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在路上》直播間在他們大早上錄製的時候就已經打開了。
大概是工作日的大早上, 直播間的熱度徐徐上升。
彈幕高、潮還是在韓飛雪等人出場，誰也沒想到韓飛雪自從上次熱搜上提到說回國發展，再次出現在圈內人視線中竟然是這麽一檔真人秀綜藝。
粉絲們陸陸續續地報道, 直播間很快熱度竄了上來, 霸榜各平台，頗有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就我還在思考我趙哥怎麽完成任務的嗎？！】
【前麵別急，我也急！】
【給剪輯組寄刀片，快點剪片子！正式版本！正式版！】
【聽說正式版要一周後才能上線……sad.jpg】
趙晨星完成任務的部分以及其他組的完成任務情況都會剪輯後重新發出。
直播間能看到的就幾個固定機位, 也都在夾縫中求生存，最好的機位都留給錄製組。
直播間沒有寰世界裏麵的超智能AI, 自然解決不了多機位切換問題, 隻能靠觀眾自己點，麻煩了不少, 致使幾乎現在還在直播間的，大多數都是節目嘉賓的粉絲，為蒸煮拍捧人場來的。
還有少部分就是某些人通過自己的個人魅力吸引的粉絲，這群粉絲甚至都沒有個官方組織, 想找他們家哥哥的微博都找不到。
想為他花錢, 想為他guang，guang撞大牆，可是——牆在哪呢？
哭都沒去哭的幹粉絲們，隻能老老實實守在直播間和官方賬號下麵，蹲著為數不多的糧吃。
她們抽泣著想著：他們家風光霽月的哥哥, 估計連她們的存在都不清楚。
當然這點小困難自然是難不倒我們的“追星”女孩, 她們有著超神一般的意誌。
不過周小安女士以及劉寧語女士聯袂表決：“就算哥哥不知道我們，我們仍然支持哥哥！就算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屬於我們自己的窩, 我們也能圈地自萌！”
“不知不覺見，我們的大群已經超過500人了。”劉寧語接著翻出微博，看著他們的小圈子，看了眼，旋即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再看了眼，尖叫道：“小安！小安！”
“大美女，這麽尖叫可有損你淑女形象。”周小安正忙著製作電子物料，“什麽事兒，把你嚇成這樣。”
“我滴乖！”大美女可是被刺激得連自己家鄉方言都飆了出來，“當初我們建立‘月薪’cp超話的時候，你想過有一天這裏的粉絲會超過五萬人嗎？”
“多少？”周小安不可置信，五萬的數字雖然看cp超話上排不上什麽，但他們這個超話才成立多久？！他們的糧食來源隻有這麽一個天天喜歡放鴿子的綜藝！
“媽媽……”周小安呢喃道，鬼使神差地截了個屏，“這大概是我有生以來做的做大當量的數據。”
他們那個僅有二十幾人的小群，□□地在上次的風波中活了過來，不虧是她倆當初熬夜篩選的“元老”！就是靠譜！
“快快快！”劉寧語催促道，“趕緊的，馬上就到趙總和咱江老師了！”
“說起來，我一直想問你，你為啥叫趙哥，趙總？”
“……你不覺得偶爾趙總會有很霸總的一麵嗎？”劉寧語思索著說道，“就比如剛才給江老師換組的時候，就很霸總和他的小嬌妻啊！！！”
“是你沒錯了，就好這一口……”周小安搖搖頭，接著兩人一塊看向了大平板。
此時跟著趙晨星的直播間正出現了他們心心念念的“霸總”。
等蕭興陽送“韓飛雪”和“費城”兩位老師離開後，趙晨星才見到蕭興陽人。
原來蕭興陽一直待在人堆裏，難怪他和工作人員剛才找半天人都沒見著。
工作人員是個大小夥，看打扮也不是異性，直來直去的，對著蕭興陽直言不諱：“蕭老師，我們在這找你半天了，你這……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趙晨星抱著保溫杯不摻和。
蕭興陽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趙晨星，也沒多說什麽，連著說了好幾聲抱歉。
說一聲不夠，說了四五次，聽得後麵小夥子別過臉上的小蜜蜂，臉都青了。
【15551！我家陽陽賽高！真有禮貌！麽麽.jpg】
【不像某些
人，隻會作壁上觀，不尊重人，你以為你是誰？】
【上麵別給咱們哥哥丟人，小太陽你是我們永遠的光！[doge]】
很快趙晨星他們這的直播間就被湧入的蕭興陽粉絲給霸了屏，一串串的彩虹屁。
但很快，莫名其妙地，這些控著場的五彩彈幕全部清空，甚至很多關於蕭興陽的留言都被被一鍵清空似的消失不見。
再發也都發不出。
一群人在他們的群裏抓狂，這次可是和“趙晨星”這麽一個跟他家哥哥撞人設的外人和哥哥一起出現！他們必須把數據做得足夠好看，要讓哥哥看見她們的努力！
結果這倒好，一下子不知道出什麽bug了，所有努力全白費！
主控房間坐在主機旁的禿頭“程序猿”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輕蔑地笑了笑，深藏功與名。
他可不能讓他崇拜對象被這麽惡搞。
作為她們討論主體對象，趙晨星提這個保溫杯，跟個領導下鄉視察工作似的，背著手，哼著小曲兒，望著遠處雲霧繚繞的山林和遠處閃著光的湖泊。
這日子多舒坦，以後沒事，他就和江黎月一塊兒，上這青山綠水處體悟大自然，親近自然。
工作人員遠遠地甩著蕭興陽走前麵去了，蕭興陽又不願意自己一個人走，便落後了幾步等了會趙晨星。
“趙晨星趙助理，久仰大名。”蕭興陽客氣道，“之前就聽說江大影帝生活助理難當啊，都辭退快一整個美人圖了，聽沒想到最後還是找了個自家親戚。”
蕭興陽邊說邊搖了搖頭，道：“還是親戚好啊。”
語言和行為嚴重不符，這蕭興陽有點東西啊，但看他這做法怎麽感覺情商智商忽高忽低的，趙晨星心道。
趙晨星平平淡淡：“我倆不是親戚。”
“嘿？這不怪了？他不是喊你哥嗎？再說他……那啥大家也都清楚。你倆真不是親戚？遠方親戚也算親戚啊。”
衝進他們直播間的人分為三波，大頭是蕭興陽分析，一部分是趙晨星粉絲（包括cp粉），還有一部分就是江黎月的粉絲。
這江黎月因挑三揀四辭退多個助理的事情，前兩類粉絲不知情，江黎月的老粉才多少知道一點。
趙晨星不太像搭理這個說話沒什麽分寸的話癆，止住了話頭，兩人很快散步到工作任務地點，一片及膝高的水池子。
池子旁邊是幹枯的蘆葦，被北風吹得簌簌作響，水麵上冒著密集的鮮綠色細長葉片，綠色根莖的下方，池塘泥土裏就藏著他們的目標——慈菇。
趙晨星怎麽也沒想到，他小時候心心念念的美食，油鍋裏的炸慈菇，生前的模樣竟然是綠油油的。
【慈菇】是水生植物，也是大多數南方部分地區冬季家庭餐桌上必備的一道菜。
這個慈菇有個特點，就是——富貴病。
為什麽？想要吃慈菇，你油少了肉少了，它都發苦澀不好吃，隻有油多肉多，才能趁出此時的慈菇的香味兒。
這個蔬菜幾乎是地方產物，很多外地的甚至不知道它叫什麽，更遑論怎麽吃了，亂燒一氣反倒不好吃。
A城是個沿海城市沒有這種蔬菜，趙晨星第一次認識這個菜還是在G市祖地。有時候過年逢時趙家便會抽空回一趟祖地祭祖。
家裏阿姨見小晨星喜歡吃，還打趣道：“這孩子是個嫌貧愛富的，以後媳婦肯定是個小公主~”
當時的小晨星聽到後反駁道：“我跟月兒弟弟約好了，以後一直在一起，他才是小公主。”
一群大人看著小晨星摸著剛出鍋的現炸慈菇吃的滿嘴流油，笑說童言無忌，都沒當回事，反倒調笑小晨星。
小晨星嘴裏塞著慈菇氣鼓鼓地咕噥說：“月兒弟弟就是公主啊，一家人都哄著他捧著他。”
袁漓坐的近，聽了個清楚，問道：“小星兒，慈菇老家吃不到，這麽好吃的菜隻有你吃，還說你不是我們的寶貝？讓小月兒一個人在家饞嘴。”
新鮮的慈菇按紋理切成片，裹上雞蛋麵粉麵包糠，再進油鍋裏炸，反複炸個兩次出鍋，金黃色脆脆的麵包糠包裹著鮮嫩滑爽的慈菇肉，是冬季G城家中餐桌上必備的餐品。
小晨星拍了好幾張油澄澄的炸慈菇給江黎月發過去，還饞他：“吃不到吧，隻有老家才有。”
每逢祭祖，祖地老宅裏人來人往的，背景音甚是嘈雜，小晨星都需要對著手機下麵說老大聲江黎月才能聽清他在說什麽。
小江黎月獨守空房，估計沒事幹正等著消息呢，很快晨星就收到語音。
“好吃嗎？”
江黎月那邊的聲音很清晰，像是就他一個人在空**的房間裏一般。
晨星劈裏啪啦一陣輸出，還不忘偷拿廚房的炸慈菇，童聲軟糯：“目前我覺得是最好吃的！”
發完消息晨星就不看手機了，每次回老家，晨星就跟玩瘋了一樣，擺脫了江黎月這個小跟屁蟲，晨星可算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與脫韁的野馬不甚上下。
沒幾天的自由日子轉瞬即逝，等到了要回A城的時候，阿姨拿了一大包“慈菇”上千前道：“夫人，您交代的慈菇放久了不新鮮，到了盡快吃。”
袁漓納悶：“我什麽時候說了？”
一旁眼尖的趙晨星打馬虎眼，眼疾手快地收了包好的慈菇放進自己的書包裏：“你前兩天不是說了嗎？啊呀，袁女士你忙忘了。”
趙家三口人要回A城，不少老家的人跟著家長裏短，很快袁漓就被旁邊的中年婦女轉移了注意力。
去往機場的車上，緩了了好久的袁漓這才反應過來，佯嗔道：“小崽子，還學會撒謊了？這麽喜歡吃這個啊？油炸的吃多了不好。”
袁漓說完轉念一想，祖地毛阿姨知道晨星喜歡吃，連著幾天都做炸慈菇給晨星當零食，最後兩天小孩都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本來小晨星吃油炸的就少，這下給吃狠了，餐桌上難得自己找涼拌黃瓜解膩。
平時袁漓很注意兩個兒子的飲食健康，這種純油炸食品他們難得能吃上一回，趙晨星鬧著吃，江黎月倒是對這不太感冒。
每回江黎月都在趙晨星的威壓下，跟晨星一起央求袁漓想吃“垃圾食品”，回到祖地，袁漓自己的忙不過來，也就不管東管西。
明明已經吃膩了，而且小晨星第一天就知道這慈菇不能放，斷了從老家寄慈菇的想法，怎麽還想……
袁漓想通了，打趣：“哦~小晨星，沒想到你還是很喜歡弟弟的嘛。”
趙晨星抱著書包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到家的第一時間，玄關沒有站著熟悉的小蘿卜頭，趙晨星就知道小月兒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回家了，還在他奶奶家。
晨星背著一包寶貝，噔噔噔地衝進廚房找賈阿姨，讓她給他炸了。
晨星打小就聰明，很快想到如果現在炸了，江黎月還沒回來，他就吃不上剛出油鍋的美食了。
於是他滿包裏找手機，發現自己手機早就被自己忘到天涯海角早沒電了，都不知道關機幾天了。
他又噔噔噔地跑去找袁漓，讓她打電話給江黎月回家。
估算著時間跟賈阿姨一起把處理好的慈菇下鍋。
小江黎月一回家看到等在家中的袁漓和小晨星，眼裏的淚花就開始轉了。
後來那一包炸慈菇去掉不新鮮的隻做成了小小一盤，愛吃油炸食品的趙晨星沒動幾筷子，不愛吃油炸食品的江黎月幾乎撐破了小肚子。
*
“趙助理，趙助理！趙助理！！”
一聲聲喊叫把他從回憶的甜夢中拽出，他手上帶著塑料膠套，身上也穿上了節目組給的防水服，但由於浸在冰水裏，整個身子還是不住的發抖。
他手上動作沒停，掀起眼皮應了一聲：“怎麽了？”
趙晨星和蕭興陽距離不算遠，兩人在不太深的水池邊挖慈菇，他身後的簍子已經快半框了，蕭興陽的就框底一層。
“我喊你好幾次多不回我，沒事吧？”蕭興陽停下手裏動作直起身關切道。
“沒事，”趙晨星問了一嘴旁邊拍攝的felloPD時間，道，“快中午了，我們抓緊速度。”
蕭興陽背著手按著腰，疲累：“我爺爺奶奶也是幹農活的，長
期彎腰會留下腰椎疾病的，你也抻一抻身子。”
【興陽好暖，不愧是我們小太陽弟弟！】
【哇，農村出來的，好勵誌啊！】
【感覺我們弟弟對這個zcx這麽好，這個zcx還不領情。真是無語】
當然趙晨星的潛在粉絲戰鬥力也不弱，還都不是那種低級的diss，直接上陰陽怪氣。
【是啊，你家真的很！是！辛苦了呢】
【我康康，框裏多少？啊！已經這麽多了呢】
【難怪腰不好，是需要鍛煉鍛煉呢】
蕭興陽趁著不幹活，隻能找點話題：“對了，晨星哥，我應該比你小，就叫你晨星哥啦。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前段時間網上不是鬧那啥嗎？你們遭了不少罪，我妹妹用我手機玩遊戲，衝浪的時候用我的號評論了，實在不好意思。”
“當然，我知道後狠狠訓斥了她，她讓我幫忙帶一句，她也是你粉絲哈哈，晨星哥你這麽大度，肯定不會跟個小粉絲計較啦。”
蕭興陽為前段時間在自己在熱搜上的失誤發言找補。
“沒事，都過去了。”趙晨星低頭悶聲道，他當然沒想跟一個弱智計較這些東西。
這個蕭興陽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娛樂圈吃棗藥丸，甚至輪不到他費勁整他。
兩人又幹了會，趙晨星裝滿自己的框就打算上去了，幹了一上午，早飯又沒吃，快餓過了。
FellowPD已經提前去了現場，跟他們說了注意點安全就走了。
整片池塘就他們兩人，這個池塘最深就腰高，再危險也危險不到哪去。
反倒是別的組有的忙，PD在這裏采夠素材便走了。
而且他也看出來了，蕭興陽不怎麽幹活一直在偷懶，PD之前是在方策待過，不想給方策藝人帶麻煩，便結束這裏的直播，不趟這次渾水。
趙晨星剛一抬腳，蕭興陽瞅準時機跟著他一起上來，舔著臉看著趙晨星框裏慢慢的慈菇。
“哥，你這太重了，分我點給你幫你帶著，這裏到餐廳還有不遠距離呢。”蕭興陽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慈菇說道。
此刻沒了直播，沒有工作人員，他連眼神都不偽裝了。
“不用了，我身強力壯的，倒是你這小身板……”趙晨星四兩撥千斤，“我看著怪心疼的，要不你給我吧，我這抖抖還有空位裝你的。”
“……”蕭興陽苦笑，“謝了晨星哥，不用了……”
兩人到了餐廳，除了任思思和葉琪苑還在下山路上，他們遠點，其餘組已經都在餐廳旁邊搭建的臨時休息室坐著了。
江黎月和奚澤坐在一起，兩位前輩坐在他們對麵，幾人正在說著什麽。
江黎月背對著他們，趙晨星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猜測肯定臉色不會太好看。
韓飛雪已經摘下了墨鏡，暗紅色的順涼卷發自然的灑在她精致的臉龐邊，保養得當的她看著就像是江黎月的姐姐。
趙晨星走進了幾步，剛巧聽到奚澤恭維：“韓老師，您這雙眼睛真的太有神韻了！我最近研究演技就發現有一雙靈動的眼睛對表演藝術加成太高了，對吧，黎月哥！”
“您在國外可能不清楚，黎月哥也算得上我們這一代的實力派演員！我這仔細一看，他這雙眼睛就長得聽像您的。哈哈哈……”
趙晨星心中暗罵：哪壺不開提哪壺……
韓飛雪動了動唇，想說什麽最終也沒說出口，含情幽深的眸子看向旁邊偏著臉刷手機的江黎月。
奚澤在桌子下麵懟了懟江黎月的腿，示意他別玩手機了，哪知江黎月向旁邊挪了挪，沒理會他。
一個兩個主角都不說話，氣氛肉眼可見的僵持。
還是費城費老師吹著手裏的熱茶接話道：“小澤，我看你這眉眼骨相也適合演戲，可雕塑感強……”
趙晨星匆忙脫下身上的防水衣，旁邊有工作人員喊了聲“趙助理”想幫忙。
江黎月耳朵靈，聽到後，飛速向趙晨星這邊看來，漆黑的眸子裏漾著淺淺的笑意。
江黎月回頭對著費城費老師打了個招呼，便起身向趙晨星走來。
天知道，本來他和奚澤兩人在一起幹活就已經被奚澤吵了一上午，回到休息室還得忍受，可把江黎月委屈壞了。
江黎月苦著個小臉，平時鋒利冷峻的眉眼就像是被棉花糖融化了一般，顯得柔軟萬分。
“哥哥……”江黎月輕聲喊著。
這個聲線是趙晨星自從回國後從來沒聽到過的，但同樣這個聲線，是他在出國前一直聽到的——
獨屬於江黎月的，不聲不響，無聲無息地撒嬌。
那一刻趙晨星反複抻著的心柔軟萬分，隻想將江黎月揉進自己懷裏，就像小時候一樣。
但又跟小時候，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