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用, 你可以直接吃，但是不能多吃，鹹。”
景嫻這麽一說，福生就不多吃了, 他嚐了一粒, 覺得還挺好吃的, 就是有點鹹。他沒多吃, 給鐵蛋也拿了一個放嘴裏, 兄弟倆一邊吃著花生米, 一邊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說了啥, 笑的像兩隻偷腥的小狐狸。
商南臣看著倆兒子天真無慮的樣子, 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倆孩子是被寵著長大的。
誰能想到倆月前，倆孩子過的還是連飯都吃不上的日呢。
“吃飯！”
中午飯和昨天的年飯相比, 差了一點，可也沒差到哪裏去。
倆孩子照樣吃的肚子圓滾滾。
外麵有孩子喊他們倆，福生躺在炕上，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我吃太多了, 不想動。”
換成其他人家, 長輩肯定要說一句沒出息。
景嫻沒說話, 倒是出去回來, 拿了一塊紅彤彤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個啥。
“張嘴！”
福生聽話地張嘴，都沒問是啥。
景嫻把東西塞他嘴裏，他剛想說吃不下去了, 結果咀嚼兩下悶聲地把東西吃下去。鐵蛋也有樣學樣, 充分表現出對景嫻的信任。
“媽, 這是啥, 怪好吃的。”
鐵蛋吃完開始下地穿鞋，順嘴問景嫻。
景嫻說：“之前不是買了山楂，要給你們做山楂糕沒想起來。昨天想起來順手做了，晚上看你們吃那麽多，又忘記給你們吃了。”
福生歎氣：“媽，下次這種需要記的事兒，你告訴我就行。”
這話一下給景嫻整笑了。
“行，下次媽做什麽吃的就告訴你，讓你記著。”景嫻還挺喜歡哄小家夥的。
福生果然笑眯眯地說：“好咧！”
“走嗎？李禹在外麵等著呢。”鐵蛋穿好鞋了，沒往外麵跑，還等著弟弟。
福生不想動，吃完山楂糕覺得自己還能行。
他慢吞吞地往炕沿邊上移，還扶著自己的肚子說：“我覺得我隨便動一下就要吐出來了。”
景嫻：“……”
商南臣覺得沒眼看。
恨不得伸手把這個小子拎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偏偏福生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似得，衝著商南臣甜甜一笑。白生生的小臉透著粉，看著可可愛愛，格外討人喜歡。
真真是讓人生不起半點氣。
“我們出去玩吧！”
福生伸手拍拍他哥的手臂，就要跟著鐵蛋一起出去。
景嫻正在外屋切東西，看到兄弟倆出來，招呼他們倆過來。
“給你們倆切兩塊山楂糕。”買山楂自己做山楂糕，也挺費事的。
單吃山楂也行，就是太酸。
景嫻想著反正是燒炕，做成山楂糕也沒啥。
這都是給孩子吃的，帶出去給小夥伴吃也挺好，都是稀罕物。
鐵蛋和福生又開始流口水了。
看著景嫻切兩大塊，福生想著外麵的李禹，還有其他小夥伴，悄悄地說：“媽，能給切幾個小塊嗎？”
他還伸出手指頭比了比：“這麽大就行。”
“當然。”
景嫻抬手就給倆孩子切好。
福生和鐵蛋用草紙包著，高高興興地跑了出去。
“李禹，給你嚐點好東西，我媽做噠！”福生歡脫的小奶音隔著門簾子都能聽見。
景嫻掀開門簾往外看，正好看到一群小孩兒蜂擁而至，把兄弟倆包在一起。鐵蛋冷著臉站在弟弟身邊，像個小門神似得，不說凶，可看著著實不好惹。
李禹擋著其他小孩兒說：“別擠，擠過來也沒有！”
其他小孩兒都知道福生他媽做飯好吃，每次拿出來吃的，都讓人流口水。
這會兒全都饞的不行，又不敢開口要。
福生拿出一塊大的山楂糕給李禹，李禹看著紅彤彤的山楂糕問：“這啥玩意？”
“山楂糕。”
福生特別特意，偷偷觀察李禹吃下去的反應。
李禹吃到嘴裏驚訝了下：“哎呀，真好吃！酸酸甜甜的，還不是那麽酸！”
說完就眼巴巴的看著福生，福生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又摳出一小塊給他：“再沒了！”
“恩恩，我知道，謝謝福生，福生你真好，以後咱們倆就是最好的兄弟了！”李禹吃到嘴裏，這次可沒瞬間就吃沒，他細嚼慢咽，愣是吃了好久才吃完。
鐵蛋翻白眼，覺得李禹簡直沒眼看。
他把自己那份打開，給其他的孩子都分一塊嚐嚐。福生看著哥哥的沒有了，把自己的又分給哥哥的一半。
李禹在旁邊歎氣：“福生，我不是你好兄弟嗎？”
“我是他親哥！”
鐵蛋吃一塊山楂糕，衝著李禹冷笑。
李禹摸了摸鼻子，衝著鐵蛋說：“我也是你的好兄弟啊！”
鐵蛋也受不了李禹這眼神，把山楂糕分他一塊。
李禹打架厲害，有時候福生被欺負，都是李禹跟他一起幫忙去打架。鐵蛋嘴上嫌棄李禹，實際上跟李禹關係最好。其他的小孩兒都是後來湊過來的。
狗剩兒也在其中，狗剩兒站在福生身邊，低聲跟福生說話。
“我奶奶做的蝦可好吃了，比我媽會做飯。我媽做的飯就跟豬食一樣。不，豬都不愛吃。”狗剩兒喜歡他奶奶，奶奶來了之後，他的生活質量直線上升。
從吃的上就體現出來了。
他媽以前天天罵他，還打他姐，他都不愛在家裏呆著。
現在她媽都不敢罵他姐，更不敢隨意打他。
對狗剩兒來說，這就是好日子。
鐵蛋嘴角一抽：“那你來沒來之前，你不都吃的豬食？”
狗剩兒長歎氣聲：“可不就是嘛！”
這回輪到鐵蛋無語了。
趙秀芝也不知道自己兒子怎麽說她，她老老實實的幫忙包餃子。
家家戶戶也就吃這麽一回餃子。
吳老太太是個講究的老太太，大年三十晚上的餃子，是容不得旁人碰的，都要自己親手包出來。她讓趙秀芝擀餃子皮，結果趙秀芝擀了兩個出來，不是方的，就是長條的，沒有一個餃子皮是圓圓的。
“你放下吧，這兒不用你幫忙。”
吳老太太輕飄飄的一句話，令趙秀芝臉頰瞬間通紅。
她呐呐地開口，半天也沒發出聲，老老實實地站在旁邊，也不敢去旁的地方。
吳老太太把趙秀芝擀的那幾個餃子皮重新揉到一起，放在沒切的麵團裏。自己動手揉麵，做餃子皮。老太太擀出來的餃子皮圓圓的，就像是用機器做出來的一樣，全部都一樣大小。
包出來的餃子也一模一樣。
老太太在裏麵放了一分錢，又放了紅棗，沒做記號，直接放在蓋簾上，一圈一圈的特別好看。
張連生從外麵進來，看到老太太自己在包餃子，媳婦就站在旁邊看著，先是皺眉，隨後轉身出去，洗了手進來一聲不吭的幫忙擀餃子皮。
吳老太太沒說不讓他幫忙，張連生擀的餃子皮可比趙秀芝好的多，一個個都是圓圓的，比不上吳老太太趕的好，可也差不太多。
總的來說，吳老太太是滿意的。
隔壁。
景嫻現在做餃子餡。
家裏買了不少蝦，要把蝦仁剝出來，這就是個大工程。有商南
臣在，速度就快上許多。景嫻做的是蝦仁白菜豬肉的餃子。
餃子不止三十晚上吃，初一早上也要吃。
家裏的人多，餃子要包很多。
餃子餡也不少。
商南臣一個人估計就能吃四五十個餃子。倆孩子也吃的不少，一人能吃二十個。景嫻算計著，至少要包一百多個餃子才行。
她把一分錢的硬幣放在茶缸裏，用熱水燙過之後，放在麵板子上。
商南臣開始整餃子皮，景嫻端著餃子餡進來，開始包餃子。
來人包了一個多小時才把餃子包完。
滿滿兩蓋簾餃子。
“那我去部隊了。”
商南臣洗完手，拿著軍大衣穿上，戴著帽子準備出門。
今天部隊上要統一過年。
除夕守歲。
家家戶戶不睡覺。
因為十二點要吃餃子，晚飯都是吃的中午的剩飯。
雖說是剩飯，也是有魚有肉，很豐盛。
天黑了。
家家戶戶都亮著燈。
倆小孩兒沒事兒幹，聽到外麵有孩子跑，也到外麵去玩。
商南臣從外麵回來發現倆兒子還在外麵瘋玩，順手把倆孩子給拎回家。
景嫻聽到動靜，也沒下炕。
沒一會兒，看到父子三人進來，還驚訝了下：“你從哪兒找到的他倆？”
“路口。”
商南臣擰著眉，倆孩子立刻規規矩矩地爬上炕，還知道把自己的書找出來看。商南臣訓斥的話到了嘴邊上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大過年的不好打孩子。
景嫻好笑地看著商南臣，問道：“你有什麽東西要縫的嗎？正月不興動針線。”
“沒有。”商南臣的衣服都還是好的。
景嫻問小哥倆：“你們倆的衣服有壞的地方嗎？”
福生乖巧地地搖頭：“也沒有呀！”
“那行，我在鍋裏燒了熱水，讓你爸給你們倆洗個澡。腦袋也要洗幹淨了。”商南臣出去一個月，小哥倆都沒洗過澡。倒是洗了幾次頭發。
冬天，天冷。
雖然旅市比不上盛市冷，可今年格外冷。
除了那一場大雪之後，後麵又下了兩場小雪。
倆孩子以前身上也沒幾兩肉，景嫻沒敢折騰，害怕倆孩子感冒了。
這養上兩個月，身體比之前好多了。
屋子裏又燒不少火，現在灶火裏的火都沒滅。
正好倆孩子洗澡。
商南臣二話不說，就把倆孩子拎出去。
讓倆孩子坐在大盆子裏，輪著給洗澡。
倆孩子洗完，景嫻讓商南臣進屋，她關上門，自己在外屋也洗了個澡。雖然每天等孩子睡著後，都有擦身上，景嫻還是認認真真的洗了個澡。
她想著，等明年把西屋收拾出來，讓來孩子過去西屋睡覺。
今年就先這麽湊合著。
西屋的東西要收拾出來放到廂房去。
他們家的廂房很破，要是放東西，還要修一下。
“等開春暖和了，咱們把廂房修修？”景嫻進屋坐在炕上，跟商南臣嘮嗑。
商南臣在部隊的澡堂子洗過澡，今天就洗個頭，洗個腳，又把臉洗幹淨才進來。
他聽見景嫻的話，沒反對：“怎麽著都行，你看著辦。”
“那到時候把廂房修修。”景嫻說，“明年倆孩子要上學，一眨眼就是大孩子了。不好跟咱們住在一個屋。我想著天氣暖和點，把西屋收拾出來。”
商南臣頓時說：“要不我現在去收拾？”
“……”
景嫻狐疑地看著
商南臣，商南臣輕咳一聲說：“萬一明年我沒時間，到時候還要你自己收拾。”
“商南臣，你把那些東西放哪兒去？”
“就在西屋放著。他們倆就是睡個覺的事兒，還能用多大的地方？”商南臣說的沒毛病。
“那屋燒火，就暖和了。”
“凍著的就放到廂房去！”商南臣現在恨不得立刻收拾廂房。
“出了正月再說吧。這事兒不急。”
不，挺急的。
至少商南臣很急。
“現在不講究這個。”商南臣恨不得天一亮，就動手收拾廂房。
景嫻啥也沒說，就這麽平靜地看著他，意思的表達的明明白白。
不行就是不行。
商南臣趁著倆兒子不注意，壓低聲音問景嫻：“你為啥早上沒說？”
“我早上沒想起來這件事兒。”景嫻一臉無辜。
她確實沒想起來。
倆孩子才五歲，過了年虛歲也才六歲。平時跟著她一起上下班，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去澡堂子洗澡也不太方便，害怕倆孩子出了點事兒，自己沒在身邊。
好不容易商南臣回來，澡堂子也關門了。
她隻好讓孩子在家裏洗澡。
景嫻也是忽然覺得不方便的。
商南臣歎氣。
倆孩子玩累了，有點困，但是堅持著沒睡覺。
“幾點了？”
商南臣有手表，低頭看完時間說：“快十一點了。”
“再往灶火裏添點柴火，煮餃子吃飯。”
景嫻一說煮餃子，倆孩子頓時精神起來。
鍋裏的水本來就是熱的。
商南臣添了一把柴火，沒多久水嘩嘩的開。他煮餃子，沒讓景嫻下來，等煮好餃子，自己又端上來。
一家人看著兩盆餃子，紛紛吃起來。
景嫻等他們都吃上之後才問：“好吃嗎？”
福生忙不迭點頭：“好吃！”
“真好吃！”
鐵蛋長這麽大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餃子。
就連商南臣都眼睛一亮。
景嫻這才夾餃子吃，剛吃一口就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