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貪心

冬天是潛水淡季, 海城其實還好,季節影響不大,這兒四季如夏, 自由潛的人依舊多。

倪南給高湫發了消息自己來海城了, 等了一會沒回, 她把手機揣包裏,跟周青山出酒店,晚飯是去吃椰子雞。

偏清淡口味。

江津硯一行人點名要吃這電視台采訪過的椰子雞,有人說他大冤種, 靠營銷出名的吃的能品味道?他嗤笑反駁,那你找,至少明碼標價,上回是誰說美食藏著小巷子裏,隨意進一家, 蒼蠅館衛生就不說了, 結賬的時候那價格不快比五星級酒店了?

上回說這話的正是陸曼,她在一旁默默聽,點了根煙, 銀色雕刻火機拿出來, 要點火時問一旁的倪南不介意吧?

倪南搖頭, 不是很介意。

以前過年,一大群親戚來家裏,客廳煙霧繚繞,中年男人喝點酒吹起來就停不下,一股子生意人圓滑狡詐的語氣, 看不起倪鍾生職業, 賺不了幾個錢。

家裏煙灰缸滿了一個又一個, 倪南要在客廳陪小孩玩,還不能回房。

周青山這個圈子的人也是煙不離手,倪南開始以為周青山也會是煙不離手,後來在一起發現他抽煙次數真的好少,勸戒煙的機會都沒了。

陸曼也說周青山煙癮不重,從來不在女生麵前抽煙,她想了很久說,這算是他的紳士行為吧。

椰子雞味道沒有想象中難吃也沒那麽好吃,可能是不合她的胃口。

吃了七分飽,第二天才是開始玩,回酒店路上路過夜宵攤,倪南喊停一下。

燒烤小吃多,倪南捂著肚子盲點了一些,找到空位置坐下,周青山拿了兩瓶礦泉水,抽紙將椅子桌子擦到引起老板注意,過來拿新抹布擦一遍。

倪南看著他笑:“剛剛老板可能有一瞬間覺得你是過來砸場子的,你看他剛過來那眼神。”

周青山也笑,鬆了鬆風衣袖口,手背青筋沿上,骨節分明手指曲著點在桌麵。

他格格不入這夜市。

“你是不是很少來吃路邊攤啊?”

周青山點頭,“高中的時候偶爾去吃一下,之後就沒怎麽去過。”

就像那個川菜館,大學的時候吃一下。

某個階段的喜歡短暫不長久。

倪南歎一聲說好吧,而後又乘著晚風自顧自說:“我其實也還好啦,偶爾和室友吃一下,並不是經常吃,不過有些路邊攤真的很好吃哦,你可以試一下的。”

“哪裏的?”

她認真想,拿手出來翻照片,“長街那邊,晚上有幾家流動攤子,也很碰運氣誒,我最喜歡那個烤冷麵了。”

擰開礦泉水瓶遞過去,陸陸續續上了些吃的,周青山說下次去試試。

倪南點頭應好,亮燦燦眼,話裏還有小心思:“好啊,下次我帶你過去,離烤冷麵攤子不是很遠的地方還有糖畫攤子,你要不要也試一下?”

周青山都答應了。

前麵吃了七分飽,這下把其餘三分全填滿,吃了個撐,她拍了拍小肚子,還好有衣服遮,不是掐腰裙顯腰身,不然一路吸肚子好難受。

吃多了胃脹,在車上窩在周青山懷裏哼哼唧唧軟聲叫著痛,周青山叫司機改道去醫院,倪南覺得太誇張了,說去藥房就好了。

周青山蹙著眉頭,手掌貼在小腹輕柔,“這個不可以答應。”

沒轍,還是走了一趟醫院,倪南心裏叫喊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潛水。

好在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某樣東西可能不是那麽新鮮,吃壞肚子,開了一些藥就回去了。

遭了罪倪南也並不是那麽後悔吃夜宵,至少她也得到某些東西。

洗過澡穿著浴袍,裏頭未著一物,趴在**翹起腿在空中晃,打開手機才發現高湫回了消息,她表示歉意發了個表情包。

落了個重色輕友稱呼。

問高湫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潛水,高湫發個白眼的表情包說不去,才不要當電燈泡,她說還有其他人,高湫也不去。

她說最近快煩死了,家裏的破事鬧的,倪南沒有多問習慣,高湫輸入中消失又顯,最後就一聲歎息。

之前有聽周青山講過陸曼的事情,其實沒人能真正說她愛誰,她或許誰也不愛,抽身自然,是他人放不下。

用江津硯的話來說,都是孽緣,他還總說陸曼天道好輪回,小心點。

陸曼毫不在意笑一笑,點支煙。

把手機放到一邊,倪南起身倒水喝,循聲回過頭,暖燈下顯旖旎,發梢未幹水滴在鎖骨,他邊拿毛巾擦頭邊朝她走來。

倪南放下杯子,一下就往他身上掛。

周青山今晚不想弄她,想讓她好好休息,前麵剛吃壞肚子,明天又要去潛水,他輕拍一下在她臀上,“你這身體明天還要不要潛水了?”

倪南哼唧在他懷裏狂蹭,跟熟練撒嬌的小貓一樣,招不招手都要過來蹭一蹭,不理會還能在地上翻滾露肚皮跟你撒嬌。

“就不能兩樣都要啊?我好貪心的。”

沒待她反應過來,被一道力橫空抱起,細碎的吻在夜裏落下,聲音沙啞氣息起伏,

“明天有你哼哼唧唧的。”

倪南仰頭銜住他的嘴,說不會的。

話說太早,換上潛水服的時候感覺腰有點酸,還是哼哼唧唧了,倒不影響潛水。他們都是有潛水經驗了,隻有她是個小白。

倪南眨眼看著教練跟她講注意事項和水下基本溝通手勢,聽得認真,周青山捏她耳垂都沒反應,她生怕在這麽多人麵前丟臉。

頭一次潛水說不怕不緊張可太假了,遊泳池試練時,倪南萌生退縮意,周青山陪著她一起。

他耐心足,一直鼓勵誇獎她。

其他人先去自由潛了,倪南閉一閉眼想到姥爺從小把她丟馬背上,訓教她的膽子,在京城的很多年都丟掉了那份草原野性桀驁。

睜開眼吸口氣跟周青山說走吧。

並不可怕,跳下去那一瞬心會提起來,之後就好了,周青山跟她一起潛,越到後麵越放鬆,兩個人看珊瑚看小醜魚,開始周青山不願意拍照,倪南硬拉著一起。

自由潛跟他們不在一塊,會和的時候倪南看照片發笑,陸曼過來看她笑什麽,見倆人合照驚訝幾秒。

“周老板完了。他很討厭拍照的,給別人拍拍還行,要是給他自己拍,立馬冷臉走人一點麵子都不給,就我們幾個一起長大也就穿開襠褲那個年紀合照多,長大後……”

陸曼搖搖頭癟嘴:“基本上沒有合照了。”

倪南發現了這點,她手機裏都沒有兩個人的合照,隻有自拍找角度將他也框入鏡頭的照片。

但她不是很明白陸曼說的他完了怎麽回事,問她也隻是神秘笑笑,又跟同行人講話去了。

-

周青山的外國好友來得遲,錯過潛水,晚飯在一家中式餐廳吃的,似乎外國人點菜都喜歡宮保雞丁,很可惜,這家店沒有,隻有海城特色中餐。

又是盲點,意外沒踩雷。

講西語倪南聽不懂,他們這行人好像天生會外語一樣,倪南一直默默吃菜,周青山撿著重點翻譯。

有一位棕發藍眼睛帥哥用蹩腳中文看向倪南,“周,你的愛人很美。”

周青山眼裏含笑看倪南,帶著自豪的語氣:“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愛人?不是小菩薩啦?

倪南小碗盛了半碗海鮮炒飯,瓷勺挖了一勺,手僵在空中,皺著眉疑惑看周青山,耳朵因為突然被誇而紅,就跟四季如夏的海城暮色一般。

很有欣賞性。

這份可供欣賞的景色一直持續到了酒店,不得不說周青山的這幾位外國朋友真的會誇人,直白熱烈的詞匯,倒是讓人不好意思,燒紅整張臉。

秋季開冷氣可能是倪南獨一份吧,她把薄開衫脫掉,吊帶裙夠涼快還不解熱。

周青山解開襯衫袖口,卷兩圈,整個人靠在沙發背上,倦懶神色,半閉眼,一直觀察著倪南在空調底下扇風動作。

手機消息在震動,他看了一眼,酒吧定位。

吃完飯後還有活動,倪南想回酒店先洗個澡換身衣服。

臉不那麽紅了,她去洗澡,出來蹲在行李箱旁邊,為穿什麽頭疼,頭頂溫熱厚掌輕揉幾下,也蹲在一旁。

“不知道穿什麽了。”

周青山指了指一條碎花裙,這是倪南帶的唯一一條亮眼的裙子,是宋文女士後來去定做的,好像是看見某個女明星穿碎花裙特別漂亮,大早上看電視吃著水果就對從冰箱拿烏龍茶的倪南說,給她也做套碎花裙。

老裁縫的手是真巧,花不俗,款式有小心機。

“會不會太花了?”倪南拿起來看,“我平時都不怎麽穿。”

“不會,之前生日不是穿過一套碎花裙嗎,很配你。”

不豔不俗,恰到好處,她獨具有一種氣質,哪怕爛大街的款也能穿出自己的風格,濃妝淡抹不變內裏。

顯身材的一套裙,倪南還特地卷了頭發,酒店自配了卷發棒,挺好用,她居然沒失敗,高湫的妝容她畫不來,隻用上了濃唇。

隻是那脖見的鎖骨鏈今晚不是很搭,周青山拿從掛著的風衣口袋裏拿出一條項鏈給她戴上,倪南都沒反應過來。

怎麽會有人隨身帶著一條項鏈呀?

她真的想不明白。

周青山這人很多時候做些事送些東西理由都沒一個,他說就是想了,要問他理由問不出。

這項鏈不算什麽大有名氣的奢侈品,小眾,周青山在巴塞羅那淘來的,想到倪南喜歡淘一些中古小玩意,在巴塞羅那的時候喊朋友帶他去當地的中古店。

店裏沒挑中,倒是從老板手機裏挑中了。

時間花費長,前幾天才到手,他這麽一路揣著到了海城。

總有人送禮物也是如此懶散不經心的模樣,每一舉一動卻在撩撥你的心。

就好比現在指腹有意無意的停留摩挲,俯身纏耳輕語,沉沉一笑。

-

到地方時晚了很久,氣氛已經過了一場,倪南這是第二次進酒吧,大一因為好奇跟室友去過一次,犯困死了。

這次也是剛進來就犯困,周青山攬著她的肩往人潮裏走去。

那一夥人已經玩瘋掉,分了幾夥玩不同的遊戲,之前誇倪南那小夥拉著兩個人去蹦,周青山不喜歡這種場合,擺擺手,他不去,倪南也不會去的。

兩個人倒是這點相同,進酒吧犯困,拿手機玩益智小遊戲。

江津硯被這道與眾不同的風景氣到了,罵他們真是天生一對!

這也不算罵吧,在倪南眼裏算祝福,也許高漲氛圍作祟,空氣中烈酒濃,竄鼻醉人意,她咧嘴笑,很高興說:“謝謝你啊,江津硯。”

又是好認真的語氣。

江津硯一頓,眼珠子一轉看周青山,他一臉寵溺,隨她去的表情,他頓時無奈,擺擺手,得了,不打擾這天生一對附有宿命感的有情人。

酒保調酒,倪南晃了晃周青山的手,讓他去調一杯給自己。

問她要喝什麽,她說上次調的青梅酒。

剛認識那會兒。

周青山笑笑,去哪給這位菩薩弄來青梅酒,一般的可不行,得和老爺子釀的夠一拚才行,一通電話打到老宅,問老爺子青梅酒還有存貨沒有。

酒吧吵鬧,老爺子耳朵都要被震聾了,拉遠手機,大聲喊,問他說什麽。

周青山拍了拍倪南手背,說去打個電話,倪南靠在他肩上咯咯笑,原來小說騙人啊。

他不解。

倪南抬眼看他說,小說裏的總裁都是讓酒吧的音樂停下來,然後打電話。

額頭相抵,周青山說他道德感高,倪南坐直身體推他,讓他趕緊去打電話吧!

沒多久就回來了,倪南跟他的外國朋友才玩一局搖骰子,她會一點點了,隻不過語言不通,一直鬧笑話。

周青山讓她等一會兒,倪南搖骰子走神幾秒,一下沒明白他的等一會兒什麽意思。

有大翻譯官在,倪南運氣也好了,搖骰子一直贏。

正開心準備下一局,發現座位上的人都看了過來,順著目光看過去。

有人送來青梅酒。

陸曼一聞就說老爺子釀的吧,說她爸上回去討沒討到,她可饞了,抬手準備給自己倒一杯,被周青山瞪了一眼。

“懂了懂了,我喝旁邊的威士忌。”

江津硯蹲在一邊,手指在青梅酒缸徘徊,他不愛喝這個,興趣是不大的,隻是好奇問:“周老板,這真的老宅運過來的?”

周青山挽了袖口,起身要調酒,沒說話。站在那肩寬腿長,動作宛如電影質量悅目,燈光昏暗,時而絢爛五彩,周身嘈雜,他不受一絲絲影響。

他在那什麽也不做就像苗疆愛蠱,她甘之如飴。

“你看這瓶子也猜到好吧,”陸曼回他。

在座得人都張大嘴驚訝,群裏炸了。

又是一樁不可思議,驚訝,說出去讓人覺得沒有必要的事情。

與他而言很有必要。

他供著的小菩薩委屈不得,將就不得。

平安符隨身帶,拿充電寶忘記將拉鏈拉上,倪南往後摸包想拿紙,平安符落在沙發上。

外國朋友用中文好奇問這是什麽?

倪南扭過頭看周青山,視線碰撞,她眼裏幾分淚仰頭憋回。

“那是他對我的萬般掛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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