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極致高溫57
◎加油站◎
離開小區之後, 車速大大提升，和逼仄的小區道路不同，外麵的大馬路相當寬敞, 也沒什麽野生動物會冒出來。
綠化帶早就化作焦土，光禿禿一片, 看著莫名荒涼。
天災降臨的那一天是晚上, 這裏比較偏遠, 所以路上的車並不多。
偶爾經過一些橫七扭八擺在一旁的廢棄車輛, 白悅溪甚至能想象到車主的狀態。
脫水, 風幹。
所有的痛苦都被定格在白光降臨的那一晚。
那個時候，如果她也這樣開著車走在路上，到底會經曆怎樣的絕望？
啾啾！
車窗旁的鸚鵡突然叫了一聲，像是在和孔雀吵架。
【臭綠毛雞, 那是我的枕頭墊子！】
白悅溪抬眼, 後視鏡裏, 綠幺的腦袋明顯縮了一下, 立刻把脖子從碎花的水枕頭上放下來，還小心地把這東西推到鸚鵡旁邊。
典型的伏低做小姿態。
皮皮看見後哼哼兩聲跳上了藍色碎花冰枕，也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車內熱熱鬧鬧的氣氛，衝淡了荒涼環境帶來的沉悶心情。
小不點的貓尾巴擺了一下，對這兩隻吵架的鳥似乎都沒有興趣，但隻要孔雀腦袋一靠近獅子貓, 皮皮就開始陰陽怪氣地啾啾叫。
其他動物就在默默看熱鬧, 連前排的狐狸耳朵也會不時的轉一下, 似乎在傾聽後麵的動靜。
【別吵架啦, 快聽我說狗狗樓的八卦！】
跟著白悅溪出去逛了一圈的小飛鼠月亮, 一回來就扒在駕駛座的靠背後麵, 嘰嘰喳喳地，似乎在和車裏麵的家夥們，繪聲繪色的形容今夜在樓內看到的那些故事。
皮皮一邊聽一邊發出一些不屑的啾啾聲，就連小不點也是一邊舔毛，一邊聚精會神地看小飛鼠表演，大半個身子都塞在後備箱的孔雀綠幺，更是腦袋一晃一晃的。
【人類世界這麽複雜的嗎？】
是呀，動物愛憎分明，人類比它們喜歡內鬥多了。
白悅溪隻是沒想到動物也這麽愛吃瓜，聽了一會兒小家夥們的閑聊，她敲敲車窗玻璃提醒了一句：“我要開窗了，大家坐穩，特別是皮皮。”
天氣太熱，車子這種密封空間如果不開空調先降降溫，幾乎呆不下去，但稍微適應一會兒溫度後最好還是關掉空調。
她們不能一直依賴冷氣，不然在室外就很難適應戰鬥。
玄鳳鸚鵡用爪子勾住了為它特製的鳥類掛件，避免等會兒車外的風太大，把它刮走。
另一個體型比較小的玉米蛇，則一直牢牢地掛在白悅溪的手上。
空調關閉後汽車的溫度上升很快，但因為體質早已適應的原因，大家並沒有出太多的汗。
白悅溪按下按鈕，將所有的窗戶慢慢打開。
車內外溫差很大，熱風迅速灌入車內，皮膚貼上熱風有股明顯的灼熱感。
天窗開啟後能看到車頂的星空，雖然環境惡劣，但星空似乎永遠都是這亙古不變的模樣，在大量的路燈陣亡之後，夜空的月光成了唯一的明燈。
白悅溪盡量避免打開車燈，她的雙眼能很快適應黑暗，在城市停擺的情況下，燈光很容易引來黑夜中其他生物的注視。
刮進車廂的熱風有種很奇怪的味道，一股詭異的食物的味道。
高溫炙烤將所有的物質熔煉在大地上，白天烹飪，夜晚回爐，她們仿佛是置身低溫烤箱又或者是空氣炸鍋裏的肉排。
好在夜晚還是比白天溫度低一些，暫時不會真的變成肉排。
“之後的夜晚會越來越長，所以我們這段時間會經常在夜間活動，大家要盡可能的記住周圍的路線，千萬不要到處亂跑，避免迷路，隻要周圍升溫了，就一定要跑到密封建築裏去，盡可能遠離白光知道嗎？”
她就像個第一次帶孩子出門的家長，怕它們不適應外麵的環境，又怕它們適應後跑丟。
好在家裏的小家夥們都比較聽話，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像是坐在後排認真上課的小朋友。
家裏年紀最大的是烏龜，但呈山常年都處於睡覺不能動的狀態，也離不開水，那這次出門的小隊裏麵，年紀最大的應該是獅子貓，貓已經快6歲了，按人的年齡來算，標準的成年人，說是大家長也不過分。
年紀越大的動物越聰明，這麽說起來，狐狸的年紀應該也不小才對。
前排的狐狸精神狀態似乎好了不少，眼睛一刻不停地看著窗外，偶爾又會瞄兩眼夾在車前窗戶上的筆記本。
白悅溪手邊的這個小本子，記錄了白光的每次出現和消失時間，是老鄧臨行前給她的。
從後山下來之後，因為實在太累，也因為潛水的過程給肺部和大腦都造成了一定壓力，等她一覺睡醒天就已經黑了，卻沒曾想過，昨晚白光隻出現了8個小時不到。
集體生活有一點好處就是，會有人輪流值班，A棟製定了嚴格的執勤計劃表，隻有打開上下班才能夠獲取樓內的生存物資。
最後由上麵的人將觀察到的白光規律全部匯總，人手一份。
但這種麻煩的工作，卻讓樓裏不少人怨聲載道。
他們已經依賴荊棘樹叢太久，也依賴了老鄧太久，既不用擔心外敵入侵，又不用擔心白光帶來的致命打擊，反而會對樓裏分配的一些必要工作感到厭煩。
發現白光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小之後，這些人甚至覺得家裏的那些泥團或許多的有點用不了，於是起了倒賣的心思。
等他們這次倒賣回家，發現老鄧和蔣苗苗都走了，也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
這些白光溫度變化記錄，大概就是普通人貢獻的最有用的東西。所以說，哪怕沒有進化，隻要在一個健康的集體裏，總能活下去。
但A棟遲早會因為他們自己的選擇分崩離析。
白悅溪的車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她準備用地圖和白光的曲線圖對照一下，再決定目的地。
確認白光的邊界，不一定要盲目往外開，一定有規律可循。
“除了個別兩天以外，其餘的日子，白光出現的時長都在勻速下降……”
這些特殊日期，她剛好都經曆過比較難忘的事。
第一次，就是他們去商業街那一次，剛從超市出來白光就提前降臨了，把她們幾個人困在了商業街。
第二次，是小飛鼠被變異蓮花控製的動物引誘，隻身前往後山。白悅溪本來當晚就可以去後山營救，但因為白光的提前降臨，讓她們在家多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才上山。
這兩次的共同點，就是都遇見了大型變異植物。
能夠主動狩獵、奴役、甚至控製大量變異生物的植物。
除去這兩個不正常的波動以外，白光的降臨，幾乎是在以每天減少一個小時的速度，勻速縮減。
隨之而來的就是變異生物的活動頻率越來越高。
白悅溪將車子停在路口，就是因為她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左拐直接前往市中心查看城市裏的狀況，另一個是右轉上高架橋，走高速公路前往縣城觀察情況。
“市中心的綠化和流浪動物數目，應該都沒有我們這裏高，但建築群更多，所以躲在裏麵的人應該不少。”
市中心的幸存者數量，或許會比她們這裏多。
但白悅溪望著越往市中心走，綠化越來越少的馬路，仿佛是要走向沙漠城池。
與之相反的，是那條通往縣城的高架小路，遠遠看去，竟然有種詭異的鬱鬱蔥蔥的錯覺。
她摸摸脖子上東張西望的小飛鼠月亮，沉吟片刻。
“這感覺，好像和後山有點像？”
月亮立馬點頭，確實很像！
後山的大樹也是這樣，一半是枯萎的黑灰色，一半是蔥鬱的綠色，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高溫狀態下能幸存的植物不多。
這個十字路口的信號燈，早就因為高溫的原因融化了一半，像是一塊掛在空中，被曬化了一半的巧克力。
周圍的植被大多已經幹枯的隻剩下枝椏，部分區域還有一團焦黑的痕跡，或許是著過火。
也就隻有她們小區的後山那一塊比較特殊，不僅連山火都沒有，還莫名其妙的和洪水區接壤，導致樹木一半枯萎一半繁榮，看上去很奇怪。
而這外麵的這些區域仿佛沙漠區一樣，花池裏一點綠色都見不到，土壤因為過分幹燥的原因，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硬質沙化，要是高溫天氣持續下去，這裏早晚變成沙漠城市。
白悅溪的目光在那些融化的信號燈上多停留了幾秒，其實周圍不少車子的車燈也有融化跡象，有的輪胎甚至已經化了一小部分，和瀝青地麵親密接觸。
如果說整座城市都是均勻加熱的烤箱，想要找到烤箱的邊界，那可以從融化的建築物上判斷，找速熱不那麽均勻的地方。
換而言之，如果哪個地方和她們的後山一樣，出現樹木繁榮的反常景象，那極有可能就是區域天災的邊際線。
比如那條通往縣城的高架橋路。
見白悅溪看向那邊，狐狸突然用濕潤的鼻子拱了一下她的手。
白悅溪有些驚訝，狐狸每次的主動行為似乎都是在幫她排除一些錯誤選項。
“周周不希望我去？”
後排的小不點，嗅著熱風中帶來的味道，也認可了狐狸的行動。
【悅悅，那邊好像有什麽大家夥在。】
獅子貓心目中的大家夥，都是以地下世界的變異水草，和後山的變異蓮花為衡量基準的。
白悅溪心裏有了底，二選一排除一個錯誤選項，那就隻能先去市中心了，那邊的物資也比較多，她們可以適當補充一下，如果有幸存者，或許能交換到其他信息。
紙質地圖上，有不少提前被圈出來的重要區域。
既然要往市區走，白悅溪選擇先去離她們最近的加油站。
出門時這輛車油箱是滿的，不用加油，但如果可以，白悅溪還是想盡量再儲備一些汽油和柴油。
家裏高價買的太陽能發電器，勉強扛過了白光的打擊，或許這種致命光線和太陽有什麽共通性，雖然不清楚原理，但那些太陽能板確實還在工作，並源源不斷地為她們的地下室提供了光照和冷氣。
但如果之後白光降臨的時間縮短，那就意味著太陽能的作用也會越來越低。
那就得提前為發電機準備好足夠的柴油儲備，輔助發電。
開了沒幾分鍾，一棟標誌性的建築物出現在眼前。
方向盤一轉，越野車平穩地滑進了加油站。
要是放在以前，夜間的加油站通常是燈火通明，亮得一公裏外都能看見。
如今這裏不僅一點燈光都沒有，就連月光都被擋在了外麵，顯得建築物裏十分暗沉，隻有幾根空****的石柱立著，一輛車也看不到。
難道發生意外的那一晚，這裏一輛車也沒有嗎？
白悅溪慢慢將車開到了加油口附近，眼尖地發現，加油站裏麵的便利店大門是破損狀態，外麵碎了一地的玻璃。
車門解鎖後，她先下車查看情況。
高聳的站台裏十分安靜，作為出城高速附近最大的一家加油站，這裏哪怕在天災發生的當晚，也應該會有車輛停泊才對，但現在幹淨得有些不太正常。
靈巧的獅子貓，下車後就靜靜跟在白悅溪旁邊，貓耳朵前後轉轉，似乎沒聽到什麽動靜。
狐狸的體型已經縮水到隻有普通貓咪大小，作為犬科動物的一員，他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氣味、聲音似乎都消失了，就連空氣都幹淨得不行。
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悅溪拿出了常用的斧頭，準備先去加油站的便利店看看。
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雖然玻璃碎了一地，貨架的商品也少了很多，但卻沒有看到任何的打鬥痕跡，像是短暫衝突後，裏麵的人員就匆匆離開了這裏。
她拾起一塊碎片。
“玻璃大都掉落在外側，所以門是由內而外被打破的。”
白悅溪站起身來，目光掃過這空****便利商店。
盡管水和食物這些比較重要的東西都已經被清空了，但她更需要的是一些能裝油的容器。
白悅溪回想自己僅有的那點冷知識，這種規格的加油站，底下的油罐大概有50立方左右，空間確實能裝下，但怎麽把罐子弄出來是個問題。
停電後，地下油罐裏的油就沒有辦法通過電機抽出來，所以應該會有不少空油箱留在庫房裏，看能不能通過發電讓電機運轉起來，再抽油試試。
孔雀亦步亦趨地跟著獅子貓，看著白悅溪的一係列操作有些摸不清頭腦，但它又喜歡看熱鬧，不自覺地就越湊越前麵。
綠尾巴一搖一晃的，白悅溪眼睛總是忍不住想瞟它。
鸚鵡第一次出來放風，非常神氣地飛到了白悅溪肩膀上，孔雀一貼白悅溪太近，它就特別生氣地揪揪一聲。
綠幺見它不高興了，就會把脖子收回去。
見孔雀這幅縮頭縮腦的樣子，皮皮哼哼兩聲轉過頭去，活像是打了勝仗。
但走在最前麵的白悅溪，看著眼前上鎖的門，卻突然放下斧頭。
幾秒鍾後，她禮貌地敲了敲門：“你好，有人在嗎？”
自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旁邊在貨架間穿行的獅子貓歪著腦袋看她。
【悅悅，這裏有人嗎？】
貓咪和狐狸都沒有聞到活物的氣息。
白悅溪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傻，但她卻有種近乎奇怪的直覺。
這裏太安靜，也太幹淨了。
或者她可以賭一把。
白悅溪回過頭，對著小不點的跟屁蟲孔雀，問道：“我記得你的能力，是可以引怪的對嗎？”
綠幺點頭，孔雀開屏的狀態下，它可以吸引任意單位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這能力有好也有壞，要是碰見比較凶殘的boss，它怕是跑都來不及，才不會開屏吸引它的注意力。
但如果碰見特別靠譜的隊友的話，這個能力還是很好用的。
上次後山的一戰，孔雀要是真的直接逃了，白悅溪也不會同意帶它回家。
手撐著下巴，見綠幺點頭，白悅溪突然做了一個很奇怪的提議：“你要不要，對著那邊的大門開個屏試試。”
綠幺：？？？
這間安靜的不行的加油站，似乎沒有任何人類和動物存在的痕跡，但白悅溪直覺，要麽這裏真的沒有人，要麽就是躲得太好了，她們沒有發現。
如果藏在暗處不願意出來的話，那就讓孔雀邀請一下好了。
停電以後油槍早就用不了了，要怎麽把油從地下油罐裏抽出來，她也很頭疼。
如果加油站還有活人的話，那這問題就會好解決得多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支棱，一定！
感謝在2022-10-25 03:56:17~2022-10-26 22:32: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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