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以後?方雲蕊有些發愣, 她自然不是沒有為自己以後考量過,隻是她不明白,她的以後與楚嵐又有何幹呢?

他緣何要費心這些?他分明隻用解決了她與侯府的婚事, 之後的事她自然可以自行看著辦的。

方雲蕊望著那整整寫滿一頁紙的《女誡》,憑心而問她想去女學嗎?其實是想的, 若是在以前的任何一個時間問她想不想去女學, 她的回答都必然是肯定的。

可是女學雖然是個好去處,但它最大的效用也不過是為身份低微些的女人尋個好歸宿,婚後生活能好一些而已,於她現在又有什麽用呢?

隻要國公府還是二夫人掌管內宅, 那嫁人這事她便隻能死心。

這些日子, 她早就看出馮氏對她的不喜和不耐, 即便是沒有侯府這樁婚事,馮氏也絕不會為她說一門好親事的。

唯一的出路, 是楚嵐願意替她尋一門好親事, 可楚嵐是男子,他們現今又是這樣的關係,即便楚嵐的確是談不上喜歡她的, 她也不信楚嵐能有這樣的胸襟。

男人罷了,又怎麽會願意看著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落入別人手中呢?

所以出家清修實在是她給自己選的最好的出路。

麵對楚嵐的詢問, 方雲蕊說不上不願, 隻是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

她隻道:“這些隻怕於我沒什麽用處。”

楚嵐看向她,似是不解,她說不願做妾,現今他大發慈悲, 給她走一條明路,她又說沒什麽用處?

那她想幹什麽?做他的正妻不成?

楚嵐未有娶妻的想法, 他甚至從未想過要娶妻,男兒一生誌在四方,家中不是非要個女人來放著的。

然女子若不嫁人,便沒有第二條出路,她又是一個寄養的表小姐,更沒理由一輩子待在國公府。

所以為著她今後考慮,楚嵐想等出了女學,做個士大夫的正妻想必也是夠格的,裏外還有榮國公府這麽一個表親,不會沒有人願意。

可她竟然不肯?

“為何沒用?”楚嵐的眸色冷了下來,方雲蕊能求到他這裏,便表明她實在不是個安分的女子,不安分便意味著貪心,她口口聲聲說著隻求斷了她與侯府的婚事,難道實則計劃著嫁與他做正妻不成?

為何?這還用問嗎?

方雲蕊飛快眨了兩下眼睛,“我沒辦法嫁人......我要如何告訴我未來的夫君,我並非完璧之身?再說,嫁人這種事,是需要有人籌謀的,我沒有。”

原來是這樣。

楚嵐擱了手中的筆,他一雙手白皙修長,拇指輕輕轉著左手上的扳指,引得方雲蕊忍不住盯著去看。

“這種事,是全然可以掩蓋的。”楚嵐輕描淡寫了一句。

他去過幾次青樓,知道那兒的人為了迎合一些客人特殊的癖好,會特質一些玩意放在女子身上,之後便與初次無異。

自然價格也是不菲的,但是並不難弄到。

方雲蕊睜大看眼,是全然可以掩蓋的?所以楚嵐當真是願意讓她另嫁他人的嗎?

她被這個消息衝昏了頭腦,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

說話的人是楚嵐,他天生就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可是說的卻是這樣有些荒謬之事,讓她不敢相信。

按理說,她不該將自己的一生壓在一個男人身上,可是這個男人是國公府的長孫,他已連中兩元,在京中頗有名望,而她自己隻是一個名不經傳的表小姐而已。

他選給她的這條路,遠比她自己的退路要好很多,沒法讓她不去心動。

“那屆時,表哥會替我掌眼婚事嗎?”方雲蕊低低地問,“二夫人那邊,怕是不會允我。”

“你隻需回答去或不去,其餘的事無需你操心。”

楚嵐說著,他那道頎長的身影在落日餘暉之中被鍍上一層金光,竟真有些像廟裏的神佛。

方雲蕊怔怔看著,吐露了自己的心聲:“我想去。”

“那便背。”楚嵐道,“有什麽不懂的,再來問我。”

說完這話,他便當真走遠離開了書房。

方雲蕊站在案前半晌,看著那滿頁的字覺得頭疼,目光不經意瞥向案邊堆砌的書,她記得剛才進來的時候,楚嵐便將他正在看的書合起放在了這上邊。

她忍了忍,沒忍住拿起那本書攤開來看。

還以為是立學大作,翻看之後卻見是本講山村誌怪的雜書,上麵正經事一件都沒有,全是些民間怪傳。

方雲蕊啪地合上了書,自我安慰地想,便算是沒有她,楚嵐也並不是在用功讀書呢,她實在不必因此過於愧疚。

方雲蕊雖不是什麽天資聰穎的,但是背書的確是她的強項,背完了書,她便準備去屋裏尋楚嵐,問他一些自己沒有看懂的地方,下意識想——楚嵐是男子,他自然是不用讀《女誡》的,可今日他不單將女誡默寫下來,對內容也十分熟悉,他書房書架上擺的雜書很多,可見是個喜歡看閑書的,難道連《女誡》這種書他都會看不成?

天已經黑了,方雲蕊現今在鈴蘭閣不會再像以前那麽束手束腳,自然了許多,她見屋裏燈亮著,便直接推門進去了。

本是抱著她與楚嵐多親密的事都有過了,實在不必太過避諱,又想著總不會有這麽巧的事,剛好撞見不該看的,可有時候事情就是會這麽巧,她一推門,就看見楚嵐正在更衣。

更的還是寢衣。

他應該是剛沐洗過,發尾還濕著,尚不及將衣服全部穿上,便叫方雲蕊看了個幹淨。

之前幾次,她都不曾見過楚嵐衣服底下是什麽樣子的。

哪回不是她寸縷未著,楚嵐卻穿得一身周正?

是以她一直以為,楚嵐定是十分清瘦的文人,畢竟他身段那樣好看,實在見不得有多結實。

然而這一眼,她清楚看到楚嵐緊實的腰身、挺闊的胸膛、小臂上隱隱撐起的力量以及腹部漂亮的幾塊曲線凹凸有致......她以前一直以為,文人身上大抵是不會有多緊實的。

這一眼所觸格外好看惹眼,足足讓方雲蕊愣了兩息,才匆匆錯開了眼。

楚嵐對她的闖入並不在意的樣子,隻自如穿著衣裳,側身問她:“都背好了?”

“是,背完了。”方雲蕊答得很小聲,“還有幾處不懂,想問問表哥。”

“嗯。”他應了一聲,便隻穿著雪白的寢衣往書房走。

方雲蕊緊隨其後,腦中卻滿是自己方才看見的那一幕。

等看完了,都看真切了,她好像覺得這樣一個人,這樣的一副身體,若要使劍也不是什麽難事......這哪裏是清修文人的模樣,分明也是有習武的影子的。

“哪裏不懂?”

等回了書房,那道清冷的聲音便在她頭頂響起,喚她回神。

方雲蕊便很快找出自己不甚看懂的,聽著楚嵐一一為她解釋。

“裏麵都是些通俗的道理,不難。”等解釋完,楚嵐說了一聲。

確實算不上難,方雲蕊聽過一遍也就懂了,隻是她雖背完了這書,也明白了這書究竟在說些什麽,但對它依舊是討厭。

今夜楚嵐又做了她的先生,她忍不住問:“表哥覺得這些道理都是對的嗎?”

楚嵐低低瞥了她一眼。

沒有得到回應,方雲蕊覺得大抵是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太蠢了,既然寫在了書上,那自然都是對的,還用得著她去問嗎?楚嵐定然都不屑於回答她。

正當她打算放棄的時候,卻又聽楚嵐泠泠開口。

“能存在於世間的,自然都有它的緣由在。世間的道理從來都是說的人覺得有理,至於聽得人是否覺得它有理,隻在聽的人自己。”

方雲蕊愣了愣,沒想到自己得著了這樣一句答案。

不是“對”也不是“不對”,更沒有嘲笑她問得蠢笨,他是認認真真這樣回答的。

所以,隻要她覺得不對,便是不對的嗎?不在這本書裏麵的道理,而在她自己願不願意相信?

“可若有人覺得它不對,為何還要去學呢?”方雲蕊問。

“讀書有時並非是為明理。”他聲音懶懶散散,又引人入勝,“譬如我,讀書隻是為了站在更高的位置,而已。”

更高的位置,楚嵐這是在告訴她,他讀書不過是為了功名利祿,而她讀書,是為了順利進入女學,得到皇後的玉牌,即便她不認同,可隻要能墊在她腳下,能助她站得高一些,那就是好的。

這一下午不怏的情緒頃刻間消散了,方雲蕊眸中難得的多了幾分笑意。

“我明白了。”她回答著。

所以,這世間有些事也是如此,有些人覺得它是錯的,有些人覺得它是對的,可這本質根本無所謂,隻要能幫到她那就是好的。

之後,楚嵐讓她背了一遍,又挑出幾處問了她,她都一一答上了。

“還算不錯。”楚嵐好似是誇了她一句。

“去床頭那個櫃子裏瞧瞧,有上回許你的東西。”楚嵐說著,又折回了房中。

方雲蕊想,是那件衣服罷?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麽了。

她本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沒想到楚嵐當真為她準備了。

燈影重疊,她走在楚嵐身後,忍不住看著自己身前這道身影。

她想,他其實當真是位君子。

衣服的顏色並不十分明快,隻是煙青與薄粉交替,宛如一朵待放的菡萏,不失少女的輕盈,也不失低調穩重,方雲蕊一見就覺得喜歡。

她沒有想到,自己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一件獎勵,居然能如此襯她心意,可見挑選的人是實在用過心的。

“表哥......”方雲蕊輕輕喚了一聲,她開始覺得,楚嵐是當真對她好的那個人了,即便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光彩,可楚嵐當真對她很好。

“衣服是珊瑚選的。”楚嵐淡聲答了一句,沒什麽情緒地坐在了床沿。

原來是珊瑚姐姐挑的,難怪呢,眼光是這樣好。

方雲蕊心裏剛還激起的那點漣漪,瞬間被楚嵐這句話給壓了下去。

“多謝表哥。”她再次開口,情緒已然淡了許多。

但是她依舊很喜歡這件衣服,這件衣服莫名讓她想起了娘親在江南時的模樣,她細細疊放妥當,眸底盛著一彎笑意,露出姣美的側麵來,映入一雙淡色的墨瞳之中。

“過來。”楚嵐忽然覺得自己喉間發緊。

方雲蕊下意識回頭,眸底的笑意還未散去,眼中像是藏著一汪星河,亮瑩瑩的。

楚嵐記得她幾乎不會在自己麵前笑,縱來爬床的女人,哪個不是會獻媚賣笑的,可是方雲蕊沒有笑過。

生了這樣的一張臉,她根本不必費心去琢磨神情,她隻需看過來,最簡單的一個動作,就能引得男人魂不守舍。

之前楚嵐一直不曾在意過她笑與不笑的分別,甚至都不曾注意過她的情緒,可一旦當她展露出自己更好看的一麵來,之前的那種絕色又瞬間不夠看了。

他想靠近些看她。

“表哥。”

然而方雲蕊走近他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已然完全淡去了,不剩絲毫影子留給楚嵐捕捉。

她方才是因為什麽笑的?因為這件衣服?還是覺得有人知道她的心思,替她挑了一件喜歡的?還是因為她隻是聽見是珊瑚選的?

她與珊瑚的關係,有這麽親近了麽?

楚嵐默然,他曾聽見方雲蕊喚珊瑚“姐姐”。

這樣的疊音,用她有些嬌膩的聲音喊出來,其實要比表哥順耳的多。

然而楚嵐到底什麽話都沒有說,他發現自己不大能琢磨透方雲蕊的心思,她似乎一直很矛盾,既說不做妾,又說對他沒有別的所求,連給她一份額外的庇護她都接得猶猶豫豫,而且沒有笑。

她究竟想要什麽?是不是他把忠勇侯府的事解決了,她就會笑了?單隻對著他的那種笑。

楚嵐琢磨著,忠勇侯府,劉善。

這件事他本覺得操之不急,畢竟距離她及笄還有一年的時間,橫豎有他看著,這中間也不會出什麽亂子。

可眼下,他又突然想盡快解決了。

“歇罷。”楚嵐道,今日背了篇文章,想必已是累了,方雲蕊現今雖已是他的掌中之物,但左不過是求他解決一件並不為難的小事,也不能太欺負人了。

方雲蕊有些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隻是爬上床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飄過一個念頭——果然還是文人罷?是經不起如此頻繁的伺候的。

屋裏熄了燈,方雲蕊又隻占了內側小小的一個角落,她閉上眼睛,腦子裏默默將今日所學的《女誡》又背了一遍,快背完的時候她心神一鬆,沉沉睡了過去。

唯有楚嵐清醒如斯,中秋將至,往年中秋宴,國公府宴請賓客的名單中,自是少不了忠勇侯府的。

今年秋天,家塾的課業格外鬆快,因為將近大考了,鄭學究時常被請去做學問,時不時就會有好幾日都來不了國公府,國公爺也是很好說話的,索性給姑娘們都放了假,讓她們好好歇一歇。

不必去學堂,其實是叫方雲蕊鬆了口氣的。

她很想多學些知識,也很喜歡鄭學究,可與那些千金小姐們待在一起,總讓她覺得不自在。

現在她不必去學堂,也能學到新知識,而且有了新的目標,家塾的罷課來得很是相宜依譁。

立秋那日的茶會,即便方雲蕊早早離席了,似乎也並未影響到三房兩位小姐的心情,每日點心還是會照常送來。

隻是方雲蕊現在看著它們,就遠不如第一日得到時那樣開心了。

那天她滿心以為,自己終於能在國公府有個說話的人了的,其實心裏也不是沒懷疑過,也不是即刻就全然信了她們,可這些還是被她心底湧出的那份渴望壓了下去。

到頭來的結果又是什麽呢?到底沒個真心待她的。也許她就不該抱什麽希望。

“你留著當零嘴罷。”方雲蕊把糕點都給了海林,突然對自己素來喜歡的甜食產生了厭惡。

日子一天天過著,中秋在即,國公府又裁了新衣分給府上的姑娘們,今年方雲蕊沒有去領。

她在庫房那邊打過了招呼,說過不要準備她的份,今年楚嵐送給她的那件其實就已經很襯她心意了。那件衣服不張揚,中秋宴上她也可以穿的。

府上的下人們都在忙碌著備宴事宜,每年中秋宴會,國公府都會宴請好多人,來來往往皆是京城雲端中的人物,自然也有同齡的小姐,隻是她們是自小一起玩慣了的,她是多出來的人,並不好融入。

主要是,這些小姐們口中議論的人物她都沒有見過,聽著名字也對不上號,她想融也融不進去。

不過今年的中秋顯然要更忙些,因為廷試將至了,楚嵐要去,上至國公爺,下至府裏的公子小姐,恐怕都翹首盼著楚嵐的結果。

那幾日府裏的氣氛總是頗為壓抑,許是得了國公爺的囑咐,所有人說話都很小聲,怕驚著了楚嵐讀書,整個府裏安安靜靜的,三房那邊也沒有再送點心過來,能不出門的皆不出門。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方雲蕊每夜還是照樣得攀上牆頭,去到楚嵐院裏,且每次去時,楚嵐看的都不是什麽正經書。

方雲蕊從楚嵐手裏那本《南村誌怪》上撤回眼神來,後日他就要去了,竟然還如此悠哉,當真沒有半分緊張嗎?

“表哥......”她輕輕出聲,“明夜我還來嗎?”

這雖然是個問句,可方雲蕊心裏其實已經有了個肯定的答案,後日一早,天還不亮他就要在全家人殷切的盼望中考試去了,總不能再留著她在這兒過夜罷?

這得是多有閑心的人才做得出來的?

可話音一落,隻見楚嵐悠然翻了一頁書,應道:“嗯。”

“嗯”?!還要來嗎?

方雲蕊眨了眨眼,她現在開始真真切切擔憂起楚嵐的成績來,後日那可是廷試,那是多要緊的考試啊?竟然能如此氣定神閑,究竟是因為太有把握,還是全無一絲把握,索性破罐破摔了?

按常理說,那應該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些,可這是楚嵐,是連中兩元的楚嵐,或許他就是天賦異稟呢?

入夜睡時,她正側身想入睡了,腰上卻被一掌緊緊箍住。

連日下來,這是兩人間早已有的默契,她雖夜夜過來伺候,但也不是夜夜都要做那檔子事的,隻有在楚嵐允準時,才會掐緊她的腰示意。

下一瞬,方雲蕊便被拉至他身下,單薄的衣衫被蹭出褶皺來,輕易露出她細膩光滑的後腰。

“入秋了,你現在的寢衣未免單薄。”楚嵐出聲。

屋裏並沒有很暗,方雲蕊完完全全能看清他的神色,他的聲音與神色都像是在說著極其正經的事,而他們兩個人自然也是極其正經的姿勢,可事實不是!

他每次都是這樣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既叫方雲蕊欣喜他到底是沒有什麽驚世駭俗的怪癖,又能叫她渾身不舒服。

楚嵐沒有吻過她,哪裏都沒有,從頭到尾,他們之間幾乎就隻有那三處連在一起。

她知道青墨經常會來守夜,便每次都忍耐克製著不曾出聲。

然而這夜他的興致似乎格外的好。

叫過三次水後,她自然而然以為應該歇了,畢竟尋常都是這個次數,她都已經習慣了。

可當她翻了個身,正準備安安穩穩睡覺的時候,楚嵐又自她背後捏緊了她的腰。

“不......”她小聲地抗拒著,回身瞪了楚嵐一眼。

然而這一眼卻是讓冗長平緩變成了疾風驟雨一般,她腰側都留下了鮮明的指印,她便隻能埋在枕間輕聲啜泣,枕上都深了一圈水漬。

叫過第四回 水後,楚嵐終於發了慈悲。

他慢條斯理轉著拇指上的扳指,看著裏側她已熟睡的麵容,白皙幹淨,透著誘人的紅暈,不必教習,眸中已盡是風情。

即便是做出些手段,讓她重新成為完璧之身,又怎麽能說回去就回去呢?

這夜方雲蕊睡得格外昏沉,夢裏總是不好,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難受極了,可身上難受也就算了,偏偏還夢到了自己已故的爹娘,眼睜睜看著他們走了,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山匪刀下,她隻能看著......

“嗚......”她哭得極是傷心,止不住眼淚似的,渾身都在發抖。

可是漸漸地,有一隻手攬住了她,輕輕拍哄著她的背,起先有些發冷,可後來渾身都暖和過來,方雲蕊止了輕聲的嗚咽,不知是夢境裏還是現實,她聽見了一聲淡漠又無奈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