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舊相識
◎有位舊相識需得何皎皎去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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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時一刻, 何皎皎找了淩昭點給她那幾名“手上有功夫”的婢女們。
她要回府,不想讓任何人發現。
婢女們還真有法子。
半個時辰後,正趕上眾多香客往返, 何皎皎換了衣裳,另坐了一輛馬車進城。
馬車並未駛進榮親王府,在隔了一條街的小院前停下。
婢女們領路,帶何皎皎進了小院耳房裏, 壁上一副戲蝶掛畫挪開,牆挪磚倒,露出一條昏暗密道來。
何皎皎扯了扯嘴角, 莫名想發笑。
弄得還真像那麽回事。
她跟著婢女東拐西拐, 再見夏陽時,她們從一座假山後出來, 便到了榮親王府後院。
婢女躬身道:“王爺這時應在府上,奴婢去尋?”
何皎皎擺擺手,讓婢女們都退下了。
漆紅抄手遊廊環亭台閣樓, 目光探過水榭池塘中的茂密碧荷。
她看見淩昭了, 他坐在前方涼亭的石階上, 旺盛草木遮擋,身形隱約。
何皎皎走了過去,她沒想好該如何跟淩昭說, 因此腳步很慢,踩著蟬聲走了許久。
風傾翻荷浪, 四處聲響嘈雜, 淩昭竟沒發現她靠攏。
而何皎皎下了回廊, 停在簷角陰涼處。
她看清了淩昭在專注何事。
何皎皎從未想過, 竟會有…撞見他與白貓玩的時候。
蟬鳴輕躁, 蛙塘水沉,樹蔭遮過涼亭的一角,濃綠盎然。
淩昭曲著長腿,他從來不太講究,差不多是坐在地上了。胳膊搭著膝蓋垂下去,手裏撚了根纖長的狗尾巴草,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悠。
白貓探起圓滾滾的身子,不太靈活地去撲狗尾巴草的頭穗。
淩昭似乎看得入神,瞌下的長睫掩住眸中神色,唇邊噙著淺笑,周身閑適寧靜。
貓笨,撲著摔在他腳邊。
它便犯了懶不肯起來了,滾來滾去蹭著淩昭長靴,伸爪子去撥他的小腿,叫聲奶糯。
淩昭彎腰去抱貓的時候,發現了何皎皎。
他麵孔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他在何皎皎麵前,一直不待見白貓,前些時日還拿白貓來威脅她,結果被她撞到了心口不一的現行,不免尷尬。
少年訕訕然摸了摸鼻尖,眼睛不自在往一邊兒撇去,“咳…你這貓…挺肥的啊。”
何皎皎靜靜站在簷角下,臉上木著,心中泛酸發漲,說不清感觸,大概一開口就要落淚。
她好久沒管過貓了,都是底下人喂著,成天滿院子亂鑽,成了野貓似得。
她恍然若夢似的,許久沒見過淩昭這般閑散肆意模樣。
可他們,不本該這樣過日子麽?
“你還沒給它起名字啊。”
少許。淩昭打破沉默,語氣是故作的相安無事。
因著老祖宗,他大概覺得跟何皎皎鬧得很僵了,他真怕她怨上他。
他們早別扭很久了,成婚後,何皎皎擺著一副六根清淨冷淡麵孔,沒給他好眼色。
果然,他見少女斂了目,沒甚反應地過來,一貫不冷不熱的,從他手裏接了貓。
何皎皎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淩昭甚至分不出閑心去想她為何突然回來了,不想添堵,空落落地留在原地看她走開。
風擺柳,太陽暴曬過的濃烈荷香四溢。
何皎皎沒聽見有腳步聲跟過來,她驀地停下,極為忽然的一句,冷冰冰地,“我今天遇著你二哥了。”
淩昭沒反應過來,少女眼眶通紅,落了淚。
“你給我搭的秋千呢?”
她語氣怨懟,瞪圓了杏眼罵他,“騙子。”
他說過的,何皎皎沒記清是東跨院還是西跨院,反正兩個地方都沒有。
何皎皎說話跳脫,淩昭一時轉不過來彎兒,但聽出了她話語中的鬆動。
她沒怪他啊。
他三兩步趕到她麵前,心裏已在傻樂了,但沒敢笑,明亮雙眸小心覷她:“我……”
“你什麽你?”
就挨了打。
何皎皎扔了貓,一手攥他衣袖,一手攥拳捶他,“你王八蛋,你混帳!”
淩昭裝模作樣,要躲不躲:“疼。”
他皮糙肉厚,何皎皎才不信。
可她也疼,說不清的心疼。
她也不嫌熱,摟住了人埋在他懷裏,她今日哭得太多了,頭昏腦漲顛三倒四,“你二哥在南山寺,你別讓他被抓回去了。”
何皎皎仍舊氣不過,去揪他腰上的軟肉,凶狠道:“然後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從勝南回來。”
淩昭又懵了,抓緊她小臂,下意識道:“不行。”
“淩昭,你…我們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何皎皎腦子混亂地很,但她想,這是他們的機會,她耐下心勸淩昭,“你二哥手裏還有人,他信我。”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淩行止沒有要逃出京城去的打算,他今日便是同謀位朝臣在南山寺會麵,不慎走漏了風聲方落了難。”
他在等著反撲。
何皎皎想,若是能趁機摸清至今潛伏朝堂上太子一脈,能做的手腳,能尋的轉機便太多了。
重中之中,是蘇長寧的女兒蘇月霜。
“我說了你別管。”
淩昭長眉一擰,又要跟她卯上了,何皎皎背身過去,學她的語氣,“那你也別管我。”
“你也管不著我。”
沒幾天淩昭要出征了。
“你二哥信我你都不信我!”
她像胡攪蠻纏地賭了氣。
淩昭沉眸看她娉婷背影,驀然挫敗:“是你不信我。”
“王爺—”
兩人要拌上嘴了,穿堂風吹來一聲呼喚,一婢女穿過月亮門,頭疼焦急道:“縣主午歇醒了,哭鬧著尋你呢。”
何皎皎便聽身後淩昭嘀咕抱怨道,“該管的你不管。”
她抱了迢迢回來,聽不得孩子哭喊著要娘,也不怎麽管。淩昭軍營皇宮兩頭跑,回來還要抽空去哄小娃娃。
他十二三歲就開始嫌何皎皎管東管西是個管家婆,沒成想把人娶回來後,人家不耐得管他了。
他握上何皎皎的手,拉她去看迢迢,“羽林衛風火山字旗,都是我的人。”
何皎皎撇撇嘴,知道他讓步了,讓他牽走。
何皎皎悄悄回了南山寺,在她的掩護下,淩行止趁夜離開。
她不清楚他具體去了何處,不過何皎皎篤定,淩行止會回來找她的。
何皎皎長住了南山寺,淩昭離京後半月,京中卻起了風波。
北塞五州,包括裕陽張嶽在內的數十名守將,以莫須有的瀆職罪名,卸職歸了京。
當日旁晚,何皎皎在南山寺後院偶遇了吏部尚書夫人。
她自稱進寺燒香,順道給榮親王妃請安,何皎皎沒跟她逗留片刻,幾句寒暄後讓雪蕊送她出去。
稍後雪蕊回來傳話,說:“尚書夫人說,甜水巷有位舊相識,需得您去見一見。”
淩行止殘留的勢力比何皎皎想象中的要大,居然一來便是六部的人。
何皎皎造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冊子,把吏部尚書的名字記了上去。
據說,蘇皇後以前線空缺為由,讓蘇長寧自己選,去北塞守邊關,還是上西南對陣七王、五王、四王聯手的叛軍。
蘇長寧去了西南。
趙玄通和另幾個何皎皎沒聽過的武將,到了北塞任職。
何皎皎琢磨了一夜,他們各自的考量。
北梁十年如一日,在北塞邊防虎視眈眈,事關國之根本,蘇長寧約莫覺得到了北塞,他便輕易動彈不得了,因而去了西南。
他戎馬一生,戰功赫赫,自視甚高,恐怕以為平亂後便能回京。
可蘇皇後卻是不惜動搖國本也要讓他走……
何皎皎還是理不清,且按下不表,修書一封給了淩昭,讓他千萬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五日後,榮親王府來人傳話,說迢迢感染了風寒,何皎皎回去了。
後頭下了幾日的雨,八月初三,烏雲密布,細雨紛紛。
何皎皎換了身粗布衣裙,從密道出府。
她隻由雪蕊陪著,進了甜水巷一處廢宅。
灰敗瓦片下蛛網密結,墜落雨珠破碎,空寂院落野草橫生。
何皎皎四處張望一番,沒看出有人行走的痕跡。
她推了門進屋,天陰屋子裏更暗,嗆人的灰塵撲來,身後忽襲冷風,一股大力摁住她的後頸。
房簷上落下來一人,掐著何皎皎脖子將她摁在一根倒塌的房梁上。
何皎皎吃痛,力道卻霎時送了,身後人依然反擰著她的手,清麗女子聲音驚詫傳來,“皎皎?”
半晌,她鬆開了她。
何皎皎疼出了眼淚,屋內昏暗,她轉身過去,還是一眼認出了披著灰撲撲鬥篷枯瘦憔悴的女子。
何皎皎目光往下,落在女子隆起的小腹上,她喉嚨發幹,一時沒有言語。
蘇月霜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肚子,反而朝她笑了笑:“六個月了。”
淩行止,竟是直接把蘇月霜交給了她麽?
何皎皎也想對她笑,彎唇時滾下淚,她心中悲戚,真心實意為蘇月霜而流了幾滴淚,“月霜姐姐……”
她腦子轉得很快,瞬息想明白了淩行止的動機。
於他來講,蘇月霜不是底牌,是他的探路石。
蘇長寧已出京,朝堂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蘇家兄妹早對上了,淩昭如今是京中唯一的宗親,肯定是要站在表明他是正統的蘇皇後一邊。
如果何皎皎有異心,蘇月霜出點兒什麽事,蘇長寧仍舊手握兵權,淩行止再暗中挑撥。
到時亂鬥一團,他總有機會翻身。
淩行止拿蘇月霜試探何皎皎,不管她真心假意,他不會虧。
“你哭什麽?”
蘇月霜席地坐下,說起了她這躲藏半年的經曆,“我爹追得可緊了,好幾次差點兒把我逮回去,我跟表哥沒在一處,前幾天接到消息,還以為他來接我了。”
她語氣輕鬆,不甚在意,宮變時她與淩行止分隔兩處,她一身武藝,自己逃了。
初秋雨涼,何皎皎看她衣衫破舊襤褸,解了自己的披風給她,低落道:“他是你爹,你回去不好麽?”
她手落到蘇月霜肩上,捏到一把骨頭。
“我回去了,他們就徹底不會給表哥留活路了。”
蘇月霜撫著小腹,望向殘破的窗外,聲音平緩,“表哥說,實在不行,他帶我逃出京去,我們就隱姓埋名,做一對尋常夫妻。”
何皎皎張張嘴,無言以對。
實在不行。
她想淩行止不到萬劫不複的地步,不會回頭的。
蘇月霜再看向何皎皎,玩笑道:“喂鵪鶉,你不會憋著壞要算計我吧?”
何皎皎沒接話,低頭癟嘴,想忍哭但沒忍住的委屈模樣。
蘇月霜這樣問,便也是信她的。
何皎皎領了蘇月霜走,將她安頓在密道相連的那間小院裏,調了幾個婢女去守著。
迢迢病好後,何皎皎又搬回了南山寺,將不理世事的形象深入人心。
中秋節,勝南傳來捷報,淩雲赫在騰縣被斬首,淩昭要回來了。
張嶽一行人先回來了,閑賦在家。
接到淩昭的家書,何皎皎鬆了口氣,往張嶽府上遞了帖子。
有著亡父的交情在,她倒不用避諱太多,直接登門拜訪。
張嶽的正妻林氏接待了她,“你叔叔吃了掛落,把自個兒關在書房生悶氣呢。”
之前何皎皎要去和親北梁,她同林氏生了嫌隙,兩人相處尷尬。
何皎皎飲了半盞茶,便告了辭。
她走出張府主院,一邊過來個年輕婦人,懷裏抱著一物。
何皎皎認出來,婦人是在裕陽幫過她的張嶽妾室餘氏。
餘氏笑聲爽利:“娘娘這就要走了?且慢且慢,妾身有一物要還給您。”
何皎皎對她心懷感激,停下了等她,待婦人離得近了,雪蕊訝然出聲:“娘娘,好像是絨絨?”
餘氏懷裏抱著一隻橘黃的貓,那貓見她撇了腦袋,但乖乖讓餘氏塞進她懷裏。
何皎皎愣住,呆呆低頭,看見貓身上禿了好多塊,是斑駁不平的傷痕。
貓一張大圓臉,仰頭很凶地朝她呲牙哈氣。
可沒從她懷裏掙出去。
餘氏笑道:“當初王爺回裕陽,讓妾身幫忙養著,這不跟老爺回京了,想著還給你。”
她說著神情悵然唏噓,本以為小兩口能躲得遠遠地,誰知連隻貓都搞得一身的傷。
何皎皎回神,卻是聽不清餘氏的話,慌慌跟她道謝數聲,魂不守舍抱著貓上了馬車。
一進車廂,貓跳出去,翹著尾巴拿渾圓的屁股對著何皎皎。
真得是絨絨。
何皎皎蹲在它身邊哄它,顫著手翻它的皮毛,最長的一條疤繞了脖頸一圈。
像有人拿利器活剝它的皮。
“絨絨,對不起、對不起……”
何皎皎跌坐到地毯上,絲毫不顧儀態地大哭。
或許她哭得太慘,貓都受不了了,甩著尾巴過來,從她胳膊蹭到她臉上。
但它不耐煩,還是叫得很凶,“喵!”
何皎皎回榮親王府住了幾天,把連同白貓在內的那一閣樓貓,全都送走了。
她以後隻養絨絨一隻貓了。
八月底,秋意漸涼,夜風蕭瑟。
何皎皎日常在南山寺誦完經,小沙彌帶她進佛堂偏閣聽主持解簽。
卻從燈燭照不到的陰影中,走出來一名男子。
少女麵露驚懼要往後退,小沙彌已關上了門。
“令儀,是我。”
一身夜行衣的淩行止安撫她道。
何皎皎定了神,“太子哥哥。”
京中再無事,蘇月霜安然無恙讓她藏著,淩行止緩慢地放下了防備。
他要何皎皎幫他與張嶽搭線。
何皎皎沒有一口應下,隻是問道:“太子哥哥,你何時能去看看月霜姐姐呢?”
“她懷著身子,總是吃不下東西,越發地瘦了。”少女眸中流露心疼。
男人臨窗而立,夜色濃暗,他半邊臉上盡是陰影,沉吟許久,“令儀,這段時日辛苦你了,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一個時辰後,何皎皎回了她住的小院,雪蕊替她解下披風。
她在昏暗燈火下,執筆往她的小冊子上,寫下了今日替她解簽的南山寺住持法號。
淩行止口中說不是時候,然蘇長寧不知何時歸京,他已經急得不行了。
他是進不了城,還是不敢進城?
九月初四,何皎皎同餘氏相約南山寺拜佛,她帶餘氏到她小院歇息片刻,引她見了淩行止。
餘氏起初不認得這位失了勢的太子殿下,得知真相後白了臉色,待淩行止離去,她震驚捏緊何皎皎手腕,“您的意思是……?”
何皎皎斂目,半真半假地答,“他到底是儲君,如今聖上怎麽個情況說不清,咱們總該做些長遠的打算。”
餘氏躊躇:“唉,我回去跟老爺說。”
誰不知道蘇家狼子野心,誰又甘屈居人之下,受人擺布。
九月初九,張府開始同京中人家走動了,想去去晦氣,大辦了他三女的及笄禮。
何皎皎赴宴,在無人的書房裏同張嶽單獨會麵了,張嶽也滿臉凝重地問她:“皎皎,你莫非不計前嫌,還想……”
他以為她真心想助太子起複。
何皎皎笑:“叔叔,您不用應承什麽,隻答應見一見他便好。”
張嶽回過味兒來,這丫頭想用他下套呢。
他為齊周守了幾十年邊關,勞苦功高,誰知明堂高台上嘴皮子輕輕一張,將他一輩子功過相抵,空剩一身傷痛。
張嶽憋屈得很,沒猶豫多久,拍桌應下了。
淩行止想在南山寺見張嶽,何皎皎麵露難色,含糊地說試一試,讓太子哥哥等一等。
等了大半個月,一直見不到張嶽的人,何皎皎愧疚道,“叔叔怕惹人耳目,尋不到時機出城。”
淩行止警惕狡猾,可他實在等不下去了,一來輕視何皎皎不懂人心較量,二來猜測張嶽在拿喬。
九月二十一,枯葉打著旋凋零,秋末的風已冷得如刀子般割人臉。
是夜,何皎皎手抄完了一遍吉祥咒,廳門珠簾處跪來一名婢女。
她恭敬道:“娘娘,張大人說,他府上有客到。”
西南頻頻捷報,淩昭不日歸京,淩行止終於按耐不住了。
何皎皎將抄滿咒文的紙張分出來,放到一邊兒晾幹。
她讓一位小廝趁夜下了山。
亥時末,雪蕊捧著銀盆進來,給爐子裏添碳,無心說了一嘴,“娘娘,京城中好像出事了,羽林衛圍了城,南山寺上的守衛都調了一小半過去。”
何皎皎淨了入寢,沒多說什麽。
第二日她醒來,方問:“捉到人了麽?”
雪蕊搖頭道:“捉哪個啊?不過京中戒嚴了,能出城的路都給禁軍堵死了。”
何皎皎意料之中,少女眉眼沉靜,撿了佛珠到手裏,“阿彌陀佛。”
她把淩行止堵在城裏了。
三日後,天氣轉涼,要進冬月了,上寺廟燒香拜佛的官家女眷越發多。
何皎皎竟成了南山寺最大的一樽佛,來上香的人,大多要來她的院子來逛逛,問榮親王妃康安。
京中騷亂後,何皎皎見的第一人,還是那位吏部尚書夫人,她試探她:“要過年了,娘娘還要在廟裏頭住多久呢。”
何皎皎隻作不知淩行止遭困一事,笑答:“廟裏頭清淨,回京了又是一團煩心事。”
淩行止躲哪兒去了,何皎皎卻是真得無從得知。
她不忌憚淩行止會不會懷疑她,在他眼裏,她即不知道他何時造訪張嶽,也調不動羽林衛。
危在旦夕的又不是何皎皎,而他現在隻有她這一條出路了不是麽?
吏部尚書夫人走後,其餘拜訪的女眷們都是正常人情往來,何皎皎挑一兩個見,後來煩了,全都拒了。
九月底開始下雪,清白漫上枝椏,十月初,淩昭回來了。
他的兵果然沒能進得了京,讓一道懿旨攔在湘江外,隻得同幾個將領率一小隊親兵回了京。
【作者有話說】
74章結尾劇情蘇皇後宣女主進宮原因改為太後病重。
75章基本重寫新增二千字劇情也大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