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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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蹲在一根比較粗壯的樹根上,居高臨下看著韓木,神色有些難看地蹙眉。

這個狐狸果真難搞。

韓木站在原地單手叉腰,仰頭摸了摸下巴看著蹲在上麵的周延,笑著衝周延喊:“哎羞羞,你跳到樹上幹嘛?下來讓我抓你啊。”

周延被這個外號當即惱羞成怒,低吼道:“閉嘴!不許亂叫!”

韓木笑了起來,從善如流地換了句話重複一遍,“哎教官,你跳到樹上幹嘛?下來讓我抓你啊。”

“那就看你能不能抓到我了。”周延氣得牙癢癢,起身從樹上跳了下來。

落地的那一秒鍾裏,周延迅速躲開韓木的突襲,一槍托狠狠抽在了韓木脖子上,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韓木疼得吸了口涼氣,抬手摸了摸脖子笑出聲,狐狸一樣的眼眸寒光乍現。

羞羞教官也有脾氣啊,真有趣。

而另一邊,霍新空笑起來是那麽隨和又不羈,淩厲的眼眸亮得驚人,放鬆身子看著騎在自己身上用槍口指著額頭的嚴宵,舌頭卷了卷糖果,酸甜可口的草莓味充斥口腔,心情愉悅明媚。

沒有原因,就是單純的心情很好。

嚴宵將槍扔到一旁,雙手撐在霍新空腦袋兩側,冷笑嘖了聲,“你好像心情挺好嘛。”

霍新空曲起一條腿正好堪堪抵著嚴宵屁股,笑起來時帶著股若有若無的淡漠,“不多想,心情自然好。”

嚴宵斂起臉上的笑意,麵容冷峻地盯著霍新空沉聲問:“你是不是真以為我打不過你嗎?”

“我可沒這麽想,”霍新空哼笑一聲,“但你非要這麽想也不是不可以,現在的你確實打不過我,至少目前狀態是的。”

嚴宵麵容越發冷沉陰霾,眼眸銳利寒冷,“你別太得意,你隻是比我大了五歲,我比你晚了幾年才當兵而已,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

要不是因為年齡問題·,他早就跟霍新空同一天同一個時間站在一樣的高度,也會是勢均力敵的對手。

不過即使這樣他也有自信的資本,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跟霍新空站在一樣的高度。

以前在軍區大院裏的時候,大家都說霍家人一向不缺自信且提倡自立門戶,無論男女都是平等,但嚴家何嚐不是呢?

嚴宵從小就被教育著要學會給自己增加自信心,不可以盲目自信,做什麽都要學會思考可行性問題,再開始行動。

嚴宵嘴角緩緩勾起囂張而邪性的笑,“霍新空,我會加快步伐追上你。”

“好啊,我等著。”

霍新空這話落下的一瞬間,倏地坐起身抬手朝嚴宵身後伸了過去,想一拳砸中那個裝有煙霧彈的背包。

嚴宵反應也快,霍新空一有動靜,他就立馬往後跳開時順手拿起扔在地上的槍,直接對準霍新空開了一槍。

霍新空身形敏捷靈活地往旁邊跳開,站在原地笑看著嚴宵,毫不吝嗇地誇獎道:“好身手,反應夠快。”

“嘁,收起你那虛偽的誇獎,都不是真心的。”嚴宵冷笑一聲,並不買賬,果斷扛起槍朝霍新空開了一槍。

霍新空迅速側身躲開,笑了一聲快步上前準備狠狠收拾嚴宵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兒,突然無線耳機裏傳來一道粗重中帶著股惱火的聲音。

“演習結束了,回來。”

霍新空表情肉眼可見的震驚住了,想說什麽,通話頻道已經關掉了,站在原地沉默了。

嚴宵挑了挑眉,收起槍抱在懷裏,“看你這個表情,是我們贏了?”

霍新空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這個朋友真厲害,竟然擊斃了周延,小狐狸一隻。”

“我替韓木謝謝您的誇獎。”嚴宵獰笑道。

霍新空不屑一笑,轉身往前走,嚴宵跟上。

半小時後,倆人終於跑出森林外,一眼看見坐在地上氣得臉鐵青的周延,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到周延耳朵是紅的。

霍新空走過去拍了下周延肩膀,笑著問:“怎麽氣成這樣?”

抬頭看向餘飛他們,眾名雪狼隊員一致搖頭表示不知道。

“周延出來的時候就是這副樣子,問也沒用。”餘飛抱臂笑道。

霍新空聞言蹲了下來看著周延,“韓木這隻小狐狸做了什麽?”

“閉嘴!”周延氣惱道:“誰都別問我,我啥都不知道,再問我就殺了誰!”

楊磊瞪圓了眼睛,他一個純爺們兒竟然跟小鳥依人似的依偎進餘飛懷裏,雙手捂住嘴一副泣不成聲的樣子,“餘哥哥,你看看周哥哥,他要殺了我們,嗚嗚嗚,他好狠的心呀~”

餘飛都快笑噴了,很配合地摟緊楊磊拍拍背作安慰,“小磊磊別哭了,你周哥哥怎麽會舍得真殺了我們呢,乖啊寶貝兒。”

一旁夏峰幾人見狀簡直要辣瞎眼睛,紛紛捂住眼睛的捂住眼睛,轉身的轉身。

“你倆差不多行了!”周延簡直要氣死了,指著餘飛和楊磊怒道:“回去找你們算賬!”

霍新空起身摟住周延,笑道:“別氣,別氣,乖啊小延延。”

“霍新空!”周延猛地怒吼道。

霍新空他們在那兒熱鬧得很,而嚴宵他們站在原地看得都快傻眼了。

嚴宵湊近韓木低聲問:“你到底做了什麽?看把周教官氣成這樣。”

韓木勾唇一笑,伸舌舔了舔唇瓣,意猶未盡地說:“我就親了他一下,然後趁機擊斃了他。”

“就這麽簡單?”

“對啊,就這麽簡單,雖然周教官確實很難打。”韓木笑看著那邊的周延,“說實話副隊給的這個外號還挺對的,周教官確實容易臉紅害羞。”

說到這裏一頓,韓木眯起眼睛看向嚴宵,“你們沒打架吧?”

“沒,我倆還沒打的盡興呢,就被打斷了。”嚴宵嘖了聲,用手背拍了拍韓木那硬實的胸膛,“你這動作未免太快了。”

韓木抱歉一笑。

“全體都有,集合!”周延站在軍用卡車上低吼道。

新兵們立刻集合站好。

“相信大家知道有幾個人被淘汰並送回他們原來的部隊去,雖然你們表現得還可以,但遠遠達不到我預期中的要求。”

周延居高臨下掃過每一個人時,刻意略過韓木那張臉,繼續沉聲道:“現在我要公布淘汰名單,誰淘汰了就從哪兒來的就滾回哪兒去!”

此話一出,新兵們除了嚴宵和韓木,均都繃緊了神經又緊張,害怕下一個淘汰是自己,那更丟臉了。

雖然周延之前說過就算淘汰了也不用覺得丟臉,雪狼就是這樣殘酷變態,淘汰率非常高,並不稀奇。

雖然是野外生存演習,可他們麵對的,是實戰經驗豐富的眾名雪狼隊員!

就在演習期間,大黑熊剛找到合適藏身的地方還沒待夠一小時,就被餘飛迅速追蹤並將其吊樹上。

是的,餘飛真的把大黑熊這麽一個大塊頭硬生生綁起來吊樹上,而且用一條腿倒吊了足足兩小時,因為大腦供血不足直接暈了。

暈過去之前,大黑熊罵了餘飛一句“魔鬼彌勒”。

再來就是,一個新兵看起來就很凶的樣子,他以為成功擊斃了夏峰,可短短幾秒鍾裏,夏峰突然從地上彈跳而起,動作粗暴地把人的腦袋按進溫度非常低的河裏窒息足足一分鍾,又從水中拉出來並重重扇了兩巴掌扇暈了。

再再來就是,長得平凡但能力超群的一個新兵做什麽都很謹慎小心,邊時時刻刻觀察周圍任何動靜邊走路,以防突襲。

就算再怎麽小心謹慎,再怎麽觀察得仔細,也還是會被偷襲。

楊磊從掩體角度極好的地方裏突然冒出來,並給了那個新兵幾記拳擊下來,還打掉了一顆牙,人被打暈了。

至於老金麽,沒有任何懸念,被突然出現的霍新空從背後一拳砸中了老金的背包才淘汰的。

其他人也是一樣的情況,雖然最後贏了,也免不了被狠狠教訓了一頓,看上去頗為狼狽慘烈。

周延開始念出被淘汰的名字起碼有八個人,他帶的這一隊有二十八個人,都是來自各方通過選拔而來的,現在隻剩下二十個人。

“我不服!”

周延的話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而戛然而止,緩緩看向滿臉不服氣且憤怒的那個新兵,眉毛挑得老高,“不服什麽?”

“明明都通過選拔了,為什麽又搞這一出?我覺得你這個演習簡直他媽不合理!我不服!”那個新兵直指周延怒道。

所有人都緘默了,氣氛陷入死寂一般安靜得可怕。

周延定定看著那個新兵,他以為嚴宵說了那番話之後,這群新兵應該心裏有個了解,知道其中殘酷。

可他到底高估了這群新兵對於雪狼的認知太淺薄,淺薄得令人發笑。

周延慢慢蹲下來靜靜看著那個新兵,沒說話。

韓木看著這樣的周延,才知道真正的周延其實很陰冷懾人,表麵上看著好相處容易害羞都是裝出來的。

不,這應該是周延性格上的一部分,隻是不想表現得太明顯嚇跑新兵而已。

周延緩緩偏頭問戰友們,“我給出的這次演習很不合理嗎?”

餘飛他們笑得最大聲,霍新空則叼著根棒棒糖嘖了聲以示嘲諷。

“你們笑什麽!”另一個被淘汰的新兵氣道。

楊磊嘴裏叼著一根草露齒冷笑,“這就是雪狼的變態所在啊,雪狼就是這樣的不合理啊,那你們來幹什麽?是不是恨不得想當特種兵了就可以到處炫耀了?”

那兩個新兵被說得臉皮發燙,氣得都說不出反駁話,隻得一個勁怒瞪著楊磊。

不止他倆,其實還有幾個沒被淘汰的新兵也是這麽想過的,此刻卻低下頭不敢見人。

楊磊翻了白眼,“如果你們是這樣想的,趁早棄權滾回你們原來的部隊去,我們雪狼不需要這種人,有損名譽。”

楊磊這話剛落下,就有兩個新兵可能覺得羞愧,從人群中走出來,衝周延他們嚴肅敬了個軍禮。

“報告教官,我自以為不具備特種兵的資格,為了不拖後腿和丟人,我自願棄權。”

“我也是。”

然後這幾個人被一名雪狼隊員帶走了。

周延很快恢複如常,是大家最熟悉的那個周教官回來了,接上剛被打斷的話。

“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裏,希望各位到時上戰場後都做到全力以赴,行了,今天你們好好休息,明天繼續訓練!”

十八個人齊聲應了一聲,跟著周延他們上車回去的路上。

嚴宵和韓木坐在卡車一角,看著那群新兵湊在一起討論演習的事。

良久,嚴宵低聲問韓木,“你真的就隻是親了一下?沒別的了?”

“不然你以為是什麽?難不成我還想在演習期間來個野戰?”韓木轉頭看著嚴宵,“倒是你,我很好奇你倆怎麽了?”

嚴宵囂張一笑,沒說話。

韓木單手托著下巴,眯縫著眼睛笑,“我故意假裝被蛇咬傷倒下,周教官擔心我中毒就過來查看,然後你懂的。”

“蛇?”嚴宵轉頭看向韓木,“哪來的蛇?”

韓木聳了下肩,“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它哪兒來的,沒毒。”

說著還抬起一條腿擱在嚴宵腿上,捏著軍褲往前扯了一半,露出皮膚冷白的小腿上有兩顆小小的咬傷,有些出血。

“這條蛇是幫你吧。”嚴宵嘖了聲。

韓木笑著收起腿,“那可不,要不是這條蛇,我還真未必擊斃周教官,畢竟他可是一名雪狼隊員,我跟他之間差距太大了。”

“不過也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超過周教官,”韓木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長,“我挺期待跟周教官同一天上戰場,然後……”

說到這裏就笑了起來,嚴宵卻聽懂了韓木沒說完的後半句是什麽意思,伸手拍了拍韓木的肩膀,“看不出來你挺瘋狂嘛。”

韓木挑眉,用肩膀撞了下嚴宵反問:“難道你沒有想過?我可不信。”

嚴宵露齒一笑,邪性得很,“得看分場合,危險的時候還是別太瘋狂了。”

韓木沒忍住笑出聲,趴在嚴宵肩上低笑不止,“所以咱倆才會成為最佳的兄弟,一般人真受不了咱倆這樣的。”

嚴宵“嘖嘖”了兩聲,默認並讚同。

“我更喜歡那樣的周教官,操起來更帶勁。”韓木突然道。

嚴宵知道韓木說的是指那個陰冷懾人的周教官,冷笑道:“我還是那句話,先把周教官搞到手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