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熟謝謝
許心瞳說要在兩個月內打垮衡陽商場, 當然不是誇誇其談。
早在半年前,她已經接洽包括H企在內的多家供應商,商場也早就建設完畢, 隻等年前就正式開業。
“老大,我們真的要趕在那個點兒開業嗎?”快下班時, 錢森過來找她, 問出了一直盤桓在心頭的疑問。
許心瞳將一份簽好的文件遞給秘書,回頭對他笑了笑,說這是經過多次商討後的結果。
錢森也不是信不過她,隻是心裏實在忐忑。
年前的客流自然是極大的, 可大客流往往伴隨著高風險。如果第一周的銷售額打不過衡陽, 後續就更不用說了, 會更加被動。
不過以他對許心瞳的了解,她應該不會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
“別想那麽多了, 晚上有酒會, 你也該脫單了。”擦肩而過時, 她拍了拍他肩膀。
錢森苦笑。
晚7點, 這座城市開始進入夜生活。
長安街上華燈初上,車流不息,高樓之上到處都是閃爍的霓虹,整座城市流光溢彩,仿佛流動的海市蜃樓。
漂亮是真漂亮, 可堵也是真堵,哪怕掛著京A8的牌照,照樣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在茫茫車流中, 走走停停,快把人逼瘋了。
“有沒有搞錯啊?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廖珊珊煩躁地伸長脖子, 試圖推測下一波綠燈能不能輪到他們。
“戒驕戒躁,等幾分鍾不會少塊肉的。”許心瞳淡淡笑道。
廖珊珊:“……”
整個公司最暴躁的就是你了吧?
許心瞳能力強是真的,脾氣不怎麽樣也是出了名的。
心情好的時候倒罷,遇到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會議上都會直接開腔,管你是不是高層是不是股東,能罵得你狗血噴頭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之前就有高層不信邪,消極怠工,欺上瞞下故意和回扣高的供應商合作,被她連根拔起,職務丟了就算了,還要坐牢。
她這兩年已經收斂很多了,以前那個行事風格,根本沒人敢作妖。
車輛走走停停,終於在半個小時後抵達酒店。通道上積壓的車輛太多,估摸著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通過,許心瞳幹脆踩著高跟鞋下去,步行跨過廣場。
廖珊珊連忙跟上:“……我們這樣會不會很沒有牌麵?”
許心瞳:“那你回頭繼續等,跟錢森一起等著從貴賓通道上去。”
廖珊珊不吭聲了。
就在她們踏上台階時,前麵傳來些許的**,一輛銀色的賓利越過眾車進了開辟出來的另一條通道。
漆黑的玻璃窗擋住了車內的情形,許心瞳回頭的刹那,正好看到自己倒映在車窗上的臉一掠而過,如流光幻影一般。
她收回目光,跟廖珊珊一道進了門。
賓利車內,傅聞舟平靜地收回視線,手腕略曲抵住靠手。
車內很安靜,流淌著一首經典的粵語老歌。
紀瑞明聽不懂,嗓門又大,粗嘎的嗓子完全將舒緩輕揚的樂曲意境破壞地一幹二淨:“剛剛那個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女人,你們博宇那個‘女魔頭’,聽說她隻扶持自己手底下的人,多少博宇的老人都被她擠兌走了。你們博宇這樣下去,真的不怕被她搞垮嗎……”
傅聞舟垂著眼簾,手蓋住臉,他怕自己笑場。
紀瑞明還在那邊滔滔不絕個沒完:“還有……”
陶平聽不下去了,從副駕座回過頭笑道:“紀總,看得出來您很關注她了。衡陽商場應該還沒倒吧?現在擔心是不是為時過早?”
紀瑞明這才收起了後麵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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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現場非常熱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有西裝革履的男士,也有衣著華美的女士,大多是行業內響當當的人物。當然,也有不少明星網紅前來捧場,有過來拉資源結交人脈的,也有主辦方請來活躍氣氛的。
許心瞳也遇到了不少來跟她搭訕的男星,有介紹自己目前在拍的戲的,也有閑談的。
她對這些不感興趣,敷衍了兩句就走到舞池邊的沙發裏坐了。
“很煩吧,這種場合。”有人跟她碰了下酒杯。
許心瞳抬頭,是關毅。
他神情冷淡,很像是被趕鴨子上架押來相親的可憐人。
許心瞳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不算能喝酒,但是喝點兒紅酒不成問題。
兩人的互動落在周邊不少人眼裏,吸引了不少關注。周家大小姐、博宇亞洲區的執行總裁,和H集團的大公子,也算得上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而且這兩人看起來似乎很熟。
許心瞳工作時穿得都非常保守,大多數人對她的印象還是商場女強人,幹練簡約的那一套風格,今天她難得換了條銀色的晚禮服,後背一大片的鏤空,纖腰長腿,膚如凝雪,修長的脖頸如天鵝般優雅,一顰一笑,明媚動人,談笑的姿態自然又鬆弛,實在是顛覆了不少人對她的印象。
不少青年男子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不乏一些集團的年輕二代,這幫人不比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但八卦起來很有一套,隨便聊幾句就說起她曾經有過婚史的事情。
“真的假的啊?看起來不像啊,她看起來真的很有朝氣,像太陽一樣。”
“周振遠唯一的女兒,能不像太陽嗎?眾星捧月的小公主。”
“那倒也不能這麽說吧,她本身也挺有能力的。你有人家一半的能力和交際水平,也不至於被你爸發配到D市去管一個破倉庫,哈哈哈……”
“閉上你的臭嘴吧,你的水平就高到哪兒去了……”
音樂響起,許心瞳和關毅跳了一支舞就離開了舞池。
路上有其他過來邀約的,她一律拒絕,實在懶得虛與委蛇。
走廊上人不多,玻璃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腳上的高跟鞋尺碼不合,磨得她腳疼,她幹脆脫了下來擱窗台上,光著腳就踩在地毯上。
夜景看厭了,她隨意舒展了一下手臂,打算回去,轉身的一刹那就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的一位高大男士。
他穿西裝,身形挺拔,眉宇在昏暗的燈光裏更加立體,更顯得高不可攀。
許心瞳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傅聞舟,不是在公司會議上,也不是在私人場合,而是在這樣繁華喧囂的場合。
人來人往,人來人去,更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他,如今他的事業更上一層樓,是實打實金字塔頂層的名流紳士,不過他這些年比以前更加低調,很少出現在公眾場合,也不參與集團的具體運營。
想見到他,比登天還難。
而她,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她了。
“見到老朋友,就是這種表情?”傅聞舟單手插兜,緩緩走到她麵前,對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爾後,他朝她遞出手。
許心瞳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遞來的手上,過一會兒才跟他握了一下。
她原以為自己會憤懣,會不甘,但是事實上,她的內心非常平靜。
歸根究底是她這些年經曆得更多了,愛情不再是生活的全部,心境也跟以前不一樣了。至少,她不會像以前一樣心情不好就在私人賬號上發瘋、發一連串的小作文,也不會心情不好就光著腳跑到外麵去淋雨,做一係列的幼稚事情了。
當你忙成一個陀螺,每天都在不停地轉時,就沒那麽多時間傷春悲秋了。
“董事長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隻會一聲?我好帶大家給您接風啊。”許心瞳淡笑著挖苦他。
傅聞舟努力壓住心底緩緩升起的苦澀,深吸一口氣,笑了笑:“聽說你挺忙的,要管這麽大的市場,這種小事自然不好意思打擾你。”
他當然想要迫切地見到她,可近鄉情更怯,有時候越想要見就越害怕見麵。
傅聞舟難以述說心裏這種悲愴感,隻能岔開話題:“這幾年過得好嗎?”
“挺好的。”許心瞳收斂了情緒,平淡道。
傅聞舟:“我有時候看到關於你的報道,很厲害。”
許心瞳:“謝謝。”
再多的話似乎就難以為繼了。傅聞舟自嘲一笑,彎腰替她撿起鞋子,單膝跪地替她將鞋子穿上。
許心瞳怔了下,下意識回頭去看,發現走廊裏還有別人,下意識要把腳收回來。
可他手裏的力道很大,透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不少人都看到了這一幕,投來或驚訝或探究的目光。
許心瞳的臉有點黑,懷疑他就是故意的。
“傅聞舟,你這樣被別人看到別人怎麽想?這邊還有記者呢。”她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
“終於不是戴著偽善的假麵具了?討厭我就直接說出來,瞳瞳,沒必要忍著。”他欣慰地笑了,捉住她的手說,“別忘了,我們是夫妻。”
“你是不是忘了我當年說過的話?兩年內你不回來,我就改嫁。”
“我記得你當年說的是‘你加油,別輸給我。最多兩年,兩年後我看不到你的成績,我就會改嫁’,可不是‘兩年內你不回來我就改嫁’。現在我不是做出成績了?”
許心瞳語塞。
傅聞舟清淺地笑了,心裏有種生澀的疼痛,麵上的笑容卻越發從容。
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放手的。
她與他,心裏都心知肚明。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落旁人眼裏就是一對久別重逢的親密情侶。
紀瑞明在找傅聞舟,經人指引走過來時,正好瞧見這一幕,他傻眼了。
“紀總,你來得正好。”傅聞舟回頭時也看到了他,好像看不到他難看的臉色,神情自若地給他介紹,“這是我妻子許心瞳,英文名是Vivian。”
紀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