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海仙會本來就是曆練各大家族優秀小輩們的一場試煉。所以到了後期我們都會進南海最深處的一座古城,尋得古城內的一處寶藏,作為我們最後的試驗。”

薑嬋點點頭,不甚在意道:“然後出事了?”

“海底城突然坍塌,我們所有人都被堵在之中,海底城原本不屬於南海,是一處上古遺跡,傳送陣被毀,我們所有人都逃不出去,再加上古城搖搖欲墜,我們差點所有人都折在海底。”

聞涿急得來回走動,突然靈機一動,啊了一聲:“現在我們知道了,那我們不去海底不就行了?”

薑嬋坐在礁石上,語氣淡淡:“那咱們就一輩子都出不去幻境了哦。”

“那要怎麽辦?總不能明知海底城會塌陷,也要進去送死吧?!”

薑嬋看著他心智不成熟的模樣,想到方才聽到的八卦,有些恍然:“那次危機,是不是謝懷將你們所有人救出去的?”

一提到謝懷,聞涿猛然冷靜下來:“是啊,枕流也在這呢,他還會像現實一樣,解決這件事嗎?”

“難。”薑嬋搖搖頭,“謝懷現在是幻境中的一份子,不添亂就不錯了,不會幫我們的。”

“我們隻能自救了。”

聞涿麵色一白,又開始害怕地渾身冒汗。見他這樣,薑嬋好心提醒道:“奉勸你不要太害怕哦。”

見聞涿有些疑惑地看過來,薑嬋解釋:“幻境中的一切都是根據你的心境來的,你把試煉想的越可怕,呈現給我們的就越難,你再這樣害怕下去,我們可能真的出不去了哦。”

那你就不要再恐嚇我了啊!!

聞涿嚇得嘴唇都在抖,還要奮力克服心中的恐懼。

像是要轉移他的注意力,薑嬋撚了撚手中的草根:“聽說在這之前你一直看謝懷不順眼,是因為他沒有用你家的劍?”

聽到這話聞涿果然不再去想那些,反而臉色古怪地瞅了她一眼:“你聽說了?”

薑嬋點點頭:“十分精彩的故事,而且我還能推測出來,就是因為在古城謝懷救了你,你才對他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吧。”

被這麽一針見血地點出來,聞涿有些不好意思,耳尖都有些薄紅:“我們家的劍,確實配不上枕流。隻有鉉雲宗的鎮山之劍,才配得上他這個舉世無雙的天才。”

薑嬋:6

我倒真是想看看,古城之行謝懷是怎麽把聞涿這個傲氣大少爺折成迷弟的。

薑嬋望著平靜的海麵,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這樣想著。

*

第二日,照舊是謝懷站在台上,捧著一卷經書,聲音平緩地念著。

台下眾人將座位都擠滿,往日向來喧鬧的課堂難得的安靜,都在認真聽著謝懷講經布道。

“為何今日還是謝仙君講課?”

台下有人在竊聲討論。

“昨日不是剛開始就被聞涿擾了嗎,今這場是補昨天的。”

薑嬋還在認真地看著謝懷講課的樣子,那邊同院子的女孩們就湊了過來。昨晚聽聞涿說了薑嬋才知,二人都是修仙界赫赫聞名的門派弟子,其中一個甚至是謝懷的親傳師姐,陪著此次一道來的。

“昭昭你看的這麽認真,不會是心悅我家謝九吧?”

謝懷嫡親七師姐,如今也才不過十六,生的明媚張揚,此刻摟著薑嬋,一臉揶揄地笑。

“我看你前兩日還偷偷寫了封情書,老實招來,是不是寫給我們家小九的。”林津津笑嗬嗬得,“等回去我就稟明師父,讓南海跟我們家結親。”

另一位是個藥修,並非鉉雲宗之人,卻與林津津關係十分要好,此刻聞言不高興道:“昭昭明明跟聞涿關係更好,要結也是跟聞家結,你家小仙君隻懂練劍,哪裏有聞涿懂得疼人。”

“怎麽說話呢徐茗,”林津津聞言立刻坐直,義正言辭,“聞涿那小子咋咋呼呼,不缺女孩子喜歡,好不容易我這抓著個漂亮的,不想著我家小九,他那破性子不得打一輩子光棍呢?”

名喚徐茗的“哦”了一聲,調笑道:“所以你把昭昭往火坑裏推。”

二人說著說著笑鬧在一塊,薑嬋夾在二人之間,雖聽不懂所談論的結親是何意,不過知道二人都沒有惡意,也隻是淡淡地笑坐在一旁看著她們玩鬧。

談笑之間,一道黑影投射下來,三人一怔,仰首望去,隻見謝懷不知何時走了下來,站在三人麵前,靜靜地望著她們。

林津津知曉師弟是被自己吵到,吐了吐舌尖,乖巧認錯:“對不起小九,是師姐太吵了。”

謝懷搖搖頭,又安靜地低頭望著薑嬋,薑嬋也樂得與他對視,笑吟吟地不說話。

終究還是謝懷忍不住,他避開薑嬋過於火熱的眼神,問了句:“怎麽今日沒見到聞涿?”

昨日見他們二人一直在一起,理應關係不俗。

薑嬋回答:“他今日不適,在院中休息呢。”

自從薑嬋對他說越害怕幻境就越危險,今日聞涿便直接告假不來,他想著隻要自己一直睡覺,不去清醒地麵對這件事,幻境的難度便不會增加。

真是清麗脫俗的一個逃避的好辦法。

謝懷好似並不在意聞涿去了哪裏,聽聞也淡淡的沒反應,隻是又問道:“那馬上要進行二人對戰,你有練習的人選嗎?”

薑嬋一頓,下意識地便去望向林/徐二人。

林津津立刻抱住徐茗,假模假樣地道歉:“哎呀,我與徐茗對戰多年,彼此最熟悉了,昭昭要不你再找一個吧?”

說罷還掐了一把徐茗的腰。

徐茗被她掐了一個大白眼:“那還找什麽啊,就謝仙君唄。”

二人說相聲一般你來我往,三兩句就把薑嬋推了出去。

謝懷被她們揶揄也並未生氣,聽罷隻是淡淡地伸出了手,停在薑嬋麵前。

“桑少主,請吧。”

此番動作讓在場所有人驚住,就連林津津都未曾想到,她二人隻是言語戲弄一番,他家師弟原先從來都不理會的,今天倒是認真上了。

望著二人離開的背影,林津津震驚的唇角都收不回來:“……要死,我師弟不會真的看上昭昭了吧?”

徐茗猜錯了CP,歎了口氣:“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怎麽看不上聞涿,看上仙君那塊木頭了。”

“南海真要跟我家結親了……師父,咱家師弟出息了!!!”

說罷也沒心思練劍了,掏出傳音符就要跟同門分享這個大八卦。

*

另一邊,在眾人炙熱的目光下,薑嬋站在謝懷身前,看著他單手拎著枕流劍,像是怕傷到人,連劍鞘都未拔。

薑嬋這才反應過來:“我沒有劍。”

南海青龍一族不使劍,就連薑嬋本來也極少用劍,平日裏都是手邊有什麽就用什麽。

謝懷聽她這樣講,便收了枕流,隨手折了兩條桃枝,遞給她一支。

向來人劍合一的天才居然收了枕流劍,改用樹枝,離他一尺遠都能聽見枕流劍的嗡嗡劍鳴,委屈的不行。

見她發愣,謝懷道:“怎麽?”

薑嬋望了望四周人躲閃八卦的目光,遲鈍如她也覺察出了不對勁。

“為何這樣?”

謝懷沒聽清:“什麽?”

薑嬋心中有些發堵,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異常的情緒,她不明白這是什麽,也不知道怎麽疏解,隻能憑著直覺發問:“是因為我給你遞了那封信,所以你這樣待我特殊嗎?”

謝懷沉吟許久:“準確來說不是。”

他抬起頭,望向薑嬋,一臉認真地說:“不是因為那封信,是因為你昨日在我房中,叫了我的名字。”

薑嬋不解:“你不叫謝懷嗎?”

謝懷把玩著手中的桃枝,語氣有些奇怪:“是,但……從來沒人那麽叫過我。”

“眾人都喚我枕流,師門中人也都是喊我謝九居多,懷這個名字,沒有人喊過。”

說到這,謝懷又抬眼深深看了薑嬋一眼:“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字的,但是你昨日喊得那一聲,很平淡。”

“平淡的就好像,這本就是屬於我的名字。”

薑嬋聽不懂他口中的彎彎繞繞,也向來不曾知曉謝懷的心結,她聽完這片長篇大論,頗為無奈地笑了:“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名字啊,謝懷。”

*

二人在一旁的桃林中來回切磋,謝懷不愧為首屈一指的劍修奇才,不僅能在完美防守薑嬋的進攻時,還能瞬間看出她的破綻,喂一些需要思索才能解開的招數,在此期間還不斷擊打桃樹枝,讓桃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幹擾她的視線。

一心三用。

等到薑嬋體力實在有些跟不上,就連身形都有些扭曲時,謝懷才終於停下,桃枝一挑擊落了她手中的。

“你的身法和招數都太過淩厲,不像是正統劍派學出來的,反倒像,”謝懷直言不諱,“反倒像在實戰之中拚殺出來的。”

薑嬋想起平日裏東躲西藏的日子,倒也沒藏著掖著,點了點頭。

畢竟在逃亡的路上,總不能還慢吞吞地從劍譜中一步步學,那早死的渣都不剩了。她慣來都是學別人,別人怎麽用劍,別人怎麽殺人,她這一路都看在眼裏。

她反複吸收練習,挑自己順手的招數用,就連武器都是撿一路用一路,自然淩厲果敢,若是像旁人練的輕飄飄,秀氣的劍法,如何躲得過這一路的殺機。

“你韌性不俗,身法也快,但你不適合學劍,你用力太過蠻橫,下手沒有輕重,這樣很容易傷了劍身。”

謝懷淡淡分析:“你知道唐橫刀嗎?”

“刀身狹直,長柄形製,硬度高刃口窄,想來十分適合你。”

謝懷語氣不改:“你不是與聞涿要好嗎,此次南海仙會結束後,你可以讓他給你做一把,你用著會很順手。”

薑嬋從未用過窄刀,不過謝懷這麽說,她便認真地記下了。別說謝懷說的是真話,就算謝懷騙她,讓她使斧頭,她也一定會言聽計從,打一把最漂亮的板斧來用。