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趙晨星已經能夠明顯感到江黎月周身氣壓愈加低迷。
江黎月現在的狀態就像是一動不動站在懸崖邊, 而脆弱的懸崖不堪侵蝕，正一點點破碎，向他靠近。
有小部分江黎月粉絲, 全程死盯著自家哥哥看, 反倒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感覺哥哥在校園祭的存在感更低了，他都不怎麽說話……感覺他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姐妹你不是一個人，我全程舔哥哥顏，發現他時不時就捂一下肚子，是不是昨晚眩暈後遺症還在啊！】
【導演能不能休息休息了！已經連著兩天了！不把演員當人, 什麽事都得有度吧！】
【哥哥臉色好苦啊……病弱美人既視感……】
【一人血書，求綜藝停更！演員是人！需要休息！】
【給導演寄刀片！】
趙晨星深知, 江黎月的狀態已然不能更糟糕, 最起碼不能讓他直麵那個跟他經曆相似的場景！
趙晨星急得都想直接出去拔了江黎月遊戲艙的電源，算算時間, 管理員也該出現了！
果然，下一秒，虛擬世界中正在播放的回憶戛然而止，畫麵定格在鍾夢離開化學實驗室的一幕。
所有觀看直播的屏幕又是猛地一黑, 緊接著傳出
冰冷的毫無起伏的機械音：
【寰世界管理員已上線, 工號000，正在為您服務……】
趙晨星忙道：“編號9439立即下線。”9439是江黎月對應遊戲艙代碼，全球唯一，在進入寰世界前，趙晨星特意掃了眼。
【工號000, 請求已收到, 正在執行中……】
趙晨星聞言，稍稍鬆了口氣, 下線請求對於管理員來說小菜一碟，很快就能處理好。
但就在他鬆下神經的下一瞬，機械音再度響起，他的汗毛簌然豎立！
【任務停止，執行0號中斷程序……】
被中斷了？！
0號終端？
洛寧還是席鴻卓？
除了他，隻有這兩人知道如何中斷NEURON管理員主程序！
十分鍾前的導播室——
就在洛寧還在猶豫該如何做出選擇時，旁邊一個場務小姐姐抱著平板奔向超算室，大聲喊道：“錢導！直播間有畫麵了！出畫麵了！”
直播間雖然已經出現虛擬世界中的畫麵，但他們的監視器和超算顯示屏上仍然被碩大的藍色字體霸著屏。
錢導一把撈過平板，放在桌上，這樣他和洛寧都能看到屏幕。
此時寰世界中正在經曆鍾夢的回憶流，是班級舉行班委競選的時間段。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洛寧神經緊繃得甚至能感受到每一次秒針走動，帶來清脆的“滴答”聲在她腦海裏回**。
現在，她應該做什麽選擇？
緊急情況時能使用的NEURON命令語言很少，各命令邏輯運行的優先級清晰明確，世界範圍內隻有紐潤公司的三個創始人才知曉。
現在這個情況，必須使用比【Call the Manager】運行邏輯更高的程序才可以阻止NEURON的暴露！
最終，洛寧心中做了決定。
她狠狠地閉了閉眼，再次睜眼後，神情冷冽，毅然決然地抄過身前的薄膜鍵盤，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鍵入命令語句：
【Execution Priority 0 】
（執行0號優先級任務——除法除0）
這是所有運算程序中直接會導致程序內部出錯的最簡單的語句，也被趙晨星應用在執行中斷所有程序中優先級最高的語句中。
“Less is more，不覺得這樣設置很美嗎？”這是當時張晨星把語句教給兩人時說的話。
洛寧邊輸入邊咬牙切齒：“星星啊，你讓計算機執行得這麽完美，你自己呢？Less is more 你自己偏偏沒有做到！”
整個寰世界的程序執行邏輯很清晰，在趙晨星他們進入後，主程序都是圍繞AI嬛嬛的核心程序進行，也就是他們現在在經曆的虛擬副本世界；
一旦召喚主腦管理員，就將直接中斷寰世界中學校副本，進入NEURON的主程序；然而這也同樣意味著，如果NEURON的主程序受到中斷，就將會把控製權再度交還給嬛嬛。
鍾夢回憶畫麵繼續……
趙晨星察覺到畫麵因鍾夢再度走動而開始變化，他們在會議中除了觀看不能做任何事，在這個故事中，他們本就是外人，是旁觀者。
既然不能讓江黎月的遊戲艙強行下線退出，現在他能做的就隻有盡可能減少損失。
必須立刻關閉直播間！
江黎月萬眾矚目的焦點人物，也是娛樂圈前途不可限量的新貴，不能因為一個弱點的暴露而毀於一旦！
不過，說起來，他這樣選擇，應該算是……賭輸了吧。
不僅輸給江黎月，還輸給自己。
趙晨星自嘲道，而後抬起手環，輸入驗證密碼，再度介入內部檢修空間，隻是這回，由於介入時間間隔過短，身份核驗非常快。
屏幕再度顯示：
【斷開連接……】
【工號000內部檢修中……】
【工號000請求切斷直播信息流……】
【直播間已關閉。】
女孩死了，死在化學實驗室裏，被獰笑的洪校長以及一眾男老師們圍觀著，擺弄著，褻|玩。
最後呈現在女孩蒼白冰冷的麵龐上的，是陷入死寂的絕望，以及化不開抹不去的悲戚。
最後連屍體都不能得以保全，因為這群魔鬼，選擇化學實驗室這麽一個得天獨厚的場所，在實驗室水槽中，倒入濃硫酸，毀屍滅跡，一幹二淨。
她死得悄無身息，毫無波瀾，甚至連在水麵上落入的一根羽毛都比不上。
周圍沒有一個人感到奇怪，沒有一個人感到傷心，沒有一個人會因這點小事而改變自己。
鍾夢感覺這個世界才是假的。
於是她毀了這個世界。
將學校的事情收集相關證據並泄露給媒體前，她把老師們包括洪校長都引到化學實驗室裏，實驗室裏的危險化學品這麽多，怎麽都能讓這群衣冠禽獸們喝一壺的。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最後她來到旁邊的雜物間，她倆的秘密基地。
她還記得，第一次來這個雜物間的時候，女孩還想要學著電視劇裏演的，滴血為誓，做一輩子的好閨蜜。
她當時還覺得女孩怎麽像是活在夢裏一樣，腦子裏的點子層出不窮，她也覺得做這事挺傻的，沒同意女孩的請求。
現在，她望著窗外，不遠處冰冷的牢籠。
她緩慢抬起手，在窗台的尖棱處用力一劃！
鮮紅的血落在窗台。
“現在，我們是一輩子的好閨蜜了。”
說完她便縱身一躍，在二樓抱著必死的決心，跟著女孩一起去另一個世界。
一個真實，光明又溫暖的世界。
在她死後，呈現在趙晨星他們眼前的便是女孩被洪校長及其餘老師□□的血紅色片段。
片段裏，她的眼神從對校長充滿著的信任，隨著校長的語句，表情和動作，逐漸變得震驚，而後失望，再之後恐懼，慌亂……
最後是一片空白。
哀莫與心死，莫過於此。
他們一行旁觀者進入遊戲的時間是高二的暑假，距離所有事件的發生已然過去一年。兩個女孩的執念令學校成為名副其實的鬼校，裏麵的學生，老師都是臆想出來的非自然生物。
鍾夢活成了女孩的模樣，成為新的光。
為了保護裏麵的其他女學生，她強行規定所有女孩必須兩人一組，不能落單。
為了不在讓惡人有可乘之機，設立宿舍為安全區。
為了讓女孩能從她的葬身之地的束縛中掙脫，鍾夢會日日前往上鎖的化學實驗室，將其打開，並對著空**的實驗室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副本內的劇情已然全部走完，副本探索度97.3%，他們即將離開這個學校，也離開這個故事。
她們所經曆的這一切，在場還有一個人，感同身受……
江黎月已經沒有力氣支撐他穩當地像正常人一般直立在地上，他不知從哪個回憶開始便已經脫離，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盡是碎裂紋路的大理石板上。
他死死盯著血紅的畫麵，目眥欲裂，顫抖著手將緊緊束縛在他脖子上的白襯衫紐扣解開了一顆。
而後，另一顆。
他解得很慢，因為手過於顫抖，不能完成解紐扣這麽一個在平常人看來過於簡單的動作，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精細了。
但這並不能緩解他的窒息感，江黎月死死咬著唇，手逐漸摸上自己的喉嚨，就在他將要扣住自己時，被另一隻溫熱的手攔住了。
趙晨星蹲下身，視線溫柔卻不容拒絕地鎖住身前脆弱得像玻璃娃娃一般的人，用一種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平和道：“江黎月，你看著我，好嗎？你看著我，什麽都不要想……”
*
由於直播間在劇情最後的關卡被關閉，觀眾的情緒就像個
炸藥桶廠，一點炸一窩，紛紛來到《在路上「混宗」》微博底下**輸出。
【？？出來給個解釋！】
【趙晨星和江黎月這是什麽情況！！我隻想知道這個！操！】
【咱們就是說，怎麽都沒想到，在一檔綜藝裏見到了大神！工號000】
【紐潤的也不準備出來說點什麽嗎？】
【不給個合理的解釋今天是過不去了！】
【江黎月粉絲寄刀片預警！血書求停更！】
【本以為是個小助理，沒想到請來了個佛！我先膜拜一下神。】
【說起來，確實低調。不過說回來，這樣的大神來娛樂圈做助理？玩我呢？】
【笑死，說起來，總感覺工號000這個有點熟悉title有點熟悉，總感覺在哪裏還見到過。】
【我隻想知道哥哥怎麽樣了！！】
就算這群粉絲不抗議，導演組這裏也已經決定休息一段時間，最起碼【無心】組一定是要休息的。
不止粉絲在他們官博下麵罵，就在導播室，他們也同樣迎來了一尊佛。
薑雲接到楊鳴副導演的電話時，還在處理手上小鮮肉的訪談節目，看到來電提醒，心狠狠地一跳，果不其然呐，出事了！
她在坐飛滴來的路上，把綜藝前半部分的直播和錄播快速補了一把，看完她狠狠捏了捏眉心，隻感覺現在這件事變得愈加難以入手。
趕到錄製別墅時，裏麵亂得根本不像是個正經綜藝拍攝現場，倒像是爆破現場，每個人都在著急忙慌地處理著爛攤子。
薑雲上來眼神銳利地掃視一圈，精準地盯住了楊鳴副導演。
“楊副導！現在裏麵什麽情況了？”
楊鳴聞言一看，救星來了！他快步迎了上來，麵露難色：“說來慚愧，裏麵發生的事情我們也不太清楚，隻是剛才寰寰告訴我們，遊戲艙均已下線，應該是這次的副本已經探索完畢了。”
薑雲正要鬆口氣，楊鳴就來了大轉折。
“隻是……隻是在直播間被關閉的前一段時間，江老師他……他的狀態不太好。”
楊鳴沒敢直視薑雲，隻用餘光去掃這位雷厲風行的女經紀人的臉色。
“怎麽回事？”薑雲鎖著眉頭，她在來的路上隻看了今天的前半部分，大概是在江黎月等人參加會議那裏。
在看到那裏的時候，薑雲就已經深深地吸了口氣：江黎月在裏麵表現地活脫脫就是個墜入情網的毛頭小子！
都告訴他要收著點了！！
“江老師之前就有點這樣的征兆，是我們沒做好工作，讓藝人帶病工作，實在不好意思！”楊鳴愧疚得不行，在江老師第一次暈在節目裏的時候，就應該及時止損的，他們為了流量確實做得不好。
薑雲心知江黎月這個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們公關做得好，這種‘不實’的報道在第一時間都被他們買斷。
其實她們團隊裏的人都清楚，江黎月恐同這個是心理陰影，她們也沒有應對辦法。
所以團隊中所有人都是女孩，就算因此被對家借題發揮，她們也還是堅持隻聘用不追星的女員工，這是對江黎月最好的保護，畢竟他的弱點太過明顯。
想必這次綜藝是因趙晨星在的緣故，導致江黎月在一步步的踏出自己的舒適圈，算是戒斷反應了吧……
不對，看江黎月的樣子，他對趙晨星才算是癮，這不是戒斷反應，是在上癮過程中的逐級增加藥量。
他……在想什麽？
即使知道江黎月在節目中狀態頻發，並不能完全怪節目組，但作為金牌經紀人，自然是把其中利弊算得門清，此時不擔這個人情，下次碰都碰不上。
她緊皺著眉，語調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不怒自威：“江黎月結束這次的錄製，需要修養一陣，他的身體在你們這透支太多了。”
楊鳴哪敢說不，隻要沒撕毀合同就行，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忙不迭應道：“應該的應該的。”
就在此時，薑雲身後傳來慌亂尖細的女聲。
幾個女孩麵露難色地從樓上下來對著導演喊道：“錢導，江老師他們房間門鎖了！”
錢達氣得眼都要翻過去了，也不顧女孩脆弱的小心靈了，抬頭：“你們喊他們了嗎？”
“喊了，但是……”一個女孩支支吾吾不敢說。
“裏麵聲音有點奇怪，我們沒敢接著叫人了。”另一個女孩也有些不知所措。
給觀眾看的直播間視角一般先由寰世界的嬛嬛進行選取，送入他們導播室，導播室進行進一步選取，並投送在直播平台。因此導播室的畫麵會比直播間的畫麵提前一段時間。
因此兩人深知，小助理說完召喚管理員後，嬛嬛直接下線了，直播間沒有太大的變化，因此彈幕並不清楚真實情況。
兩人瞪著雙眼一同頭腦風暴：在寰世界能直接召喚‘管理員’，修改直播間權限，令嬛嬛原地下線。
小助理是誰，還用說嘛？或許她們可以叫他另一個牛逼轟轟的名字——【工號000】！
兩人頓時感覺自己打了個寒顫，她們普通且平凡的人身邊竟然會出現此等大佬，可把兩人興奮壞了！其中一個直接抑製不住自己的表達欲，打開了大眼仔（微博）開始**輸出。
抱著對大佬的崇拜心理，導演組讓他們把藝人都叫到樓下開會時，她們便爭著想在第一時間膜拜大佬。剛上樓，她倆敲門，裏麵過了好一會才有點動靜，像是什麽東西被撞倒了一樣。
她們詢問裏麵是否發生了什麽事情，要不要幫忙，過了好幾秒，大佬才回複：“沒什麽事，我們談點事情，一會下來。”
聽著大佬的語氣，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感覺有些不妙，語調不是平時她們聽到的那種平和溫暖的感覺，更像是壓抑著什麽一般。
兩人實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隻得來求助導演。
錢達拍了拍腦門，就要親自上樓叫人，被薑雲攔住了。
“等他們談完再說吧，現在這個情況，你上去也是沒用的。”
薑雲深知自己藝人的搞事能力，他瘋起來，沒人管得住。之前經常說消失就消失，根本不帶跟她們這個團隊通個氣的，在他消失期間，她們還得提心吊膽提防他被那些娛記拍到。
趙晨星作為江黎月的發小，從小一起長大，江黎月對這個發小的態度任誰看都不一般，如果連他都管不住的話，世界上大概沒人能控製得住這個瘋子了。
*
即使他們已經從虛擬世界中回到現實，江黎月已經接受到的鮮紅的回憶刺激卻不能收回。
十一年前，在江黎月身上發生過和故事中的女孩相似的事件，隻是他比女孩幸運得多，那時他不是一個人麵對這種恐懼，他身邊好歹還有一個趙晨星。
十一年前，初一。
江黎月那會還是一頭烏黑秀亮的快及腰長發，他大概從幼兒園就開始養頭發了，不知他從哪裏看的消息，說是把頭發養長，然後捐贈給那些因化療而不能擁有頭發的孩子。
但這個原因他隻告訴了趙晨星，隻有趙晨星不會笑話他。
小學的班級裏太多因為他留長發笑話他是“娘娘腔”，他都不願意理。
上了初中，有一天回家，江黎月一照鏡子就興奮地跟趙晨星說：“哥哥，我頭發快要到腰了！”
趙晨星正癱在**看書，聞言將視線從書本上挪到鏡子麵前，懶懶道：“那不是挺好的，可以賣了。”
“說了多少遍！不是賣，是捐贈！給生病的小女孩！”江黎月赤著腳也跟著上了床，湊到趙晨星旁邊看他正在看什麽書，發現沒怎麽看懂，道：“你在看什麽？”
趙晨星往旁邊躲了躲，道：“《電腦世界》，沒什麽意思。”
說著他合上書，打了個哈欠，泛著困意道：“不想上學啊，小月兒啊，你要不再生個病吧。”
江黎月：“……”
你想讓我生病就為了自己不去上學？雖然他也不想去就是了。
兩人小時候上的是的院裏的機關小學，同年級同學基本都是大院裏的，互相更是知根知底，玩鬧時總是逮著江黎月開玩笑，然而童言無忌，他們根本不知道有時候他們說
的話有多傷人。
後來在趙晨星的強烈要求下，袁母將兩人轉到了公立初中。
比起機關大院，初中距離家就顯得有點遠。
為了安全考慮袁母便安排了張師傅接送他們上下學，同學們都羨慕兩人的家境優渥，生活得像少爺一般。
公立初中的好處就是窮且不太卷，壞處嘛，就是教職工的質量層次不齊，你永遠不知道你麵對的這個老師心裏在想什麽。
“袁夫人！”張師傅在校外一直等著，但是今天一直沒有接到兩個孩子，他心急給袁母去了電話，“小少爺都沒有接到，他們現在到家了嗎？”
袁母原本手機擴著音，一聽，立刻停下手中正在做的美甲，關了擴音，壓低聲音忙道：“沒回！怎麽回事？”
張師傅一聽倆孩子這時候還沒到家，心一下子墜入穀底，期望不要發生他心裏在想的事，“夫人別急，我現在進去問問班主任。”
“等一下，是不是需要我打電話。”
已經成功進入學校的張師傅，道：“我已經進來了，這學校對陌生人的防備意識太差了。”
然而正是由於大多數人都隻會對陌生人產生防備意識，世界上才會發生那麽多熟人作案。
趙晨星和江黎月被綁架了，綁架他們的是一直給他們上體育課的男老師。
男老師一改之前和煦溫柔的模樣，眉目瞬間變得可怖，齜牙咧嘴像是酆都的惡鬼。
“趙晨星，給你父母打電話，準備現金500萬，送到我指定的地點。”說著給他拿了紙條。
男老師麵帶憎惡地盯著被蒙住眼部的趙晨星，道：“讓你們平時開豪車炫富？就等著被人綁票吧！平時這麽趾高氣揚？現在倒是嚎一個啊！”
趙晨星緩慢地平複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而後平淡地說道：“你蒙住我眼睛了，看不到地址。”
看樣子，這個體育老師不太聰明，大概是實在走投無路了，才選擇這麽極端的方式。
男老師一聽趙晨星平淡的語調就來氣，上去便給了趙晨星腹部幾拳，還覺得不過癮，直接將趙晨星坐著的椅子一腳踹倒，而後用腳踢踹，邊踢，嘴裏罵罵咧咧道：“你拽什麽拽，不就倆破錢啊，看你這高傲的樣子！有錢還不是被我揍到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哈哈哈！”
體育老師的力量不是說著玩的，咽下嘴裏的血星子，順著在地上被揍的動作，他悄悄把眼睛上的布利用地板蹭開，過程中不免蹭出一臉血。
慌亂中，他睜眼趕緊確認著江黎月的位置。
曹！，江黎月跟他一起被綁了！
隻是江黎月被綁在**，不止眼睛，嘴裏也塞著布。
此時江黎月聽到腳踢在地上和身上交替出現的沉悶聲響。
是哥哥正在挨揍！
江黎月被白色絲綢帶蒙著眼，他看不見，隻能在腦海中想象著最糟糕的情況。
他瘋狂扭動著身軀，想要掙脫繩索。
江黎月天生敏感，典型的負性思維人格，越是在未知全貌的時候，越是會往最糟糕的情況去思考。
江黎月嘴裏塞滿了布，隻能發出痛苦的悶哼，雙手瘋狂在手銬處擠弄，身體猛烈地撞擊著床板，以期待引起綁匪的注意。
劇烈的動靜不免引起封閉室內另外兩人的注意。
趙晨星在此刻心底罵道：這個傻子，這種時候不乖乖待著，亂動什麽！嫌死得不夠快的嗎？
果然，體育老師注意到了**扭動的江黎月，獰笑道：“啊，你不在意錢，你在意的是他吧。有眼光的，上第一節體育課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小黎月了。”
“剛開始還以為是個女孩呢，都失望了。”
“留這麽長的頭發，是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嗎？果真是騷啊。”
“不僅騷，長得也事真正點啊，你家這麽有錢，暴發戶還是豪門？他是你家童養媳？”
“哈，果然還是有錢人會玩！這麽正點的騷零，還是第一次見到！說起來……”
體育老師邊說，邊用貪婪的目光死盯著**的江黎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他一把揪起趙晨星的頭發，湊到他混著血和塵土的耳朵旁，輕聲道：
“你這麽保護他，他知道嗎？”
“或者說，你對他有欲望這事，他知道嗎？”
此刻的【無心】房內。
此刻已經預定上百把利刃的錢大導演也煩躁著呢。
無外乎，楊鳴給錢達
“畢業後我們喝醉的第二天，就是在香格裏拉醒來的那天，為什麽你先走了？”
“還有為什麽，你會丟下那塊墨玉？”
"以及，最後……"江黎月像是難以開口的樣子，停頓了好一會，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為什麽李安楠也在房裏？”
“咳咳咳！”趙晨星聞言暗罵一聲，他把李安楠當死黨，結果她在這裏給他下絆子。
當年，趙晨星把李安楠叫到套間去的，而後他就匆忙回家收拾東西，幾乎算得上落荒而逃。他分明記得當時他讓李安楠把她工作做完就趕緊離開，別讓江黎月察覺。
趙晨星眼神稍顯慌亂，正準備說什麽來圓謊的時候，被江黎月打斷。
江黎月這些問題一直在他心裏問了五年，甚至他已經為趙晨星擬好了所有最合適，最不傷人的理由。他不想從哥哥最終聽到除了他希望的答案以外的任何回答。
而且，在問出這些問題的時候，他就時刻注意著哥哥的微表情，有些話，不用說出口，因為它們在出口前便已經暴露了。
“算了，不想知道了。”江黎月快步向前走了兩步，而後聲音放大了點，道，“隻要你不再離開就行。”
要知足，要知足，要知足！
這是江黎月在見到回國後的趙晨星時，反複告訴自己的話。
但是當時的他，沒有執行理智腦告訴他的最佳答案，而是遵循感性腦的本能，將人強行綁在身邊。
他抱著可能會見到哥哥的微弱可能性，應邀參加“李家大小姐”生日宴。
隻是真的沒想到，會碰見五年沒見的趙晨星。
也沒想到自己會慌不擇路地直接把他困在樓梯間，困在房裏，甚至不惜弄傷自己的手，以換取趙晨星的愧疚、同情以及一點點不成文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