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蓬萊秘史13】

◎不是用咬的哦~◎

泥鵯被黑蛇噴射的雷光炸了個粉碎, 塵屑飄**的蕪野澤裏,四個人相對無言。

白珊怔愣地問,“我師姐她……”

她現在有點抓狂。

魚闕作為原著裏早死的路人角色, 難道就是折在這個關口的?

她想起以前看到的評論,說是晏瓊池在蓬萊洲的幾章劇情裏才開始顯露不對勁來……難道是因為作為青梅的魚闕在蓬萊洲上死了, 他才扭曲的不成?

白珊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瀕死之鳥】, 握緊,搖了搖頭, 眼神堅定, “我得去救師姐。”

不管怎麽樣,她一定得去救魚闕。

同樣狼狽的風化及捂著左臂的傷口說, “那黑蛇來曆不明, 身上的氣息不詳,隻怕我們四人不是它的對手, 這樣貿然去救……我覺得不妥。”

“不如先玉簡聯係青鸞闕的道友們吧。”黎含光說著, 急忙去翻她的玉簡:“我們才分開不久, 他們現下一定還在蓬萊洲。”

在晏瓊池拿到陰陽鏡之後, 青鸞闕一眾人便很快動身離去,不過也是不久前的事情,此刻要掉頭還是來得及的。

“對對對,”白珊也激動起來, “我們先聯係青鸞闕的道友們折返回來,用術法追蹤魚闕, 到時候聯合他們一起搜救。”

“但我們得先拿到含光的蓬萊蜃晶。”

風化及適時地開口說。

蕪野澤的守護泥鵯消失, 屆時說不定會有人趁虛而入, 搶奪澤下的寶器。

他們得先去找到蓬萊蜃晶。

“蓬萊蜃晶……”

黎含光對白珊的計劃沒有異議。

畢竟魚闕是她的朋友, 還幫了她那麽多, 去營救她是應該的。

可在蓬萊神使給的指示裏,稀有的蓬萊蜃晶隻能在此處尋見。

這是唯一能救娘親的機緣,她不能錯過……

“我和白道友一齊去尋找魚道友,阿及,你幫我去澤下尋蓬萊蜃晶。”黎含光看向風化及。

風化及自然應下。

方才纏鬥間,雷法不知為何倒灌,像有反噬主人的趨勢,他身體有些許不適,至少在短時間內沒辦法跟著她們一路去追蹤下落不明的魚闕。

“我不能隨著諸位道友一同前往。”

還在被山宗搜捕的崔茗不想連累他們。

他用手絹小心地將臉上的血拭去,收好,說,“但我也會盡力去尋找魚道友的下落。”

迅速商量了對策後,四人分開。

白珊和黎含光遁循著魚闕的氣息而去,風化及在蕪野澤裏尋找蓬萊蜃晶,崔茗則獨自離開。

臨走之際,崔茗突然被什麽閃了眼睛,發現淺淺的澤中有東西在反光。

他涉水過去,撿起了它。

黑蛇卷起魚闕,卻忽略了她的劍。

古海國秘鐵折射著寒光,流暢的劍身宛如野獸之牙,劍身有缺口,看起來古樸又蒼涼,握在手裏沉甸甸,揮砍有力。

這樣的劍可能是一位孤獨俠客落日時倚在篝火旁的夥伴,也可能是落魄浪人的全部家當,配身材嬌小的女孩就有點反差萌的意思,可魚闕背著它完全不突兀。

崔茗想起在攬仙城第一次隔著人海看著魚闕。

她身邊沒什麽朋友,一個人安靜地走著,頭上是簡單的發髻簡單的木簪,身上穿著簡單的灰藍道袍簡單的布鞋,不起眼的劍背在身後。

她穿越人海,神色冷清目光堅定。

雖然平時不怎麽與人親近,但真的能跟她說上話時,你便能發現她身上有著一種嚴肅的幽默,那是很認真的可愛。

想起魚闕的臉,崔茗突然笑了一聲,繼續摩挲遺落在水中的劍。

有蟲子自崔茗臉上剝落,爬上劍身,附肢輕輕敲在其上,發出噠噠聲,清脆且密集。

他注意到自己握劍的手背上還殘存著魚闕的血,於是低頭,虔誠地將她的血吞入腹中。

太行魚氏的血……真不愧是喂養那東西最好的食料,如此甘美。

眉眼憨厚忠實的麵皮開始剝落,掉在水中,頓時化為虛浮泡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因為長期浸**病中而病懨懨的臉。

他的眼睛上挑且細長,眼下一左一右兩粒對稱的紅痣,皮膚蒼白發灰,腮上有不自然的潮紅,白色的長發垂落,頗具死人之相。

名為崔茗的人皮已經在他身上完全的褪落。

這是藥王穀的奇術,寄生皮相。

隻要殺死別人並剝皮,以特殊術法獲得皮囊主人生前的信息,施法人可以利用這張皮相來冒充他人。

此人拿出那張浸滿了魚闕之血的手絹,將它扔在了水中。

紅色隨水暈開,一縷縷的,又被水推得更遠,有暗流把血卷入澤下,有泡泡冒出。

咕嚕嚕。

蘆葦輕輕的晃**,茫茫的水麵上似乎起風了,隱約有少女的歌聲混雜其中。

*

黑蛇帶著魚闕奮力朝遠處的蓬萊神宮而去。

昏迷的魚闕趴在它的腦袋上,蜷縮著,小小一隻,玄女絳鋪散,好似從心口淌出來的一大攤鮮紅。

黑蛇著急萬分。

自少主進入蓬萊神宮後,兩方的聯係完全斷了。如今魚闕受創,作為少主命令的絕對執行者,它應該秉承著主人的意誌,將在場所有人都殺死。

但是來不及了,情況來得太突然,它必須先保證魚闕的安全,眼下能做的,也是趕緊去找少主。

至於其他人怎麽處置,等魚闕醒來再說罷……尤其是那個眼中不懷好意的家夥,他最好沒什麽壞心思。

黑蛇想起山洞裏跳動的篝火映照下的影子,心裏一跳。

那家夥,絕對不是什麽好人。

連它都看出來了,但魚闕這傻丫頭蠢乎乎的,一點也沒察覺到不對嗎?

可又是為什麽,少主任由那家夥接近魚闕?

巨大的黑蛇好似玄色的箭矢一般疾馳向在遠處的蓬萊神宮。

它在心裏祈禱,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

死亡是何感覺?

不過隻是失去意識,夢裏再也不會出現熱烈花海,不會再有心上人盈盈望著你。

什麽也夢不到了,美好的事物不複存在。

死亡將一切都蒙上了陰影,留給你的是沉寂,無意識的永遠。

意識還停留在被洞穿胸口前一秒的魚闕猛地睜眼,看見的是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跳躍的熒藍蜉蝣零星地落在他烏沉沉的長發上,像是破碎的玻璃,星河在他身後流轉,有著令人移不開眼睛的震撼之美。

“晏瓊池……?”

如此不真實的幻境,魚闕以為自己是在夢裏,她怔愣了半會,興許沒有從覆蓋吞噬自己的黑暗裏回過神來,翻身將臉埋入他懷裏,閉上眼蹭了蹭他的腰腹,衣料絲滑柔順,貼起來很舒服。

她下意識地叫了好幾聲他的名字。

語氣慵懶尾音微微上揚,頗有幾分嬌憨可愛。

“闕兒。”少年帶著笑意,“還要睡嗎?”

“睡……”

“可是你已經睡好久啦。”

他的發尾垂下幾縷落在她臉上,酥酥癢癢的,連同他含笑的低語。

魚闕睜開眼,怔了半響,伸手想觸碰這真實的幻境。

但在即將到達他的麵頰時,她便已經能感受到了微微的暖,瑟縮了一下,想收回手,不料被他扣住,貼上他的臉。

暖的……

不是夢。

魚闕這才自己正枕在少年的腿上,臉抵著他勁瘦的腰腹。

她木著腦袋,問了一句:

“你怎麽在這裏?”

他不是隨著青鸞闕的師兄師姐離開了麽?

“因為擔心你,就留下來了。”

他說,“我放不下你,再者想起來蓬萊洲還有事情要做……你感覺怎麽樣,還好麽?”

他給她拉上有些滑落的被子。

魚闕身上蓋著的是鮫紗織就的薄被,露出來的胳膊也整理得幹幹淨淨,一點血汙也沒有。

破破爛爛的灰藍色道袍終於換下,取而代之的正是蓬萊洲上時興的裙裝,坦領,衣結係在胸前,領口繡著雙魚銜花,靈動可愛。

脖子上還掛著長命鎖,也是魚和蓮花樣式的,垂綴精致的鈴鐺。

“我……我剛剛是……”

魚闕想起方才那極不真實的一幕,低頭摸自己的胸口,原本被洞穿的胸口完好無損。

仿佛方才有東西穿透胸口隻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你的蛇救了你。”

少年垂頭認真地看著她,說:“一切隻是幻象,泥鵯是沼澤之下長久不散的瘴氣幻化出來的妖獸,你被它幻化的假象騙啦,其實根本就沒有受傷哦。”

“這樣嗎?”

魚闕還是有些怔愣。

“你做了一個噩夢,就是這樣。”

“……騙人。”

泥鵯是真實的洞穿了她的胸口,隻不過為什麽一點傷痕也沒有?

她又忍不住摸了摸。

才睡醒有些呆呆的表情是她最可愛的模樣,此刻她朱果一樣的唇微微張著,他隻要彎腰就能咬住。

但歡喜她懵懂模樣的少年隻是側頭,捧著她的後腦將她撐起來。

他貼上魚闕的臉頰。

她臉上帶著一點點的嬰兒肥,蹭起來很舒服。

少年像貓一樣蹭了蹭她,叫她:

“闕兒。”

魚闕沒有拒絕,任他抱住自己蹭蹭。

反正這樣……也很舒服。

他攬著魚闕,魚闕也得抱住他才不至於失去平衡。

兩人自然地擁抱,晏瓊池也是一席黑色的絲綢單衣,薄薄一層,這層衣服貼著他的肌膚,覆著他的骨。

少年的身型逐漸發育完備,寬肩窄腰,魚闕攀上他的背,摸到了他的肩胛骨,動作間,衣料摩擦發出嘶嘶的曖昧聲音。

有點瘦。

她把臉埋入晏瓊池的脖頸,蘭息縈繞鼻尖。

“……闕兒。”

兩人好似鴛鴦交頸,少年蹭了蹭她的耳背,鼻息的溫熱落在她耳根上,他說:“跟我走吧。”

魚闕枕在他脖頸處的腦袋搖了搖。

“不。”

少年隻是歎氣,沒再說什麽。

“我睡了多久?”

兩人靜靜地待了半刻,魚闕才從環抱的溫柔裏掙脫,耳根紅紅地問道。

“五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五個時辰?

魚闕睜大眼睛,想起來在蕪野澤的崔茗和白珊……崔茗身上還有傷,他身上還有那麽重的傷。

“他們呢?”

“不必擔心其他人。”晏瓊池說起他人時總算是淡淡的,“暫時還活著吧。”

“還活著……對了,我的劍!”聽聞他們沒事魚闕有一瞬間的鬆懈,想起來自己的劍從手中滑落,有些焦急。

如果劍還在蕪野澤那還好說,萬一被什麽東西叼走,可怎麽辦呢?

她爬起來,卻又不慎踩到裙擺,一個趔趄又摔了回去,少年伸手接住她,穩穩當當地將她安置在腿上。

“啊呀?這又不走了麽?”他笑。

“放開。”

“我不想你再去那個地方。”

少年眼睛盈盈地看著她,說道:“我們一起離開蓬萊洲,我帶你回燭玉京……我保證再也不會有討厭的人欺辱我們,我們……我們像小時候那樣整日整日的待在一起。”

“我們回去罷。”

他的語氣總是那麽擔憂,確實要擔憂的。

“別再勸我了,晏瓊池。”

魚闕完全不吃他這一套,“我得知道太和真人說的到底是什麽,魚氏的慘案到底和蓬萊洲有什麽關係。我隱忍多年,終於要迎來真相,你叫我如何放棄?”

“至於其他的……等我大仇得報,再說吧。”

她並非不明白晏瓊池的心意,並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雨夜裏交疊的心,那萌芽的悸動,她並非不明白。

隻是,擋在麵前的東西太多了,太多了……如果能活下來。

如果能活下來。

少年的眼睛裏染上委屈,看起來慘兮兮的,他把頭埋在魚闕的鎖骨處,又低低地叫了她幾聲闕兒。

他低沉又帶著委屈的嗓音叫人心動,這樣念她的名字就太犯規了,小壞蛋一樣的晏瓊池委屈起來也是叫人不忍心拒絕。

魚闕推開他,提起裙擺起身跑出去,繁複的裙擺也帶著幾分慌忙。

還是趕緊離開罷。

她跑到欄杆邊上看,發現自己所站之處是自巨大紫晶木上修築的木屋廊橋。

小木屋有著小小的飛簷,龍獸匍匐屋簷上,好似齜牙咧嘴的小狗,一切的一切都精致五比。

這裏是哪?

她看了看腳下浮在湖麵的墊石,跳下去,落在墊石上。

魚闕跨一步的距離不夠大,不得不攬著裙擺一蹦一跳地踩在那些石頭上,像小女孩玩遊戲,一跳一跳的。

她試圖走出去,但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地,墊石上似乎有什麽機關,能叫人不停兜圈子。

“走這邊。”

黑色衣袍的少年出現在魚闕身後,牽住她的手領著她踏上正確的踏石。

他每跨一塊墊石,都會停下來,等一等魚闕。

不同於剛才兩人待在一起的活潑,氣氛突然靜謐起來了。

魚闕不愛先開口說話,總是晏瓊池活潑地說很多話,她其實是很喜歡他這樣快樂的。

而現在晏瓊池一言不發,隻是安靜地聽她在說話,那雙眼睛看看她,再看向別處。

星星落在他漆黑的眸子裏,像是盈盈的淚水,又像是破碎一地的心。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他那海潮一般的悲傷。

晏瓊池,也會覺得悲傷了。

為什麽呢?

難道是因為她拒絕了他?

“你不高興麽?”魚闕問。

“才沒有。”晏瓊池搖頭,認真道,“和你在一起,我總是覺得高興的,但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笑笑,把她的手攥得很緊,“讓你揣測我的心情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

“想起了什麽?”

魚闕也用力地抓住他的手,並不排斥。

“我拿到了七脈爭鋒的一甲法器。”

他看了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又變回了那個有點狡黠的少年,“我在鏡子裏看到你的前世了……富家小姐的你和別人一雙心意兩相投,花轎把你送出去好遠。”

“而我是窮書生,為了阻止你出嫁,我騎著瘸腿的驢在後麵追趕……我說‘闕兒啊,我是真的喜歡你呀,不要喜歡其他人好不好’?你說‘我看不起連魂魄都湊不齊的家夥,別在我眼前瞎晃悠,快滾’!”

“抬著你跑的轎夫把我撇下,瘸驢把我踢得滾出去,我滾啊滾啊,最後隻能坐著放聲大哭……啊呀,想起來我都覺得傷心呢。”

他的表情和語氣又像是隨口編了個故事來搪塞她,魚闕懷疑他滿口胡言亂語的本領是不是因為看多了誌怪話本學來了。

魚闕低聲訓斥他,“不許說奇怪的話……不許再看誌怪話本!”

“闕兒啊,話本是有些意思的,字字是人心,句句是人性,我覺著著實不錯。”

晏瓊池讚不絕口,“我在裏麵學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表情和情緒都是用來掩飾自己的,我學得很純熟啦。”

“其他人也學得很好,我怕你看不出來,被別人騙去啦,我得騎壞多少瘸驢才能追回你呀?”

“為什麽要騎瘸驢追我?”

晏瓊池哈哈地笑,“那不騎瘸驢,我用兩條腿跑著去追你也可以。”

魚闕看了一眼他,又把視線轉回來,想了想,點頭,“還是騎驢吧。”

“主要的意思不是這個啦……”晏瓊池知道她又沒聽出來自己的意思,歎氣。

“我的衣服是誰換的?”夜風涼涼,吹得她的衣擺微微揚起,魚闕低頭看了一眼身上鮮豔活潑的顏色,問道。

“……”

少年可疑地將臉扭過去,如果有小扇子,他一定用於卻麵擋住魚闕狐疑的目光。

“是侍女啦,我才沒有看。”

這身裙裝確實很適合魚闕,醒目的二十四破撞色長裙,臂上披帛,腰間有垂下來流珠瓔珞,還係著彩帶。

長發也不再是簡單的一個發髻,以精致的頭花作飾,紅緞子發帶隱隱折射著魚鱗的暗紋,長長地垂著,和細小的碎發一起襯得脖子雪白,不堪一折。

整個人動起來好似遊曳的小錦鯉。

漂亮是漂亮,但魚闕覺著行動太不方便。

兩人牽著手,淌過了星河。

“你且去吧。”

在高聳著的牌坊下,晏瓊池停住腳步,似乎不打算同她一起離去,但手依然緊緊攥著她,不肯鬆開。

魚闕看著他。

“記得回來。”晏瓊池說。

魚闕點點頭,說好。

可他還是不鬆手。

“我不會有事的。”魚闕說。

不鬆手。

晏瓊池還是類似小狗狗擔心主人外出有危險不肯讓她出門的神色,或者是擔心主人一去不返的可憐。

能從他臉上看出這樣的神態,蠻叫人覺著稀奇。

魚闕想了想,伸手攬住他的腰身,眼睛看他,非常認真:

“到時候我查清楚之後,一定回來見你。”

這是魚闕為數不多的幾次哄他,但晏瓊池不領情,他眼中的憂色始終未減輕。

她抬眼看他許久,未得到回應,於是有些惱了,抓住他的前襟,迫使他低頭。

原本蔫蔫箍在晏瓊池脖頸上成環的黑蛇突然臉紅。

這條黑漆漆的小蛇想用尾巴擋住眼睛,可尾巴咬在嘴裏,左右沒有什麽可以阻擋的。

於是它大睜著眼睛,決定看下去。

魚闕單手揪著晏瓊池的衣襟,逼迫他靠近自己,而後側臉咬在了他下頜處。

這一口凶凶的,就這樣咬在他臉上。

她沒學過如何親吻,隻是在入世修行的時候,聽一個長得很美豔的女子說過,隻要這樣,就能讓男人心軟,甚至連骨頭都會軟了。

果真如此。

女人一口咬在身側男人臉上,他馬上就化了,並且百依百順。

本來是青樓女子用以調戲不諳世事小姑娘的渾話,況且她又是這般正經的女修,應該會不屑一顧。

沒想到魚闕全看進去了。

晏瓊池愣住,他垂眼看因為咬著自己而臉頰微微鼓起的魚闕,笑了。

魚闕在他鬆手的瞬間,也想鬆開嘴,但腳又突然騰空,被掐著腰舉了起來。

少年仰頭望著她,眼眸裏好似春風吹開了池水,漣漪**漾。

他又將她抱在懷裏,像是抱著一個小孩兒,讓她坐在自己的臂上,一手抵在背上扶著。

“看來分別的二十年裏,闕兒也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啊。”

他仰起臉,露出下頜上她的一排牙印,“咬得我有些疼,不過我很高興。”

“但不是用咬的哦。”

魚闕剛想嗬斥他放開自己,而後隻感覺他托著她的後腦,叫她不得不和他對視。

他在她臉頰靠耳垂的位置上輕輕一吻,蘭息混合著溫熱的呼吸,灑落在她的皮膚上。

少年好聽的嗓音在耳邊說,在這樣近的距離帶著致命的**:“大概是這樣的……闕兒。”

魚闕也愣住了。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她素白柔軟的麵頰,迅速覆上緋紅。

不再是薄薄一層的青澀桃子那樣嫩紅,她的臉完全熟透了,像是亟待摘取的果兒。

“難道不對麽?”

少年見她僵直如鹹魚,故意地問,側頭過去,在另一邊又落下淺淺的吻。

他不小心剮蹭到了她的耳垂。

癢癢的,帶著心跳加速的麻意。

她瑟縮了下,臉紅得無以複加。

“你——”

告誡自己不必理會世俗情緒,壓抑自己太久了的魚闕,此刻拋卻了妖母的話,拋卻了幼時的苦惱,拋卻雨夜離別的悲哀,大腦宕機。

一種奇怪的情緒漫上了心頭,像是久旱逢甘霖都土地,開裂的心田被澆灌,一種奇怪的喜悅……她突然想起來,在喝完龍皇酒之後消失的片段。

昳麗少年左右扭捏,不肯就範,她不依不饒,她差點……差點強吻了晏瓊池。

她想起來了,一時間魚闕隻想踢開緊緊抱著她的少年,找個地方蹲下來捂住臉。

“怎麽了?”他壓著笑意,在她耳邊問。

魚闕臉紅得幾乎不像她自己,帶著局促和窘意,這等羞憤的表情很少能染上她的眉眼。

她故作鎮定,“放開我。”

“不要。”

晏瓊池得寸進尺,抱著她,故意地問,“魚道友,學會了嗎?”

黑蛇知道不能再看了,可是,真的忍不住。

於是小小環成項圈的蛇,長出了一隻爪子,捂在了眼睛上,它從爪縫裏偷看。

魚闕問:“這也是你看誌怪話本學來的?”

“嗯啊,所以話本是好東西啊。”

“放我下來,我得走了。”

魚闕沒空陪他演話本裏的橋段,鬆開他的衣襟,甚至用小腿輕輕踢他,想迫使他將自己放下。

有點惱羞成怒的小姑娘的意思。

食髓知味的少年又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同樣也是話本裏學來的。

晏瓊池將她放下,給她整理頭發,“闕兒,記得回來。”

魚闕背轉身去,說好。

說罷不再回頭看他,落荒而逃。

跨出牌坊的瞬間,璀璨的星河坍塌,眨眼的功夫,她就站在了神宮外……等等,難道她一直待在神宮裏麽?

不對,為什麽晏瓊池會出現在這裏?

魚闕抬頭看那近在咫尺的高聳入雲的蓬萊神宮,想起晏瓊池那副鎮定自若的神情,心下詫異。

她終於反應過來哪裏不對勁了。

*

“少主。”

盤成環狀的黑蛇鬆開尾巴,爬到晏瓊池的肩上,咳嗽兩聲,說:“如果真想留,有的是辦法留住她。”

留住一個小姑娘的辦法多的是,少主大可不必每次都這般的哀求,換來的全是她執意的不肯,為何不直接了當一些?

少年看了看餘溫尚且的指尖,“硬留是留不住的。”

“好吧。在蕪野澤裏做手腳的人……事情發生得突然,我也沒有看清楚為什麽……”

魚闕突然衝了上去擋刀。

她才不是那種意氣用事之人。

“她身邊的蟲子聞到龍血的氣息,已經按捺不住了。”

少年原本的好心情一點點冷卻,“他早就覬覦魚氏,你繼續跟著魚闕,別讓她死了,其餘就隨你喜好。”

黑蛇點點小腦袋,又問:“少主您繼續待在蓬萊神宮麽?”

少主待在蓬萊神宮,兩方精神橋連接不上。它還是蠻怕少主不在,自己隨心所欲玩得太盡興失控,可就麻煩了。

“我得閉關一段時間。”

晏瓊池轉身,望著星河,“我和你一樣,都為精神化體,神魂殘缺,沒法完全獲得它的認可。”

“我必須盡快將收集來的元神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