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過二弟,我們買這個房子將家底都掏空了,兩邊的親戚都借遍了,家裏實在是沒有餘錢了,你大哥和我每個月工資一發下來,除了生活費,剩下的錢全用來還債了,這錢算是我們借你的,但一時半會兒還不上.”
沈牧清楚顧曼是在跟自己打太極,但是她說吳桂芬隻拿了四千,也就是說剩下的錢都被吳桂芬兩口子花掉了。吳桂芬這輩子最疼愛的兒子就是沈貴榮,但凡有一分錢都摳給他了,兩老口過得很清貧,說他們花掉了五千多塊,那不可能。
顧曼又說道:“爸爸前兩年生了場病,花了不少錢,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花掉了。”
就算顧曼隻認四千塊的賬,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來,沈牧隻好說道:“大嫂,你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湊點還給我吧,阿寶一直不會說話,我要帶他去大醫院檢查一下。”
顧曼笑了起來,“阿寶啊,興許孩子就是說話遲,沒必要花錢去大醫院。”
沈牧聽她這樣說,態度也強硬起來,“這是孩子一輩子的事情,不帶他去看怎麽行!本來媽也沒經過我允許就去冒領了我的工資,她把錢領走了,煙凝母子這幾年過得很艱難!不管怎麽樣,你們先湊了還給我吧。”
顧曼便將皮球踢給了沈貴榮,“我一個女人家,一時間怎麽湊得了那麽多錢,這是你們兄弟間的事情,你還是去找你哥商量吧。”
顧曼咬牙說沒錢,沈牧一時間也拿她沒辦法,找沈貴榮,那更不可能將錢要回來,沈貴榮壓根就不管事。
次日上班,沈牧將工資的事情反映給了龔揚。
龔揚很是驚訝,“工資發放表上簽字是柳煙凝的名字呀,我一直以為煙凝領了你的工資的!單位婦聯組織慰問的時候,她也沒說過沒領到工資的事呀。”
事實上,當時的柳煙凝壓根就不知道沈牧將工資申請發放給她了。後來別人議論她花錢大手大腳的時候,她也隻當那些人以為她花的是沈牧寄回家的工資。
“我給單位打的申請也是發給我愛人,這件事隻有單位的領導和作為會計的蔣丹知道,我媽是怎麽知道的,蔣丹為什麽會專門將工資發放給我媽?”這些問題,沈牧最開始還沒有深思,等他將前後都思考了一遍,才發現這些人為刻意的地方。
龔揚現在是他的直屬領導,以前是他的教官,兩人亦師亦友。
龔揚看了他一眼,啊地一聲,“真沒想到蔣丹會做這種事。但你沒發覺蔣丹從前就對你另眼相看嗎?”
連龔揚都察覺不對了,沈牧再次吃了一驚,“沒有啊!”
龔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這些人,搞科研搞工作是把好手,怎麽這些事情上麵這麽不開竅呢?你記不記得有一次蔣建林過生日,我們都去他家祝壽,蔣丹洗蘋果給大家吃,唯獨給你的是她削好皮的?”
沈牧搖頭,“沒注意,再說我吃蘋果也不喜歡吃削了皮的,不香!”
龔揚笑了起來,“你就是太遲鈍了,不然這麽好的小夥子,能淪落到被安排去單位聯誼嗎?”笑完,他嚴肅起來,“你的工資這個事情,我會跟領導反應的,不過蔣丹是違規操作,但畢竟是發給你媽,頂多也就是警告處分吧。”
接著龔揚諱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了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肖強出事之前,蔣丹在跟他鬧離婚。”
沈牧愣住,“那時候.蔣丹還沒生孩子吧?”
肖童童是遺腹子,肖強出事的時候,他跟蔣丹才結婚一個月。
龔揚壓低聲音,“當年蔣丹非要嫁給肖強,蔣建林都氣病了,一直到現在,父女都沒來往。”
龔揚拍了拍沈牧的肩膀,肖強出事的時候,龔揚恰好在基地,得知肖強遇難,沈牧如遭雷擊,當時就落了淚。他知道那一直是沈牧的一樁心事。
“我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你說說,你別再背著心理包袱了,這事不好寫信說,當時肖強都還在基地,蔣丹給單位寫了一份離婚申請書,被蔣院長壓住了,很少有人知道。”
沈牧當時就一直在想飛機上的其他兩個人都及時跳機逃生,副駕駛位上的肖強卻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遲了半分鍾才反應過來,而這三十秒決定了生死。
當時的肖強是一直在想離婚這個事情,才反應慢了嗎?要知道成為飛行員要經過長時間的訓練,對這種緊急情況都很有經驗,肖強若不是分了神,怎麽會不及時跳機?
回到辦公室,沈牧決定給當時飛機上的另外一名飛行員趙博寫信,事故發生後,兩名飛行員都做過事實陳述,沈牧記得當時趙博和另外一名觀察員提到過當時的肖強好像在走神,他們跳機前大聲地叫過他,可肖強還是慢了。他想問問趙博還有沒有沒想起來的細節。
寫完了寄給趙博的信,沈牧又給楊毅寫了一封信,請他查一下這幾年基地有沒有收到柳煙凝寄來的信,如果信件到達了基地,收發信件都有記錄。
做完這些,他看向桌子上的航天飛船模型,這是他在龔揚辦公室看到的,龔揚好不容易才弄來這麽一個一比一的飛船模型,還不舍得給他,直到沈牧說阿寶喜歡航天模型,這是給阿寶要的,龔揚才忍痛割愛。這飛船是老美的,是老美一個考察員私下送給龔揚的。龔揚迷醉地看著飛船對著沈牧感慨,“什麽時候,咱們國家的載人航天飛船能成功發射啊!”
沈牧還跟龔揚借了五十塊錢,他之前住在基地包吃包住,身上沒錢也餓不死,現在不行了,他住在招待所得花錢。
沈牧想他的錢還是得想法子要回來,確實也要帶阿寶去看醫生。
下了班,沈牧帶著模型來到家屬院,他沒舍得花錢坐車,走了半個小時。
走到門口,沈牧就遇到了出來買東西的柳煙凝母子,阿寶看到他眼睛一亮,朝他揮了揮小手。
沈牧走到他身邊,蹲下身,“爸爸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東西。”
沈牧從背包裏取出飛船模型,“這是爸爸從龔叔叔那給你要的航天飛船,你看看喜歡嗎?”
柳煙凝看了一眼,一個圓圓的金屬體,兩邊長著奇怪的翅膀,這就是沈牧出差四年研究的東西嗎?
這四年,柳煙凝隻是責怪沈牧不曾寫信關心阿寶,卻從來不怪他選擇了這個工作,一個民族要進步,勢必要犧牲一小部分科研先驅者的家庭幸福,去創造國家和民族的未來。
阿寶好奇地看著模型。
沈牧耐心地給阿寶講解著航天飛船,“我們國家還沒有航天飛船,隻有我們研製出航天飛船並成功將宇航員送入太空,我們的國家才能邁入航天大國的行列 .”
柳煙凝看著沈牧,在說到航天事業的時候,他的臉上好像閃著金色的光芒。
阿寶對航天飛船模型愛不釋手,甚至想馬上回家好好地觀摩,柳煙凝隻好對沈牧說道:“我看他是想立馬回家了,你先帶他回去吧,我去買雪糕。”
“我去買吧。”沈牧說道。
柳煙凝直接將阿寶的小手交到他手上,“我還得買點其他的東西。”
沈牧帶著阿寶往家走,迎麵遇上了蔣丹母子。
看到沈牧,蔣丹自然地跟他打招呼,“帶阿寶出去了嗎?”
她又提醒肖童童跟沈牧問好,“快叫沈叔叔啊!”
肖童童看了一眼被沈牧牽著的阿寶,瞪著眼睛不說話。
沈牧朝肖童童點了點頭,阿寶皺著小鼻子,拉著沈牧走。
蔣丹連忙叫住他,“沈牧,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沈牧停下來,他覺得有必要跟蔣丹說清楚了,“蔣丹,我沒有什麽生不生氣的,我從泉市回來,除了我的妻兒,最掛念的就是童童,我想著肖強離開了,我替他照拂兒子是應該的。我工資特意打的申請,讓我的妻子柳煙凝去領取,這事情大概隻有少數領導和身為會計的你知道,我媽是怎麽知道的呢?你家跟我家相距不到五十米,我媽卻住在十幾個站開外的化工廠,你真覺得煙凝沒時間去單位領錢,你可以幫忙送到家裏。”
蔣丹臉色赤白交加,還想辯解,沈牧打斷了她,“我掛念著童童,你卻想方設法地害我的妻兒。你明知道阿寶情況特別,需要錢去治病的。”
蔣丹一張臉變得慘白,“沈牧,我沒……
“我已經跟領導反應了這個情況。”沈牧說完最後一句,看向肖童童,肖童童都沒見過他爸。沈牧又想起了肖強,那天試飛之前他還見過肖強,肖強明顯瘦了很多,他沒看出肖強在強撐著精神,當時他還問過他怎麽瘦了,肖強沒說,原來是蔣丹在跟他鬧離婚。
沈牧拉著阿寶走了,蔣丹如遭雷擊立在原地,肖童童拉了拉她,“媽媽,我們還去上課嗎?”
蔣丹看向肖童童,看著他那張酷似那個男人的臉,她從心裏感到一陣惡心,蔣丹抬手將肖童童甩開,急急地朝大門口走。
肖童童被嚇得呆在原地,他不懂媽媽為什麽又突然很討厭他。
柳煙凝提著一網兜的東西走進了家屬院,納涼的人群依舊三三兩兩,柳煙凝撐著傘,走在落日餘暉中。
“煙凝,沈牧回來了啊!”有人跟她打招呼。
柳煙凝點了點頭,她一向不跟大院裏這些人來往,雖然她們的丈夫是同事,她們喜歡聚在一起說人是非,柳煙凝不喜歡跟她們攪在一起。這些人當著她麵也不會議論,畢竟這是家屬院,家裏都有人在航天院工作,太過分了不行。
秦姨總是因為這些人的閑言碎語生氣,柳煙凝最開始也氣,可人家不當著她議論,她就算一肚子氣也找不到發處,後來她就發現了,這些女人沒有工作,成天圍著丈夫和孩子打轉,隻好以說人閑話為樂趣。
柳煙凝甚至覺得她們挺可憐的,空洞的靈魂沒有任何有意義的東西,隻裝著一肚子的閑話。
但是自從沈牧回來,這些女人就不敢再明目張膽地議論柳煙凝了,這是秦姨說的。
回到家,沈牧正陪著阿寶玩小火車,阿寶對這個重獲新生的小火車的熱情空前高漲,軌道甚至都不收起來,每天要玩好幾次。
看到柳煙凝回來,阿寶跑過來,柳煙凝將他的小矮人雪糕遞給他,又多拿了一根綠豆雪糕給他。
阿寶偏了偏腦袋就明白了媽媽的意思,跑到沈牧身邊,將綠豆雪糕塞進他手裏。
沈牧受寵若驚,柳煙凝一路提著回來,雪糕已經有些軟了。
“我昨天.去了一趟化工廠。”沈牧遲疑著將在顧曼家裏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大嫂說他們現在拿不出錢來還給我們,我想讓她先還一部分,帶阿寶去看看醫生。”
柳煙凝咬了一口雪糕,“看醫生就不去看了,我帶他去過了,聲帶沒有問題,再看也是那樣。”她看向舔著雪糕的阿寶,“不過可以去看看中醫有沒有什麽辦法,但中藥太苦了。”
柳煙凝提到藥,阿寶立刻就放下了雪糕,朝著柳煙凝連連搖頭,以示自己的抗拒。
柳煙凝沒理他,“不過錢得要回來,你信不信,你大嫂什麽都知道。”
顧曼在柳煙凝生了孩子之後來過家裏一次,雖然兩人沒什麽尖銳矛盾,但柳煙凝從那次就知道這個大嫂非常的厲害。
沈牧為難道:“大嫂說我媽隻給了她四千塊錢,剩下的錢都是借的,而且現在沒錢還給我們,我讓他們想辦法湊點,她讓我去找大哥商量。”
“耍無賴呢。”柳煙凝冷笑,“她說你媽隻給了四千,還多少有點良心吧,她就是說你媽一分錢沒給,剩下的錢都是跟你們親戚借的,你也拿她沒有辦法,你隻能去找你媽,誰讓錢是你媽領的呢,你大嫂可沒拿過這個錢,但你拿你媽就更沒有辦法了。”
沈牧皺著眉頭,就是這個道理。
柳煙凝看向阿寶,“我想給阿寶買架鋼琴,把錢要回來,差不多可以買了。”
“鋼琴?”沈牧一愣。
“過幾天是你爸的生日吧?要錢的事交給我好了,你畢竟是男人,對上你大嫂隻有吃虧的多,我去要。”柳煙凝本不想管這事,不過這錢便宜別人,還不如給阿寶買鋼琴呢。
過了幾天,沈建華的生日到了,這次柳煙凝不像平時那樣盛裝打扮,反倒是從衣櫥裏挑了一件最不起眼的衣服,這幾年沈建華兩口子過生日她都沒去過,為了要錢,這次他們一家三口都到了。
沈牧給沈建華買了一瓶酒。
他們到的時候,顧曼一家子已經先到了,看到柳煙凝也跟著來了,顧曼還吃了一驚,笑著打招呼,“沈牧回來了,弟妹的氣色也好看多了。”
柳煙凝叫了一聲大嫂。
吳桂芬聽說他們來了,從廚房跑出來,看到沈牧手上隻提了一瓶子酒,頓時不滿,但想著估計一會兒他還要給錢,勉強將怒氣收了回去,又看向柳煙凝,“喲,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剛好,快來廚房幫忙!一會兒你大哥的同事要來給你爸祝壽!”
柳煙凝當沒聽見,拉著阿寶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
沈貴榮的同事要來,顧曼提前就來將這家裏裏裏外外打掃幹淨了,不得不說顧曼是幹活的一把好手,那麽髒的家,弄得整整齊齊。
沈牧挽起袖子進廚房幫忙,吳桂芬瞪著柳煙凝,柳煙凝不為所動。
“媽,煙凝得帶阿寶,我幫忙就行了。”沈牧說道。
吳桂芬重重地哼了一聲,她最看不慣的就是兒子護著兒媳,她擺不出婆婆的派頭。
不一會兒,化工廠的鄰居們就來了,這些都是沈貴榮的同事,一個家屬院住著,哪家老人過生日,都要去祝祝壽,意思一下。
阿寶不像一般的孩子在陌生環境坐不住,他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看他長得可愛,一些大人說話逗他,阿寶抿著唇,用濕漉漉的眼眸子看著對方。
沈俊在旁邊玩玩具,大聲說道:“他是個小傻瓜,他不會說話!”
阿寶霍地扭頭朝他看去,他不會說話是真的,但他不是小傻瓜!
柳煙凝對沈俊說道:“阿寶不是小傻瓜,他很聰明的。”
“他就是!我媽說他是小傻瓜!”沈俊反駁。
柳煙凝也不動怒,“那這樣吧,你這樣聰明,你跟阿寶來場算術比賽吧,我來出題,誰先答出來誰就贏,我出五道題,怎麽樣?”
“他不會說話他怎麽比呀!”沈俊不屑。
“阿寶可以用手勢比劃。如果你輸了,你就給阿寶道歉,怎麽樣?”
一旁的大人們想看熱鬧,慫恿著沈俊比賽,沈俊喜歡這種人群中心的感覺,點頭同意,“那好吧,可別說我欺負小傻子。”
“14+21等於多少?”柳煙凝開始出題了,因為阿寶用手指頭比劃,她出的是結果的十位數和個位數都是五以內的題目。
沈俊沒想到她上來就出兩位數的加法,他正準備扒拉手指頭計算,阿寶就已經準確地用兩隻小手比劃出了正確答案。
顧曼聽見滿堂的哄笑聲,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沈俊漲紅著臉,急急地掰著手指頭,豆大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泌出來。
一連五道題,阿寶都是瞬間比劃出答案,沈俊連搶答的資格都沒有。
阿寶看向媽媽,咧嘴露出一排小奶牙。
“小俊啊,人家不是傻瓜呀,人家比你聰明呢。”
“這孩子才三四歲吧,可真聰明啊!”
“快給阿寶道歉吧。”柳煙凝沒忘了道歉這事,對沈俊說道。
沈俊垂頭喪氣地正要開口道歉,顧曼及時打斷,“煙凝,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呢?”
有客人搶先說了前因後果,順帶誇了阿寶聰明。
顧曼笑容有些勉強,“煙凝怎麽跟小孩子計較,沈俊懂什麽呢,他很喜歡弟弟的。”
柳煙凝微笑道:“是呀,小孩子懂什麽呢,要不是大人教他,他知道什麽傻瓜不傻瓜的呀,他都沒見過阿寶。”
柳煙凝的言外之意大家都聽懂了,異樣的眼光朝顧曼看過來,顧曼無法解釋,要說自己沒說過,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隻好假裝沒聽懂,鑽廚房去了。
柳煙凝和阿寶的胃口刁,這桌子菜沒一個她喜歡的,略略動了幾筷子,阿寶也不喜歡,隻吃白米飯。
輪到給沈建華祝壽的環節了。
柳煙凝搶在沈牧前麵說道:“這些年沈牧沒在家,多虧了大哥大嫂照顧公公婆婆,沈牧得感謝大哥大嫂。”
顧曼聽著這話舒服,臉上有了微笑。
柳煙凝又說道:“大哥大嫂搬新家,沈牧不在家,我們也沒能幫上忙。公婆補貼他們,我們也沒意見,婆婆,大嫂說他們買房子,你就隻給了四千塊錢,也算幫了忙了。”
吳桂芬跟顧曼向來不合,今天顧曼回來收拾衛生,將他們辛辛苦苦撿的破爛全給扔了,婆媳還因此大吵了一架,這會兒聽柳煙凝說顧曼睜著眼睛說瞎話,頓時就不幹了。
“什麽四千塊,我前前後後一共拿了一萬四!”
顧曼沒想到柳煙凝會突然提到錢的事情,她今天一來就跟吳桂芬吵了一架,都還沒來得及跟她對口供,急著補充,“媽,有些錢是借的.”
柳煙凝飛快地說道:“那不可能吧,婆婆,大嫂都說你拿不出這麽多錢來,你不給自己留養老錢,萬一以後兒子靠不住怎麽辦?”
“我什麽時候說過.”
顧曼話還沒說完,吳桂芬指著顧曼怒氣衝衝地說道:“沈牧的九千多塊錢的工資,我跟你爸一分錢都沒舍得花用,全給了你們買房子,顧曼,你也太沒良心了!你是不是不想給我和你爸養老,故意這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