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脈爭鋒07】

◎你要是為這種螻蟻死了,我會傷心◎

陰路位於人世和陰界之處,混沌縹緲,常有妖獸靈體盤踞,這些都是不受七大仙門管控的野生妖靈,凶暴非常。

若非修為深厚或者是厲害的大妖,很難從此借路。

“魚道長真是神通廣大,居然還會這種術法麽?”

白珊知道能進陰路的人都不一般,回憶起來原著的劇情,記憶裏隻有晏瓊池害主角團的時候用過,想不到身為路人的魚闕也會。

“據說生魂進入陰路的術法非常複雜呢。”

這個路人朋友未免也太厲害了些,但白珊又依稀記起來,在《中洲仙魔錄》裏,不同於正派術法的邪術都是會折人壽命的。

作為書裏反派早死的青梅,會不會就是因為同樣有著反派的技能而沒有那家夥的氣運早夭的?

對魚闕使用了聽話水的白珊突然之間感覺有點羞愧了……畢竟這可是會害人壽元的邪術。

修士修了仙法道術,壽元會大大增強,不知道這使用一次邪術,會損傷多少修士的性命?

“並非我神通廣大,皆因我身負活人死相的命格,學雜術會格外容易一些。”

活人死相,便是人活著,但是麵相是早該夭亡的狀態。

這種人修煉起來會格外容易,因為他們不受天地管控,但容易被鬼差或者妖怪抓住。

活人死相的修士被煉成精元服用能提升不少修為。

“活人死相,是什麽?”

這是什麽奇怪的設定?

“噤聲。”保持專注的魚闕沒打算解釋,壓低聲音:“就要到陰路盡頭了。”

白珊低著頭,兩手置於胸前握著香火,頭上的逍遙巾垂下來,蓋住她的頭部和兩肩,白衣嚴嚴實實地遮住整個身子。

陰路裏寒風刺骨,卻掀不起她的一片衣角。

白珊和魚闕之間靠著一根紅線聯係,紅線兩段綁著銅錢,係在兩人的脖子上。

周圍有靈體或者是長相奇怪的妖怪自兩人身邊飄過,幽怨低泣,詭異非常。

“鷹赤這會應該在望鄉台,我們要去望鄉台尋她,若是不在,便要去奈何橋上截他。”魚闕手秉鮫燭,“動作快些了。”

魚闕的設想是打開陰路後從這裏下黃泉,穿過三生石後,能在望鄉台截住那個倒黴家夥,越快越好。

因為縱使有晏氏的陰城雜術傍身,她能自由打開陰路遮蓋氣味通行。雖說不出意外,大概是是能夠平安結束地府之旅。

不過,自從拜入仙林宮,她再也沒有借陰路通行,再有就是方向感不好,經常會迷路。

在這種地方迷路,下場不外乎是死路一條。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方向感的問題。

魚闕就這麽領著白珊穿過冗長黑暗的陰路,正式進入黃泉。在入黃泉時,她摸出一枚紅色的血錢拿在手中。

血錢能夠幫助她辨別方向,跟著血錢走不會有錯。

白珊隻感覺漫長的黑暗過後是一陣微光,周身的氣溫驟降,低著頭能看見的地麵也變得斑駁可怖,她還沒見過真正意義上的黃泉,隻覺得陰森森,鬼哭狼嚎。

黃泉路上,數以千計的遊魂湧動,急匆匆趕往輪回。

魚闕眼見得四周枯扭的樹上停了很多烏鳥,仔細查看,發現這些烏鳥都頭戴鬥笠,高蹺為爪,正是鬼差打扮。

“白姑娘,經過黃泉路時,一定要謹慎。”

魚闕心裏也捏一把虛汗,人死之後第一關,能不能混進去非常關鍵。

可是鬼差這樣多,難免會危險。

思至此,她摸出劇毒毒符蠍尾涎,貼在銜尾上,預備不測。

被她牽引向前走的白珊白布覆身,隻能看見腳下一點點的路,不讓遊魂和鬼差見到自己的臉也許能混過去。

但是偏偏……她看見腳邊有什麽東西在爬,定睛一看,竟然是個嬰孩。

那嬰孩手腳並用的爬好似一隻蠕蟲,這東西爬著爬著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突然停下,抬頭和白珊的目光撞在一起。

它麵目可憎,露著駭然而陰森的笑容,口器醜陋。

白珊哪裏見過這種東西,大大地被嚇了一跳。原本想無視它繼續走,但誰料到這玩意嘿嘿一笑,居然朝她的腿撲過來。

她沒忍住,一個緊張跳到魚闕身上,指著腿:“有、有東西纏住我了!”

這一個大動靜,使得周邊行路的遊魂都停下來,陰慘慘地注視著兩人。

魚闕連忙一劍掃落鬼嬰,把她從身上拉下來,低聲安慰:“不要怕,這隻是……”

隻是個沒什麽殺傷力的鬼嬰罷了。

從天而降的鎖鏈打斷了她的話。

這時魚闕抬頭才發現,那些蹲在樹上的烏鳥此刻已經站了起來,都看向二人。

完了,

法術被破,鬼差感知到了她們二人的生魂。

驚覺大事不妙的魚闕拉著白珊就跑,芥子袋裏的蠍尾涎符飛出來,形成一個瑩綠色的符圈環繞護衛。

符圈如太陽放華般打在鬼差身上,被擊中的烏鳥破碎後又迅速複原。

不行,沒有用。

魚闕皺眉,毒符殺不了陰間的東西。

鬼差身上纏繞的鎖鏈蛇一樣朝兩人發動攻擊,令人防不勝防。

帶著白珊的魚闕被迫展開了仙林宮的防護罩防禦,盡可能避開鬼差的鎖鏈。

要是被鬼差的鎖鏈套中,她們兩個的生魂很難再回到人間,這可是大麻煩。

兩人一路後撤。

但在迷霧之中,方向感一向不好的魚闕不負眾望地選錯了路,帶著白珊迷失在黃泉路上。

路上淒淒慘慘的遊魂越來越少,魚闕才發覺不對勁,停下來,四處打量。

不知不覺間,她們兩人來到了一處周圍黯淡無光之地,周邊空曠,大霧彌散。

唯有一個雕像孤零零立在霧中。

那雕像用蒼勁筆伐寫著“魘陰”二字。

魘陰神君,夜神主位。

怎麽會有魘陰神君像立在此處?

魚闕心裏疑惑。

但現在不是疑惑的時候,回神發現兩個人已經被增援的鬼差呈扇形包圍其中。

“全、全是鬼差啊,道長。”

受了好大驚嚇的白珊撩開白布一角,哆哆嗦嗦躲在魚闕身後。

呼叫係統,但呼叫無果,隻得緊緊抓住魚闕的衣服,問她怎麽辦。

“鬼差太多了,”魚闕也深知事態嚴重,深鎖眉頭,在腦內盡可能快速得出最佳脫身方案,她取下血錢套在白珊身上:

“是我低估了帶生魂進入黃泉的難度,所幸還沒有真正過橋,我們尚有一線生機。白姑娘,你帶著血錢向西一直跑,切記不要回頭。”

白珊看著那枚血錢,問:“那你呢?”

“我自有我的活路。”

魚闕舉起銜尾。

銜尾劍身凹凸不平,不知此前斬殺了多少生靈,煞氣頗重,“我以血吸引鬼差,你走就是。”

她將手覆上銜尾劍身,打算割破自己的手,用血殺出一條活路。

活人死相的修士,血對鬼差可有不小的吸引。

聽魚闕這麽說,白珊也猶豫了。

按小說劇情來說,設定是反派的路人必死無疑。

但這次是她用了道具聽話水強行拉這個路人朋友入了死局……魚闕為她做到這個份上,她總不能真的一個人逃走。

怎麽辦?

“還愣著幹什麽?”

眼見的鬼差越來越多,黑壓壓的一片,魚闕語氣強硬:“再不走就走不掉了,你想讓我們都死在這裏嗎?”

“魚道長,我……”白珊看著係統欄裏的新手大禮包,想著狠心一咬牙用了。

她自己不一定能跑出去,用了兩人都能活。

魚闕見白珊還在原地,心裏想起一句追螢的話——不該把自己置於險地的,真蠢。

本來不該管的,為何要插手?

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答應了?

如今這個情況,她不得不殺出血路。

希望不會影響到自己的神魂。

“寶華左扶,魁罡右衛,陰城攝嗣八方轉……”魚闕嘴裏念咒,覆在劍刃上的手正要往下壓——

隻聽得身後的雕像寸寸破碎聲回響,周邊的霧氣好似蓮花收合一般化為六道氣旋,向她們身後的雕像圍攏。

有什麽東西自黑暗裏走了出來。

“夠了。”

有人握住她的手腕。

森森冷氣順著脊背往上爬。

魚闕睜開眼,原本包圍她們的鬼差被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逼退了十步開外。

這些腳踩高蹺戴著鬥笠的烏鳥人呆呆地望著她——或者說是身後的魘陰神君雕像。

她怔愣,而後感覺有什麽地落在自己的後頸,帶著些許癢癢,依稀能嗅到帶著暖意的蘭息香氣,和茫茫的霧柔柔繞繞纏織在一起。

“你要為了救這種螻蟻,做到這種份上?”

少年的語氣清冽,並無波瀾。

魘陰神君雕像被人撕開一道口子,美貌昳麗的少年自裂縫中現身。

因為身穿玄衣的緣故,好似與黑暗融為一體,襯得皮膚越發白皙,嘴唇殷紅似血。

他微微低頭,綢緞一樣的黑發垂落在魚闕後頸,好似垂憐,沒有一絲殺傷力。

“……是你。”

如此熟悉的氣息,魚闕看也不用看來人是誰,蘭息以及深刻入她的神魂,帶起往事,帶起潮水一般的往事。

“晏道友……?”

白珊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晏瓊池,他他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按劇情來說,他不是應該在……難道是特意來救青梅麽?

晏瓊池側臉分了一個眼神給白珊。

那眼神壓迫感極強,幽紫浮動,帶著濃鬱的殺意,但嘴裏說話的語氣溫柔:

“你要是為這種螻蟻死了,我會傷心的。”

銜尾劍身折射出魚闕的表情古怪,一時之間想不出別的話,隻得壓低聲音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雖然二十年不見,但以對這廝的了解,她知道他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不該來的地方。

他想幹什麽?

“路過。”

晏瓊池輕輕笑了笑,而後握住魚闕的手化為大股黑霧,向她身上蔓延,裂縫形成一個漩渦,要將她吸進去。

魚闕被拖入黑色漩渦的瞬間,因為身上還有術法捆綁的緣故,連帶著白珊一並掉入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說】

終於水到這兩冤家見麵了

路過?

嘴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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