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熟了嗎
許心瞳前半夜就睡過去了, 累得不行,眼皮如灌了鉛。
後半夜她幽幽醒轉,伸手要去撈杯子, 身邊人長臂一撈替她將水杯遞了過來。
“謝謝。”她接過來喝一口,發現自己聲音喑啞。
“下次別叫那麽大聲了, 都啞了。”他笑了笑, 替她將滑落的吊帶徐徐勾回肩上。
指尖沁涼,像是夜風的涼意潛入了室內,循著鑽入皮膚的肌理中。
許心瞳臉一陣陣熱,像是發了燒。
她轉頭去看窗外, 前半夜密密匝匝下著雪, 後半夜倒是停歇了, 清冷的月色下白茫茫一片。
看著就冷。
她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被子,身子卻忽然一跌, 被一雙手撈進了溫暖的懷裏。
許心瞳回頭:“幹嘛?”
“寶貝你這兒有一顆痣。”他的指腹沿著她的脊線遊走, 帶起微微的戰栗, 後來停在蝴蝶骨的位置。
許心瞳往後仰, 眼神夠不到。
“一顆小紅痣。”他又說,手指自然地往下走,算不上細致的撫摸,倒像是達成什麽目的似的搜尋,爾後準確停在一處。她臉色變了, 酸軟異常,往前躲了躲。
“這兒也有一顆,差不多的小紅痣, 你自己看不到。”他笑,把她人又往懷裏撈了撈。
“呸!”她啐他, “你觀察得挺仔細啊。”
“公平點兒,你不也一直看我。”
她紅著臉矢口否認,不理他了,抓了手機趴床頭玩她的遊戲。
傅聞舟笑了笑,去外麵露台上抽了一根煙。回來時,將披著的外套又丟沙發裏,伸手來撈她的腦袋。
她嫌棄地說:“一手的煙味。”
“有嗎?”他自己聞聞,知道她是在故意找茬了,傾身就來抓她。
她嚇得一溜煙縮到床底下,半晌不見他過來,兩隻手扒拉著床沿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仰起頭衝他笑。
巴掌小臉,白白的,俏生生,一雙眼睛像蘊著一汪清泉。
初看是兔子,再看是勾人的貓兒,清純裏帶點兒勾纏的貪腥。
傅聞舟坐在床角望著她,唇邊含著笑,意味不明。
許心瞳看了他會兒,見他真沒有要抓自己的意思,這才重新趴回去。遊戲一局沒結束,陰影又從頭頂覆下來,她的驚呼淹沒在口中,手機也掉到了地板上,“咚”的一聲,清晰而響亮。
也不知道摔壞了沒有。
邊緣的地方實在狹窄,隨時有搖搖欲墜的風險。許心瞳勾著他,努力往裏縮,可半個身子還懸在空中,欲哭無淚。
“要掉下去了。”她可憐巴巴的,隻能緊緊摟著他脖子。
“掉不下去,老公抱著呢。”他單手撐在她上方,笑容裏帶點兒調侃,一雙墨色眸子漆黑不見底,他似乎就喜歡看她緊張蜷縮的樣子,緊張時,白皙的小臉格外嬌豔、靡麗。
其實她看著真的很小,剛結婚那會兒,他都不好意思碰她,總感覺像是在犯罪。
許是心有靈犀,她指尖兒循著他胸口往上點,直摸到他喉結:“傅先生,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他坐起來,將她拽到身下,又拽了她的手腕反剪。
她氣息一下子不穩了,罵了他一句混蛋,回頭仰起嬌俏的臉頰,滿滿控訴:“你這是摧殘祖國的花朵!我要告你!”
“告吧,隨便告。我有證的,合法。”他撤開,將她重新撈回懷裏,一下一下的吻落在她唇上、鼻尖上,還有蝴蝶骨上的那顆紅痣上。
“這麽會親,是不是談過十個八個女朋友!”她像隻小動物似的在他懷裏掙紮,呼吸不穩,聲音也俏。
傅聞舟反問她,吻也沒落下:“你先說,祖國的小朋友。”
這一聲笑裏的揶揄不要太明顯。
她不甘示弱:“前任很多。”
“是嗎?有多少?我認識不?”他笑著將她翻折過來,又折起她的腿,她弓起身子,在被上翻滾,一頭烏發披散下來蓋住了潮紅的小臉,一個勁兒地求饒。
混亂到下半夜,期間她看一眼手機,都五點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陸續有客人從房間裏出來,漸漸有嘈嘈切切的聲音響起。
傅聞舟洗漱完從洗手間出來,她還躺著,背對著他趴在纏成麻花的被子上。這樣躺著,她也不嫌硌得慌。
他過去把她撈起來,她胡亂地掙了一下,又像貓兒一樣哼唧著睡了過去。
他替她蓋好了,目光往下,停頓了會兒又折去了洗手間。
出來時,手裏拿了塊帕子,拍拍她:“瞳瞳,弄幹淨點兒舒服。”
她不搭理她,也不嫌棄吊帶腰背的地方濕了一片黏在身上。
傅聞舟隻好將她抱到懷裏,往下擦拭,擦到小腿的地方停了會兒才往上。膝蓋往上還有一片片紅痕,都是被他掐的。
他一碰她又開始扭動,哼哼唧唧地說不要,翻過去繼續睡覺。
傅聞舟隻好作罷。
原本約好了9點集合,許心瞳到了9點半才起來,傅聞舟隻好打電話過去致歉,讓他們先去。
但這事兒也怪不了她,全怪他自己。
許心瞳起來時還坐在床邊發呆,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起來了瞳瞳,我們還要去打雪仗。”他過來拍她的肩膀。
她有點煩他,把他手打開,跳下去穿上拖鞋去了洗手間。
看她走路歪歪扭扭的,傅聞舟深感歉意。
路上她都沒跟他說話,一個人垂著頭生悶氣。
車上他一麵開著車,一麵觀察她,偶爾回頭笑著跟她搭話,她也不搭理他的樣子,就知道是真生氣了。
“還沒消氣?”他捉了她的手。
許心瞳嚇到了:“開你的車!還開小差!”
車到了,他將車停在地麵上,下去繞到她這邊將門打開。
許心瞳還悶悶不樂地垂著頭呢,忽的一陣失重,人已經被他抱了起來。
她下意思勾住他脖子,仰頭瞪他:“放我下來!”
“要自己走?瞳瞳還走得動嗎?”他笑一笑,大步朝山莊內走去。
往前看,還有好長一段路,還要上棧道,許心瞳隻好作罷。
棧道上排隊的人很多,兩條長龍沿著玻璃台階往下,一直延伸到山腳停車的地方。
好在他們提前買了票,刷了票就從側門進去了。
山莊裏偏冷,頭頂是七彩的玻璃穹頂,早上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映照在地板上,數種顏色交相揉合,像小時候看過的萬花筒裏的世界,光怪陸離,色彩斑斕,有種宗教的神性。
四周也人來人往,卻是別樣的安靜。
許心瞳漸漸也沒那麽生氣了,摟著他的脖子任由他抱著到了休息室。
周顯揚和侯應祁幾人都在,出乎她意料的是,還有一個不速之客。
見莊卉朝這邊望來,許心瞳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更緊地摟住傅聞舟,人往上拱了拱。
他明顯怔了一下,然後循著她的目光朝東南角望去。
這一看就明白了。
“用得著這麽膩歪?大庭廣眾的,能不能注意一下影響?”周顯揚涼涼道。
傅聞舟不在意地笑了笑,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許心瞳拍他,他才把她放下來。
周顯揚說:“吃過了嗎?”
傅聞舟:“還沒。”
又問她想吃什麽。
周顯揚一言難盡地移開目光,其餘人也是好奇的模樣。
許心瞳被看得臉熱,抓著他衣角說:“什麽都可以。”
他們去頂樓吃了西餐,許心瞳的牛排還是傅聞舟幫忙切的,切得很細一小塊一小塊,每一塊的形狀還都是差不多的。
許心瞳嫌他煩,攤開手掌伸到他麵前:“我自己可以的,傅先生!我又不是小孩子!”
傅聞舟切完了才將餐盤推回她麵前:“好了。”
許心瞳叉了一塊牛排,憤憤地塞進嘴裏。
果然啊,還是我行我素一男人。
“又在心裏罵我了啊,瞳瞳?”傅聞舟溫聲問她。
不難聽出其中的威脅。
許心瞳納罕地說:“我都沒原諒你,你還跟我擺譜?”
他擱了叉子,伸手過來抓她。
許心瞳嚇得縮回了小手。
傅聞舟笑了一笑:“你怕什麽,我隻是想替你擦一下手上的油。”
許心瞳這才發現無名指上不知何時沾上了一點油漬,她忙抽了紙巾來擦:“我自己可以。你下次可以直接說,不用這樣恐嚇我。”
“我怎麽恐嚇你了?”
“你就是恐嚇我!”她吸一下鼻子,哼一聲說。
察覺到有人在往這邊看,許心瞳循著轉頭望去,是莊卉。
她收回目光,叉了口牛排塞進嘴裏,手裏的叉子很用力地在餐盤裏一劃。
“撕拉”一聲,挺刺耳。
傅聞舟也回頭看去,也看到了莊卉,明白了:“不喜歡她?”
“是討厭!”
“理由?”
“她對你圖謀不軌。”
“怎麽看出來的?”
“她……”話說一半緊急刹住,發現他唇邊噙著笑,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反應過來他是在涮自己。
她埋頭繼續吃牛排,不理他了。
他用手背碰了碰她:“生氣了?”
“滾開!陪你妹妹去吧!”
“吃醋了?”
“滾——”
傅聞舟覺得她這樣很像一隻炸了毛的小貓,忍不住笑起來。
“我跟她不熟。”他撈過她的手,抽了一張濕紙巾慢條斯理地替她擦著手指上又染上的油汙,“話都沒說過幾句。這飛醋吃的是不是沒有道理啊?”
“反正是你不對!誰讓你天天在外麵招蜂引蝶的?!”
“好好好,打我嘴巴。”
“還是不爽!”她一副越來越氣的樣子。
傅聞舟實在忍不住了,笑道:“那你想怎麽樣?”
許心瞳朝那邊望了眼,見莊卉還在往這邊望,哼一聲,忽然走過去坐到了他的大腿上,雙臂軟軟地勾在了他的脖子上,吐氣如蘭:
“老公,親親我,抱抱我呀——”
“哐當”一聲,原來是旁邊的侯應祁不小心失落了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