是無法驅趕走的,到了晚上七八點的時候,她就覺得困了,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進門前,宋輕予忽然想到什麽,打著嗬欠問薑霍的稿子需不需要自己幫忙。
畢竟明天就要上台演講了,總要提前做點準備。
沒想到薑霍卻搖頭婉拒了她的好意:“稿子早就寫好了,你早點休息,我也準備睡了。”
明明是自己攬下的這個活,他好像對明天的上台發言一點都不在意,想想也是,從小到大薑霍經常作為學生代表上台發言,對這種事應該早就習慣了。
宋輕予還挺羨慕他這份淡定的,不過要是放到自己身上……對不起,她還是更願意自己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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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輕予一直挺羨慕那些有社交牛逼症的人,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她覺得自己有的可能是社交尷尬症。
比如現在,站在操場上,抬眼就能看到兩邊各掛著一條碩大的橫幅,左邊這條寫的是:熱烈慶祝我校學生薑霍,路遙,陳威,張廣意在全國中學生數學奧林匹克競賽中屢創佳績,捧回了二金二銀的好成績!
右邊另一個則是:恭喜我校宋輕予同學在開創杯全國作文大賽中斬獲一等獎,刷新了我校曆史最好成績。
光是看到自己的名字掛在橫幅上,被風吹得輕輕飄**,宋輕予就忍不住有一種腳趾摳地的感覺。
她是真沒想到,學校竟然還搞出這麽大一個場麵,更淒慘的是,那邊好歹有四個名字分擔注意力,自己這邊卻就這一個孤零零的名字掛在上頭,看起來好不可憐。
台上的校長還在繼續表揚這次這批學生的成績,說到最後,又是一陣雷鳴的掌聲,歡迎學生代表上台演講。
薑霍身板挺得筆直,手上稿子都沒拿就直接上去了。
宋輕予瞪大了眼睛,隻能感歎這個人實在有點勇。
可是出乎意料,明明之前也沒見這人有過什麽準備,薑霍的演講依然完整而流暢,甚至很有些文采。
簡而言之,就是灌雞湯灌得很溜。
三分鍾的演講結束,台下又是一陣掌聲,好像不少人還真被他灌成功了。
宋輕予忍不住笑著跟其他人一起鼓掌,等早會結束,宋輕予才私底下問薑霍,這稿子是什麽時候準備的。
薑霍一臉理所當然的說:“就跟你考試準備作文提綱一樣,演講稿模板我也早就準備好了,主要是需要上台演講的次數太多,一來二去也就習慣了。”
宋輕予直接送給了他一個白眼。
果然,這種天才,最煩人了!
“不過你最好也提前做些準備,”薑霍又說,“我相信以你的天賦和努力,之後應該也會有很多類似的機會。”
宋輕予也不知道該說發小對自己太有信心,還是純粹的大忽悠。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呢。”她揮揮手,並沒有把薑霍的建議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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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會結束以後,宋輕予的高中生活又恢複了常態,比起煩惱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在頭上的演講,對現在的她來說更重要的事情,還是馬上就要到來的期末考試。
在高一1班,複習依然不是重點——老張已經發過話了,唯一值得他們反複複習準備的隻有高考,至於其他考試,都屬於以試代練,按照自己的節奏往前走就行,不需要浪費太多時間。
其他幾個理科老師的態度也差不多,語文和英語老師稍微心善一點——主要是重點班不少人這兩門確實不占優勢還容易拉分,所以老張法外開恩,不但把早自習的時間徹底讓了出來,晚自習的時間也拿出更多給這兩門,就是希望趁著最後這段時間多衝幾分上去,至少不要拉平均分的後腿。
宋輕予也第一次體會到了薑霍平時的快樂:別人都在那裏悶頭補語文英語,她瀟瀟灑灑繼續做其他幾課的題。
這種優越感,實在是叫人太舒爽了!
就連幾門理科落下的課程,也因為高效率的火車之旅,感覺沒有那麽痛苦了。
宋輕予覺得,自己這應該就是屬於打通了任督二脈,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才怪。
心狠手辣的老張馬上讓她明白,之前覺得容易是因為這兩天的內容確實簡單,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難度一飆,她又懵了。
跟宋輕予一起懵的還有郭蘊。
作為期中考試成功進入高一1班的六人之一,她身上的壓力也不小。
當時進來的那六個人,其中一個男生沒兩天就跑了,另外一個女生是上個月的時候,經過深思熟慮感覺自己確實不適合重點班的節奏,也在跟老張商量以後回到了原來的班級。
剩下的四個人心理壓力都不小,他們的課業負擔本來就比重點班其他人要重些,一方麵要努力跟上老師的講課,一方麵還要追之前兩個月落下的進度,再加上進入新班的種種不適應,幾個人或多或少都出現過問題。
老張對他們倒也不是完全撒手不管,甚至還經常私底下幫他們加餐,但是到底老師的幫助有限,能不能跟上進度,成功留在重點班,歸根結底還是要靠他們自己。
郭蘊還挺想留下的,但越靠近期末考,她越患得患失,一下擔心自己考試的時候突然翻車,一下又覺得自己水平不行,被淘汰絕對是大概率事件。
這心態,其實跟宋輕予第一次期中考的時候是一樣一樣的。
陸佳倫還有點擔心好友的狀態,宋輕予倒是對郭蘊給予了充分的信任:“沒事兒我上回也這樣,等考試的時候你就知道,現在這就是多餘操心。”
可中午才說了這個話,下午老張就傳來噩耗:這次期末考跟之前那次放水的期中考可不一樣,難度一下子提升了不少,要大家更加放輕鬆,因為卷子難度提高,也就意味著重點班的優勢就被拉大了。
沒想到,老張自以為傳過來一個好消息,唉聲歎氣開始緊張的人卻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宋輕予毫不猶豫背叛了組織,加入了郭蘊的隊伍。
陸佳倫看著這兩個人真是好氣又好笑:“你們至於嘛,不就是一次考試而已,翻來覆去也就高一那點東西,再難能難到哪裏去?”
宋輕予神色深沉的對她搖搖頭:“你這種年級前三,是不會懂我們這些後進生的苦的。”
郭蘊跟著她一起點頭:“就是,現在老張和老李的課我還時不時聽不懂呢,這難度往上一提,還要不要人活了?”
陸佳倫白眼一翻,懶得理這兩個陷入考前綜合症的家夥了。
距離考試還有兩天,宋輕予終於咬咬牙,拿出了晚自習一小塊時間,又翻了翻高一上學期的幾門教科書,大概估計了一下考試範圍。
老張說是提升了難度,但也沒具體說難度提到了哪個檔次,尤其數學物理這種,出卷老師真想變態,那是10頭牛都攔不住,隻能隨波逐流,見招拆招。
畢竟平行班的進度在那裏,再怎麽出題也不至於拿其他人還沒學過的內容考——當然,能夠被老張說一句難度高,就算是課內的內容,估計也一樣能被出卷老師挖掘出足夠的深度。
宋輕予飛快的掃過幾本理科高一第1冊 的目錄。
數學的函數,物理的力學初步,還有最讓她頭疼的化學裏的各種反應和化合鍵,都是很容易有難題出沒的領域,但是仔細想想,之前在重點班一路緊趕慢趕,該虐的早就被虐得差不多了,幾個原本模糊的概念在反反複複的刷題裏也清晰了不少,好像,也確實沒有那麽可怕了。
郭蘊也說,本來想著題目肯定很難,更加緊張了,結果打開書一翻,又好像確實沒有什麽複習的必要。
就像老張說的,對於重點班來說,偏難的卷子反而更有利,也更容易拉開分數。
幾個人裏陸佳倫是對期末考試最不屑一顧的:“再難又能怎麽難,反正就這麽點知識點,反反複複也不知道過了多少遍,有什麽好擔心的。”
結果考試的第2天,嚎得最撕心裂肺的也是她。
老張確實沒說謊,這次期末考的難度確實一下子拔高了不少,隻不過拔高難度的並不僅僅隻有理科試卷,而是每一科,都喪心病狂毫不留情。
就算是對語文和英語信心滿滿的宋輕予,這次也確定自己上不了140,更不用提陸佳倫這個英語的小瘸腿。
整堂英語考下來,她看起來靈魂都要渙散了,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濃濃的低氣壓,看得出來,被試卷折磨得夠嗆。
相比之下,那幾門難度大幅提升的理科就真不算什麽了,對重點班這群學生來說,連日常練習的難度都達不到。
重點班的學生嚎語文嚎英語,平行班就更淒慘了:那是門門都嚎,一個都不放過。
玉山中學的老師們,終於對天真無邪沒心沒肺的高一新生們亮出了爪牙,讓他們終於明白,自己再也不是快樂的初中生,哪怕隨便混混,都能及格。
寫這套化學卷的時候,宋輕予終於靈光一閃,想起自己當初在這次期末考創下的輝煌戰績:她數學物理化學全部拿到了有史以來最低分,那幾個分數,也徹底創碎了她那一丁點對理科的興趣和幻想。
當然這次的文科其實也沒多簡單,隻不過文科得高分難,得低分也同樣不容易,對比之下,分數自然看起來比理科好看多了。
至於這一次……宋輕予琢磨了一下分數,估計那位校長應該會徹底絕了把她往文科上哄的想法了。
題目容易可以靠記性好,可但凡稍微上點難度和深度,宋輕予在文科上的短板就徹底暴露,再也不會給校長留下絲毫的幻想空間。
至於理科,她反而有信心多了——刷了這麽多難題可不是白刷,要是連這種隻是對平行班來說有點難度的試卷都搞不定,那她早就應該舉手投降,乖乖滾去平行班了。
開開心心考完最後一門,宋輕予就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這時候距離春節還有小半個月的時間,而這次期末考成績將在下周一,也就是正好過小年的時候公布——看得出來,學校壓根沒準備讓學生們安安心心過個年。
不過跟過小年的時候拿到成績的學生們比,薑霍還要更悲慘一點——因為入選國家集訓隊,他馬上又要再次奔赴京城,參加在京城大學舉辦的冬令營,一直要到過年前幾天才能回來。
對此,宋輕予唯一的感慨是:人太厲害了也不好,要不然就連享受假期的資格都沒有,想一想真是悲慘。
揮揮手和準備北上的發小道別,宋輕予也拎著行李,先去了一趟店裏。
宋熙文還在店裏忙著,看到女兒過來,忍不住一臉的笑:“你考試全考完啦?你先在店裏等一會兒,你媽等下也會過來,咱們正好出去吃一頓,當做慶祝你考試結束。”
宋輕予她爸慶祝方式向來單調,之前作文比賽拿到好成績是出去吃飯,現在考試結束也一樣,基本沒有什麽其他的花樣。
不過對宋輕予就吃這套,聞言高興的點點頭,就坐在收銀台,順便幫她爸看店,宋熙文則正好去了一趟樓上的倉庫,又準備再拿點貨下來。
宋輕予隨手翻開桌子上的賬簿,發現最近店裏生意還不錯,每個月扣除水電也能賺個2000多塊,比起幾百塊的工資一下翻了好幾倍。果然在這年月,做生意比上班可賺得多多了。
宋熙文剛上樓,又有客人進來了,來的是一對母女,母親高挑個頭,看起來很有氣質,女兒十六七歲的年紀,穿的還是玉山中學的校服,就是看起來有些怯生生的,似乎有點害羞。
宋輕予在這種私底下的環境倒是從不怯場,大大方方的和兩個客人打了招呼,就讓她們在店裏隨便看,有什麽問題再喊她。
那個女孩兒看到宋輕予,眼睛好像一下子就發了光,卻也隻是扯了扯媽媽的衣服,沒說話。
女孩的母親看到宋輕予的校服,也親切的笑:“你和我女兒是校友吧?幫家裏人看店?”
宋輕予點點頭:“這裏的衣服都是我爸媽去南方進的,都是最新的款式,阿姨你們隨便看隨便試。”
女孩母親點點頭,開始在店裏閑逛起來,那個女孩則走到母親身邊,輕聲在母親耳朵邊說了幾句話。
聽了女兒的話,母親又驚訝地仰起頭看了宋輕予一眼,坐在收銀台前的小姑娘白白淨淨,眉眼極漂亮,沒想到竟然這麽厲害。
兩人之所以進店,就是覺得店裏掛的衣服看起來洋氣,現在發現店老板的女兒竟然也養得這麽好,就更覺得衣服越看越順眼。
這位母親本來隻是想給女兒簡單買一件外套的,可試著試著就是出了癮,又想額外加一件毛衣。
店裏各種款式各種顏色的毛衣不少,她拿了幾件在女兒身上比,好像哪件看起來都不錯,可是又似乎哪件都差了點意思。
女孩兒就更加沒有自己的主意了,表示全聽媽媽的,哪件都行。
看這兩位顧客踟躕不定,宋輕予終於忍不住插嘴,從旁邊拿出一件奶黃的粗針毛衣:“其實我覺得這件跟你女兒的氣質挺搭的,配上您剛才給她選的外套,應該很好看。”
再看看女孩子身上穿的那條肥肥大大的校服褲子,宋輕予隨手又拿起旁邊一條寬鬆版的牛仔褲:“校服褲太大了,換成這條應該能搭,正好看看效果。”
女孩兒看了母親一眼,就捧著衣服,去試衣間換上了。
進去之前,她就是一個被肥大麻袋罩著的,看起來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小姑娘。
沒想到換上宋輕予幫著選的這一套以後,她整個人瞬間變得亮眼起來,奶黃的毛衣恰到好處的襯托出她溫和的氣質,棕咖的外套又增添了幾分沉穩,不像之前那麽怯弱了,牛仔褲的剪裁也很利落,瞬間顯得她腰細腿長,滿滿都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活力和精神。
小姑娘自己好像也挺喜歡這副打扮,站在鏡子麵前反反複複看了半天,笑容都明媚不少。
“搭的這一身可真好!”小女孩的母親也忍不住點頭稱讚,然後牙一咬,直接把這一套都買了下來,付錢的時候還特別爽快,價都沒怎麽還。
宋輕予還沒回過神,就輕輕鬆鬆做了今天最大一單,等她爸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剛進賬的賬款都忍不住嚇了一跳,然後連誇女兒是隻招財貓,光是放在這裏,都能把財運招來。
宋輕予摸著鼻子笑:“可能是那個阿姨看我和她女兒同一個學校,所以才照顧生意吧。”
沒想到,這對母女不過是今天的第一波而已,10來分鍾以後,店裏又進了一對母子,不過這一回,不是因為櫥窗裏掛的衣服,單純就是那個男生注意到店裏坐的女孩,是他們學校最近風頭最勁的那個作文大賽一等獎得主。
“就是那個你也投了稿的作文大賽吧,”男孩的母親笑,“不過這小姑娘長得真是漂亮,店裏的衣服看起來也不錯,正好要過年了,咱們進去看看。”
然後宋輕予又發揮了自己犀利的挑選衣服的水平,不過這次,她直接搭配了兩身出來,一身是幫男生挑的運動風的外套牛仔褲,另一身則是幫男孩的媽媽選的一件毛呢大衣和一條闊腿褲。
然後又輕輕鬆鬆,再次賣了一個大單出去。
宋熙文這次全程圍觀,對女兒的推銷水平表示瞠目結舌:“小魚啊,你哪怕不讀書,也能成為一個銷售奇才呀!”
結果剛進來的郭妍正好聽到丈夫這句話,當下就拎著宋熙文的耳朵,罵了老公半天,說他腦子裏隻想著錢,故意教壞孩子。
結果訓斥完了,再看看今天的營業額,郭妍也驚了。
感情自己家這個丫頭,看著不聲不響,竟然這麽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