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景嫻這會兒是真的很想拿針把他嘴巴給縫上。
她頭也不回的往外麵走, 不然她真會控製不住自己，跟他比劃兩下。
景嫻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部隊的人過來找商南臣。
她轉身就喊商南臣：“你出來下, 有人找。”
商南臣從裏麵出來，看到站在門口的戰士，走出去跟對方說了幾句話就回來了。
“有事啊？”
景嫻看到戰士走了，順口問一句。
“嗯, 要去一趟部隊, 晚飯也不用等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商南臣進屋換了衣服。
景嫻追進去問他：“那還要給你留著飯嗎？”
“不用，我應該會在食堂吃。”商南臣換好衣服, 走過來抱了她一下，“不用等我, 關上門早點睡覺。”
說完，他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景嫻送他到門口，直到他人不見了, 才打算轉身回去。
“你這是舍不得了吧？”景嫻剛轉過身，就看到馬淑芬站在門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剛回來，都沒好好休息, 就要去忙。我以前都不知道, 他們當兵的這麽辛苦。每天早上要出操，有時候晚上還要值夜班, 根本回不來。偶爾還要消失十天半個月。”景嫻在這邊認識的人也不多，許凝和宋寧不在這邊, 能說話的就是左鄰右舍的嫂子們。
趙秀芝就算了。
馬淑芬也算得上是能說上幾句的人。
“都這樣。我剛開始過來隨軍的時候, 滿心以為能天天見到人。後來才知道, 人還真不是天天能見到。基本上，每天早上走的早，大多數不在家裏吃飯。中午回來吃一口飯就走，晚上也是一周能回來兩天。”馬淑芬心態倒是很平和，很會安慰自己，“我這麽想著，總比在家裏的時候好，家裏的時候是真的一年到頭見不到兩麵，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都不容易。”
“可不是。”
景嫻在外麵聊了會兒天，起身回家做飯。
孩子們回來還要吃飯。
中午做的飯，很簡單，就是煮的掛麵。
景嫻下午沒在家裏呆著，她去後山的自留地看看家裏種的花生，還有其他的菜。現在家裏的菜很多，就算孩子多，人多，也吃不完。
小白菜一茬一茬的，也不天天吃，天天吃孩子們肯定會吃夠了
景嫻用玉米麵和白麵兩摻的麵發了麵，晚上正好蒸包子。
把小白菜燙了，當餡。
前幾天煉油還有豬油渣，她剁碎了放進去。
早上起來，現成的飯比較好做。
多蒸兩鍋包子，晚上吃完，剩下的放在菜窖裏，能放個兩天。
包子蒸出來，孩子們在家裏吃著，景嫻端著給隔壁送過去。
吳老太太家裏也剛做好飯，看到景嫻拿著三個包子過來，忙給景嫻拿了幾個豬毛菜菜餑餑給景嫻。
“不用，給拿一個嚐嚐就行。”
“拿回去給孩子們也嚐嚐，也不是啥好東西。”
吳老太太人太熱情，直接給裝了六個，景嫻哪能要這麽多，就拿了兩個轉身就走。吳老太太腿腳不如景嫻，追不上，隻能看著景嫻端著碗拿著兩個菜餑餑回去了。
“這孩子可真是……”
吳老太太覺得，這人啊，真是不是看年齡的。
趙秀芝比景嫻大那麽多，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肚子裏去了。
再看看人家景嫻，小小年紀為人處世，真的是沒話說。
趙秀芝從後院回來，看到鍋台上的包子，眼睛一亮：“媽，你還做包子啦？”
吳老太太端著包子往屋子裏走：“洗手，吃飯了。”
趙秀芝：“……”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婆婆不知道為啥，又莫名其妙嫌棄她了。
景嫻又給馬淑芬家裏送幾個。馬淑芬家裏四個孩子，五口人，景嫻也沒給多拿，就拿了三個，讓他們嚐嚐就行了。不然一家給幾個，五六個，一鍋包子白蒸了。
她也給馬淑芬家裏拎了一筐小白菜。
馬淑芬看到景嫻端著東西過來，笑的合不攏嘴：“景嫻啊，快進來！”
“嫂子，我就不進去了。家裏的小白菜能吃了，包了幾個包子端幾個過來給你嚐嚐。還有點小白菜，你自己洗洗吃。”景嫻把碗和小白菜遞過去，馬淑芬笑著接過來。
“我們家的飯也馬上好了，你進來吃點再回去。”馬淑芬讓景嫻進去。
景嫻忙說：“幾個孩子在家，我得回去。”
“那你等下，我把碗和筐子給你騰出來。”馬淑芬樂嗬嗬地端著包子提著筐子進去，再出來的時候，端著一碗醉棗出來。
“拿回去給幾個孩子嚐嚐。這是我娘家媽托人捎過來的。”馬淑芬把碗給景嫻。
景嫻不要，推搡兩下，就端著一碗醉棗回去了。
她進屋，幾個孩子眼睛就掉在她的碗上。
景嫻把碗放在櫃上，衝著幾個小孩兒說：“吃飯，吃了飯出去玩的時候，拿幾個吃。”
福生軟乎乎地問：“媽，這是啥呀？”
“醉棗，你沒吃過嗎？”景嫻問完就有點後悔，因為這小子可能真的沒吃過。
“沒有。”
果然，福生他們倆真沒吃過。
景嫻問大毛和小毛：“你們倆吃過嗎？”
大毛搖頭：“沒吃過。”
鐵蛋耿直地問：“生你們的那個女人也不給你們倆吃東西？”
大毛身子一僵，小毛神情陰鬱，隻聽大毛說：“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啥意思啊？”福生一臉疑惑，想了想也沒想明白。
景嫻想開口岔開話題，就聽小毛繃著酷酷的小臉，冷冷地說：“她覺得是我們拖累了她的生活，所以她早早就走掉了。現在我們就當她是個死的。”
大毛欲言又止，小毛生氣的瞪了他哥一眼。
景嫻趁機開口：“行了，快吃飯，吃晚飯不出去玩就睡覺。”
幾個孩子忙低頭啃包子。
吃包子，沒炒菜，景嫻涼拌了幾根黃瓜，孩子們吃完主動去洗碗洗筷子。
天氣熱了。
景嫻到外麵作做著，樹下這會兒小風吹著，很舒服。
外麵坐著不少人，每個人拿著小板凳，坐在一起閑聊。看到景嫻出來，馬淑芬就招呼她過去。
景嫻拿著小板凳走過去，找個地方坐下，聽著他們聊天。
一個媳婦沒怎麽說話，看上去挺沉默的，之前也沒見過。馬淑芬注意到她好奇的目光，順著看過去，低聲說：“這是李副營長的媳婦白秀蓮，前幾天剛從老家過來的。”
“我說，我怎麽沒見過呢。”景嫻了然。
趙秀芝正在跟白秀蓮說話：“你年前回去咋這麽長時間都沒回來？”
白秀蓮苦笑了下說：“我們老家發生地震了。”
“啥？”
眾人頓時驚訝地看過來。
白秀蓮挺不好意思的說：“老家發生地震，死了不少人。”
“我地老天爺呀！死了這麽多人啊？”趙秀芝忙問她，“那你們家人都還好好的吧？”
白秀蓮搖頭：“沒受傷，上麵通知說會地震，讓大家別睡覺，也別回屋。就找個空地兒呆著。可是不少人不聽話，死的都是孩子也死了不少。”
“天啊！咋還發生這樣的事兒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知道地震害怕。
景嫻坐在人群中沒說話，聽著眾人聊天，視線時不時看向遠處。
馬淑芬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低聲笑著問：“咋地？想你們家商團長了？”
“沒有，我就是看看孩子們在幹啥呢。”景嫻就是想也不會承認的。
馬淑芬說：“你們倆感情這麽好，他都沒說讓你再給他生一個孩子嗎？”
“先不著急，我想等過兩年再說。”景嫻覺得跟別人討論這個話題有點不好意思。
馬淑芬卻不拿自己當外人，跟景嫻掏心挖肺地說：“你可別等兩年了。你們家那個都快三十了。他是不著急，自己有倆親兒子，不管咋地，都能有人給養老。你也別嫌棄嫂子說話難聽，嫂子也是為你好。”
“我知道。”
景嫻覺得馬嫂子的熱情真的招架不住。
“你是後媽，還比你們家那個年輕好幾歲。他走在你後麵還好說，走在你前麵，你咋整。你現在就是要孩子，頭一胎是姑娘，你不得給你給姑娘再生個弟弟撐腰？同父異母的哥哥，再怎麽好，也比不上一個爹媽生的好，你說是這個理不？”
馬淑芬說的也是有道理的，但是不一定對。
人心最難測。
不去期待才是最好的。
“你說的對。”景嫻點頭，不跟馬淑芬爭辯。
“你再換個角度想想，萬一你頭胎是姑娘，二胎還是姑娘，你是不是得生三胎？這生一胎中間得隔兩年，你再算算……你生出個兒子來，得用上幾年？你別覺得你現在年紀小，就不著急。等你真著急的那天，別說十年，就是二十年你都覺得時間不夠。”馬淑芬這事兒可不是胡念八說，嚇唬景嫻，她是見過真人真事兒的。
“那就生一個姑娘也挺好的。”景嫻覺得生一個姑娘沒什麽不好。
馬淑芬見景嫻不在意，就勸她：“你別覺得我是嚇唬你的，我娘家媽那個姐姐就是這樣。自己嫁過去給人家當後媽，人家前頭三個兒子，她過去連著生了三個姑娘。她的姑娘好大年紀了，也嫁不出去，跟過去地主家的丫鬟似得，伺候那是三個兒子。給人家的孩子洗尿布，洗衣服，做飯。工分還不能少賺，可這有啥用，有兩個姑娘沒結婚就死了。最小的那個姑娘，好不容易嫁了人，結果嫁過去也難產死了。當姑娘不容易，隔著房的兄弟，都不把她們當人看。”
景嫻知道有這樣的事兒發生，也挺不少的。
她回家躺在炕上，腦子裏都是馬淑芬說的這些話。
生孩子嗎？
真的生了姑娘怎麽辦？
她肯定不會比商南臣死的早，可要是真的有意外，商南臣先死了，她也不是不能照顧好自己。她和馬淑芬那個大姨的情況不一樣，她有工作，別說養活一個女兒，就是養三個女兒都可以。
可問題是，她為什麽要生三個女兒？
景嫻覺得自己被馬淑芬影響了，現在滿腦袋裏都是女兒。
“真是瘋了！”
景嫻坐起身晃了晃腦袋，一抬頭就看到商南臣站在門口正看著她。
景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