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社交
當一個卑微的社交牛雜被一個社恐和另一個社恐包圍, 她該做什麽呢?
程婉蘊選擇什麽也不做。
因為劉格格這個別樣的“社恐”會把她們都安排得妥妥的。
劉格格和宋格格都不是空手來的。
劉格格帶了一個貼身伺候的人,一開始程婉蘊還沒看見她身邊那個手拎肩抗、滿頭大汗的壯碩宮女,直到劉格格爬上馬車, 回身跟那宮女要東西了, 程婉蘊才目瞪口呆。
那宮女生得一張大方臉,身上褐色的宮女旗裝都繃得緊緊的,走起路來虎虎生威, 嗓子也亮:“格格,還有這個呢!”
劉格格帶了三種棋盤、四套葉子牌、三個攢盒點心,一簸箕堆紗宮花、兩盒自製首飾, 甚至還有兩陶罐醃蘿卜。
宋格格也嚇住了,與程婉蘊同步流露出了目瞪狗呆的神情,然後很快又低下頭去。
四爺和她說讓她得空陪程格格說話,她就小心翼翼地請示四爺這頭一回去該怎麽備禮。四爺也很重視,特意抽了空跟她一塊兒挑了兩盒蟲草、兩盒血燕,都是直接走四爺私庫精挑細選出來的。
結果劉格格跟搬家似的, 怎麽帶了那麽多呀?那程格格會不會覺得她怠慢她了?宋格格有種自己要辦砸差事的惶恐。
劉格格果真像螞蟻搬家般,從宮女手中一盒一盒將東西運到車上, 再整齊壘到馬車角落裏, 在這時候, 青杏碧桃也已經將小榻收拾出來,馬車裏空間有限,她們便和劉宋兩位格格的人一塊兒擠在車轅外頭。
宋格格小聲地向程婉蘊福身問了好, 默默遞上送的東西, 見程婉蘊沒有露出不愉快, 才略略安心,便遠遠坐在一旁不說話了。
劉格格則毫不見外, 她直接坐到程婉蘊對麵,將那小山般的東西一樣樣拿過來,語氣快活地介紹著:“我聽五爺說,萬歲爺吩咐今兒不宿在長山峪行宮,要直接去鞍子嶺行宮與王家營行宮,因此要在馬車上坐到傍晚呢,所以我帶了好些玩意、吃食,咱們姊妹幾個可以邊吃邊玩消磨時間!哦還有,這個首飾是我這幾天新做的,就當做見麵禮送給你!然後這醃蘿卜——是我身邊媽媽做的,可好吃了,又脆又酸又辣又甜,也送你!”
劉格格出來帶醃蘿卜,程婉蘊出來帶梅幹菜,她頓時對劉格格有了同屬於吃貨的心心相惜之感,然後又被她的熱情砸得不知如何回應,隻能連連點頭:“好好好,謝謝謝謝,你太客氣了。”
劉格格這樣活泛的性子在宮裏實在少見,而她瞧著魯莽,實則卻知道看人下菜碟,至少之前程婉蘊就發現她在大福晉和田側福晉跟前都很乖巧,怪不得五爺敢將她帶在身邊,也不怕她惹事。
宋格格在一旁也很有意思,她不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又很豐富,她是個典型被宮規宮律馴服過的女人,離了四爺的小院就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做一件事,但又還有幾分少女沒被磨滅的好奇,見劉格格變戲法一般掏出一樣又一樣,也跟著一會兒瞪眼、一會兒張嘴、一會兒撓頭。
“這個糕點也很好吃,夾心的!裏頭是現熬的櫻桃醬,”劉格格又給她們分點心,程婉蘊便順勢拿出了自己的“保溫杯”。
果然一亮相就收獲了兩位格格頗為“哇哦”的眼神。
她自打懷孕以後就一直想要個保溫杯,而且是超大容量的那種。於是就畫了個讓太子爺都認不出的草稿叫造辦處的人去頭疼。
內務府在太子爺奶公淩普的執掌下,對毓慶宮那是有求必應、沒求也應的,所以在收到她的鬼畫符後,造辦處飛快派了個會畫圖的小太監,十分恭敬仔細地詢問她的意思,然後當場重畫了一張新稿紙。
一開始她想做個大肚杯,後來太子爺看了造辦處重繪的稿紙,沉默良久,憋出一句:“好像痰盂。”
程婉蘊:“……”
她立刻就叫添金再去造辦處走一趟,重新修改了設計。
這回她乖乖參考宮裏的“暖水釜”做了個縮小版本,隻是不是宮裏常見的“寬口短頸長腹”的模樣,而是參考後世保溫杯那種修長流暢的圓柱形,內膽是玻璃的,外頭是官窯白瓷,雙層結構。
宋朝就有玻璃製品了,但大多是有色玻璃,清朝也不例外,隻是玻璃製作技藝較之宋朝更為純熟、應用更廣了。
現在清朝已經能生產出大塊的玻璃,康熙原本想用來鑲窗子的,但最後因不夠結實、耐熱性較差而作罷。
據說兩廣總督也曾從歐羅巴千裏迢迢“進口”了幾塊透明的大玻璃片獻給康熙,宮裏稱之為洋玻璃,但花費巨大,所以宮裏大多還是用紗和紙糊窗。
不過讓造辦處用玻璃內膽做個保溫杯,倒不算為難。後來一共做成了兩大兩小四個,大的按照後世的標準,大概能裝1.5l水,裝滿水以後整個水壺就太重了,程婉蘊一般是放在屋子裏當恒溫水壺用,小的大概400ml,就能隨身攜帶。
杯子外頭還讓匠人繪上了咪咪的工筆畫,有在花草叢中撲蝴蝶的、有蜷起身子打盹的、有戴著虎頭帽蹲坐的、還有趴在杯沿甩尾巴的,為了畫得逼真,咪咪還去造辦處出差了兩天,因此畫得活靈活現。
造辦處一送來,程婉蘊便愛不釋手,選擇困難症甚至不知道該先用哪個,然後就被太子爺動作熟練地順走一大一小,得了,她也就不用選擇了。
這回出來,程婉蘊隻帶了小的那個,裏頭裝著她平日裏常喝的養生茶——玫瑰桂圓紅棗茶。這保溫杯在馬車上尤其好用,隨時都能喝上熱熱的茶水,也不用經常添炭燒火了。
這杯子對比正常喝茶的茶碗,大的出奇,樣子又新奇,自然吸引人目光。
程婉蘊又拿出兩個小杯子,從保溫杯裏頭給她們倒熱茶:“這是我日常喝的花茶,玫瑰花是自個曬的,剛入口有一點點澀,但喝了口齒生香哦!”
她們就這麽圍在一塊兒坐著,喝了茶,劉格格又耐不住忙將首飾盒子打開,給程婉蘊試戴她做的纏花簪子,她們就像後世小朋友在扮娃娃家一般,這個簪子要搭配這種發型才好看,那個簪子要搭配那個宮花,輪流梳頭打扮,玩了一通下來,連宋格格也放鬆了許多。
劉格格的手巧,梳頭也很厲害,她還懂很多綰發的手法,反手握住頭發,用簪子繞幾下、扭幾下,就能綰出一個漂亮的圓髻,而且穩穩當當也不會掉。
程婉蘊眼睛看會了,手沒會,每次都失敗。
宋格格也是,她們倆最後弄得披頭散發,把劉格格笑得東倒西歪:“你們怎麽回事,這手怎麽跟別人的似的,一點也不聽話呀。”
倒騰完頭發,劉格格又拿出彩線和她們比賽編絡子,這下程婉蘊可就精神了,她打絡子手藝不錯的呀!結果居然是悶不做聲的宋格格把她們都比了下去,程婉蘊一個都沒弄完,宋格格已經打完同心縷,接著又很快打好祥雲、團錦結,雖都是常見的花樣,但經了她的手就顯得格外別致,而且結結實實,不鬆散不變形。
見程婉蘊湊過來看手法,宋格格臉立馬就紅了,本來靈活的手指也僵住了,低著頭不好意思地停了手:“程格格,你能不能別看著我……我……我……”
她會緊張。
忘了她是社恐了,程婉蘊縮回去:“好的好的。”
劉格格編了兩個也不編了,最後她們兩個坐得遠遠的,吃著劉格格帶來的櫻桃陷點心,含笑看著宋格格低頭分外專注地打絡子。
“你說她什麽時候會發現?”劉格格捂著嘴湊到程婉蘊耳邊笑。
程婉蘊也忍了忍才沒笑出來,宋格格真的太可愛了,她做什麽事情似乎都是沉浸式的,隻要沒人關注她,她就跟個永動機一樣一直做一直做。
她們都吃完一盒點心了,宋格格才因為線都用完了茫然抬頭。
手邊堆滿了打好的絡子,各式各樣,竟沒有重樣的。
劉格格也服氣了:“你怎麽能記得住這麽多花樣呀?太厲害了!”
宋格格似乎不太習慣被人誇讚,不知道怎麽回應,臉紅撲撲地低下頭。
後來三人又一塊兒下了棋,一起吃了晚膳,還一起窩在馬車裏睡了會覺,等車馬到了鞍子嶺行宮前,三個人都睡得臉紅紅,宋格格臉頰上還有印子,一臉懵懵然。
要下車了,劉格格和宋格格才依依不舍地和她告別。
程婉蘊也很不舍,她進宮頭一回交了朋友,自然恨不得多多膩在一塊兒。
太子爺雖然好,但男人怎麽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姐妹呐。
在毓慶宮裏,她和唐格格在旁人麵前也算要好了,但她自個清楚,她打心眼裏沒辦法把唐格格和李側福晉當朋友,最多就是同事,唐格格是表麵關係還可以的那種同事,李側福晉就是連麵子情都夠嗆的那種了。
而劉格格、宋格格來找她玩,不用想,自然是太子爺和她們各自的爺們都同意的,是沒有利益糾葛、身份平等又可以放心來往的人。
劉格格拉著她的手,念叨了幾句過兩天一定再來尋她玩才鬆手,宋格格沒多說話,但也走上前來拉了拉她的手。
然後程婉蘊眼前忽然一暗,就見劉格格那個仿佛“大清布庫女子冠軍”的宮女正把劉格格帶來的各種棋牌玩意裝進包袱裏,左右手各拎一個,還能縱身一躍跳下馬車,穩當落地。
“你這個宮女……”程婉蘊悄悄豎起大拇指,“有點厲害。”
劉格格就竊笑:“你說虎姐?她生得醜沒人要,在內務府裏幹了七八年挑水的活,幹得力大無窮,後來我進了五爺那兒,內務府的人帶了一批人來給我挑,我就選了她。我挑人隻要能幹的,不要漂亮的,你知道吧?”
虎姐,這名字取得十分貼切。
幾人各自回家安頓。
後來每次要啟程去下一個行宮的路上,劉格格和宋格格幾乎都會過來陪她,有了朋友,旅途中的時間過得就快多了,在路上走了大半個月,不知不覺就到了熱河。
一到熱河行宮,太子爺就被“黏兒精”康熙叫走了,程婉蘊便自己指揮青杏碧桃收拾,鄭太監則自發去巡視這兒的膳房,還從麻袋裏掏出一隻捆了腳的活雞。
程婉蘊簡直想對鄭太監海豹式鼓掌。
居然還帶了一隻雞啊!而且那麽遠的路,雞都活著呢!
鄭隆德得意地挺起胸脯:“格格在孕中,奴才自然得想法子給您做好吃的,成日裏吃牛羊肉也燥得很,咱們晚上就清燉一隻雞……”
“不!”程婉蘊眼睛發亮,“咱們吃地鍋雞!還要貼玉米餅子!”
鄭隆德立刻彎下腰來洗耳恭聽。
其實地鍋雞也很簡單,就是用現殺的土雞,加各式醬料、調料,炒至金黃,再加入雞血、雞雜、玉米、蘿卜、土豆、豆腐皮等蔬菜一塊加水燜煮,然後沿著鍋貼上一圈玉米餅,再悶上一刻鍾,出來的雞肉肉質鮮美、湯汁濃鬱。
下飯神器!
程婉蘊就高高興興地捧著又長大不少的肚子,坐在床榻上看著青杏指揮太監來來回回搬箱子,這回把車上的行李全都卸下來了,因為太子爺派人回來傳話,說差不多要熱河住上一個月,蒙古王公們也在今日都到了,康熙打算在這兒宴請他們。
這些事就和程婉蘊無關了,她不可能列席參加宴會,所以她專心致誌地等候自己的地鍋雞,她和鄭太監囑咐過了,要中辣。
她發現她懷孕以後更能吃辣了。
以前她加辣椒都隻加勺子尖一點點,加了跟沒加似的。
所以程婉蘊就覺得自己肚子裏是不是個閨女,因為她皮膚也更滑溜了,以前貪吃上火偶爾還能冒一兩個痘痘,但懷孕以後什麽都不長,也不出去曬太陽,皮膚也白了,有時候她攬鏡自照都頗為自戀,都覺得自己分外水嫩,像剛磨好的豆腐。
但是她也很能吃酸,就很矛盾。
可能就是口味重了,和生男生女沒關係。
程婉蘊自個美美地吃掉半隻雞,三個玉米餅子,吃得撐到嗓子眼,又扶著腰起來在門前空地繞圈,繞到七八圈的時候,太子才回來,見她在那兒散步,便上前來將青杏擠了下去,自個陪著她繼續走。
“今兒如何?可有不自在?”胤礽其實有點累了,宴會上還喝了不少酒,但想著一整天沒見阿婉,他還是強打精神,“肚子裏的孩子會不會動了?”
“好像還沒什麽動靜呢,恐怕要再大些。”程婉蘊也聞到太子身上的酒味了,不重,被風一吹就散了,她走了一會兒已經不撐了,便拉著太子回去:“吃了酒可別吹風,仔細明兒起來頭疼。”
兩個人又牽著手回屋了。
胤礽已經困得走路都快睡著了,不比程婉蘊一路坐著馬車還有小姐妹一塊兒解悶,到了後半程,他幾乎一早起來就在康熙車裏,先幫著理奏折,批到要緊的,康熙還要叫有關的大臣過來一起參詳,他這時候就會出去騎會兒馬。
但塞外日頭大風大,曬了一會兒頭暈得很,想回去找阿婉,又想起她今兒也是一車都是格格,他不方便過去,就硬頂著騎了一會兒,才瞥見老四他們不知何時就下馬回了馬車,外頭竟然隻剩下他和老大還在騎馬,老大就算了,他本來就恨不得長在馬背上,於是他十分自然地過去蹭車。
進去了才發現,老三老五也在,老三老四正擺盤下棋,老五就縮在一邊呼呼大睡。
見他進來,老四一個手肘就想把老五懟醒,被胤礽製止了:“出門在外都別拘禮,讓他睡吧,我進來躲躲。”
胤禛就收回手,讓了一個位置給太子。
三個人便輪流下了會棋,期間老五呼嚕越打越響,還高高低低,聲調分外曲折,聽得三人棋都下不下去了,相視一眼都笑了出來。
胤禛收拾棋子,順嘴問道:“宋氏這段日子沒給二哥那兒添麻煩吧?”
胤祉聽得搖著扇子的手微微一頓。
胤礽已笑道:“怎麽會?她們幾個年紀都差不多,我聽程氏說了,她們很談得來。”
胤祉便聽出來了,老四家的宋格格去巴結太子那個程格格了,而且巴結很久了,他都不知道!
好啊你個老四,平日看著一副清高的樣子,如今也開始用這等手段親近巴結太子了。
胤祉心裏有點酸,還有點茫然。
他也不知怎麽回事,以前與太子最親厚的兄弟非他莫屬,但自打征討葛爾丹以後,太子似乎有意無意地疏遠了他。
這種感覺很微妙,因為太子在人前對每個兄弟都是一樣的,他也沒對他疾言厲色,也沒有形同陌路,但就是……就是不大一樣了。
他現在有什麽差事,每回都先叫上老四。
如今老四更是打蛇隨棍上,跟在太子後頭被康熙誇獎好幾回了。
太子爺一句話,比誰都管用。他們幾個弟弟想蹭點差事,也都得仰仗太子在康熙麵前美言幾句。說得重點,太子想帶哪個弟弟當差,全憑他心意罷了。
胤祉有點不服氣。但前幾日康熙提到有個編修律曆的差事,太子還是公允地舉薦了他,他心裏本來還鬆了口氣的,誰知沒過幾天,他立馬又給老四找了個治河的差事,讓他跟著工部的人好好學。
胤祉頓時覺著自己手上的活不香了。
因為沒人不知道,康熙打算明年要巡視河工,這是早早就發了話的,那太子爺讓老四現在跟工部的人學水務、學治河還能為什麽?
編修律曆這個活,他雖然也很喜歡,但這是個大工程,每個三五年怎麽能完成?老四這個可是立馬就能在皇阿瑪跟前露臉的。
皇阿瑪兒子那麽多,能讓他時時記掛在心裏的隻有太子一個,其他兄弟若能得太子拉一把,自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尤其是太子頭一回監國以後,朝臣們對這位儲君的態度都不一樣了。他不再是康熙身邊僅僅被冠於“太子”這個稱謂的兒子。他已經能夠獨立處理國家大事了,太子在短短的十幾二十日裏就把滿朝文武都俘獲了。
他像個天然的磁石,甚至不用費心拉攏,隻要站在那兒就有無數人前仆後繼願意為他肝腦塗地,出去儲君身份帶來的天然優勢之外,太子意外地很得人心。
胤祉向來就比旁人想得長遠,大哥已經要出宮建府了,接下來很快就會輪到他,他不想一輩子當個光頭阿哥,這貝勒和郡王的府邸也不一樣大啊!
胤祉一直都很聽榮妃的話,榮妃之前為他打算的路子就是很緊太子,好好辦差事,在皇阿瑪還在的時候最少也要撈個郡王當。等太子繼位,就等太子給他最親厚的幾個兄弟封親王。
所以胤祉一直致力於當太子的好弟弟。
人都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脾氣,他有時真是忍不住,忍不住嫉妒太子天生就得皇阿瑪寵愛,有時又嫉妒太子對別的弟弟更好,他覺得自己心裏全是酸泡泡。
於是到了熱河行宮,胤祉一回去就質問田側福晉:“她們幾個格格天天都約著一塊兒玩,怎麽單單把你落下了?”
田側福晉都被問懵了。
那幾個格格約著一起玩,和她有什麽想幹,她又不是格格!
再說了,她愛跟誰來往就跟誰來往,憑什麽讓她去巴結一個小格格啊!就是太子爺的格格,她也不去!說出去多丟臉呢?
田側福晉便冷笑著說:“妾身倒與大福晉相交甚篤呢。”
胤祉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
的確,田氏是側福晉,與那幾個格格不同,他也是太著急了……早知道他也帶格格來了,老四老五可真是雞賊!
這話若是讓胤禛胤祺知道,指定能氣得給他一拳——他們連側福晉都沒有,不帶格格帶什麽?帶奶嬤嬤嗎?!
兄弟們的心思,胤礽也算知道一些。
他此時也正仰麵躺在**出神。
他本來很困,但真等沐浴更衣再躺在床榻上,他又不困了。本想和阿婉說說話——他想了幾個男孩女孩的小名,想和她商量著選一個,結果程婉蘊因懷孕容易犯困,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胤礽:“……”他隻好自己天南地北亂想一通,讓自己早點萌生睡意。
先還在想,額楚回京也有陣子了,還沒消息傳回來,也不知查探得如何了?
之後,他也想到了老三。
他知道老三是文人,心思細膩,所以他之前對老三沒有多討厭。這個弟弟以前愛跟著他,他也多照顧幾分。
但在夢裏,老三卻辜負了這份信任,他沒替來遲的他說一句解釋的話……再聯想到明珠,胤礽甚至覺得胤祉是不是早就與老大背地裏眉來眼去,故意這麽做的?
雖說如今已破了局,暫且化了危機,但胤礽還是做不到心無芥蒂。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老三是不是還會再背後給他一刀?
於是他便遠著了。
又想到了老大……第四回 的夢裏,他與老大已徹底決裂、形同仇寇。
他現在和老大吵吵鬧鬧,他也討厭老大,卻還是難以想象他們竟會走到這一步。
懷著一點悲哀,胤礽睡著了。
隔天,他被窗外的鳥雀婉轉啼鳴吵醒,習慣往旁邊一模,卻摸了個空。
胤礽疑惑地坐起身來。外頭天才剛大亮呢,阿婉怎麽起那麽早?平日裏不都日上三竿還懶床不起麽。
正想著,程婉蘊就一臉興奮從外間進來了,手舞足蹈:“太子爺!窗戶底下有隻狗下崽了!狗崽才那麽點!太可愛了,咱們能不能帶回宮裏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