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老虎生氣

大老虎生氣!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房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顧南挽戳著他下巴的指尖一頓。

那毛絨絨的尾巴纏地越發的緊。

顧南挽指尖動了動,那尾巴看著纖細, 卻是牢牢地禁錮住她的指尖,令她無法收回指尖, 她的目光有些閃爍。

在院中之時, 引玉方才提到那千葉曇。

顧南挽眼睫顫了顫,她的目光對上了戚無宴的視線, 隻見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中一片坦然, 沒有絲毫的心虛,甚至格外的理直氣壯, 一對圓耳亦是高高地立了起來。

顧南挽又下意識地戳了戳他軟乎乎的下巴, “你偷聽我講話?”

小白虎直勾勾地看向她,琥珀色的眸子中盛著細碎的日光, 似是剔透的寶石, 他抿著唇, 一言不發。

顧南挽看著那張圓滾滾毛絨絨的臉頰, 她端詳了半晌,率先移開了目光,“你要去便去吧。”

戚無宴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毛絨絨的尾巴尖動了動,又重新了趴回了顧南挽的懷中, 團成了一團, 雪白的耳尖上卻帶上了一絲緋色。

琥珀色的眸子閃了閃。

“他們怎麽樣了?”顧南挽將那兩枚蛋捧了起來, 那溫潤的蛋殼上還帶著淺淺的暖意。

是戚無宴的溫度。

這鳳凰一族的幼崽, 卻是與尋常靈獸的降生不同, 他們以靈力為食,想要降生需要大量的靈力,這兩枚蛋比起剛出生時,外殼更加的光滑瑩潤。

戚無宴對這兩枚蛋倒是幾位上心。

顧南挽摸了摸光滑的蛋殼,日光從窗間灑落,印在了那薄薄的蛋殼之上,顧南挽隱隱約約間,可以看到蛋殼內有一片模糊的虛影,她眯了眯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晰一些之時,卻見一張毛絨絨的臉蛋驟然自她的胳膊下湊到了她的麵前。

那小白虎眉頭微蹙,微涼的氣息落在她雪白的頸間,一根略長的胡子略在她的頰邊,帶起些微的癢意。

琥珀色的眸子落在她的嘴角,戚無宴卻是冷聲道,“你喝酒了。”

“昨夜和……姑姑喝了一點。”顧南挽遲疑了片刻,她聞了聞自己的胳膊,卻什麽都沒聞到,“我已經用了清潔術了,你還能聞到酒味嗎?”

戚無宴抬起爪子,趁著顧南挽沒注意,不著痕跡地在她的頸間蹭了蹭,卻是抓下來一片藍色的羽毛,他將那羽毛藏在爪間,麵色不變。

顧南挽亦是放下了胳膊,她有些困倦地倚在床榻之上,日光落在她的麵上,她忍不住有些困倦,昨夜她尚未休息好,便被那些寶石給膈醒了。

眼見戚無宴沒有從她腿上離去的意思,她將那蛋放回了原味,隨手抓起了一旁架子上的玉簡,緩緩地翻動著,入目,卻是一隻鳳凰的畫像,旁邊清晰地記載著他的生平。

她翻了兩頁,便看到了另外幾隻小鳳凰的畫像,從一旁的記載看來,這些皆是鳳凰一族的祖先,第一隻鳳凰自天火中誕生,他出世之時,世間異火紛紛現出異樣,他以血肉為引,心血為楔,創造出了另外幾隻鳳凰。

而後,便慢慢有了鳳凰一族。

顧南挽有些隨意地翻動著手中的玉簡,隨即,她的目光一頓,卻在那其中看到了一隻雪白的毛球圖畫。

與其他鳳凰一旁介紹的長篇大論不同,這白色的小鳳凰僅有短短兩行的記載,夾在那玉簡之中,格外的紮眼。

南遙。

於二四八年春破殼,天生五感盡失,體弱多病,可操控冰雪,容貌極美。

於二七四年冬隕落。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再想繼續看下去之時,卻見後麵的那部分玉簡已經被毀壞,再下麵,便是一隻金色的小鳳凰,顧南挽有些失神地收回目光。

那些長並沒有騙她,鳳凰一族大多身強體壯且長壽,就連女修亦是個高腿長,昨夜藍鳳抱她之時,她甚至能察覺到她胳膊上有著結實的肌肉,她看到現在,唯有這隻白色的小鳳凰體弱早夭。

她的心中有種微妙的情緒,她忍不住再度看向那隻白色的小鳳凰,便見她通體雪白,體型流暢漂亮,正靜靜地伏在地上,眉眼微垂,漂亮的翎羽散了滿地。

這畫像畫的極為生動,她似乎可以透過這畫像,看到千百年前的那隻小鳳凰,靜靜地於她麵前安睡。

顧南挽將那玉簡放到了一旁,她有些失神地看向屋頂,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這鳳凰一族這麽多年來,也不過隻有的二三百族人,甚至還不及那些尋常世家百年的族譜多。

就連顧南挽亦是發現了一絲異樣,以鳳凰一族對幼崽的重視,藍鳳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衝到這裏,將兩枚蛋搶走。

甚至當初,在她將兩枚蛋拿出來之前,幾位長老也對此毫無反應,以他們對幼崽的狂熱,不該如此。

她總覺得裏麵可能還藏著什麽大秘密。

顧南挽目光轉了轉,隻見那小白虎靜靜地趴在她的腿上,眉眼微垂,麵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顧南挽揉了揉他的下巴,那小白虎隨著她的動作眯了眯眼睛,垂在兩側的翅膀動了動,她小聲問道,“戚無宴,你覺得這蛋裏的幼崽會是什麽樣?”

那小白虎沉默了片刻,聲色涼涼道,“小鳥吧。”

戚無宴靜靜地趴在顧南挽的腿上,淺淺的暗香流轉於他的鼻翼,他的呼吸微滯,幾縷烏黑的發絲落在他的眼前,時不時地掃過他的臉頰。

琥珀色的眸子圓睜,他忍不住想要伸出爪子去撥開那發絲。然而,他怕被趕下去,卻是生生地止住了那份衝動,隻目光仍是忍不住隨著那發絲轉動。

柔軟的指尖時不時略過他的脊背,帶起些微的癢意。

顧南挽在摸他。

以往,顧南挽從未在清醒時主動碰過他,她總是下意識地退卻,哪怕他再遲鈍,他可以察覺到她的退縮。

這個念頭使得他琥珀色的瞳孔微縮,身子忍不住有些僵硬,他的眸底爬上了一絲興奮,喉嚨中忍不住發出了低低的聲響。

他的爪子微微蜷縮,心底卻是生出了一絲渴望,他貪/婪地渴望她更多的接觸。

他從未想過,他這般嫌棄的這個模樣,竟還有這個作用,戚無宴微微垂下了眼睛,琥珀色的眸中一片晦暗。

戚無宴的目光落在麵前,隻見眼前便是一片紅色的衣物,上麵繪製著精致的花紋,那腰帶緊緊地係在腰間,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

正當他有些出神之時,隻見一隻素白的傳音紙鶴顫顫巍巍地自房外飛來,停留在了他們的身側,紙鶴的尾部急促地閃爍著微光。

是忘塵寺的紙鶴。

戚無宴掀了掀眼皮,涼涼地看了那紙鶴一眼,隨即,他的尾巴甩動,砸向那紙鶴,隻聽一聲輕響,那紙鶴啪地一聲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隨後,再沒了聲響。

顧南挽隻做沒看到他的動作,她看著幾乎慢慢在她腿上攤成一團的虎餅,眼底閃過一絲光亮。

那小白虎察覺到她的停頓,毛絨絨的尾巴蹭了蹭她的手腕。

忽的,她的目光微變,她猛地抬起頭,隻聽一陣暴喝聲自城外傳來,隨即,一陣刺耳的尖叫聲隨之爆發,腳下的土地隨之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戚無宴亦是麵無表情地睜開眼睛,他的目光涼涼地落在房外,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隻聽城外傳來一聲巨響,一道磅礴的靈力驟然落在這城池上方,一瞬間,狂風大作,巨樹攔腰折斷,轟然砸在院子之上,隻聽憤怒的低吼聲自城外傳來,那聲音似是耳邊炸雷,震耳發聵,“藍鳳,你給我滾出來!你實在是欺人太甚!”

“今日老夫不殺了你,老夫誓不為人!”

顧南挽抱著小白虎連忙跑出房間,她方才出門,便察覺到一道恐怖的威壓落在她的上方,顧南挽被那威壓逼的後退了兩步,方才的那幾個雜役已經受不住那威壓,七竅流血,痛苦地倒在地上。

顧南挽深吸了口氣,隻覺頭痛欲裂,隨即,便察覺到她懷中一空,一道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她的身後,他的身形牢牢地將她護在其中,那恐怖的威壓瞬間消散。

戚無宴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眸子涼涼地看向來人。

顧南挽抬起頭,便見一道藍色的流光隨著狂風出現於城池上方,藍鳳立於那半空之中,擋在了來人的麵前,“你又是哪來的狗,敢來你姑奶奶的地盤放肆!”她的身上還帶著未散的酒氣,臉色慘白,周身的靈力卻是極速地攀升著。

顧南挽的目光落在她的對麵,隻見八個修士死死地將她圍在其中,他們的額前都生著幾道鮮紅的妖紋,頭發火紅,他們的衣物下亦不是尋常的雙腳,反而是兩道鋒利的爪子,在日光下散發著淩冽的寒光,似是彎刀一般。

而他們的氣息,亦是極為強盛,甚至不比藍鳳弱上多少。

她忍不住抓緊了戚無宴的衣物,目露擔憂。

隻聽一道疑惑地聲音自身後傳來,傅羅衣慢悠悠地走向顧南挽二人,他打了個哈欠,“是赤金雞一族啊?你們怎麽惹上他們的?”這赤金雞一族性格極為暴烈,亦是極為護短,與鳳凰一族不同的是,這赤金雞人數眾多,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尋常人都不願意去招惹他們。

也不知這個藍鳳是怎麽招惹上他們的。

顧南挽搖了搖頭,她的目光落在那些修士身上,隻見其中一個中年男修麵色漲的通紅,他的額頭青筋起伏,眸底含著血絲,他的目光死死地看向城內,卻是嘶聲怒吼道,“賤人,你殺我兒子,奪他內丹,今日,老夫便要屠了你這滿城,讓你也嚐嚐那滋味!”

藍鳳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的目光落在眾人身上,破口大罵道,“你有病吧?誰知道你的死鬼兒子是誰?姑奶奶我最近高興不跟你計較,趕緊滾!”

那赤金雞聞言麵上的怒意更甚,他惡狠狠地看向藍鳳,目眥欲裂,“我兒子的內丹分明就在這裏!給我殺了她!這個毒婦!”

顧南挽看著赤金雞的麵色,隻見他們眼底盡是怒意,眼眶通紅,滿麵憔悴,不似作假。

眼見那幾人已經失去理智,化作幾道流光飛快地襲向了藍鳳,磅礴的靈力瞬間席卷整個華陽城,顧南挽微微瞪大了眼睛。

卻見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略過她的身前,微風卷起了她的長發。

顧南挽一怔,便見戚無宴已消失在了她的麵前。

傅羅衣亦是詫異地挑了挑眉,他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地看向顧南挽,“你們剛才做什麽被他們打斷了?他這麽生氣?”

他還以為戚無宴會在那藍鳳被逼之絕境,他輕描淡寫地與顧南挽談個條件,再慢吞吞出手的。

現在竟然這麽大的反應,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