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就當未來女婿孝敬您的唄◎

蘇明建沒在老家待多久, 明兒他還要工作。

中午鬧了那一出,秋槐花不樂意搭理他。想到兩個長身體的孫子,罵罵咧咧的給他拿了這個月存起來的雞蛋, 和用鹽醃製過的大半隻兔子。

這兔子,還是蘇明家前幾天去山裏逮的。運氣好, 端了一窩, 兩隻大的,三隻小的。

小的沒多少肉, 就算放生了在山裏也活不下去。

蘇成陽稀罕的不行, 哭鬧著要養著,還說每天會給小兔子找嫩草。

秋槐花被他念得煩, 就讓蘇大強在雞圈半空中鋪做了一層, 用來養小兔子。

蘇成陽要上學,放學後又要寫作業, 喂兔子就成了蘇柳的活兒。

好在蘇柳不嫌麻煩, 每天任勞任怨的給兔子漫山遍野的找嫩草。

周日剛吃過午飯, 秋槐花一邊給孫子孫女準備要帶去學校的糧食, 一邊念叨著蘇成星在學校要好好學習。

這不是偏愛,是這孩子最讓他們頭疼和操心。就怕不時刻催著,蘇成星就又留級了。

“……這馬上期末了,要用心在學習上。多跟你哥學學, 不懂的就去問他。”

作為蘇成星的親哥,蘇成越注定擺脫不了, 他就立在一邊, 很有耐心聽著秋槐花的絮絮叨叨。

說了一大堆, 沒得到蘇成星的反應。秋槐花回頭一看, 這孫子站著都在打瞌睡了, 腦瓜子一點一點的。

就跟有人虐待了他,不讓他睡覺一樣。

秋槐花想都沒想,響亮的一巴掌朝他背上招呼上去,嚇得蘇成星身子一抖,瞌睡蟲立馬就沒了。

“咋了奶?”腦子還沒清醒,他揉揉眼睛,茫然的問。

蘇成越沒眼看他這張蠢臉,撇過去置身事外。

秋槐花恨他不是自己親生的,要是自己兒子早就掃帚打上去了。何苦像現在被氣得胸口疼。

“還咋,你就這麽困?老娘的話就這麽讓你睡得安心?”一陣河東獅吼。

蘇成星瞬間回神,尷尬的撓撓頭:“奶,我吃飽了就容易困。不是故意睡著的。”

見著蘇成越就在邊上,哀怨的瞪了他一眼。這還是親哥嗎?都不提醒他一下。

一分兄弟情都沒有。

秋槐花瞄到他的小動作,怒道:“看你哥看啥,他臉上有花啊。我告訴你蘇成星,這學期你要再留級,暑假你就別想踏出家門一步。”

蘇成星想哀嚎,但奶的眼神仿佛要殺人,他硬生生的閉嘴了。

一打岔,秋槐花連說他的心都沒了,煩躁的將兩兄弟趕了出去。

其他孩子各自聚堆玩著,而蘇溪溪在屋子裏給蘇梧講題。

飯後沒多久,說去村頭竹林抓筍殼蟲的蘇成陽和蘇桐,突然跑了回來。蘇成陽跑得快,湊到蘇溪溪耳邊:“小姑姑,容老師讓我們叫你出去。”

蘇桐累的氣喘籲籲,用八卦的眼神盯著小姑姑:“小姑姑你要去嗎?”

解題剛有點思路的蘇梧,抬頭不舍的問:“去哪兒?”

蘇溪溪安撫她:“沒事,我去去就回。你先寫,不會的留著等我回來。”

蘇梧想想可行,就低頭繼續解題。

另外兩人,眼睛裏充滿了求知欲,就沒那麽容易打發了。

蘇溪溪挑眉,決定行使‘小姑姑’的身份特權:“你倆在家裏在家待著,不許跟著我。不然我會生氣的。”

蘇成陽和蘇桐不動了,老實的坐在那兒,望著小姑姑走出去。

蘇桐小聲逼逼:“小姑姑為什麽不讓我們跟著?容老師不是我們的準小姑父嗎?”

搞不懂,大人的世界奇奇怪怪的。

蘇成陽從兜裏摸出容言初給的幹紅棗,塞了一顆進嘴裏,又大方的分給蘇梧一半:“堂姐吃棗,小姑父給的。”

在孩子們看來,小姑姑都承認了的事,那容老師成為他們小姑父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早喊晚喊,都一個樣。

蘇桐兜裏也有,數量還要多些。她阻止蘇成陽想往嘴裏塞紅棗:“你別光顧著吃啊,都拿出來我分一分。”

蘇成陽用舌頭舔舔微甜的唇瓣:“好嘛。”

蘇梧看著數量不少的紅棗,狐疑道:“這該不會是你們纏著容老師要的吧?”

書桌上放著一小堆幹紅棗,紅豔豔的,有著淡淡的棗香。

兩孩子進屋有意遮掩著,蘇溪溪也就沒注意。

蘇成陽急急說:“不是!是容老師自己給的,說讓我們幫他喊小姑姑出去。”

蘇桐挺起胸脯,一臉傲嬌:“我們是好孩子,不會伸手要吃的。”

她又不是蘇成星那個笨蛋,每天就想著吃吃吃。

蘇梧思考的角度新奇:“所以,你們為了紅棗把小姑姑賣了?”

蘇成陽傻了眼,這說法又對又錯,他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

蘇桐就不一樣了,自顧自的把紅棗分成七份:“姐,不能這樣說。容老師是小姑姑對象,是我們未來的小姑父,他想見小姑姑又沒有錯。這紅棗是報酬。”

蘇梧冷淡的小臉上露出笑容,循循教導妹妹堂弟:“對,是未來的小姑父,但現在不是。所以阿桐成陽,別喊這個稱呼,至少現在不合適。”

好在兩孩子清楚蘇梧腦袋比他們聰明,說這話一定有她的道理,能聽進去。

蘇溪溪出院子,在昨天那地方看到了衣裳微微淩亂的容言初,自行車在他旁邊。

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焉巴巴的耷拉在頭頂。許是太過炎熱,短袖襯衣領口處的紐扣解開了兩顆,露出白皙的皮膚。

汗水順著臉頰一路下滑,滴在精致漂亮的鎖骨上,再隱入不見。

見到蘇溪溪出來,眉眼頓時散開,嘴角微微上揚。少年氣息撲麵而來,絲毫看不出他已經23歲了。

夏日的悶熱和途中的暴曬,在此時不值一提了。

蘇溪溪小跑過去,同他一起躲在了遮蔭處:“你這是才從縣城裏回來嗎?衣服都濕透了。”

容言初從車筐裏拿出幾個編織袋,淡聲解釋:“等信耽誤了。溪溪,這些東西是給你家人的,是我一點心意。”

又從中拿出一個紙袋:“這些是學習用具,給幾個孩子分分。”

這些拿出來,車筐就空了。蘇溪溪看著空****的車筐,幹巴巴的說:“你都沒給自己買點啊?”

容言初輕描淡寫:“我沒什麽缺的。”

白接人東西,不是蘇溪溪的風格,即使那人是她對象。

蘇溪溪斟酌了下用詞:“容言初,要不你還是拿回去吧。這些東西看著要不少錢,給我我也不太好說。”

她已經說的夠委婉,盡可能不讓他多想了。

容言初垂眸,嗓音沙沙的:“可我們不是在處對象嗎?”

蘇溪溪噎住:“是在處對象。”好吧,她找不到說什麽。

容言初貼心的給她另一個提議:“嗯,是有點不合適。那我還是回去洗漱下,下午正式登門拜訪。”

出於禮節,這樣做也沒錯。

他這一說,蘇溪溪妥協了:“那還是把東西給我吧,你和我爸媽都認識。”

村子裏風言風語還沒散去,他真要上門了。明兒她和容言初要結婚的消息,準得傳遍大隊。

容言初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那就麻煩溪溪了。”

“對了,這一袋是給你的。”他拎出其中一袋,“裏麵有串糖葫蘆,天氣熱,不知化了沒。”

蘇溪溪探頭翻了下,拿出那串糖葫蘆,拆開包裝紙:“沒化誒,就一串嘛?”

這串糖葫蘆是用山楂做的,晶瑩剔透的紅色糖塊包裹著山楂果,在陽光下亮晶晶的。

看著格外有食欲。

容言初見她喜歡:“去的晚,隻有這一串了,下回我去早點。”

蘇溪溪用紙袋捏住糖葫蘆,將六顆糖葫蘆公平的掰成兩截。糖葫蘆表麵沾著糖碎渣。

她攤開拿著糖葫蘆的手心,笑眯眯的說:“我們一人一半吧,串兒上的給你。”

容言初順勢把手裏的東西跟她交換:“外邊熱,這些拿著就進去吧。”

蘇溪溪輕哼一聲,到底沒再說什麽,和他交換了。

“回去吧,裏邊有塊豬肉,時間久了怕有味。”

難怪這堆東西有重量,蘇溪溪不咋樂意的踢踢他的自行車:“你買豬肉幹嘛啊,總感覺拎回去要被我媽說一頓。”

容言初安慰道:“蘇嬸要是說你,你就往我身上推。”

蘇溪溪瞅他:“不怕我媽對你印象不好嗎?”

容言初搖頭,嘴角含笑:“不怕,我相信蘇嬸。”

兩人絮絮叨叨又說了會兒話,還是容言初見她熱得額頭直冒汗,催著讓她回去了。

蘇溪溪拎著一大堆東西進院子,還沒想好怎麽說,就撞上在屋簷下的秋槐花。

“媽。”

秋槐花看著她手上:“你不是在屋子教阿梧嗎?咋又出去了?你手裏拿的啥?小容給的?”

好幾個問題撲麵而來,聽完就隻記得最後一個問題了。

蘇溪溪嬉笑著靠近:“媽,你怎麽知道是容言初給的啊?不能是別人給的嗎?”

秋槐花睨她一眼:“除了小容,還能有誰?那些親戚會無緣無故的送禮?把東西交給你不進門?做夢都不可能。你咋不喊小容進來坐坐?”

蘇溪溪把右手的袋子伸過去,乖巧的說:“媽真厲害。他剛從縣城回來,就不進來了。還有他說這裏邊有塊豬肉,剩下的是給大家吃的。”

“豬肉?”秋槐花愕然,很顯然不讚同接這塊豬肉,“溪溪,這你怎麽能要?”

為避免自己挨罵,蘇溪溪拿出一顆糖葫蘆喂進秋槐花嘴裏:“媽,吃糖葫蘆。”

趁秋槐花沒來得及說話,她就跑回了屋子,一邊嚷嚷著:“媽,這不能怪我啊,都是容言初叫我拿回來的。我都拒絕了的!”

等秋槐花想說話時,人都不見了,還能說她什麽。

手頭拎著的東西怪沉,秋槐花想到不知臭沒臭的豬肉,去了廚房。

幾個孩子都聚在蘇溪溪的屋子裏,稀罕的吃著幹紅棗,有說有笑的。

因為蘇溪溪說過,沒人直接坐**。屋子隻有一個凳子,蘇梧坐著,其餘的都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姑姑,吃棗!”蘇成陽最先瞟見蘇溪溪過來,把手裏所剩不多的紅棗高高舉起。

蘇溪溪隨手拿了一顆扔嘴裏,把東西扔**,坐上去靠在床頭,有氣無力的說:“誰來給我扇扇風唄,你們最愛的小姑姑要熱死了。”

蒲扇在蘇桐手裏,立馬過去坐在小姑姑邊上,盡心盡力的扇風。

蘇溪溪沒發話,幾人再好奇她拿進來的東西,也不敢輕易去觸碰。

蘇成陽挨過去,坐在她腳邊:“小姑姑,容老師跟你說了什麽啊?”

蘇溪溪閉著眼,享受侄女的服務:“乖啊,小孩子別打聽大人的事。”

吃過紅棗,嘴裏甜滋滋的:“誒,這紅棗哪兒來的?”

蘇桐實誠:“容老師給的。”

蘇溪溪意味不明的“嘖”了聲,嘀咕:“他倒是會做人。”

“小姑姑你說什麽?”

“沒什麽。扇累了就給他們,換著來。”

躺下不到一分鍾,秋槐花就黑著臉進了屋,看著閨女那心大的樣兒就不知說她什麽好:“蘇溪溪,給我起來把東西還回去。”

蘇溪溪無奈睜開眼:“咋了啊?媽。”

秋槐花顧忌著孩子在,把她從**拉下來,含糊說:“你跟我過來就知道了。”

蘇溪溪憂傷的跟著去了廚房,袋子裏的東西被拿了出來,整齊的擺放在灶台上。

一塊三四斤的豬肉,肥瘦都有;一袋精細白麵;還有兩塊布,看顏色就知道是給秋槐花蘇大強的。

秋槐花看這些東西就心疼:“你是看都不看就拎著回來了啊,這些得花多少錢啊。”

蘇溪溪淡定回答:“媽,我說了不要的,拿都拿回來了,你就當是你未來女婿孝敬你的唄。”

秋槐花難得被閨女氣著,好半天沒說話。

“媽,這都是他的一番心意。你要是退回去,那才是真的讓我和他有矛盾了……”蘇溪溪繼續勸說著。

最後,秋槐花不知是懶得聽她瞎逼逼,還是聽進去,把她趕出了廚房。

時間不早了,蘇溪溪把容言初給侄子侄女的“大禮”分發給他們,還有一些糖和小零嘴,也都按份分了。

在家小團聚了一天,四個孩子背著糧食又踏上了學習的旅程。因為太遠,加上下午這會兒曬得厲害,一般都是蘇明家跟大隊請假,又跟大隊借了牛車,把他們送一半的路。

仿佛一瞬之間,這個家恢複了寧靜。

蘇成陽神情懨懨的坐在堂屋門檻上,他不想堂哥堂姐們離開。

這種情況,持續到秋槐花在廚房熬豬油。他的悲傷很快就被豬肉香取代了。

這天,秋槐花做飯的速度比平時快了許多。在蘇家人都下工回來後,晚飯就做好了。

桌子上蓬鬆飽滿的白麵饅頭和色澤誘人的紅燒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擦著汗進屋的蘇明家,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確定不是幻覺後,顫巍巍的問:“媽,今天什麽日子?吃這麽豐盛。”

秋槐花心情還算不錯:“這都是小容拿來的。屋子裏還有些其他的。”

擔心老二和老三媳婦多想,又說了句:“下午來不及了,要不然我都蒸幾個饅頭讓幾個孩子帶上。白麵還剩一半,下次等他們回來再蒸一回。”

這就純粹是秋槐花多想了,蘇明家得知這些的來曆後,隻會氣得牙癢癢;而蘭福英清楚婆婆的性子,自然也不會亂想。

蘇明家酸溜溜的說:“小妹和他剛處對象,就收這些,不太好吧?”

蘇明國拍拍眼睛都快黏在紅燒肉上的王香,咽咽口水,跟著問:“媽,這些東西不便宜吧?”

秋槐花白眼一翻,用小碗裝了三個饅頭:“我當然知道不便宜,你們小妹收都收了,還能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