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紅印記

倪南說自己的字不好看, 就不露拙了。

糖畫攤老板想說什麽,倪南已經開始轉,轉到鳳凰, 她說就要這個了。

走在長街上, 倪南很滿足地說:“我不是因為自己寫的字碎掉才難過, 是因為其他的,糖畫是什麽都可以,你能陪我一起,我就很開心很滿足了。”

那一晚的倪南整理書房的書, 跟周青山說哪些放到了哪,不要以後找不到書,周青山下巴抵著她的頭,說好。

在西山住了幾晚上,回到公寓的時候看見宋文女士在公寓大廳, 她都走過去了又倒退回來看一眼, 確認自己沒看錯。

宋文女士提著菜,一臉不快走過來,一巴掌拍在倪南背上, “打你電話又不接, 你去幹嘛了?”

“我在工作啊, 今天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在外出采訪,不是給你回了消息嘛。”

宋文女士往前走,倪南拉開包拉鏈拿卡出來刷。

屋裏家具一看就不便宜,宋文女士眼尖,東西放在桌上, 慢慢打量屋內。

“你們房東人挺大方的啊, 一個出租房用這麽好的家具。”

倪南摸了摸鼻子, 含糊應了一聲。

宋文女士每摸一件家具就誇一句好大方,洗水果的水開到最大,蓋過說話聲,試圖當作沒聽見,誰知道宋文女士走到旁邊問她。

“你們房東男的女的?”

裝沒聽到行不通,倪南實話實說:“男的。”

宋文女士留幾分心眼,看她一眼點點頭,之後狀似不經意問起房東的事情,倪南都笑了:“我怎麽會知道這些啊,和房東不就是在交房租那天有點交流,而且還就兩句話,他說謝謝,我說不客氣,人家的私生活我去了解做什麽。”

“我又不嫁給他。”

倪南這話說的心虛又不心虛。

前半段是真,和前房東就是這樣聊,後半段好虛。周青山的私生活都和自己有關,那句不嫁給他更虛,怎麽會不想呢。

那是暗戀往事的主角啊,一個從未在自己青春參演過的未名主角。

宋文女士一個“你最好如此”的眼神,把菜從袋子裏拿出來放到冰箱,囤的東西倒是多,宋文女士沒講她什麽,問她想吃什麽,倪南隨便講幾個菜。

飯桌上出現的還是家裏常見的。

這次過來是又當說客的,讓她去當老師,畢業後去也可以,總歸最後還是老師好,倪南夾菜吃飯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說:“我畢業後要回姥爺那裏。”

宋文女士筷子一撂:“回那裏做什麽!那裏有什麽工作給你做?你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和你爸一樣一樣的,都喜歡往那偏遠的地方跑。”

“這是我答應姥爺的。”

近年姥爺身體不如前,他總在電話裏說活不長了,倪南之前想讓他回京城養老,他笑笑回京城那叫什麽養老,叫把自己早送走一步。

老人家豁達,對生死看得很開,也從來不避諱提及,經常開玩笑說可能哪天自己睡著睡著就沒了,也沒人發現。

他在白哈巴生活了太多年,已經完全適應不了京城的生活,宋文女士去年嚐試把他接來,住了沒兩天就身體不適醫院住了一個星期。

宋文女士沒說話,沉默吃飯,後麵兩個人一句話沒再說,家裏廚餘垃圾捆好,宋文女士提起往外麵走,回頭問:“還有沒有其他垃圾,有的話我一起丟了。”

倪南搖頭說沒了。

本來是她要送宋文女士下去,總編一個電話過來,她要開始加班。

年關將近,倪南忽然很忙,吃飯時間都要擠出來,滿街的熱鬧,倪南在熱鬧歡喜聲中跟周青山打電話,兩個人好多天沒見麵,靠著手機一通電話解相思。

周青山近來也忙,具體忙什麽她不清楚,從陸曼跟江津硯那裏知道應該是關於他爸爸媽媽的事情,他不提,她也不會去問。

那頭也熱熱鬧鬧的,在老宅裏頭,老爺子喊了好多朋友在家裏下棋逗鳥,順帶讓把已經結婚生子的子女也喊來,鞭策鞭策周青山。

周青山應付了一整天,疲憊揉一揉眉心,走到院裏,指尖在花葉摩挲,折斷。

聊了些日常,倪南忽然聽見有人叫周青山的名字,沒聽見他應,那人還在叫。

“有人在叫你。”

周青山說知道,默幾秒又說:“不想理。”

倪南找了個奶茶店坐下來,拿著牌號在指尖轉,看一眼外頭大雪,小聲說:“京城今天突然下好大的雪,你那邊呢?有沒有下雪啊?”

自知不要多問,轉了話題想放鬆一下他的心情。

雪的痕跡小,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是下過雪,周青山指腹冰涼,說下了。

好像知道他的心情不愉,電話裏頭的小姑娘變著法子讓他開心,周青山聽到她聲音的時候其實已經消散很多不愉與疲憊。

他的倪倪不止讀詩歌好聽,講故事的也好。

老爺子到了外頭問他跟誰打電話,倪南也聽見了,心跳特別快,這回是在老宅,他會怎麽說?倪南手裏的牌號響,聲音有些刺耳,急忙跑過去拿奶茶。

也許是無意間觸碰,電話掛斷,也許有意掛斷。

倪南不知道,拿著退回到主界麵的手機發愣,有人撞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她下意識道歉,卻聽見那人驚訝語氣。

“倪南?”

原來是陳柯,一夥人進了奶茶店,他揮了揮手讓他們先走,自己停在倪南麵前。

銀裝素裹厚積雪,一腳下去腳印深,倪南把紅圍巾又繞一圈,手裏的熱奶茶冷卻,一口下去冰涼,身旁的聒噪被隔絕。

她始終不得知周青山的那句話。

就好像冥冥中注定錯過。

周青山握著手機沒有講話,搖了搖頭進屋,掛斷電話的聲音的敏感,他剛準備說的話又咽回去,讓老爺子也快點進屋,外頭冷。

老爺子心疼撿起自己的花兒葉子,就這麽被他折斷,回到屋裏逮周青山就是一頓罵。

離開老宅那天,周青山跟老爺子去了一趟墓園,兩個人站在新碑前,老爺子好似感慨:“終於是回來了啊。”

周青山蹲下來拂去照片的水汽。

“這件事落個圓滿,你就不要再管了,把你自己的事情處理好。你曉得你爸你媽也就那麽個願望,從你還小的時候就跟別人說‘我不需要我的孩子成龍成鳳,隻要他開心幸福,以後找個喜歡的女孩結婚,平平安安就好’,莫要辜負他們。”

安靜空曠,寒風吹,刺骨的冷,周青山的手指似乎如刀刃慢慢下滑。

“還沒完,不能不管。”

“你這孩子!”老爺子氣了,“那天電話裏的是你說要帶回來的小姑娘吧。世間緣薄,遇到一個喜歡的不容易,你要把緣作沒,日後有你悔的。”

-

倪南忙完工作回家,路過攤子買了一袋糖炒栗子,熱乎乎燙手,路上想吃一顆也沒吃上,腳還踩進水坑。

到家把糖炒栗子放桌上,立馬去洗澡。

出來時看見燈火透亮暖,客廳隱約還有音樂聲,聞到熟悉味道,倪南鼻頭一酸,毛巾揉搓頭發,吹了半幹。

一點一點往前麵走,見到的是昏黃光下,她的未名主角在椅子上認真仔細剝她丟在桌上的糖炒栗子,一顆一顆放入碗裏。

倪南胡亂抹一把臉,走過去,貼在他背後,未幹發梢垂落在肩頭,濕了白襯衫。

“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都沒說一聲啊,吃過飯了嗎?要不要去做一點。”

剛好剝完最後一顆,抽一張紙擦幹淨手,拉過倪南的手在一旁坐在。

“不用忙,吃過了。”

塞一顆糖炒栗子進嘴,倪南呆住看他,像是好久沒見,不舍得眨眼,就怕一眨眼是一場春秋夢。

指腹柔軟觸感在臉頰。

“怎麽,要一直鼓著腮幫啊?”

倪南動了動腮幫子,咬爛糖炒栗子,太甜了,像是加了糖精一樣。

周青山又喂一顆。

倪南讓他不要喂了,周青山撩起眼皮不解。

“太甜了,不是正常的甜。”

隻是辛苦他剝了一盤,倪南靠在他臂彎,軟聲軟氣說著今天好倒黴,上班的時候遇大雨,傘骨就跟第一次在古鎮的時候爛掉。

回來的時候還踩水坑。

周青山的手搭在她的肩,手指在鎖骨遊走,摸到鎖骨鏈,摩挲珠子,她忽然又吐槽起工作,說事事不順心,好煩。

委屈豁開一個口子,就收不住,越說委屈越大。

倪南喚一聲他的名字。

“周青山,你疼疼我。”

周青山指尖一頓,珠子險些被他扯落,垂眸對上視線,眼神受了天大委屈,他低頭吻在那雙委屈眼上。

喉嚨發緊:“好,疼疼你。”

甜到不正常的糖炒栗子擱置到一邊,逐漸變涼,他抱著她,細碎的吻落在身上,高仰的天鵝頸標下紅印記。

柔軟**,倪南拍了拍旁邊空位,好得意地說:“我剛剛把這邊暖好了,是暖和的。”

周青山跟她穿著同款睡衣,摸了摸,是好熱,空調也開到最高,側躺手肘撐床支著腦袋。

“這個睡衣你穿是不是小了啊,感覺有點緊。”

“有一點。”

周青山躺進被窩裏,把扣子解開到胸膛,有些熱,這睡衣是真厚。

倪南還打算就這麽睡,周青山給她換了薄的,這睡起來不舒服,倪南哼哼唧唧不情願換,看到周青山那套穿身上實在小了,還是換掉了。

正要睡,宋文女士一通電話來,說在公寓樓下,要她下來刷卡。

倪南從**彈起來,看著周青山,半響沒有答話。

周青山口型問她,倪南對電話說現在就來,掛斷電話。

“我媽媽,怎麽辦?你去哪裏躲一下。”

說著慌忙把人從**扯下來,窗簾衣櫃看一遍,不行,太委屈周青山,樓上還有一個洗手間,不常用,她讓他去那裏麵,然後把門反鎖。

“我媽要是開這個門,我就說門壞掉了,你別弄出動靜啊!”

周青山點點頭,“好。”

被塞進去的時候還在笑。

打開窗戶吹進冷風,群裏一片熱鬧,江津硯@他在做什麽,他回浴室。

一通電話過來,沒接。

江津硯滿嘴跑火車,在那一直私聊發,周青山索性自暴自棄,靠著牆,跟他說自己見不得光,現在被要求不能出動靜。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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